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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浮生记+番外 作者:雨中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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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斗 布衣生活

  一对老年夫妻端出一张矮桌来,旋即又摆上两只条凳。两个人对面坐了,裴昭业笑道:“你们方才说什么,我只听见‘切个切个’的。”他原以为叶渐青要带他去秦楼楚馆消遣胡闹,如今见是这样的地方,心里说不出欢喜。
  叶渐青仰面大笑,道:“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吃饭穿衣两件大事么。”
  说话间先前的丫头便端来了一大盆香气扑鼻的煮螺蛳,用赭色褐花陶器装着。夫妻俩也上了一壶黄酒,青团、荷花糕、糖藕之类的吃食。裴昭业照叶渐青的样子拿银针挑螺丝肉吃,吃得满手红油,嘴角油腻腻。
  叶渐青问他:“我一向住在回柳山庄,晚上你随我回去不?”
  裴昭业想了想道:“正有此意,又怕皇姑婆那边失礼。”
  叶渐青就抿唇一笑,眼光转向远处的杳杳云天。
  裴昭业想起他小时候白白嫩嫩,像观音座下的童子,长大后越发清瘦,却有些弱柳扶风的意思。他忽然想到一事,便咧嘴笑出声来。
  叶渐青回头奇怪看他,只听裴昭业缓缓地,拉长声音,一字一顿道:“圆~月~扁~风,还记得么?”
  叶渐青愣了一愣,脸上就有了几分着恼的神色:“表哥还记着这个。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对对子,如今可不会了。”
  “真的,那我考考你。”裴昭业扫视了周围一眼,吟道:“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
  江南少许地,年年情不穷。
  他并非头一次来江南,却比任何一次都要心醉在这脉脉的流水之中。
  叶渐青皱眉想了一阵,就在裴昭业以为他要告饶时,听他朗朗的声音念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裴昭业见他眼睛里倒映水波,泛着一层朦胧的光芒,便挟了一片糖藕给他,叹气道:“渐青长大了,早非吴下阿蒙,如今也会参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红叶水榭思量长
 
  ☆、第四章 红叶水榭思量长
 
  第四章红叶水榭思量长
  叶渐青白日带裴昭业在晋陵城里四处闲逛,晚上就回山庄去歇息。裴昭业仍旧霸占着他的卧房,叶渐青却宿在小镜湖上的水阁“渡月堂”里。这水阁原分两层,下面读书写字,上面是藏书用,布置了一方睡榻。
  这天两人只逛了半日就遇着春雨淅淅沥沥下起来,兴致一减,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直接打道回府。裴昭业随他去渡月堂借几本书看,见那水阁里极尽简朴,只几张素椅,两方蒲团,想起他卧房里的象牙坐凳,金丝鸟笼,便张口问道:“你在这里读书,不觉得寡淡了些吗?湖面上水汽大,存书又是不便,冬天不是冷得厉害?”
  叶渐青在蒲团上坐好,面前已放了一具古琴,漫声道:“这里原先也是花团锦簇,顾先生来了后,说甘于清贫才能读得下书,于是摆设都换了一遍。你不知道,外面的柱子是黄铜制成,中间是空的,放上烧红的炭,下雪的天气也不会冷。如今春天寒,炭火还没熄呢。奶奶年轻时,就最喜欢渡月雪景了。”
  裴昭业心想怪道一室如春,这法子便是皇宫内院也决计想不到。他从书架上随意抽了本诗词下来,走到叶渐青对面,见那蒲团半新不旧,凹下去一块,揣测这大概就是那个什么顾先生的位置了。
  两人听着雨打荷叶的声音,一人看着闲书,一人拨着闲琴,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有小丫头在下面叫唤。两人便一起从阁上下来,见小厮抬进来一个红泥小火炉,一张特制的铁锅架,后面的丫头抱着酒菜。阁外烟雨朦胧,雨打浮萍,风吹落絮,别有韵味。
  裴昭业看他在火炉上烫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我的封地也在南边就好了。”
  叶渐青接口道:“表哥是封在云州么?离江南是远了点。要不让皇姑婆去求求陛下,改到晋陵来好了。以后我们天天这样玩耍,不是很好吗?”
