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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浮生记+番外 作者:雨中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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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斗 布衣生活

  不过,这个一直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最近有点萎靡不振。
  李四海见岚山端茶进了账房,遂把算盘珠子一抹,账本一关,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来。他招手叫岚山近前,把那盒子打开,只听一阵悠扬的西洋乐叮叮咚咚响了起来。盒子边上有一个精致的假人,扶起来后,还会在镜面一样的盒子里转圈跳舞。
  “西洋来的八音盒,是丝路商人带来的。”李四海献宝一样捧到她眼前。
  若是一年前,准能让小丫头高兴到跳起来。不过自从她去了一趟江南后,世间什么玩意都取悦不了她了。小岚山瞥了两眼,无精打采谢过。李四海在她对面坐下,关切道:“你要是天天两头跑,觉得太累了,我就去跟侯爷说,替你辞了……”
  “那不行!”没待他说完,岚山就一口打断:“皇帝老儿才刚把宅子还回来,那个败家侯爷一点儿都不会整理,身边又跟着个黄鼠狼一样的吴啸存,我不盯紧了可不行!”
  李四海心里生出一种“丫头大了,不好哄了”的惆怅之感。想她刚到四海赌坊的时候,才四五岁,一个人抱着个装骰子的瓷碗都能乖乖玩半天。
  岚山愁苦地叹了一口气:“苏馆主从前说当清商馆馆主只要喝喝茶、听听曲、小赌怡情就可以了。前代馆主根本是骗人的!”自从叶渐青复爵搬回侯府以后,已叫吴啸存买几个婢女回来搭把手。吴啸存对外待客接物,她就负责内府打扫安置,事必躬亲。
  见她眼下两团黑眼圈,李四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忍不住要逗一逗她:“倘若现在苏馆主就在你面前,问你还要不要上罗浮山,你怎么回答她呢?”他知道从前苏樱是中意她做雪山派的掌门接班人。上了罗浮山,自然可以卸下这一切,斩断一切尘世牵连。
  谁料岚山朝他吐了个舌头:“掌柜你这辈子肯定娶不到媳妇了,我还是留下来给你养老送终吧。”
  “……”李四海顿时觉得自己被消遣了。
  京师以冬至后一百零五日为大寒食。自此三日,皆出城上坟。
  皇宫中前半个月就已经安排车马拜祭皇陵,宗室近亲分遣诸陵拜祭。端王去了太宗的景陵。叶渐青则去大相国寺的佛塔,给祖母献祭。他拜完之后,转到裴昭业生母的佛龛前,顺便也磕了个头。起身之后,一直在那佛龛前凝神仰望。
  归来和尚见他逡巡不走,便上来劝道:“这里寒气颇重,侯爷可以去后面斋房歇一歇。”
  “唔。”叶渐青心里想着别的事,一时没话找话:“大师可曾见过端王的生母?”归来和尚愣了一愣,见他问得蹊跷,只得答道:“和尚自五岁起便遁入空门,从未离开京城,怎么会见过云州的贵人呢?”
  叶渐青便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与他寒暄:“大师一生都在帝都,可真是见惯了风云变幻啊。”归来和尚一边唱着佛号,一边笑道:“和尚命硬,佛祖不收,已历太宗、中宗以及当今三朝。侯爷这边请。”
  算是和他祖母一样的三朝元老了。叶渐青骤然停下脚步,目光在和尚须发皆白的脸上扫过,露出了个“失敬失敬”的表情。
  三月一日,顺天门外开金明池琼林苑,操练水军。三月二十日,御驾幸池上临水殿,观争标、赐宴。这是裴瞻自冬至郊祀之后,第一次出宫。因有去年前车之鉴,京师守军如临大敌,提前一个月便反复布置规划。驾幸前三天,从金明池到顺天门全部清场。
  诸禁卫班宝装弓箭,龙凤绣旗,万骑争驰,铎声震地。
  池上凉风习习,两艘彩船划过水面,船上百戏正在表演“水傀儡”。裴瞻在北面临水殿里孤单坐着,正对面是五大殿,皇子和宗亲、大臣都在南边。南殿人声鼎沸,更衬得北殿萧萧肃肃。裴瞻指着一处问高公公:“那是安宁侯吗?叫他过来。”
  虹桥把金明池分成东西两半,南面五座水阁以回廊相连。正中一座水阁,彩帷装饰,云水戏龙屏风,殿中人正在焚香啜茗。
  何处管弦声断续,宁王沉醉福王醒。
  裴守业见弟弟一直斜眼望着旁殿,便拿折扇打了一下福王的肩膀:“看什么看,快成斜眼了。”福王回头憨憨一笑,裴守业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叶渐青便被请到了正殿来坐。
  他玉带锦袍,相貌清俊,身后还跟着两个张皇无措的丫头。叶渐青在宁王手边坐下,只听四殿下好奇问道:“这是侯府的下人吗?叫什么名字。”
  这两丫头是吴啸存前几天才买来的,也没怎么调教,今日便赶鸭子上架,随主人来赴盛宴。只可惜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村气十足。叶渐青来时还不知道她们名姓,便随口答道:“晴云、暖雪。”
  福王呆了一呆。晴天或许有云,但风雪何尝会是暖的?他本想张口调侃,忽然想起“圆月扁风”那一茬,敢情这小侯爷的傻气还没有消?
