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人我的劫 作者:棠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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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伏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打,脸上显现出焦急的表情。
进门看到这幅喜人的春景劳作图,他的气才稍稍解些。阿伏推他至竹舎前的空地中,那里地势相对高些,站在那里可以俯视全场,而他,也能够好好偷看他的小柔妹妹认真工作的模样。一蚕匾的桑叶被抬到江舟君跟前,绿油油的叶子,今年长得极好,叶子大而健康,无虫病害,他拿起几张叶子揉搓揉搓,叶背一些小毛刺,叶缘的锯齿,有点刺手。
养蚕房里面空气比较不畅通,所以在屋顶上揭了好几处瓦片,放着块矩形玻璃,通光又透气,墙上的窗户是要时时打开的,窗纱也得放下,要不然屋内潮湿不利于蚕宝宝的健康,并且江南的春天总是潮湿,病菌易繁殖,要干的话,得烘炉火才行,不过这种烘干方式不怎么可行。养蚕房里分两部分,左边四个房间是小蚕房和贮桑室,伺候蚕宝宝生长;右边两个大室是大蚕房,供结茧和孵卵用。
进入小蚕房,蚕啃食桑叶的沙沙沙声,像夏天暴雨冲刷一样,又像静夜时的沙漏一般,萦绕在人的耳边。巨大的几个蚕匾上无数条蚕在上面爬动,有的独占一片叶子卷起来躲在里面开吃,有的和同类共享,吃着吃着头就撞到一起,撞得头晕,倒在一边,晕醒了翻身起来再去蹭吃的,有的喜欢互动,别人吃的它也去凑热闹,常常“不经意”地和人家来个亲密接触:接吻。女婢在旁边不时地添加筛选过清洗干净的新鲜嫩桑叶,外面接连不断地抬采好的桑叶进来。
江舟君把一条白胖胖的蚕宝宝放到手背上,看它柔软的小身体因不适应不停地蠕动找吃的,还啃着他的肌肤,痒痒的,把一片桑叶放到它面前,它又立刻兴奋地冲过来抱着食物开食了。实在有趣极了。
看完小蚕房,转到两个大室去,蚕围绕着蚕蔟织茧,一根根晶莹洁白的细丝线就在它来来回回的“8”字转圈中吐出来了,织成了一个个椭圆形的或白色或浅黄色的茧。收集起来的茧,就等它们破茧成蝶完成繁衍后代的工作,把脱落出来的茧剖丝拿去进行生产。
一群仆人围坐在成小山堆的茧蛹中工作,江舟君转到一个身穿蓝灰色右衽衫的仆人旁边,拿起几个茧细细抚摸,柔顺滑腻富弹性,很优质。
“叶长得极茂,蚕吃得极好,茧也织的极漂亮!人也挺有朝气!”江舟君似是自顾自地说道。
一旁专心工作的仆人闻语回过头来,只见他眉目清朗,相貌堂堂,面白肤细,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他见到江舟君的时候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讶异和惊喜,江舟君朝他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茧,示意跟他出来。
仆人请他到自己栖身的木舎里,拿出包袱里的采茶毛尖,沏茶给他喝。“江公子,这是鄙人家乡的名茶,请您品品!”
江舟君接过竹筒,看见杯里几片蜷缩的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中舒展开来,水渐变得透青。“溪华,你不要取笑我了,我是个俗人,怎么懂这些高雅的东西。”
“江公子,你就不要谦虚了,溪华还觉得这些茶不入您眼呢!”他出去看了看门外,把门关上。“江公子,您的救命之恩我上官溪华没齿难忘,请您受我一拜!”说着就要跪下去。
江舟君赶忙抽出一只手拉住他,“溪华,你赶快起来,我们之间不讲这套!”
“谢公子!”上官溪华站起来,搬来一张矮脚凳在侧旁坐下。
“在这里过得还好么?”
