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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渐近伴夕阳(中部)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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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天之骄子 恩怨情仇

 
    独孤敬烈沉默不语,听着凌毅续道:“琛儿野塘江遇袭,你当即杀高固文,震慑辽东诸部,令他们不敢不带你从桓都峰杀入北戎。这条路如此之险,你却依旧赌命去闯……难怪琛儿只凭几滴血,几个指印,就敢向你传讯……”
 
    独孤敬烈听着恩师似怒似悲的叹息,直挺挺跪在北平王座前,只重复道:“末将此生,不误凌琛。”
 
    凌毅定睛看着他,长叹一声,仿佛骤然苍老十岁一般,迟缓说道:“你何尝会误他……你连太后封赏他妻子的懿旨,都带了过来给他……”他苦涩地摇了摇头,几已无话可说,终于道:“起来吧。就算我偏心到了二十分,也知道定是那臭小子招惹的你……若他无意,只怕你能做他一生一世的兄长……”独孤敬烈哑声道:“是末将之过,末将……越礼而不自知……害了滦川公……”他向北平王深深拜了下去,只觉胸腔间堵得气也透不过来,嘶声道:“只求王爷让末将……回防武州城。只要滦川公平安无事,末将情愿此生……再不与他相见……”
 
    凌毅沉默地凝视着他,再是气恼为难,也无法责骂出口。不错,他们的感情悖德逆伦,不为世人所容;可是独孤敬烈已经隐忍退让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又能说什么?以两人身份地位,天下佳丽无不唾手可得,可是两人偏偏如此的知心换命……无论再说些什么,再向他们要求些什么,都徒然令两人更痛,更绝望罢了。
 
    说到底,他们又做错过什么?不过是相知相许罢了。
 
    凌毅长叹一声,道:“逸德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独孤敬烈依言起身,回身坐下。凌毅道:“我应了你了,你明晨寅初二刻点兵,悄悄撤离。我与你掩护便了。”
 
    独孤敬烈大喜,正要起身拜谢,凌毅摸着胡子,道:“免了这套虚礼吧,实在说,该我谢你方是——”独孤敬烈忙道:“末将不敢。”凌毅瞧着他,自腰间解下佩剑来,递过去,道:“这是琛儿的佩剑,从野塘江送回来的——琛儿曾主政宣化府,宣化府诸将都识得这柄剑,你带着它,容易号令军队。”独孤敬烈起身恭谨接过,本想出声道谢,但手刚碰到那冰冷剑身,忽地喉咙梗塞,竟发不出声音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掌中宝剑,再不能放手。
 
    凌毅瞧这等情状,已知他心中情意,暗中叹息,忽地转了个话题,道:“你既与琛儿……既相知如此。琛儿可曾与你说过先皇临终遗言?”
 
    独孤敬烈一愣,心道难道北平王知道了那道血诏?他倒是曾听凌琛说过:为怕北平王伤情忧心,凌琛已将血诏悄悄藏了起来。凌琛虽然平日里常常在北平王手中丢盔卸甲,但这种大事却万不会出纰漏。想着,便含糊道了声:“当日滦川公病在洛阳,末将不曾与他多谈此事。”
 
    凌毅看着他,点头道:“他确也不会说与你听……当日他宣的皇帝遗诏,尽是他自己胡扯。皇上真正的遗言,与天下事无干。”独孤敬烈奇道:“不是天下事?”
 
