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寂 作者:菩提若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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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又翻了临江公子的衣物,挑了一条白色长衫穿在身上,拿起铜镜瞅了瞅,颇觉得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于是我满意的出门去了。
我找了很久都不知道诗会在哪里开,最后听说酸儒们最喜欢依山傍水举杯给明月敬酒,于是我直到黄昏时爬了三座山头后,终于在一个亭子里找到了他们。
那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也许是我施展轻功从天而降的样子太仙人感动了他们,为此我有几分洋洋得意,毕竟我喜欢的临江公子就在他们之中。
我的到来显然没有影响他们的雅兴,他们居然很友好的拿我作了几首打油诗,看大家都笑的很开心我也很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临江公子的脸越来越黑,我想可能是夜深的缘故。
等大家都尽兴了我也想作几首诗抒发一下情怀,于是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头晃脑的踱起步来,走到一个穿粉衫的粉面小生面前时,他突然身子一歪倒进我的怀里,于是我顺势扶住他然后脱口而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发誓在一片轰然大笑之中我听到了临江公子的冷哼,毕竟我那么喜欢他,连他冷冷清清的音色也着迷的不得了。
那场诗会大家都尽兴而归,除了临江公子。
因为一路上他都不肯跟我说话,我几次开口都被他冰冷的眼神瞪回去,于是我只好摸摸鼻子沮丧的跟在他身后。
下山的时候他乘轿我骑马,马是随从下人让出来的,我骑得心安理得,毕竟我父亲是管家,而我将来有可能成为府中的另一个主人。
没想到途中竟然下起雨来,我本想钻进轿子里躲雨,可是想到临江公子极为惧寒的体质,想想还是作罢。
我身强体壮并不在乎这点山雨,夹着马腹在山路上奔跑起来,十分畅快,没想到临江公子却会派人拦住我要我进轿内。
我自然十分高兴,把马还给了随从便要钻进马车,想了想还是把身上湿漉漉的衣物扒去,以免湿气重害临江公子受寒。
“你干什么!”
我一进马车就听见临江公子那个冷清清的声音呵斥我,我抬头看向他,觉得他脸颊微红还故作镇静的样子十分可爱。
于是我趁机爬到他身边,乐呵呵的说:“把那晚的讨回来。”
临江公子本来还有些红的脸色霎时退了干净,脸色僵硬的说:“那晚之事休要再提,本就是你借酒撒疯。”
我有些不高兴,虽然那晚是我醉酒在前,纵使我武艺高强于他,然而他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若不然那晚被肏的就是他而不是我,他明明制得住我,却又屈于欲望,到头来还要怪我发疯,我再怎么疯也没他肏的狠啊!
想到这里,我伸手摸了摸那日伤到的地方,突然觉得身旁呼吸一重,疑惑的看过去,却见临江公子表情变得古怪。
我想难道他动情了?心中一喜,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撩起薄薄的内衫,指着上回被他咬伤留下青紫的地方,说:“我是不想再提,可你伤了我总还是真的吧?”
我觉得临江公子应该是想起了那晚的什么来,要不然他的眼神不会这么奇怪,毕竟我虽脱了淋湿的外衫,里面却也沾了湿,我身材比临江公子魁梧宽厚,他的衣物虽宽大,穿在我身上却还是有些紧,如今被雨水一打,便都贴在了身上。
“你做什么拿我的衣物穿?你可知你肤色黝深本不适合白衣?再者你身材高大,硬挤在我的衣物里,不怕线崩了吗?”
我听着临江公子咬牙切齿的数落,心知他是在隐忍,我想着那日在他窗下听到的关于通房丫头的事,心想既然我喜欢他,他又对我有欲,何不将错就错先迷惑了他,让他知道男子抱起来比女子好!
