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作者:一梦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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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忍无可忍。不顾云寂砍向他左臂的一剑,就是一刀“西风残照”送过去,云寂的锁骨一处立即多了道血痕。然,云寂的剑鞘似乎极其厉害,一剑砍去,硬是砍掉了容烈的左臂。
左臂落地,鲜血迸射。
“呃——云寂——本王的手臂——侍卫——”容烈狂吼道,“可汗省省吧,死人是听不懂叫唤的。”云寂冷笑一声,“你早就该死了。”说罢,只听“铮”的一声,聆音出鞘。
聆音的剑身,不同于他的剑鞘那么华丽,剑锋极钝,剑身是清一色的银,没有雕琢半点花纹。
云寂挥剑去,谁想,如此钝的剑锋,竟胜过一切削铁如泥的宝剑,容烈挥刀抵挡聆音,只听“当”的声,天狼时代祖传的连月青刀,竟被劈成了两半,容烈摔倒在地。
云寂又是一招“苍鹰击殿,”砍去,容烈就地一滚,不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球,往地上一摔,顿时 ,烟雾四起。
“又是这招。”云寂恼道,然,他并没有多做停留,他连忙收剑,上前去查看怀雩。
“云寂……你的伤。”怀雩想要坐起来查看云寂的伤口,却发现连用手撑一下床都做不到。
云寂心疼地将怀雩揽到怀里,“不碍事。”说着他轻轻托起怀雩的右手,只见上面缠满了绷带和夹板,“容烈干的”“不是,沈清韵。”怀雩摇了摇头,把所有的力量都依靠在云寂身上,“其实才过去两天,为何恍如隔世一般”“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待会回去再细细讲。”云寂说着,横抱起怀雩,向外走去。
帐外,怀雩的白马静静地候着。
白马雪白的毛皮上沾满了斑斑血迹,一旁伏尸无数,血流成河,马见了怀雩,兴奋地长鸣了一声,凑上前去用鼻子拱了拱怀雩的脖子。
“云寂……你一个人来的?”怀雩疑道。
“我去了遥山,下山便来救你了。”云寂先把怀雩放上马背,自己再翻身上马,“路上同你说。”
一路上,云寂将自己在遥山的奇遇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怀雩,怀雩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云寂讲完时才感叹道,“聆音一剑,百年间就有如此多的故事,若追溯到最初呢当真是不愧绝世之名。”“是啊,待摆平了天狼后,我便带你回去,封你为后,好不好”
“好。”怀雩干脆利落地答道,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我想陪你,陪你一生一世,即是作为长相厮守的爱人,也是作为替你出谋划策的贤良,我想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死也可以和你葬在一起,生同寝,死同穴。”怀雩回过头来,与云寂对视,一双眸子里水光潋滟,眼神温柔而又坚定。
“怀雩……”云寂唤着他的名字,将勒着他的腰的双臂勒得更紧了些,“云寂今生今世,定不负列祖列宗,不负捐躯英魂,不负苍生百姓,不负万里山河,还有,不负怀雩。”云寂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容人抗拒,“山海为盟,日月为誓,此生不换。”
极目去,黄沙莽莽,荒无人烟,天空一碧万顷,无霞也无云。就这样两种纯粹的色彩,却绘成了一副别样的如诗画卷,壮阔而又沧桑。
“朕,要让此处重新响起阵阵驼铃。”狼烟四起,兵戎交战,所有的商队,再不敢行走这一条曾繁盛一时的商路。
这,是云寂作为一位帝王,向着无边大地许下的承诺。
“好,我陪你。”缠满纱布的手,覆在了云寂的手上。
剩下的,无需多言 ,只要两心相依,足矣。
白马渐行渐远,辽阔的沙海上,留下一行漫长的足迹。
作者有话要说:
☆、终结
三月后,十五万赵军,围堵天狼。
军营里容烈一身金甲衬着一双冰蓝的眼眸,戎装上,一条空荡荡的袖子显得格外刺眼。
“今日不拼死一搏,便是亡国。”容烈咬牙切齿,眼睛里恨意滔天。
可谁不知道,赵军来势汹汹,先发制人。光是气势和局势,就胜了他们三分。且,观流霞一役,本来就大杀了天狼的兵力,次之一战,当真是凶多吉少。
“容烈。”一只手,抓住了容烈空空如也的袖口。容烈回眸,却见是上官逻。
一向恭敬地称他“可汗”的忠诚国师,此际,叫的却是他的名字,语调缠绵不舍,仿佛押上了一生一世的情意。
“我一生,短短二十五载,却曾作为两个人活着。一个是温柔善良的谦谦君子上官七言,一个是出卖亲人,背叛故国,毒害同门兼救命恩人的上官逻,可当初是为什么,我第一眼见着你,我便义无反顾地跟着你,亲手将那个上官七言杀掉你要一统草原大漠,我就为你出谋划策,不惜折损自己的阳寿来除掉你的绊脚石。你野心难收,一心要吞并赵国,我便与你同行,不顾一切地支持你,帮助你,做一个鞠躬尽瘁的忠臣。你知不知道,至此,我的阳寿只剩下短短十载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到这里,一向面色冷淡无悲无喜的上官逻居然开始哽咽起来,“我是为了你啊,我的王!你为什么一心想着的却是怀雩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我把我能够给你的,全都给你了,可你为什么不爱我”上官逻的指甲深深抠入掌中,血流不止,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用一双清浅的眸子将容烈望着,泪水划过脸上纵横的沟壑,显得分外凄楚。
