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 作者:烛露(上)
Tags:乔装改扮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报仇雪恨
后来他也将扣在他身上的诬陷,从“怂恿太子”“污蔑师长”“破坏圣物”这等小罪名变成“欺君罔上”“祸乱宫廷”甚至是“谋害太子”这样的滔天罪名。
而那一次的“谋害太子”之罪也确实令顾言曦差点丢了性命。
但是他却在他被士兵带走时,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而那个笑容瞬间就将他的所有的得意打回原形。
在顾言曦被下入大狱的日子,他忽然觉得每一天都变得了无生趣——那些围在他身边的纨绔子弟们天天只知道给他出些“整整夫子”“拿弹弓偷打太监宫女”“斗蛐蛐”“掏鸟蛋”这些既无新意又玩物丧志的事情。
没有一个人像顾言曦一样,站在他的对面眉梢轻挑,唇角微翘露出淡淡的讥讽,对他明目张胆的挑衅:喂!太没出息了,我们来点真格的吧?
于是,他就开始想,什么对于顾言曦来讲才是真格的?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与他的较量从来没有少年的意气之争,只有成人的机谋巧变。是他逼他拿命在赌,所以他才会去开始看《孙子》《孙膑》《六韬》《三略》,才会觉得以前的那些荒唐事真的是一场荒唐,而作为一国的太子又怎能一直与那些荒唐为伍?
这时,他忽然明白了他被抓走时的那个笑容,于是赶忙连夜去求父王开恩。
但父王却对他说:“意然,你知道什么叫做‘君无戏言’吗?”
这句话让他终于明白,自己将是“一国之君”,所以一言一行都不能有半分差错。错了就只能将错就错,没有半分挽回的余地。
那一夜,他觉得过得浑浑噩噩,脑海中始终挥散不去顾言曦的那张脸。
为什么这个人总要这样不动声色地去做一些他以为对得事情,而丝毫不顾别人的感受呢?
那一夜,他真的在怪他。
后来,顾言曦还是被放了出来。只因为他充分地证明了自己是“误伤”太子,而非“谋害”太子。当然季意然暗中也为他做了不少的开脱。
只是放出来后,他不再是他的伴读,却变成了他的老师。
当他像往常一样满脸无聊地坐在书房里等着那个“老学究”时,却惊诧地发现推门而入的竟是个衣袂飘飘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肤白胜雪剔透如玉,眉眼口鼻无一处不如诗如画,尤其是那一对墨如点漆的眸子,好似十里平湖上泛着层层月波,瞬间就在你心上铺满皎洁。
这时一阵风起,门外忽然涌入片片落白,有的飘上他的肩头,有的徘徊在他的发梢,有的则沿着他那微带笑意的目光飞到季意然的书卷之上。
他忽然就想起那首流传于市井的歌谣:
盛襄有少年,惊才豆蔻年,面若广寒月,色冠春花艳,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唇若桃瓣,眸似烟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傲立此间,芝兰玉树,秋水长天皆失色,孤鸿寒枝拣尽不肯栖。
原来这字字句句,竟没有丝毫夸大之嫌。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把戒尺从天而降,脆生生地在他养尊处优的手掌上敲下一个红印。
于是他立刻龇牙咧嘴地“哎呦”了一声,不满道:“顾言曦,你如此毫不留情,就不怕本太子再去告你一个谋害之罪?”
顾言曦闻言,又露出了他那种眼梢上挑嘴角微翘的表情,显然完全不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既然这次,太子殿下选择放过了我,臣相信下次您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见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季意然故作夸张地冷哼一声:“伴君如伴虎,顾夫子还是小心为妙。”
顾言曦微一颔首,道:“谢太子殿下提点,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见他已经打开书卷,季意然仍不死心地问道:“你被带走时露出的那个笑容,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算好了我肯定会对那个笑容耿耿于怀,对不对?”
“今天我们要学的是《春秋》,《春秋》虽在说史,但也包含了很多为君的道理……”顾言曦没有理他,开始自顾自地讲起课来。
季意然见状也不在意,只是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的这个“新夫子”,只觉今日射入窗内的阳光似乎比往常更为耀眼……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有些事情,更新得少了,今天全部补上!
