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命宛一时不察,手中的酒杯也倒了,杯中残酒打湿了他的袖口,而自己,被花晓色逼到墙角。
花晓色的吻很炽热,也很痴狂。相较而言,夏侯命宛就显得生涩很多。
而一开始,他心里是抵触这样的行为的,因为口水相融,也很脏。
他嫌!
但慢慢的,花晓色撬开了他紧扣的牙齿,一股灼热来袭之时,他却渐渐地放松下来,尽管,他还不会回应。
有时候,夏侯命宛也觉得自己不近人情,虽然,两个男人相爱,在这个世界上是件很难启齿,并且会随时受人嫌弃指指点点,但情人之间地乐趣,他却从来没有让花晓色尝过。
就在花晓色说,不要嫌弃他的时候,他的心其实软了……
花晓色尝到甜头,心情也更加兴奋,但却在将要解下夏侯命宛外衣的时候,腹部受到一击,后背重重地撞到桌子角上,疼得他立刻醒了酒,捂着后背,又捂着头,不知所措。
他没有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夏侯命宛自顾地穿好衣服,就明白过来了。
“阿宛……”花晓色可怜兮兮地看着七步开外的夏侯命宛,确定夏侯命宛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之后,慢慢起了身,朝他走去。
夏侯命宛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横了花晓色一眼。
知道自己强吻了夏侯命宛,花晓色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但此时又不好做出高兴的样子,他便开始装可怜,但怎么装都不像,反而十分的滑稽可笑,不过好在花晓色生了一张极好看的脸,即便滑稽,也无法让人生厌:“其实,你还是可以接受的对吧?”
垂下眼眸,夏侯命宛没有说话。
花晓色趁机搂住夏侯命宛:“阿宛,我不脏。”
“我知道。”夏侯命宛答,他知道,如果刚才花晓色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不会动手打他。他感觉到花晓色的炽热,但同样在接吻的夏侯命宛却没有任何情(欲),反而十分的厌恶,恐惧。
刚才的沉默,是在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想象中那么爱花晓色。
如果有,那自己为什么不能为了他放弃一点自己的坚持呢?如果没有,为何又会在花晓色吻上来之后出现莫名的悸动,又为何想起刚才花晓色可怜的模样而放弃了拒绝?
花晓色慢慢贴近,眼神迷离地看着夏侯命宛的唇:“那我们……重来,我保证,只是接吻而已……”
“唔……”夏侯命宛没来得及说什么,双唇已经被花晓色贴上,唇齿间的情(欲)交缠……
好久,花晓色才慢慢放开夏侯命宛,捧着他的脸,看着那双幽蓝的眸子:“你看,这样多好?”
“下雪了……”夏侯命宛说道,他是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花晓色的话,只好扯开话题。
“好像是……烈酒暖身,我们也该离开了。”
“好。”
问老板借了把伞,付酒钱的时候便多给了一些,权当是买下了,老板也是明眼人,并不多话,将一柄描了梅雪的油纸扇递给花晓色,然后又坐回窗边,看着昏暗的烛火下,飘落的不大不小的雪花,继续陷入了他自己的思绪中,偶然撇到撑着伞离开的两人个人,突然想起来,自己和故去的妻子也曾这样,在子夜中牵着手,撑着伞,于雪下漫步,互说心事。
雪夜无月,漆黑的夜空中什么也看不见,那些飘落的雪花也只是在烛火灯笼的照映之下露出洁白飘逸的身姿。
这场雪,不大。
夏侯命宛伸出手来接住几片雪花,旋即便化作冰凉的水,躺在掌心。
地上没有积雪,反倒似下过一场小雨一样,湿漉漉的。
子夜十分的夜分城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家,街上没有什么人,梅雪油纸扇下的两个人并没有牵手,但却贴得很近。
回到临水照阁,花晓色突然从怀中拿出在屋檐上取下来的风铃朝夏侯命宛说道:“你说,我刻上我俩的名字如何?”
夏侯命宛随便笑了笑:“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十一月初九,谢秋节。
夜分城从早上开始,街上的行人便从来没有稀松过。
花晓色牵着夏侯命宛在人群中穿行,对着这一场难得的盛会,花晓色显出了十足的兴趣。
“这是我从花神娘娘的神柱上拿下来的同心结……”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将手里红彤彤的同心结塞到一个清秀的姑娘手心,姑娘当下红了脸,又是害羞,又是欣喜地飞快看了眼小伙子,又很快低下头去,小声道:“也不怕摔着!”说罢,姑娘捏着同心结穿过人群跑了,小伙子口中喃喃,不急不缓得追着姑娘而去:“嘿!我是那么文弱的人么?”
花晓色听罢,随手抓住一个身旁的大婶:“大婶,这儿有花神娘娘?”
大婶倒是好心,以为花晓色是想要趁此求得花神娘娘庇佑,早日娶到心仪的姑娘:“可不是,从这巷子穿出去,瞧见一座小桥,过了桥循着一堵破城墙一直走,看到一个红花漆的门头就是了。花神殿中有一支十丈高,两人合抱粗的神柱,神柱上端挂了不少同心结,不过神柱光滑难以攀爬,想要得到花神娘娘的庇佑,小伙子可得加把劲儿呦,呵呵!”