“若此役,本王可以活着回来,那本王便将余生全部交与你。”容烈伸出右手,轻轻将上官逻扣在他衣袖上的手指掰开,“心里,再无他。”“容烈——你收手吧——你去了就回不来了……”泪水泠泠落下,上官逻紧紧的抱住了容烈,这个动作,在多少年前他就想做了直到今日,他终于如愿以偿,却是生死离别。
“到了这一步,我没有退路。”容烈抬手拭干上官逻脸上的泪水,“是我负了你。”说着,一记手刀劈下,上官逻双目阖上,昏倒过去。
容烈将他放在榻上,转身离去,衣袖上,还残余着上官逻的泪水。
这一生,若在走出每一步的时候,都记得停停看看,而不仅仅是永远盯着遥远的那一点,是不是会有所不同是不是,天狼就不会走到如此境地是不是他就不会到死还是孑然一身他为什么,就从没有看见他所拥有的呢
回顾往事,容烈不由得爱恨交织,悔不当初。长啸一声,惊起了满天塞雁。
沙场上,刀光血影,黄沙飞扬。
怀雩着一骑白马,一手勒缰,一手持枪。三个月的光景,他的伤势才刚刚痊愈,他便硬是随着云寂来了。
骄阳似火,大漠如雪。
曲韶耗时三月所布出的九曲连环阵,将天狼阵营堵了个水泄不通,外加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方位,静静地候着的无数□□,叫无数矫勇善战的天狼汉子都无所适从。
只要冲出来,就杀个干净。赵军就在此无声之中,慢慢削弱天狼的兵力。
“天狼将士听令。”容烈走出,一身金甲,亮得晃眼,“进攻。”弯刀一挥,全军齐发。
(云寂曾说,这世上,便没有破不了的阵。)容烈眯起眼睛,向远方望去。
刹那间,怀雩高声唱道,“ 城门闭,塞雁起,画屏鹧鸪云中戏。
孤烟直,朔风泣,胡琴羌笛思故里。
残阳凄 ,华发稀,妻儿老小却相离。”这正是当初螣怚所唱的歌谣,如今曲韶唱来,声音高亢而又洪亮,字字天狼语,直入天狼将士的心坎。
一曲罢,怀雩高声道,“你们现在若是放下武器,那么,我们国君便饶你们一条生路。”这几句天狼语,字正腔圆,吐音纯正,叫天狼士兵听得一清二楚。殊不知,他怀雩为了这么几句破话,练了整整三个月。
“聆音既出,其声铮铮。静水得之,剑光澄澄。开锋舔血,四海称臣。”怀雩继续道,“我们国君手里握着的,正是象征着无上皇权的聆音宝剑。”
“去tm的聆音,老子还怕了块破铜烂铁”一个天狼士兵高声喝道,“可汗说的对,咱们就该杀他个你死我活!”“可我不想死,我想家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之主,正是那日那个要听螣怚讲故事的小士兵,他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年华大好,可他自出生起,就一直在动荡中成长,他渴望一世清安的生活,他的要求很低,他只想一直奉养着家母,有上那么几头牛羊,娶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再生那么几个孩子。可这样小小的愿望都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十年戎马,生死关前闯了无数遭,他早就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孬种!”有兵痛骂。
但也自有兵悲叹。
怀雩望着眼前一片混乱的景象,不由得耸了耸肩,道,“云寂,看来聆音于他们的震慑力并没那么大,眼下只能来强的了。”
“嗯。”云寂点点头,转身看向曲韶,“曲韶。”
“是。”曲韶抱拳行礼。
须臾,飞沙走石,烽火连天。
两军厮杀,血光四溅。
忽然,一道黑影冲入,直杀天狼主帅,身姿矫健而又利落。
那人非怀雩,曲韶,更非云寂。
十九。
依旧是一身玄青劲装,白皙且秀气的脸庞上,稚气未脱却又杀气凛然。
十五废了,十九回来了。
十九的招式比曾经的更加老练,更加凌厉,打磨得锐利的长剑,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一招制敌,人头落地,剑不带血,向来是十九的作风,此际也毫不例外。
主将一死,人心惶惶。
但天狼的将士终究没有胆怯退下,两军对峙依旧。
光阴暗里逝去,耀日偏移。
聆音舔血,势气如虹。愈来愈多的敌军领略到了“开锋舔血,四海称臣”的含义。
流霞染红了一片天,天边的胭脂色与大漠上无尽的血色相连相接,偶时在空中长鸣而过的塞雁,若是俯瞰这遍地残景,不知会作何感想
终于,天狼最后的支柱,容烈,倒下。
云寂的聆音,贯穿了他的胸口,而他的弯刀,也刺穿了云寂的肩甲。
“云寂——”怀雩一急,策马上前。
只见云寂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一手持剑一手勒缰,似乎那穿骨的疼痛根本与他无关。
反观容烈,却是一脸不甘,鲜血从他嘴角淌出,冰蓝的眼眸里神情万千。
“为什么……聆音是你的,天下是你的,连怀雩……也是你的”越来越多的血从容烈嘴角淌出容烈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本王向来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无关天定。”云寂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太急躁冒进。”
“……其实……”我只是想快点得到他而已,没想到,却忽视了其他的一切。
容烈苦笑一声,“罢了,能死在你手里,也并不窝囊。你……好好待他。”语音落,云寂的剑又往前一送,更多的血从容烈的嘴里流出,“咳咳……怀雩……本……王……是……真心的……”容烈摔下马背,冰蓝的眼眸就此阖上,从此,再也没有睁开过。
怀雩怔怔地看着那个摔落在地的高大男人,年幼的容烈傻傻地望着自己的那一幕仿佛还在昨天,怎么,这个人说死就死了呢
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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