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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人我的劫 作者:棠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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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青梅竹马 边缘恋歌 恩怨情仇

  江舟君的双手湿透了,卷至肘上的宽大袍袖也浸湿了一块,他看看身上的衣服,觉得自己太过无聊了,竟然玩这种东西,幸好湿到的不是腿上的布,要不得让人误会了。甩开手上的水,放下袖子,忽然一件黑色披风搭在他的身上,回头,原来是大哥。“兄长。”
  阿伏拿着油纸伞正好赶到,低着头问了声“老爷。”
  “嗯。这残冬的气息没散,要注意保暖才是。再加上你腿上有伤,易受感染。阿伏,你要好好服侍少爷才是。”江少甫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向身后的阿伏命令。
  阿伏微弓着腰,横着拿伞,眼角注意着老爷白净的没有一丝胡须的脸,笑着答:“老爷,您放心好了,我自幼就和少爷一起长大,少爷待我如亲人,我定会做牛做马奔前赴后为他效力的!”
  江少甫点了点头,“嗯好,你明白就好。这天色不怎么好,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老爷,我们要去桑园。”
  “我们去桑园查看查看,哥你最近事务多,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嗯好,有这份心就好,”江舟君转轮换方向,江少甫扶住轮椅架推他出院子,“你嫂子近来身子不怎么好,又要花精力管理钱帐,忙得焦头烂额的。我过两天也要去东京和你二哥探讨今年布匹的市价行情。自从弟妹去世后,他一个人定居在那里,怪孤苦伶仃的。”
  江舟君顺手摘下一朵含苞未放的海棠花,嫩黄色的,他把花瓣一片一片撕下,轻盈的花瓣落在他的蔽膝上。“大哥,二哥已经铁心要遁入空门了,你认为他还会有心情关注这些东西吗?他已经不问世事好多年了,应该,有十年了吧。”
  江少甫长着细纹的眼睛眯缝了一下,望向天空,脚步顿了顿,接连叹了好几口气,“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不值得呀不值得!你说,我们江家三兄弟怎么就被情情爱爱绊住了呢?真是前辈子欠下月老的债呀!”过的是小桥廊,江舟君抓起蔽膝上的花瓣,洒向从假山石处水池贯流出的一条清溪,看它们旋转摇曳着飘落下去。阿伏知趣地跟在后面,保持距离。“还有爹爹呢!”
  父亲,他呢?也算吧。
  “父亲?看来,我们果真是一家人。”他自嘲着。“舟君,上过战场的人能夺回一条命已是不易,你九死一生从鬼门关回来,该学会好好生活才是。看你心里留下战争的阴影,整日无精打采的,为兄心里也不好过,要是当初送钱雇一个人替你去参战就好了。”
  “放心好了,”江舟君突然笑起来,“等伤口一好,胡蹦乱跳的,保证你想管也管不住我。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今天说的话哦!”
  “嗯好,那个白大夫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医术了得,不过伤筋动骨的总得修养几个月方才恢复得了,你认真遵从大夫的叮嘱容易好些。”
  “知道了,啰嗦!我可不是您的儿子啊!”
  “……”
  说着说着就到了正门。江少甫交代了一些在桑园里要查看的事项后,转回去进正堂去了。
  “阿伏!”江舟君拖长语气慵懒地叫他
  。
  “少爷,奴才在呢!”
  “坐的久了,想换个方式,骑马吧,快,到我跟前来趴下,本少爷今天要在众人面前威风威风!”
  “这,少爷……”看着少爷撑着下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阿伏面露难色,眼睛骨碌碌地快速转着。
  “要不,骑牛也行,我这个年纪还是勉强可以当放牛郎的吧!”
  “少爷,您一向以体恤下人以德服众,您今天要是做这种逞一时威风的事儿,得不偿失,就算您不介意自己的形象,传出去给江府造成虐待下人的名声就不好了。您说呢?”
  “我可以说我们在做游戏,或是我在惩罚你,嗯,这个挺好,这样,也有个杀鸡儆猴的效果,就这样说好了,你平时的过失无以计数啊!”江舟君继续坚持,他的嘴角勾起,眼里满是玩味。
  阿伏没想到少爷这次玩真的,正绞尽脑汁想对策,忽瞧见一个总角小厮急匆匆地跑过来。“少爷,你看!”