    凌毅点头道:“不错,不是天下事。”他慢慢的,几乎有些吃力地道:“其实人生在世,建功立业,求取功名利禄,乃是本能。但是再是志得意满之人,黄泉路近之时,回首时,却容易记起一生不堪回首之事……便是贵为天子,亦是如此。临终之前想的不是天下,而是误尽平生的……那个人。”
 
    他看定独孤敬烈,道:“你许了不误琛儿,很好。琛儿是我凌家独子,我确也不愿让他胡作非为。可是……”他深深地,将这个夜晚中最深重的一口长气叹息了出来,道:“眼看天下汹汹,乱世已在眼前,……谁也不知前路如何。便是我自己,也不知今时今夜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他抚着额头,声音疲倦而幽远,在深深帐幕之中,几乎带上了异世的回音:“我知你定会尽毕生之力护住琛儿。因此,待琛儿平安归来,你便去向他探问先皇遗言。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将来你们若有无所适从之时,便想想……去世之人所说的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
 
    ☆、燕山渐近
 
    独孤敬烈调兵遣将,乘晨羲未起之前,悄悄撤军,回防武州城。但是禁军横穿桓都峰而来,又扫北戎数部,一直不曾休整。虽是御前精兵,却也疲惫不堪。凌毅虑到了此次,亦多调老成向导与他们,好言规劝心急如焚的独孤敬烈拣平坦草原回防,不可冒进。独孤敬烈望着如墨色琉璃碗盏一般扣在茫茫荒野上的天空,见那星河如练,倾泻得莽原暗夜憧憧,一瞬间便将自己所部的奔驰其间的军旅行列吞噬殆尽,忽地一阵心悸。
 
    凌琛,你现在在哪里?
 
    此时独孤敬烈所遥望的星光,正洒落在身着裘皮骑服,随着句黎军一部飞驰的凌琛身上。在他的身边,骏马如龙,骑手如鹰,在草原上狂飚而去,如风过无痕。凌琛偶而回望后方,不时心惊。就连他这样久经战阵,直觉敏锐如鹰隼的将军,也很难在荒原中寻找到这支来去如风的部队的踪影。北戎人生于草原,长于荒漠,这严酷的环境对于他们来说,却如天赐的恩养一般。他们依附于荒原,便如幼儿依附于母亲,女子偎傍于情人,有着天生的热爱与信任。凭一棵草,一块石头,他们就能从中寻得水源与草场,找到藏身之处。离开北戎王城数日,凌琛曾不止一次的弄不清方向,但是他所随的句黎军在漫无边际的荒野枯草,乱石沼泽中奔驰时,却从不曾失道迷途,无处所憩。
 
    凌琛策马飞奔,如独孤敬烈一般远眺星汉,漆黑双眸中无波无澜。他穷尽目力,也瞧不见大浩的山川,看不见北平府的边关。他的长弓留在了丸都城,他的佩剑送回了北平府,他的亲人与军队都远在天涯;现在他身着敌人的衣装,随着这支勇悍绝伦的敌军逼近自己的祖国,要将自己的城池,拱手献给异族的君王——
 
    他们绕行过了特律河谷尽头,泅渡过了浞野河,四面的草泽山林渐渐地在凌琛的目光中呈现出了熟悉的颜色。他看见了那绵绵起伏的山岭,他曾无数次在其中狩猎,骑射,出征,纵马踏遍山川胜景……
 
    燕山,大浩的边关!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在燕山的最高峰处缓缓浚巡,一丝一丝的金红流光,垂落山巅。温郁渎下令军队在一处隐僻的峭壁之下伏了下来。这个地方离武州不远,却又不在北平府军的巡视范围之内,是个绝好的潜伏之地。
 
    但是句黎军在这里停留,却不止是潜伏而已。
 
    凌琛身体有些僵硬地跳下马来,看着那些壮健精干的北戎士兵们自数十匹背负淄重的马背上卸下几十个包袱,取出数百件大浩士兵的衣甲,手脚麻利的束发,换装,掩去北戎的面貌,换上大浩的伪装——今夜他们要随着自己,骗关进入武州城,占领宣化府。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士兵们已经搭起了一道小小的帐篷,温郁渎的亲兵走过来,躬身延请他过去更衣装扮。那是他和温郁渎这样贵人换衣的地方。凌琛进帐的时候,看见温郁渎亦在亲兵的服侍下,穿上了一套大浩中下级军官常着的黑底滚边夹绵战袍,几名亲兵正要将一套大浩制式的牛皮护胸甲为他套在身上。见凌琛见来,温郁渎笑着向他平臂行了个大浩军礼,道:“世子,我扮的可象大浩将军?”
 