我想那时候我是太爱这个人了,才让自己卑贱到与一个通房丫头攀比争宠。
我与他的情事,便在他情欲初开且我有意引诱的情况下开始了,他起初仍是心有芥蒂,总觉得男男之事是违背伦理道德的结合,然而他对我的身体太着迷了,我用尽一切办法让他舒服,他便放不开我,也放不下这场悖论欢好。
那时候,为着这一点点欲,我们寻遍各处能快活的地方,把欲凌驾于任何事上,整整三年,在男子之间粗暴直接胆大妄为的结合里沉湎了三年,直到一场意外,打破了这场偷来的欢愉。
我骗自己多年,总当他是爱我,却忘记每场情事皆是我主动引诱,是我不知羞耻缠着他。
我练武多年,身子骨柔韧度极高,再难的姿势也能为他摆出,他玩的尽兴,我便多骗自己一次,告诉自己,这个人他爱我。
现在我出家了,他也娶妻了,想必以后啊,谁都骗不了谁了。
剃度那日,住持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落发为僧。
我说是,他又问,红尘俗世你可愿意放下?我说愿意。我还说但我想在头上烫七个疤。
住持叹息,问我为什么。
我说佛家六根清净但我比常人多出一根。
住持问我多出了什么,我说一个人。
住持摇头叹息,直念阿弥陀佛。
最终住持还是没有给我烫七个疤,第七个疤是我自己烫的,烫在胸口靠心的位置。
若要问我痛吗?我会说不痛,因为最痛的时候已经过了。
我在山上吃斋念佛半年,心里却不像我所表现出的那么平静,我总是想着他,想着他娶的女子,常常想到夜不能寐思之如狂。
于是我夜里总是起床爬上庙外大墙望着临江公子在的方位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再后来,连看都不行了,思念蚀骨,我简直要入魔。
我开始耍棍,一套棍法从深夜耍到天明,日子一长,庙中的师兄便发现了。
大师兄佛号困寂,是寺中最不善言辞、武力却又最高的僧人。
他不动声色观察了我几夜,终于在某日跳出来与我比试,我本来心中就压抑着,看见他便像开了一道缺口,把那些不甘和痛苦都发泄了出来,然而我纵然全力以赴还是被大师兄打趴在了地上。
他拿棍子压着我后颈,面无表情的对我说:“既入佛门,便要守清规。”
我不语,不回答他,次日夜深,我翻墙而出,去往老农家借了蓑衣斗笠,乔装后便去了酒肆。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醉的一塌糊涂。
是大师兄把我扛回了寺院后山,将我摁在寒潭里怎么也不让我起来。
我觉得我成了一个矫情的女子,为着一点爱欲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
我放弃了挣扎,任由大师兄把我摁在寒冰中,被酒水麻痹的思绪便又因这彻骨的刺痛清醒。
这一刻,我是真的想死。
我太无用,无能,无担当,我这一生,无所作为,就爱了一个临江公子。
大师兄终于还是把我拖了出来,他把我甩在地上,任我冻的发抖。
“丢人。”大师兄踢了我一脚,面无表情的骂了一句。
我觉得大师兄有些不一样,他看起来十分严肃,一张脸也似瘫了一般,一丝表情也没有,可他的作为,他的话语,我觉得他在怜悯我,仿佛像怜悯另一个他。
我翻过身去滚了两圈,伸手抓住大师兄的裤脚,竟然还笑出来了。
我问:“困寂师兄,你叫困寂,是将自己困住吗?你困在山中多少年了,你心里面,在想谁?”
我发誓,那一刻我在师兄面瘫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错愕。
后来我知道,师兄也爱过人,他还未上山入佛门之前,是个帝王。
师兄娶了一位男皇后,被天下人耻笑,后来,男皇后因他而死,他弃位出家,成了佛门弟子。
后来我问师兄,男皇后真的死了吗?
师兄摇头,却不愿再谈。
那一年,临江公子娶妻,我入佛门,年二十五,师兄三十一。
这一日我午睡醒来,模模糊糊间觉得心口疼痛,我按着那里,睁眼看着一方空室。
四周黑压压的一片,除了远方诵经的声音,便什么也没有。
我撑着臂坐起来,撩起僧衣看向胸口,觉得烫在胸口的疤裂开了一般,炙热滚烫的痛。
我突然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我要再去看临江公子一眼。
我心知擅自离寺的后果,可我顾不上了,胸口炙热滚烫的痛告诉我,它告诉我,想见临江公子,想见他。
我连鞋袜都来不及穿上,奔出我的厢房朝寺外飞奔而去,翻跃墙头的时候,大师兄拦下了我。
“你要去见那人?”师兄问我。
我说是。
后来我总是在想,若是当初师兄拦下了我该多好,若我不知世间有别的深情该多好。
趴在后院墙上,我隐在茂密枝叶里,望着庭院里琴瑟和鸣佳偶天成的一对泣不成声,我咬着手腕,一眨不眨的看着临江公子抚琴,看着他眸中温暖的深情,看着他对妻子的笑容,看着看着,胸口的疤便剧痛,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疤痛,是我的心痛,但却我可以把一切归咎于它,因疤之伤,痛也应当。
我又看向那女子,并非相貌出众,却端庄娴熟,她伴在临江公子身侧的样子,让我妒火中烧。
我无法喜欢这个女子,无法温柔的看待她,只因我最善之情全部交与了临江公子,尽管他不要,可我却也收不回来。
我潜伏在墙头望着他们,直到他们相携着手回屋,直到女子为他宽衣的影子被烛火映在纸窗上,直到一室昏暗,间或泄出暧昧低吟。
一条蛇不知何时攀爬到了我的腿上,因为怕被院中的临江公子发现,我一直忍耐不动,便是被不知凶险的蛇咬了一口,也隐忍着不出声,或者,只因胸口上的疤太过疼痛,所以我无暇顾及腿上那一点伤痛。
在院落里厢房深处隐隐落落的低吟声里,我从墙上翻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我第一次痛恨起自己过人的耳力。
屋里正春意暧昧,而我躺在墙外地上,双腿麻木不能动弹,泪水已尽,我不知道我还该哭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何将死那刻我又舍不得,我高喊起来,引得附近家犬野狗狂吠不止。
院里屋内的人,也终被吵闹影响,我不敢相信,在这一片喧哗里,我竟还能辨别出他稀疏的穿衣声响,我仿佛听见他披衣推门而出,唤来下人询问,我听见后院的门开了,许多火把接近了我,而他从居中走出,走到狼狈不已的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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