“多谢大婶!”花晓色拉着夏侯命宛快步穿过了巷子,过了小桥,果然看到了一堵破旧的城墙。
花晓色不解,如此胜地,怎会有这么破旧的城墙堵在那里,既无法防御,又影响美观,遂问了夏侯命宛两句。
夏侯命宛伸手触到有些湿润的老旧城墙,城墙上的砖缝中生出的杂草开着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兴许,早年的夜分城便在此墙之内,地方官将此墙留下,也是留下夜分城的足迹历史罢了。”
“这破墙虽破,倒是别有一番风格,阿宛你看!”花晓色仰头指着女墙口统一被削去的棱角,“寻常女墙皆是方形边角,而它,却是圆角。”
夏侯命宛也仔细看了看已经被时光侵蚀地难以分辨其原本面貌的女墙口:“倒未听说,隋氏有这等习俗。”
花晓色不禁一笑:“哪里就见得这破墙定是隋氏的手笔?你我尚不知其年代,指不定当时的当权者是别人。”
夏侯命宛却摇头:“自商立国以来,夜分城地方官员从来不用隋氏以外的臣子,而此地素来安宁,从未有过兵变。”
花晓色继续牵起夏侯命宛的手:“若是风雨之过,抑或外人所为?”
“或许……”夏侯命宛有些不确定的答,不过俩人很快停下了这个原本就与他们无关的话题。
红花漆的门头并不算精致奢华,反倒有一股简单大气的风格。
与其地方的花神娘娘不同,这里的花神娘娘并不是一座普通神女的雕像,四处也并未雕刻许多花朵。整个简单不俗的大殿之中,供奉的神台上是一朵点了红花漆地盛开花朵石雕,石雕足有官宦人家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大小,花蕊处镂空浮雕出一只同心结。
花神大殿之外的空地中央,一支两人合抱的高柱子耸立,似入云霄。柱子端处伸出几只好似树枝一样的分叉,上面挂着无数的同心结。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棵开满红花的参天大树。
花晓色挤入人群中,伸手去摸了摸柱子,然后叹道:“嗯,果然好滑,若没有是一般的文弱书生,恐怕爬不到顶端。”
随即,花晓色又想到一个问题:“夜分城中不是很多人都会武功么?为何又会觉得这个柱子很难?”
夏侯命宛摇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但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个东西有些奇怪。
旁边听到花晓色说话的一个小伙子说道:“老人们传说,这是花神娘娘对世人的考验,只有诚心的有缘人,才能爬的到顶端,否则,任你武功再高,也碰不到半只同心结。”
花晓色却皱眉:“这个说法实在无用,只要上不去的人,有了最诚的心,也会说,那是因为无缘,而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全靠心诚。”
“那你说,靠什么?”夏侯命宛突然一问。
花晓色愣了愣,旋即咧嘴:“靠行动!”
说罢,花晓色腾身而跃。
原本,花晓色想要直接到达顶端,可却不知哪里来的诡异气流将他限制在了柱子中间的位置,花晓色不得已,只好在柱子上借力,岂知,此处的柱子比他在下面摸到地还要滑,而等他想要借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半点内力也提不上来,无奈的花晓色只好抱着柱子滑了下来,还顺带打落了正在网上爬的两个年轻人。
夏侯命宛也惊讶了。
以花晓色的武功,跃到顶端根本不费力,更不至于像个不会武功的人一样滑下来,此中定有缘故。
“还好么?”夏侯命宛关切的问。
花晓色有些面子挂不住,撇了撇嘴:“还好!”
“为什么会滑下来?”夏侯命宛问。
花晓色垂着头木盒夏侯命宛走到人群稀疏处,才将自己刚才在上面遇到的奇怪气流,以及无法提出内力地奇怪事情说出来。
夏侯命宛听罢,不由深思。
此时,却见一个鹅黄绸面狐裘披风的女子缓缓走进来,眉眼清傲,自如冰霜。
夏侯命宛认出了她。
她就是当晚弹着琴,坐在画舫里,被花晓色评价其琴技难得的女子。
女子的出现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她真的很美,就连呼吸也透着一股脱尘的魅力,而她身上更有一种神秘的威慑力,让那些企图搭讪的思绪统统被压制在心里,好像那个女子是圣神而不敢有丝毫越矩。
直到女子淡淡的露出笑容,水灵的眼睛像璀璨的宝石,人们似乎才觉得,眼前如仙姝一般的女子,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凡人而已。
神柱四周空旷的地方很大很大,原本有几分喧哗地神庙慢慢安静了几分,有人窃窃私语猜测女子的来历,自然,也有人和夏侯命宛一样,认出她就是入住临水照阁的神秘琴女。
“她也是来求姻缘?”花晓色挨着夏侯命宛的肩膀说道。
夏侯命宛不以为奇:“她也是一个女子而已。”
花晓色倒是啧啧:“看上去,无爱无欲的样子。”
只见女子缓缓走到神柱之下,微微仰头看了看只看得到一片血红的同心结,然后低低的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姑娘怕高?”有人鼓起勇气问。
女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个问话的少年,轻轻的摇头:“我在看,还有多少枚同心结。”
众人讶然。
花晓色也惊讶地看了夏侯命宛一眼,且不说神柱上挂的同心结有多高,单只看那统一只有一种颜色,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的一片血红就够伤脑子的。
“还有多少?”花晓色没忍住问了出来。
女子伸手挽了挽头发,神色淡然笃定:“六百一十四枚。”
“姑娘少说了一个。”夏侯命宛笑道。
女子凝眉疑惑:“哪里少了?”
夏侯命宛从容温和:“中央。”
女子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慢慢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确实是我少算了,多谢公子提点。”
四下一片哗然。
有人惊呼世上竟有如此眼里的人物,有人暗笑女子和夏侯命宛信口开河,还有人低眉沉思。
“你数它做什么?”花晓色问,毕竟,来这里的都是求姻缘,女子突兀而来,如果仅仅的为了数清楚上面还剩下多少同心结,便有些让人猜想不通了。不过,花晓色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他问,只是因为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