  宁王倒不关心他那两个丫头姓甚名谁,却故意套他的话道:“小侯爷宅子修得怎么样了?这是要在京师长住了吧。我有一个温泉别墅,就在西山脚下,不如哪天你和四弟一起来玩玩。”
  叶渐青耸肩道:“上月去宫里面圣,陛下嘱我不要急着回晋陵。如今我身无分文,金尽裘敝,耻还乡里,想回也是回不去了。”
  福王被他“金尽裘敝,耻还乡里”的话逗乐了。宁王却眼皮一跳,安宁侯在京城开府意味着什么,而经冬至一役,叶渐青好似也与从前不一样了。他一年前可是连骂人都不会,太子面前只会文绉绉说“营营青蝇”,现下却已经可以神色自若地自嘲了。
  便在此时,皇帝身边的高公公过来传话,请安宁侯到北大殿去。
  高公公一现身五大殿,便惊动了众人的目光。福王待叶渐青走后,对三殿下挤眉弄眼。裴守业知道他年纪尚小不知此中深浅,心里烦乱,只好不去看他。
  叶渐青从虹桥上走过。水戏呈毕,水傀儡船分两壁退去,几只虎头船从奥屋(船坞)开出,锣鼓齐天。小船之后是大龙舟数只下池,全都雕镂金饰。领头一船上站着一个绯衣将领,舞旗招引,正是负责这次操练的端王裴昭业。
  碧流纹细,绿杨丝软。龙舟从虹桥下穿过,龙头上人人舞旗,左右八浆,宛若飞腾。裴昭业目不斜视,专心指挥。他背挺得标杆一样,心无旁骛地从桥边错身而过。
  飞鱼船在龙舟之后,如两阵之势。船队行到北大殿皇帝御前,裴昭业旗帜一挥,先为圆阵,谓之“螺旋”,再一分为二,谓之“海眼”,又以旗招之,谓之“交头”。
  高公公见叶渐青在桥上看傻了似得不动,忍不住催促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临水殿,裴瞻却在接见来使。来人叫陈大千,是华清的郡守,任期届满,回京述职。当然陈大千不是空手来的。华清出产翠羽,皇家仪仗所用华盖皆为此处进献。“陈卿辛苦了,华清与官家贡献实多。”裴瞻脸色尚好。
  “天子造羽仪,鸟兽自献羽毛。”陈大千只顾媚上。他这次是平调还是回京高升,就毕其功于一役了。
  叶渐青忍不住在旁哼笑一声。裴瞻听见了,回头望他,淡淡道:“这是安宁侯。这是华清的陈大人。没规没距,你方才笑什么?”