旧债未结,新债又添。故冰块,到底是欠下多少风流?
第35章 情人节番外—犹恐相逢是梦中(上)
夜风习习,月洒江天。
本是番良辰美景,此时却当虚设。
故安眼角结霜,冷冷睨着坐在江边的那个“土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当触到那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时,又将话收了回去。
有些气恼地扭过头,他将淡眉蹙起。
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和这人搅在一起?
自从遇见了这人以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不是遭人陷害就是疲于奔命。现在居然会没出息到迷路,简直是个“瘟神”!
看来他要重新评估到达盛极圣的方法了。
这时,那“土猴”已变成了一只不着寸缕的“裸猴”,带着江水的清冽坐在了他的身旁。一边心满意足地烤着火一边长舒了口气道:“折腾了一天,可算能好好歇会儿了。故兄,你这火生得可真旺啊。”
“李兄,这火是在下生的,可准你烤了?”故安映在火光中的脸虽是红彤彤的,但眉梢眼角的寒意却未有丝毫融化。
“裸猴”李慕歌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立刻挂上一脸春风拂面的笑容,凑到故安面前讨好道:“你我也算生死之交,这风寒露重的,你总舍不得让我赤着身子,在这寒江边上吹冷风吧?”
他湿发未干,这一凑几滴水珠就甩到了故安脸上,霎时令他脸上的土晕开成几点泥。
故安毫不犹豫地向他击出一掌,这一掌虽未带半点内力,但正中要穴,疼得他瞬间向后仰去。
而就是这一仰,令故安在明灭的火光下看到李慕歌的左胸上竟横着一道可怖的伤疤。
他心底一沉,眼中转过一抹若有所思。
李慕歌这一倒,其实只有三分实,倒带了七分虚。脸上龇牙咧嘴的故作疼痛,也是为了哄故安开心。但见对方神色如旧,这出戏自己一个人,不由就有些唱不下去了。
讪讪地坐起身来,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怎么,还生气呢?我保证,这回我真是无心之过!”
故安掸着身上的尘土,闻言一声嗤笑:“那除了这次,你都是有心的了?”
李慕歌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涎着脸皮嘿嘿干笑。
他的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呢?
“小安,这条路我走了千遍万遍,真的是条近路。如果不取道此处,就要多翻两座山,越过三条江。这次,你千万要相信我。”
“既是近路,那为何我们在这鬼林子里连绕了三天还没走出?你别告诉我,是因为这林子太大了。”
他们在这里虽走了三天,却始终在一处兜转。更蹊跷的是,这么片林子里竟连半个野兽的没有,果腹之物除了一些鱼虾就剩下些野果了。
李慕歌讪然一笑:“许是碰上了鬼打墙,也说不定。”
故安甩给他一个“鬼才信你”的眼神,转而问道:“若要我信你也成,你先告诉我你胸口的这道伤疤是从哪里来的?”
他略带冰凉的指尖在那肉做的沟壑上一指,令李慕歌反而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烫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那根手指,脸上挂上那种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浑不在意道:“男人身上的伤疤能从哪里来?不都是跟人打架时留下的嘛?你看,我这身上的伤可不止这一处。”
说话间,他将自己转了一圈,满身伤痕交错纵横,果然“战绩颇丰”。
故安看都不看其它那些伤疤,眼睛只盯着他胸前那一处,继续问道:“不知是与哪个人打架落下的?”
李慕歌故做沉思地低着头,口中喃喃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哦!对了,我记得这是前年我与蓬莱三姝交手时留下的。那一站可谓是险象环生、生死一线,要不说这天下间最难招惹的就是女人了……”
未等他说完,故安就站起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蓬莱三姝使得是暗器、长鞭与金环,他那处明明就是剑伤;而且这伤一看就是旧伤,至少有个三年五载。
去年留下的?
哼!鬼才信他!
既然他不愿据实以告,他也没空再听他胡说八道。
故安走到江边,但见天光散淡澄江似练,心情也霎时沉静不少。
脱去那身脏衣,深吸一口气,便纵身跃入了江中。
此间,星河相映月色拂江,他就如一尾灵活的鱼儿般,于迢迢星汉间肆意徜徉,让看惯风月的人,也不禁驻了目光、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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