  小厮把一封信递给他,“少爷,这是李家公子送来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遇见
 
  江把信拆开一看,的确与往日不同的笔迹,但信上所述的内容,分明亦是千篇一律的说辞。舟君把信扔掉,面无表情地说:“以后除了江家的亲属的信,其他信件,我一律不接。”
  小厮捡起丢落的纸,忙答:“是,听从少爷的吩咐!”
  少爷脸色不好看,阿伏心中倒是缓了口气,忙推着轮椅和他一起出去。
  朱漆大门缓缓拉开,两个守门小厮行了个礼。门上两个金闪闪的咆哮的狮子吼把手,下阶去,依然是两个仰天长吼的狮子守卫门两旁。不知怎么,他也想吼出心中的闷气。两溜杨柳整齐地排在道路两旁,虽是想到闹市区去瞧瞧新鲜玩意儿,无奈总被人搅了心中兴致,只得走这条道散散心。道路边是一带长池塘,池水上面覆盖着一层层绿色的绿藻,整个池塘看起来就像是铺了一条绿毯。池塘边上载种着一棵棵的杨柳,春风在拂动着柳条,杨柳枝抽出黄色小芽,白色柳絮儿随清风飘扬,像飘雪一般梦幻。阿伏推着江舟君,两人正瞧着地上一只黄雀追着一朵和蒲公英不离的白色小绒,视线里却出现了身穿一袭莹白银丝鹤缠枝交领大尾袍,腰上黑色镶金白玉宫绦,青缎金底彩靴的人款款朝他走来。
  “走!”
  “等等!”一双有力的手立刻拉住轮椅,被拖住动弹不得,领口和袖口的银色花纹刺得江舟君别过脸去,“阿伏,有坏人!”
  阿伏立刻反应过来,赶紧用身子拦住这个和少爷青梅竹马的人,虽然他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少爷奄奄一息地从战场回来,这梁公子却生龙活虎,显然没尽到兄弟的保护之责,再从少爷回来后对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看,其中必有蹊跷。此番截住少爷,必欲行之不轨,同样青梅竹马作为少爷的人,他得竭尽忠诚护主,报答他多年的恩情,不似眼前这种……他不知道清楚内情,无法诋毁他的品性,总之,听少爷的话就行。
  “梁公子,您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我们少爷大病未愈,经不起这种惊吓的!”阿伏试图掰开他紧抓的手,无奈他人高马大,力劲也大,即使他现在的整个人憔悴清瘦了许多,还是丝毫动不了他半分。
  那男子一把推开阿伏,抓住江舟君的胳臂,力道之大令他为之吃痛。江舟君定定地看着他:“梁云飞,你给我放手!”
  唤作梁云飞的男子越发用力,他紧紧地盯住他,专注,期盼,欣喜,像狩猎的狼一般,捕到猎物绝不放手。那熟悉的眼神一览无余地映在江舟君清澈的瞳眸里,他稍动些微,他的力道便加重一分,滚烫的热度透过衣服传到他的肌肤,他越是加力,他的脸便冷上几分。
  “舟君,我要跟你解释清楚,我当时是真的……”
  “够了,我不想再听!”江舟君打断他的话,“事实就是事实,你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你当日的所作所为我看得一清二楚!”
  阿伏站在旁边注意形势,必要时冲上去以命相搏。柳絮儿纷纷扬扬地飘过来撞到几个人身上,沾到衣服上,贴在头发上,落到地面上,给这僵持的局面带来一点缓和。梁云飞昔日炯炯有神的眼睛周围是深重的黑眼圈,脸上两颊是不健康的灰青色,下巴没有肉变得尖尖的,整张脸棱骨突出,瘦的吓人,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看不到在老百姓中口口相传的“北孟南梁,上共仙人之风流倜傥,下却妖精之花容月貌”,减褪了“民间第二美人”应有的容颜姿色,现在的他整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却一味地辩解自己清白,在江舟君看来,着实觉得可笑。
  一朵柳絮飘到梁云飞的睫毛上,他干涩的眼睛有点受刺激,他放开抓住他的手把它拿下来,趁着这个当儿,阿伏立马冲进两人中间将他们隔断,对他讪笑着,“好说,好说。”这梁云飞脾气不错,待人也行,但易冲动,这种情况在以前发生过无数次,少爷想是不会计较这点小痛。
  “江舟君,我这样子做也是有我的缘由,给你的信里我也说的清清楚楚,我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会体谅我的做法,再说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他干哑的嗓音像是粗糙的沙子硌在喉咙里一般,听的人心里不舒服。
  “梁云飞,我这样做也有也有我的缘由,我也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会出手相救。缘由,”江舟君上下打量他,“缘由就是为了邀功取得荣华富贵,从此官运亨通,哼!不得不说,你的计谋还真是好,骗的人团团转!”
