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醉 作者:九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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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恕膝行至时酉眼前,面露悲痛,道:“诺安,你说你五年前专为救我而去,以报我当年救命之恩,其实是在说谎骗我。当日你并不知道秦恕是谁,对么?”
时酉双眼噙泪,哽咽道:“……对,我不知道。”
秦恕双手被缚于身后,艰难地俯身下去,似是自嘲般轻叹一声傻瓜,亲吻在时酉脸颊,而后朗声道:“诺安,从今往后,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话音刚落,柳青杨鼓掌而笑道:“秦庄主情深如此,又大肚能容!时酉啊,你眼光真是不错!”
此刻,柳树生却起身,道:“戏唱完了。该办正事了。”继而转身对柳青杨道:“让兄弟们去找鬼医罢。古莲子定在鬼医身上。他没武功,走不多远。”
时酉惊呼:“你!”
柳树生道:“留一醉只有鬼医能解,古莲子又是上古神物,你们俩定了怎样的约并不难猜。教你把戏唱全,不过是我想看你心痛的模样罢了。”
时酉见大势已去,心如死灰。他不怕死,他只怕秦恕也同他死在这里。
此刻又有人神色慌张而来,道:“副帮主,堂主,柳庄走水,压不住了!快走罢!”
闻言,柳树生一行匆忙离开,只留俩个手下料理时酉秦恕。
时酉虽被人踩在地上,但也仅是手腕被捆。眼看秦恕命丧于此,竟一个挣身让他脱了牵制,翻身扑倒秦恕,死死压在他身上,不让人伤他。
只听秦恕叹气:“你这傻子要害死我了。”
时酉来不及难过,顿感身下之人猛一挣动,而后被一只手拦住后腰,反压在地。转瞬之间,来不及细看,两个柳青杨手下均被秦恕劈到在地。
秦恕回身跪在时酉面前,边给时酉解绑,边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教你受苦了!”说罢,便将时酉抱在怀里,离开地牢。
第十章
柳庄走水,火势甚大。秦恕趁乱躲过众人,抱着时酉逃出柳庄,几个起落间便不见身后星火之势。秦恕始终不敢松懈,一直到了三临镇上才略松口气,道:“没事了。”
时酉紧紧抓着秦恕前襟,仍不可置信。
时酉简直怀疑方才没发生过何事,又或许自己其实有片刻不在场,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不然,秦恕怎么会是现下这般?没有责问他,反而救了他,抱着他,同他讲话让他安心。
时酉甚至怀疑,或许从在柳庄地牢醒来便是发了梦抑或干脆是往生了。
等时酉回过神时,自己已坐在浴桶内,而且显然被秦恕剥了个精光,他正帮自己擦背。
时酉回身按住秦恕的手,郑重道:“去追古莲子。”
秦恕把时酉转回去,继续擦自己的,“不要了。反正也要给你做聘礼,你送人还是丢掉都随你意。”
擦到手臂,秦恕忍不住停下亲吻每一处伤口,眼中饱含痛意,“我的药引原来都是这般来的。”
时酉不接他话,仍道:“古莲子对你意义非凡。”
秦恕脱了衣裳,迈进浴桶,将时酉揽入怀中,头枕时酉右肩,竟声音颤抖道:“从此以后,不再了。古莲子提醒我行事小心,莫为族人惹祸。现下有你在,便是时时提醒我,为了你,我不可肆意妄为。”秦恕略一停顿,又道:“今夜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说罢,秦恕一手揽住时酉前胸,另一手将手指探入时酉身后。时酉毫不挣动,即使他满身疲累,被热气蒸得更是头晕脑胀,他依旧愿意任秦恕予取予求。
然而秦恕边细吻他后背,边充满悔意道:“诺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因为我,他们竟然如此羞辱你。对不起,诺安。”
时酉闻言身躯一震,闭上双眼,手指紧抠桶沿,手背青筋暴起。
原来他都听到了啊。
即使秦恕不住地道歉,时酉依旧觉得羞愧,因自己当时的难堪感到羞愧,因秦恕包容的爱意感到羞愧。
水温渐凉,秦恕便将时酉抱至床榻之上。直至此时,时酉才注意到,原来是不久前在曲家客栈定的那间房。
“怎么在这?!”时酉大睁眼睛不解问。
“不在这在哪?这是我的房间。”秦恕躺在外侧,看时酉又要说话,忙道:“无论何事,明日睡醒再说。”
秦恕唇抵时酉的额头,沉声道:“你不知道你眼下发着热么?”