“比起被孙恶霸追杀的时候,能有一席之地立足,知足矣!”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神情忽然悲戚起来。
江舟君知道他的心里肯定不好过,便问:“溪华如今作何打算?那与你指腹为婚的王小姐确与你有意。”
“作何打算,我也在想怎么打算。我上官家与王家两家自幼便结亲,幼时王家伯父教出的学生饮水思源,将伯父推荐与朝廷高管谋到一官半职,虽是地位已变,尊卑有别,可两家从未想过要违弃当初的约定。再说我与王芝儿小姐情同意和,奈何那孙恶霸滥用职权棒打鸳鸯,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想置我于死地,天理何在呀!”他越说越悲愤不已,眼眶泛红。
江舟君按着他的肩膀,情绪也受到了感染,“那孙瑞仗着自己的舅舅是镇国大将军,目中无人,欺行霸市,还靠着舅舅的荫庇得到一个军器少监的职位,我大□□任用这些无能之人做官,究竟还能走多远?”
上官溪华忽然站起来,打开窗子望向外面的桑田,负手而立,风吹起他额上的须发飘动,“当今圣上欲想图谋改革富国强兵,抵御外辱,却因为朝中大臣反对,迟迟不实行。黄太尉是个人才,胸怀天下苍生却难以施展抱负,我曾和他畅谈一宿,他对我极为赏识,邀我若进京考试必到府中做客,可惜我已失去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性命也岌岌可危。”
江舟君了解他的境遇,似乎在想什么,他喝了一口茶,清香味中带有一丝丝甘味。“溪华不必太过忧虑,桥到船头自然直。”
“希望如此吧,怕只怕因我的事连累到江家。若真是这样,我就算是抵上十条性命也不值啊!”
江舟君安慰他:“放心好了,我会帮你安排的,你只要先呆在这里,谨慎些,不要被人发现就行了。”
上官溪华投来感激的目光,他关上窗子再次跪下,“他日我上官溪华若有出头之日,定当不忘江舟君少爷的恩情。”
江舟君扶他起来,“行了,你们这些文人,说话不仅文绉绉的,礼节还那么地隆重,跟你们相处啊还真是累人!”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胸前的衣衫露出一书角来,忙把它推回去。
江舟君也瞧见了,便鼓励他说:“溪华如此用功,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啊!还好我早点结下你这个朋友,将来还得拜托你多多照顾呢!”
上官溪华推辞道:“公子您真是爱开玩笑!”他看到他还是坐着轮椅,心知伤还没好,“公子您的伤还好吧?”
他把竹筒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朝他笑着,“不日便能痊愈了,我还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呢!这个轮椅就是个枷锁,我受够它的束缚了!”
“那我恭祝江公子早日摆脱枷锁的束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轨道!”他抱拳行了个礼。
“哈哈,我收下了,你不要这么见外,叫我名字就行了。你们文人那一套跟我用不着!”
“那我就僭越了,江舟君。”
“嗯,上官溪华。”
“哈哈哈……”
“少爷,来,喝点鸽子汤补补身子!”
江舟君正襟危坐,继续誊抄。阿伏见他天天都在书房雷打不动地抄经书,真担心他会像二少爷一样在青春年纪就遁入了空门。因此暂将和小柔妹妹的进一步交往的欣喜深埋心里头,密切注视他家少爷的行为。想起他家的小柔,他的口水又流出来了,长得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貌比天仙啊!
那天少爷和上官公子交谈遣他出去,他立刻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去接近小柔,看到心爱的她蹲在溪边清洗桑叶,他也自告奋勇地帮她们,只是,出了一个糗,没关系没关系,不就蹲下去的时候不小心踩到青苔迎面滑入溪中摔了个狗扒屎嘛,没事,甩干净泥巴再站起来,活还是要干的。
他一边拖着湿哒哒的衣服洗桑叶,一边和小柔套近乎,看她那红彤彤粉扑扑的脸蛋,他不禁有些醉了,靠近一点,再靠进一点,再靠进……耶!他亲中了!一条挂在蚕匾上的蚕宝宝!啊!他还来不及尖叫,那个洗蚕匾的可恶女人倒先叫开了:“你竟然竟然生吃……啊!我脆弱的小心肝受到了伤害,好沉重的打击啊哈~你赔我!你赔我!”
尖锐刺耳的叫声把夹在篾条里的蚕宝宝都震下来了,他要忍,这个女人的实力实在太强了,竟会河东狮吼,他得忍,水桶身材中年雀斑香肠大嘴口有异臭头上扎着总角憋出麻死人的娇滴滴声音,这是如何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得到,他必须要忍,他可爱的心爱的亲爱的小柔正端着蚕匾回过头来,“嗨!”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看着小柔慢慢转过脸去,他的笑容不止,他的笑容不止,一个青蛙甩在他没合拢的嘴巴里,他止不了……
“啊呸啊呸!你这个女人……”他强忍住不说话,这个女人的实力实在实在太强了,正气势汹汹地叉着腰走过来,他已经感受到地面的颤动,他不能伤了大家的和气,他不能让她伤了他和小柔之间的和气。“你这个女人太帅(衰)了!”