  他想冲过去抓着他的肩膀摇醒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本本地告诉他,握住他的手任他打任他骂任他出气,不要老是这样冷着脸不理他。他气血上涌,头脑一阵眩晕,连月多日的少睡眠令他精神不济,最近见白士杰频繁出入江府更是折磨得他夜不能寐,日夜埋伏在江府周围观察情况寻找机会,没想到今天准备回去的时候遇见了。即便是知道依他的脾气肯定是不饶他,不给他好脸色看,但和姓白的往来令他无法接受,曾经约定好的,怎么能忘记呢?
  一匹棕色马哒哒奔来,手执长鞭的深褐色四祔袍戴同色幞头的仆人跳下马,单膝下跪行礼,“公子,老爷回来了,正寻您呢!还望公子和小的回去,小的也好交差!”
  “阿伏,我们走!”江舟君拂去粘在衣袍上的柳絮儿,不想再看见他们。
  梁云飞知道现在他没有精力和办法留得下他,从小玩到大就知道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能另寻时机消释他们之间的误会,他翻身上马,冲他叫道:“舟君,我会再找你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刚才被抓住的地方现在酥麻起来了,酸痛酸痛的,他不禁催促阿伏:“走快点,慢吞吞的!”
  路行一半已是水泥路,一些小石子掺在泥泞的小路上,不得已走这条小路子,他真是苦不堪言。
  阿伏大步走着推着江舟君前进,速度未减半分,一路磕磕绊绊,木质轮椅轱辘轱辘地响,屁股颠的生疼,偶尔轮子还被石子夹住、陷入泥滩里无法前行,江舟君终于忍不住火冒三丈地骂他:“阿伏,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小柔许配给别人,看你竟然如此之放肆,不把主子放眼里了都!”
  阿伏这才从即将见心上人的忐忑心情中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满脚的泥巴和被泥水溅污了的轮托,真是悔的不已,“少爷,你怎么不早说呢,都脏成这样了啊!”“说!说!我都喊了你多少遍了,像一根木头一样充耳不闻,你这是寓意谋杀哪,啊?”江舟君只恨没把扇子拿出来,没武器威胁他,平日这些下人都对他没大没小的,他也不往心里去,如今都敢骑到他头上了,他不发威,恐怕众人都忘记他是才是主子了。他伸出手:“雨伞,拿来。”
  阿伏将背上的伞解下来递给他,江舟君拿着伞狠狠地抽了他三下屁股,“不许躲!”
  一块小小的木匾额,上题着“江氏桑园”,进入里面,一大片绿海映入眼帘,层层叠叠,漫无边际,与天相接,一阵风吹来,碧波翻涌,绿浪滔天,在桑叶间劳作着的各个仆人,活像散落在海里的各色花儿,随波涛起起伏伏。从门口的位置看,一排结构精巧玲珑别致的木舎坐东朝西建在桑田东边,木舎相对的西南边是占地较大的白墙灰瓦的养蚕间,养蚕房前面有一条自山上流下的小溪,桑田四周还等距分布着几间守夜的卷棚。木舎的后面是田地,种植有时鲜蔬菜瓜果等,旁边的茅棚里养着一些家禽。整个桑园周围用高高的木栅栏围住,防止山上的野兽跑下来毁坏作物袭击人。几个厨子在厨舎清洗炊具,一些女婢抬着一箩筐的青翠欲滴的桑叶进出养蚕房,几个男仆在菜地里搭建竹竿。整个桑园,一派忙碌的景象。
  “阿伏,停下来!”路上才挨了好几次打,走到桑园里又忘了,进门口遇着门槛都没把轮椅抬起来,差点没把他颠倒在地,他直接拉过阿伏的手直打手心,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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