时酉迟疑道:“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这一晚上和你一样奔来跑去,好累呢。”秦恕小儿讨糖吃的语气让时酉心软得不行,秦恕又道:“只要你不打算再趁我睡着便跑,我们有好多时间说这些事。”
说罢,秦恕四肢缠上,像一张大网将时酉紧紧缚住,在他颈窝蹭了蹭,似小奶狗找位置一般,“这次真的要睡了哦,不许再跑。”
时酉“唔”了一声,却始终睁着眼,生怕睡着醒来发现是梦。
秦恕好似看到,抬手覆上时酉双眼,道:“闭眼。睡觉。听话。”
时酉又“唔”了一声,果真合上眼睛。
秦恕感到手心湿润,忍不住支起上身,手肘撑在时酉两侧,一下下吻上时酉的泪水,吻上时酉的眼睛,吻上时酉的双唇,最后说:“我爱你。”
一夜无梦,时酉睁眼便如第一次,见秦恕侧转身子手撑着头看向自己,一见自己醒来,立时笑了起来。
时酉却突然想起了古莲子和鬼医,然后紧张地抓住秦恕手腕。
秦恕探了探他额头温度,任他抓着手腕诊脉,又忍不住吻他,“已经不烫了。”
时酉诊到秦恕已经完全无恙,长出一口气。
秦恕泄了整身力气,压在时酉身上,用牙齿叼了下他耳垂,不甘心道:“你不专心!”又叼了一下,接着道,“我没事了对吧,别担忧了。”
时酉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秦恕心想,我昨夜听了整宿的墙角,却道:“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不过你要先吃饭。”
说罢,竟自己亲自侍候时酉穿衣洗漱,并以此为乐。
用过餐,时酉便迫不及待想知晓来龙去脉。
秦恕看他一脸渴求,取笑道:“你这副样子要是在学堂上,定会讨夫子喜欢。”
时酉道:“从前不知道你竟然也这般爱取笑人,原来沉稳木讷的样子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秦恕竟也点头,颇为认可道:“确是装给别人看的。”
时酉一副你还好意思承认的表情。
秦恕看见,道:“所以在你面前不用装。你想知道的,我也都会告诉你。那……不如先说昨日的。其实昨日午后,我没睡着。我一直在跟着你。”
时酉闻言表情极其尴尬,想到他易容绕路,生怕被人认出跟上,谁知一点都没躲过,“那你怎么不拦下我?”
秦恕:“你不说,我不问。我想知道,就自己去查。你若不想我知道,我可以装做一点也不知道。”
时酉面色微红,却听门外有人敲门:“庄主,茶沏好了。”
秦恕应道:“送进来罢。”
推门而入的正是昨夜匆忙到柴房请他的伙计。此人身着细棉布缝制的浅灰色长衫,熨烫平整,外搭藏青色坎肩。最让时酉留意的是他头上那顶八角帽,乍看平淡无奇,时酉却认得这是蜀地平都城里芙蓉锻铺卖得最好的式样。只不过此刻帽檐下隐约露出一圈白布,细看之下略显得怪异。
时酉方一看清来人,便面露尴尬,然而此人却神色如常。又暗想昨日心急看走了眼,此人绝不是客栈伙计。依他谈吐,想必便是这间客栈的掌柜。
只见他将茶沏好,对秦恕和时酉拱手,道:“庄主,时公子。柳庄彻底被毁,据说烧死了五人。庄主若无吩咐,小人便退下了。”
秦恕也不在意时酉尴尬之色,道:“你且留下。诺安,这是客栈掌柜吴不言。是我双城山庄老管家的外甥孙。昨日便是他助你我出柳庄的。”
时酉恍然:“那场火?”
秦恕道:“不错。”
时酉站起躬身作揖,道:“多谢吴掌柜搭救!昨夜得罪之处,还请多加包涵。”
吴不言忙摆手道不敢。
秦恕摆手颔首示意吴不言退下,道:“我替你看三个月的客栈,你替我到平都给老管家问安。”
吴不言谢过,便退出房间。秦恕接道:“老管家也是我师父,不言半路投靠老管家,算是我半个师弟,机灵得很。别看他一个胖子,跟老管家只学了飞檐走壁,三年便跑得比我还快。”
时酉通透,想必昨日秦恕跟他到此处,却见他无处可住,便连夜叫吴不言起身又给自己安排了一间房。秦恕说是自己的房间,看屋内摆设,确有秦恕之风。怪不得昨日一进门便觉眼熟。
时酉道:“你说到习武,我想起日前偶然诊脉得知你武功绝非你显露那般平庸,可你昨日怎会轻易被擒?”
秦恕一瞪眼:“还不是你!你时公子骨头硬得很!我脚不落地赶了过去,想摸清形势便救你走,可才进去听了片刻墙角,你就只剩半条命。我只好装作被擒,好离你近一点,免得你再添伤。”
时酉感动万分,穷尽一生怕是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见到秦恕如此狼狈,然而却是为他。
第十一章
时酉道:“那昨日,我和鬼医的话你都听见了?”
秦恕道:“只多不少。”
时酉下意识抚上手臂伤处,秦恕也跟着将手覆上,道:“我断未想到,诺安竟为我吃了这么多苦。可我却,却一转眼便将你弄丢了。”
正如秦恕所说,他虽知时酉从鬼王处换得解药,却仍有太多解释不通之处。然而当时时酉既已决定欺瞒,秦恕便不愿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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