  叶渐青与陈大千见过礼后,对裴瞻笑道:“陈大人的伟迹我知道。听说你们那里仙气养人,鸟兽都成了精。”裴瞻一愣,皱眉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又瞎说什么。”叶渐青道:“听说华清有个乌程乡,有树逾百尺,上有鹤巢,民欲取鹤氅不得,乃伐其根。鹤仙恐乡人杀其子,自拔氅毛投于地,时人以为祥瑞。”
  皇家好翠羽,悍吏网罗水陆禽兽,有毛者殆无遗类。——雁过拔毛,怎么听,怎么不是东西。
  陈大千脸色顿时转白,在地上瑟瑟发抖。裴瞻扫了他一眼,叹气道:“陈卿去吧。”
  “你越长越和你祖母一个德性,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裴瞻待叶渐青落座之后,责道:“你小时候多爱撒娇,又软又糯,婉柔常抱着你不肯放,说如果得了公主,一定要招你做驸马。”
  那公主也太不值钱了,命真苦。——叶渐青面无表情地想,将目光落在水面的龙舟上。时至今日,他也大约明白了裴瞻对镇国公主府的态度,那是一种又恨又怜,又宠又防的掺杂了种种顾虑的怪异感情。
  吴啸存曾问他,你知道冬至之事端王何由得胜?他回答说,东朝太蠢,而端王以顺讨逆,如汤沃雪。吴啸存摇头,道:端王取胜,是因为背后有陛下在支持。倘若陛下不下旨给他去调天璇、天枢的兵力,他何以专杀罗沉水,清洗“银刀卫”?任你们和太子在城里掐个你死我活,最后也不过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裴瞻是端王成大事绕不开的人,必须在陛下和端王之间搭一座桥梁……
  往年金明池船队都由团练使顾廷让调教,因顾大人请假探亲至今未归,操练就显得有些急促。到后面收尾时,虎头船上居然有人熬不住掉下了金明池。
  “心急吃不了热粥。”裴瞻点评道。高公公见他面色不善,怕他发作端王,连忙打岔道:“陛下不再用点糕饼?小侯爷也尝一点。”
  裴瞻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叶渐青道:“你小时候爱吃甜羹,给他来一碗。”叶渐青硬着头皮喝了那甜腻腻的东西,几欲作呕。裴瞻怜爱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秋天你就整二十了吧,到时给你办个加冠礼吧。你方才在虹桥上发什么呆?”
  叶渐青擦了嘴角,低头道:“臣见殿下威风凛凛,有陛下当年的风范。”
  这马屁拍得风过无痕,令裴瞻相当舒服。想起多年以前,他也曾站在裴昭业的位置,披金甲,带银刀,指挥若定,豪气直冲万古云霄。那时池边临水殿里坐的先帝和宣懿皇后、镇国公主和安宁侯都拍手齐声称赞。
  婉柔也是那时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大婚的那一夜,她说: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爱上了你凝视江山的模样。
  裴瞻眼窝一酸,掩饰一般站起来,脸上露出几分行将就木的灰败之色:“回宫吧……”
  金明池的操演结束之前,御驾就已先回了大内。皇驾一走,路禁就解了。于是卖杂货的、看热闹的、游人士庶、少年狎客,车马数万。
  叶渐青将两名丫头和轿马打发回了侯府,自个在路上溜达。
  有三五文身恶少年控马冲撞了一个小食摊子,将摊主的糕点茶水打翻了一地。摊主是个长相愁苦的汉子,拉住一名恶少的辔头,想要理论,反而被抽了一鞭子。那些恶少们旁若无人地扬长而去,路上的人纷纷避让。
  叶渐青连忙上前,帮摊主归拢地上的东西,扶起板凳和货摊。那汉子不住道谢,叶渐青问他:“老板还做生意吗?”汉子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拿出一壶没打碎的梨花白,几碟糖藕、青团、水晶皮,沮丧道:“只有这些了。客官吃面吗,我给你下一碗。”
  汉子捧出一个面团,开始烧水、揉面。叶渐青坐在摊子前,自斟了一杯酒。有贵家仕女,小轿插花自路边过,见柳树下一个弱冠少年,碧衣长袖,背影风姿绰约,宛然如仙。
  这“假仙”喝着梨花白,低声问:“查出来了?”
  正在揉面的汉子双目警醒地扫视大路,亦是低声道:“此人确是五岁自都内佛寺出家,并无劣迹。只是侯爷听说过昭仁年间的淫僧案吗?”
  叶渐青自然摇头不知。
  裴煦晚年时宠幸一名叫长宁的非僧非道之人,此人的师兄是京城释迦寺的主持。因为这一层缘故,释迦寺的香火十分旺盛,比之大相国寺不差几分。太宗昭仁二十五年,镇国公主裴永真去释迦寺上香,无意中发现主持窝藏、淫辱妇女。镇国公主大怒之下,当场将主持斩首,火烧释迦寺,一百多名沙弥葬身火海。
  叶渐青心里一惊,不信公主无缘无故造下这么大的杀业,好久才问道:“奶奶这样生气,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镇国公主到寺内是给青君上香,太宗将青君的灵位供奉在释迦寺内。”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东宫。太子裴思远闻听,急命京兆尹救火,得军器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数以万计,又寺中地下凿以为窟室,匿藏妇女数十名,为先前拐卖人口。释迦寺大火之后,这名叫长宁的道人也因罪获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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