“哼!”
母夜叉瞪着□□眼鼓着两瓣香肠横在他面前,活像一只猪!她抬起了大脚,抬起来了,雷电霹雳般的轰鸣声,“你想说什么?啊?”
他忍住本能的生理冲动,强压下胃里的翻滚汹涌,“你好美(霉)!”
只见一瞬间她手立马捂上堆满横肉的脸,娇羞状,“讨厌!讨厌!嗯~好讨厌!人家,人家,真的好害羞哦~”
终于猪扭着屁股跑掉了,他再也忍不住,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侄子
桑田里采桑的小柔漂亮的像一朵花,所以招蜂引蝶是必然的,所以他上前挺身而出是定然的,所以他,被蜜蜂蛰了!这一蛰就是采集了百花提炼出来的幸福剂,是他命运中的重大转折,因为,小柔抚摸他肿肿的脸了,还是含情脉脉地……
他每次回想起这个幸福的场景,就乐得不行,现在,他又一次开心地笑出声来。被打搅的江舟君拿起一条老竹鞭甩向他的手,“噢!少爷!别打!”阿伏立刻从地上弹起来,他不爽时他的少爷脾气又开始发作了。
这个书斋有两层,都是用书房前面的竹林中的竹子做的,就地取材,房内用品,无一不是竹制品:竹榻,竹椅,竹案子,竹叶枕,竹叶褥,竹笔筒……这里很适合修养身心,陶冶性情。莺啼鸟语不时划破空气里的静谧,偶尔风穿竹林,竹枝摇曳,竹影婆娑,沙沙瑟瑟的音乐声飘满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抚平心绪,荡人心胸,使人心生惬意的快慰。心静了,便会听得到竹节碰撞的吱呀声,风吹得紧了,哔哔作响,气势澎湃。书房是孩童时他父亲为他建的,至今也有十余年了,整个竹间已变成杏黄色,给人以古朴的感觉。
江舟君翻下一页,手仍慢慢一笔一画写着,“阿伏,我以前都在做什么?”
阿伏有点摸不着头脑,以前,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以前您都出去游玩,不怎么着家的。”他当然没说都是和某人一起,好像有少爷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在家里面的时候。”
“在家里面啊,”阿伏摸了摸后脑勺,这才发觉他对他家主子疏忽到何种程度,好像只顾着自己的单相思了。“在家里您……您喜欢刻字和练字。”他家少爷练了这么多年的字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啊,“还有,看一些杂书,有时候还会早起练武,在荷塘里面钓鱼,和您的侄子一起玩,教他念书啊什么的。”
江舟君拿笔蘸蘸水泥砚捋平毛尖,“看来我以前感兴趣的事情还挺多。”
“是啊,您现在喜欢专心致志地练字,不过也没什么啦,等您的腿伤一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您还能和您侄子一起踢蹴鞠,小少爷他答应教您的,不过他现在要准备功课去东京上学了,所以难以找出时间来陪您。”
他放下毛笔,拿起勺子喝汤,枸杞香菇鸽子汤,喝了几天,有点腻了,“下次换种做法。”
正准备端起砚台拿去清洗的阿伏回答:“好的,少爷,下次来蒸的,先腌好,再拿荷叶包着,洒下香料,放在蒸笼上蒸它个大半天,保管像荷包鸡一样,香味绕梁三天,美味爱不释口!”说完,他就踩着楼梯下去了。
荷包鸡,江舟君想起他以前和他还有一群人经常去城外废弃的桃花庵,在那里吟诗作对,划桨游船,往往会带上几壶小酒几碟小菜,将带来的土家鸡拔光毛,做成荷包鸡。特别春天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时候,撒上粉红的花瓣进去,从红热的泥火堆里扒出来,色泽油亮,粉花嫩肉,看得人垂涎欲滴,鸡的美味配上新鲜桃花独特的香味,不用喝酒,吃得人都醉了。现在,还真是怀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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