  裴昭业笑而不语。
  这天夜里他头一次失眠,快到破晓,正辗转反侧之时,听见窗户上有剥啄之声,便起身开门。门外闪进来他随行的一个侍卫,递了个小竹管给他。他走到外间桌前,点亮烛火,用簪子戳破竹管,倒出来一个纸条来。
  纸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正是左风眠的笔迹。他略扫了一眼,心底一沉,对那侍卫道:“收拾东西,天亮我去跟公主辞行。”
  到了天亮,推开门扇一看,雨已停住,但满地黄花,憔悴枯损,不忍卒看。
  一听他这就要走,镇国公主府上下都极力挽留。尤其是叶渐青,与他厮混了四五日,刚刚熟了一会,这就分开,也是满面不舍。留到午饭后,叶渐青把他送上了回许州的快船。小舟逆水而上,裴昭业在船头看不见那一领青衫方才进了船舱。
  晚间船到许州码头,左风眠另派了艘乌篷船来接他。不是往驿馆去,却沿着许州七折八拐的水道,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廊街岸柳,直抵一处深巷老宅。临水的门房上两只红灯笼,写着“红叶水榭”几个字,是端王府早就暗中置下的产业。
  几日不见,左风眠竟然清减了,眼眶下两团乌黑。裴昭业看了心疼,用手去揉他的太阳穴,听他絮絮说来:“你走了之后,我连审了三天,这两人都是牙咬得死紧。许多大刑也都用了,却也没逼问出什么。明日就是宁财神头七,李知微说若是不放赵南星回去出殡,恐怕激起民变。这几日宁氏的产业无人主事,各地南北货铺子、绸缎庄不知多少掌柜卷铺盖逃走,钱庄又遇挤兑风波,扬州刺史已派人来过问此事。只怕袁槐客、殷不害已经秘密上折,弹劾我处置失当,搅乱地方安宁。”
  裴昭业默默听他倾诉,过了一会,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总弹压得过去。让你为难的应另有其事吧。”
  左风眠叹了一口气,蹙起好看的眉头。这些毁誉在他看来确实无关紧要,但要紧的却是人家出了一招釜底抽薪的好计谋。
  大约两三天前,扬州刺史治下抓住了一群专干打家劫舍勾当的水上绿林,一番严刑拷打之后,有几个人供出了历年来的恶迹。
  这几人过去做过盐枭,和宁财神打过交道,各有恩怨,自言当日也曾在长街看热闹。因见宁家一里多长的嫁妆队伍,一时见财起意,便悄悄潜入,卷了不少金银细软。后来被下人看见,不得已杀人放火掩盖。
  “扬州刺史着人拿供词来给我看,只差把纸扔在我脸上了。”
  裴昭业问:“你觉得有几分真?”
  左风眠道:“简直胡扯八道。哪有那么巧的事。这几个河盗水鬼反正作恶多端,债多不愁虱多不养,只要拿重金买通了他们的亲人,在死罪上再加几条也没什么。这案子的讼师名叫吴啸存,是许州包揽词讼,无恶不作的一个奸人,听说有人拿一千两银子请他出来。”
  许州城市繁华,各色人物荟萃,三教九流,地痞流氓帮闲之类的格外多。拿一千两换总督公子一条命,倒也不贵。何况这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供词做得真个是滴水不漏。连左风眠都挑不出茬子。
  裴昭业略一思忖,从袖里拿出一个纸团来,递给左风眠,后者打开一看,颇有点摸不着头脑,只道:“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这两句写得不错。”
  裴昭业便倾身指了前面两个字给他看,道:“你忘了那宁财神的住处叫惜春堂了吗?你看看,可是这两个字,笔迹可像。”
  左风眠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沉吟道:“有七分像,只是晚上天黑火大,我记得不十分清楚了。若是找几个宁府下人来看,定然认得。你这字条像新写的,从哪里来的?”
  裴昭业淡淡道:“安宁侯叶渐青的名字里也有个青字。”
  左风眠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惊得三魂飘荡,七魄飞扬,道:“原来陛下让我们南下,打的是这只老虎的主意。”确实,以袁槐客、殷不害、李知微这样的角色,何劳皇子出马?皇帝看不惯,政事上随便寻个由头,贬官就是了。
  裴昭业面无表情道:“小老虎不难打,母老虎可不简单。老贼多诈!这计谋也许就出自公主府。”他已想到自己到晋陵的当日,裴永真本来宿在回柳山庄,忽然又有事回了公主府,而江希烈来来去去,行迹可疑。这几日公主府用叶渐青拖着自己,原来背后还预备有这一出好戏。
  左风眠缓过劲来,一想到参与如此机密的大事,到底有些心跳加速,道:“我只是不解,陛下当年得位不是镇国公主府出力最多吗?”