    凌琛抽抽嘴角,似笑非笑地答了句:“不象。”
 
    温郁渎笑道:“真的?哪儿不象?”
 
    凌琛直视着他,道:“眼睛。”
 
    温郁渎大笑,道:“那可没有办法。”他看着依旧一身北戎骑服的凌琛,微微一笑,道:“我穿上了大浩的衣冠,世子却还是穿着北戎的衣甲。这世间事当真……奇妙得紧。”
 
    几名亲兵正捧了一套石青色的卷草纹镶毛阑袍来请凌琛换大浩装束,听见王上这样说,有些踌躇。凌琛翻个白眼,一手便磕开了腰间的镶金犀角带扣,抽掉腰间蹀躞带扔开。温郁渎一笑,从亲兵手中接过阑袍,示意帐中人全部出去,自己走近凌琛,柔声笑道:“我来侍候世子换装,可好?”
 
    凌琛不置可否。温郁渎伸手放在那貂皮翻毛衣领上,微笑着看面无表情的眼前人一刻,慢慢拉开他的衣襟,将褪未褪之时,看着那纯黑色的出锋毛皮如云雾一般衬着那精致眉目,俊秀无伦。他凝视着他,轻声道:“你肯穿我北戎的衣服……我真欢喜。”轻轻摩梭一刻凌琛肩膀,道:“你从不是拘泥于此的人。有许多的大浩人,不愿着我北戎的衣饰……”凌琛笑笑,脱下外袍掷在一旁,道:“你是说——被你扣留的那些大浩使节?”
 
    温郁渎抖开阑袍,披在他身上,一面为他着袖,一面道:“不错……其实方先生也不大愿意穿北戎衣饰,我瞧得出来。”他自后伸过手来,为凌琛结系衣带,道:“可是我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心系故国也好,鄙夷我北戎野蛮无识也好,只要能为我所用,也就够了。”
 
    凌琛张臂任他为自己整理衣服,听他语气间微有得意,一笑,随口赞道:“王驾气度,果然不凡。”不料温郁渎却顺势搂住他腰身,在他耳侧轻轻一吮,道:“但是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你,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凌琛在他的怀中,听闻此言,闭目微笑,道:“王驾,现在该我来问你了:你有心事?”
 
    温郁渎侧头看他那透不出一丝儿情绪的微笑,叹了口气,道:“世子,面对你这样的人,我实不知道自己该担心什么。”他拥紧了凌琛,低声道:“你说的话,没有一个字象在骗人,可是……我对你,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凌琛失笑,反手拍拍埋在他颈肩的温郁渎肩膀,缓缓道:“王驾错了,我跟方先生他们并无不同。王驾算无遗策,步步进逼,我等只有束手为王驾所用……要说不同,只不过是王驾要的有些东西,我给不了罢了。”
 
    他挣开温郁渎,还是那般无情无绪,在温郁渎眼中几乎是全无心肝一般地笑道:“王驾,若是要些唾手可得的玩意儿,你便会轻松许多——比如说:武州城。”他束束箭袖,道:“你已经布置得滴水不漏,句黎军三路呼应相进,进可攻,退可守。我便是要做小动作,单凭着一城的武州卫,也不能与你三军抗衡,还送了我母妃与我自己的性命……现下我只能按着王驾之意,兵不血刃地乖乖奉上城池。王驾,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话间亲兵打起帘来,两人走出帐外,举首四望,见夕阳已经落到山头之后,浓重的黑影转眼便笼进了山脉之中,林间一片暗影憧憧。两人接过亲兵拉过来的坐骑,一左一右地轻巧跃上马背。温郁渎四下里望望,突然转头对凌琛道:“世子,你还能认得出远处山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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