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温然一笑:“等到只剩下六百枚的时候,神柱就会坍塌。”
“姑娘还是注意言辞,花神娘娘可看着呢!”有人站出来质疑,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根神柱出现的很神秘。
三年前的夜分城曾经经历过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雨天气,每家每户都关好门窗,连续四天不曾出门,可不管他们如何防备,雨水还是漫到了屋子里。
雨停后,城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开始清理自己的家里和整个夜分城。
等到有人清理到花神大殿这边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这根看上去耸入云霄的神柱。
一时间,轰动了整个夜分城。
夜分城人统一认为,那场大雨是花神娘娘为妨凡人打扰神柱降世而下,有人试图爬上顶端去看看那一片血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神柱实在难爬,好不容易有人上去了,却拿下来一枚同心结。
故而,花神娘娘赐福夜分城才成了公认的传奇。
而如今,却突然来了一个女子,不但笃定上面的同心结还剩下多少枚,还说只要等到还省下六百枚的时候,神柱就要坍塌,这不仅让夜分城人觉得女子亵渎了花神娘娘,还在众人心里埋下了一个担惊受怕的隐忧。
花神大殿外,那个破旧城墙下的那条路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而且总有跃跃欲试的年轻人时不时在神柱上摘下一枚同心结,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剩下六百枚,更没有人笃定自己一定不会在剩下六百枚的时候,没有从破旧城墙脚下经过。
女子清清淡淡的语言,瞬间便让原本该轻松欢腾的谢秋节气愤变得凝重。
不知道为什么,女子的语气和眼神很难让人轻易的以为,女子是在信口胡说。
这种时候,很多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初冬的天空原本就难得遇见高朗,谢秋节的上午,还暖烘烘的出了太阳。
可临近中午的时候,却突然似有妖风大作一般,将很多临时的摊位都吹坏了。
商贩们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人群们犹豫着要不要回家去。
眼看着远处飘来一团很大很大的乌云,像是要下一场瓢泼大雨一般。
而在花神大殿的众人看着突变的天色,脸上心中更加凝重。
“姑娘还是赶紧求花神娘娘原谅吧!”有人小声说道,面对如此美人,那人实在不忍心说,是她惹怒的花神娘娘。
却见女子微微仰头而笑:“水凝霜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
“啊!”有人惊呼,“你……你是水凝霜?”
“鱼水不欢的水凝霜?”跟着有人附和。
水凝霜漫开温和的笑容,微微点头:“正是!”
花晓色抱着手臂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凝重:“鱼水不欢在夜分城名气很大吗?”
夏侯命宛微微凝眉:“不算是,不过,水凝霜三个字,却是整个夜分城都知道的。”
花晓色咧嘴,一脸好奇:“哦?为什么?”
夏侯命宛低下头:“她气死了隋氏上一代家主——隋纵。”
花晓色“哦”了一声,说:“夜分城是隋氏的老窝,水凝霜气死了隋氏家主,竟然还敢在夜分城自报性命,此女不同凡响欸!”
夏侯命宛看了看镇定从容却又带着几分冰冷的水凝霜,对花晓色小声说道:“水凝霜原本姓隋,乃隋氏旁支,隋纵被她气死之后,隋氏本来要将她杀死的,可惜她逃了,最后加入了一个戏班,与另外一个戏子一起撑起了‘鱼水不欢’,后来‘鱼水不欢’名气渐渐传入夜分城,才被这里的人知晓。只是,我竟没想到,气死隋纵的,竟然是这样的女子。”
花晓色笑了笑:“若说她出身隋氏,为何没有人认出她来?”
夏侯命宛顿了顿,才答:“因为……”
“我要回临水照阁,二位可要同路?”水凝霜打断了夏侯命宛的话,高傲又美丽。
“有美人同路,在下欣然而往。”花晓色做出谦恭的姿态,“姑娘请。”
风又大了些,人群的躁动也剧烈了些。
就在花晓色与水凝霜即将转身之际,突然冲过来二十来个年轻人围住了去路。
“水凝霜,你不能走!”灰衣裳年轻人说道,眼中的柔和慢慢转化为锐利。
水凝霜漠然一笑:“你们,拦得住?”
锦衣少年人剑眉微怒:“身为世族子弟,自然不敢轻纵族犯!”
花晓色一时间有了兴致,朝夏侯命宛戏谑道:“没想到隋氏的纨绔子弟蛮有义气节操的,不似那些只会斗鸡走狗的酒囊饭袋,隋氏,不错!不错!”
夏侯命宛不以为奇,语态温和:“即便如今隋氏渐渐没落,‘隋半朝’三个字也不是胡诌的。”
却见水凝霜傲目而视,无疑一副居高临下而又圣不可侵的姿态:“族犯?水凝霜已非隋氏,又独木难支,隋纵究竟是怎么死的都没有查清楚,便要妄然定我的罪吗!”
却有人惋惜:“姑娘若有所顾忌,为何要回来?即便回来了,又为何表明身份?”
“人言叶落归根,凝霜姑娘漂泊多年,回到故土不过人之常情。”夏侯命宛淡然而笑,同样是温柔的笑意,他和水凝霜却是两种感觉。
水凝霜的温柔里,带着冰冷的肃杀。
夏侯命宛却如同温软的泉水,干净,明澈,舒适。
“我回来,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水凝霜挽了挽头发,温和的看了夏侯命宛一眼。
“清白?众人目睹之事还算不得事实?”灰衣者质问。
水凝霜不急不缓地转过眼眸,绝美的笑意中透着渗骨的寒衣:“众人目睹神柱一片血红,你们又为何承认那片血红是堆叠的同心结?”