  说到承平初年的事情,裴昭业是记得的。中宗少康帝无子,在由谁嗣位上朝廷争论不一。镇国公主裴永真后来直接扳倒了后宫之主,中宗宣懿皇后白氏,几乎是手把手将裴昭业的父亲、今天的承平帝送上了皇位。对他们家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赏无可赏。裴永真素知韬晦全福之道,承平帝登位第二年便回了晋陵封邑,从此再未出过封邑一步。也不过十四五年的时间,何至于这样水火不相容了?
  裴昭业道:“个中情由也不去管了,总是裴永真为老不尊,犹复包藏祸心,若不尽早惩治,无以彰国法。你瞧不见那知州府的嚼裹用度,官府一点朱,民间一点血。她长年把持江南五州的盐业和漕粮,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预计明日李知微那一干猾吏不见赵南星誓不罢休。”左风眠站起来说:“既然如此,今夜就要好好筹划。良辰美景岂能等闲浪费。”
  裴昭业点头道:“你去吧,吴啸存那头交给我了。”
  左风眠正转身要走,忽然停下了脚步,定定望向裴昭业,柔声道:“你怎地不高兴?是在公主府遇到什么事情了?”他自小在裴昭业身边长大,虽知他心上另有意中人,但觍颜荐席也有三五年的光景,对他喜怒哀乐,身上一毫的变化都了如指掌。
  裴昭业还是无甚表情,只是干巴巴道:“你去吧。”
  他已经明白了为何在晋陵这几日,小侯爷玩乐之余总是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面上有多泪常颦之态。他年轻时因为不见爱与父皇,曾有过一段轻薄少年的时光,万花丛中过,见个新鲜都要尝尝。等到年纪大了,方知最初的才是最好的,世上最珍贵的是得不到的和已逝去的。
  再说知州府的牢狱中,赵南星和袁尚秋被关在一处,七八个狱吏虎视眈眈,轮番看管。袁尚秋早被打得歪鼻肿脸,身上血迹斑斑,双手吊着。赵南星也是一般模样,不过因为那一句“刑不上大夫”,左风眠后来果然没有对他用刑,此时身上倒还干净完整。
  袁尚秋睁开一双核桃大的紫眼,望向对面的人,嘿嘿笑道:“我方才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了。”
  赵南星勉力抬头,有气无力道:“你果然就是个爱管闲事的祖宗,撞没头祸的太岁。南星每想往事,常常想死。”
  袁尚秋似乎十分愉悦,哈哈大笑起来,笑毕压低声音道:“明日是头七,你一定要出牢去,这样青弟才有机会救你。待会那姓左的要再来审,你就将事全推到我身上好了。反正我是斗鸡走狗,问柳评花的纨绔子弟,打死人不要偿命,如同房檐上揭瓦一样。”
  赵南星却轻叹了一口气,没有搭理他。
  他怎么看不出左风眠的用心,是要他攀咬那个友人。他岳丈的死,赵南星本来也有些疑心那位友人,但这几日的审讯下来,细思之后他已知和那友人绝无干系了。所谓人命官司,并无真假,只在原告肯不肯罢休。左风眠却不问青红皂白,把身为原告的他也押在了牢里,居心叵测自不必说了。
  此时牢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两人都对视一眼,不再说话。须臾,左风眠步伐轻快走进了牢房,坐上太师椅。他不像往常那样一来就逼供审讯,反而是坐着一动不动,一手支颐,一手摩挲着腰间带着的白中透青的狴犴玉佩,那狴犴张牙舞爪,而他的手指竟然比玉还要洁白无瑕。
  袁尚秋忍不住道:“你放了赵公子,他本来就是苦主,明天还要出殡。这人命官司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就是了。”
  左风眠一愣,抬头看他,对面的赵南星却抢声道:“袁公子,这种事不是随便就认下的。左大人是青天大老爷,若有人诬陷谗构,是逃不过他的法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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