灰衣者抱臂:“有人将同心结摘下,也是眼见之实。”
水凝霜微微低眉:“水凝霜既然回来,便是要做那头一个摘下同心结之人,水凝霜就住在临水照阁,诸位且待。告辞!”
说罢,水凝霜高傲地迈出步子,走过花晓色身边的时候,淡淡的看了花晓色一眼,花晓色咧嘴一笑,拉着夏侯命宛跟着走了。
而在神柱下的那群人,竟然就这样放任水凝霜的离去。
夏侯命宛看着身姿妙曼的水凝霜,心中疑窦不解。
可花晓色却显然高兴很多:“说实话,我活了二十几年,倒是头一回见到姑娘这般风华的人物!”
水凝霜浅笑:“公子客气。”
“姑娘说,要做那头一个摘下同心结之人,想来,是成竹在胸了?”说话的是夏侯命宛,那双带着幽蓝眸光的双眼温和的看着水凝霜。
水凝霜却似乎冷笑了两声,道:“五年漂泊,不过是舒缓心境,隋纵之死,在我被他们关押的时候,便已经明了。”
夏侯命宛讶异了:“姑娘既能窥中璇玑,隋氏却死咬着姑娘不放,个中必有缘故。”
“不错。”水凝霜点头,“这是我……与如今隋氏家主的恩怨。”
“公报私仇啊!”花晓色哂笑,“啧啧!这种人,竟然还能坐上家主之位!难不成隋氏无人了?”
“其实,我倒是好奇,当年姑娘究竟与隋氏家主说了什么。”夏侯命宛拍了拍花晓色,花晓色若无其事地往天空看了看,闭口等着听水凝霜的回答,即便,他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水凝霜突然停住脚步,十分奇怪地看着夏侯命宛:“公子不似夜分城人,却好像,对隋氏颇为上心。”
夏侯命宛温和地眨着眼睛:“身在夜分城,自然想要听一些当地地奇闻异事。”
“哦?”水凝霜不置可否,她并不相信,眼前那个看起来干净温和的少年公子单单是因为好奇,她对夏侯命宛的友好,仅仅来源于多年前的一段缘分,“那天,我问隋纵,象征隋氏最后光荣的皇后隋音是不是他用来稳固世族的手段。”
当年的隋纵在夜分城老宅修养,水凝霜是在他们家缓坡竹林里遇见的他。隋纵认得水凝霜,便随口问起了她的母亲,谁都知道,隋纵有一个女儿隋音,是商华帝辕朔息的皇后,而水凝霜的母亲,曾经就是隋音的侍女。
夏侯命宛暗暗握紧了拳头,对水凝霜说道:“好歹也是长辈,姑娘这般直呼其名,未免有悖尊卑。”
水凝霜犹疑的看了看夏侯命宛:“尊卑?哈哈!曾经的皇后自是万人之尊,水凝霜低微,是该尊奉。可我,却可怜她,身为隋氏的女儿,身为商国的皇后,是她此生最大的悲哀。”
花晓色终于听到了感兴趣的东西,不由得凑过来:“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姑娘你不妨说说,这隋音究竟……”
“花晓色!”夏侯命宛横眉盯着花晓色,花晓色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从来不会生气的夏侯命宛,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等着下文。
可夏侯命宛低低的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有说。
水凝霜挽了挽头发,微微外头思考:“莫非,公子的某个亲人,也认得隋音?”
“嗯!阿宛的母亲就是隋氏之人。”花晓色帮夏侯命宛答道。
水凝霜越发有了兴致:“哦?那不知,令慈是哪一位?亦或是……隋音身边的蜜合,还是苏合?”
水凝霜猜测,或许夏侯命宛的母亲是隋音曾经的心腹。要知道,隋音虽然是当初隋氏家主的女儿,却不是隋纵亲生的,她和其他族中姐妹的关系也不好,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她身边自小服侍的侍女心腹,后来,也只有蜜合、苏合、和水凝霜的母亲被发放出宫自行婚嫁。
“蜜合、苏合?”花晓色重复念了一遍,“怎么都是香料?难怪你说阿宓喜欢调香!”
夏侯命宛扬头一笑:“家母已不惹俗事,姑娘还是勿要猜测的好。”
水凝霜倒是十分理解的点头:“的确,能活着避世,也是难得的幸福。”
夏侯命宛看向一边,并不接话。
花晓色挽着夏侯命宛插到夏侯命宛和水凝霜中间,依旧好奇:“姑娘,你还没说,为什么隋音悲哀啊!”
水凝霜答:“养父的关爱都是利用,丈夫的冷落被后妃暗中嘲讽,婆婆的堤防,朝臣地打压,隋氏的危机,她要抗下的,太多了,多到,她都无法做她自己。”
花晓色收起笑容,十分认真的思考:“可我觉得,并不尽然!首先,隋音并不爱她的丈夫,那种冷落相较而言是一种放任和自由;其次,她和养父之间,其实是一种互相依靠,算不得利用;再者,世族的危机并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挽救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危机之下,心急的不止她一个人,付出的也不止她一个人,只是因为她是皇后,所以看上去承担的很多,但其实,每个想要挽救的人身上所承担的,都是相同的分量。”
说罢,花晓色赫然发现,自己被夏侯命宛死死的盯着,心中略有些不确定:“我说错了?”
“不尽然。”夏侯命宛答。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水凝霜所引起的轰动很快在夜分城传开,当晚,临水照阁人来人往。
花晓色半倚着窗框,一手拿着半块糕点,一手捏着扇子,十分悠闲:“阿宛,你说这些人最后是会对水凝霜狠下心,还是被美色迷惑?”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夏侯命宛慢慢走过来,靠向花晓色,花晓色顺势扔了扇子,揽过夏侯命宛的腰,贴上去,笑道:“傻子就不会被美色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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