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这个大夫 作者:四月流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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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震惊得无以复加,“你说、三哥小时候是被人卖给七爷的?”这么出色的一个男人……
“嗯,是卖给将军府了,我们都是将军府出来的,不过跟着七爷也有几年了。那时候我虽然年纪小不曾亲眼见过,可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三哥一直非常努力、他习武很刻苦的,不然以他一个外来的,怎么能受老将军这么看重呢?倒是我们几个的父辈本来就是府里的人,比起三哥到底容易些。”
吴悠侧头看着沈季一副如遭雷劈的样子,好笑地问他:“这么惊讶做什么?你以前没有问过三哥么?”
“没、没有,他只提过他是孤儿,是土生土长的贺州人……”
“沈季,十几年前的贺州可比不得现在,启武十三年遭遇金国接连的攻打,可朝廷迟迟才派了援军,七爷也就是那时候过来的,不过当时城里已经死了好多人,大部分男丁都战死了,三哥就是因为家人远走他乡逃离贺州,慌乱中才把他一个小孩儿卖给了将军府,我爹也是那时战死在了沙场上……”每个经历过战乱的边城,总有不少伤心的人、伤心的故事。
“六哥,对不起,又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不过说起来,我爹娘也已经去世了,幸好给我留下一个哥哥,不然这日子真的很难过。”同病相怜般,沈季伸手拍了拍吴悠的肩膀。
吴悠豪爽地回拳砸了沈季肩膀两下,只把人痛得龇牙咧嘴的,他乐哈哈地问:“行啦,说这些过去的也没有什么意思!说说你自己,到了贺州准备干什么?三哥他也很忙,有可能会顾不上你。”
“到了贺州,我就立刻去找哥哥,他会安排好的。这段日子三哥已经帮了我够多了,哪里还好再给他添麻烦呢?”虽然强作感恩轻快语气,可心酸总是掩饰不住,他怕自己胡乱猜测、会误会了蒋锋。
“那倒也是,你跟穆东也好久没见了,先去找他也是应该的。我们兄弟几个都是贺州人,我经常待在将军府,三哥平日里跟着七爷待在军营时间长,你要无聊了就来找我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最后是面对面头碰头的睡着了,左镇交班回来休息,探头进去看到两个睡得正香的小子,顿时就放心了,尽量安静不弄出声响地选择到另一个帐篷歇下。
第二天天光微亮,沈季就被周围的响动吵醒了,他睁眼看里面就自己一个,赶紧起床,睡了一晚上的坚实地面,浑身肌肉都酸痛,幸好篝火整夜有人照料,好歹没冻出病来!他走出帐篷直起腰杆,先狠狠舒展了一下筋骨,熟门熟路地自己跑去溪水边洗漱,还拎回了两个水囊的清水,跟周围的几人都打了招呼——其实他回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收拾帐篷的蒋锋,可硬是最后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早啊三哥,昨晚怎么没见到你呢?”边说话边偷偷看他那轻微的黑眼圈和一脸的倦容,总不至于一晚没回来休息吧?
“守夜去了,沈季,去给七爷瞧瞧伤势,记得要好好道谢知道吗?他对你有救命之恩。”蒋锋昨夜里确实在黑暗的丛林里吹了一晚的冷风,也想通了不少东西。
“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七爷、让他快点好起来的,三哥放心吧!”郑重承诺,简直恨不得捶胸表达决心,沈季此刻表现得异常的乖巧。
蒋锋莞尔,终于在沈季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中,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赶紧履行一下大夫职责,该去查看病人了。
“那我去了啊,三哥你去喝口水吧,我帮你打了水回来的。”沈季心满意足地朝马车方向走去。
李翼精神状态还行,周洪刚服侍他简单洗漱完毕,钱迪城则端来了热水和简单的干粮,沈季笑嘻嘻接过去,示意他可以顺手代劳。
“七爷,今天感觉怎么样?”
“哼、还能怎么样,熬着呗!”
“来,你先吃点东西,委屈一下,等到了集镇,再给你弄吃的好好补补。”受了伤,心情总是不好的,何况在荒郊野外条件恶劣,沈季此时觉得哪怕七爷再生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轻轻掀开被褥、撩起敞着的里衣,低头凑近去仔细查看伤口,满意地发现没有渗出多少鲜血了,沈季拿剪刀把布条剪断,轻手轻脚地揭下来,一边安慰李翼:“七爷,忍着些,得重新上药才行,昨日只是匆忙止血而已,咱们得包扎得更好些,周大哥说今日内要赶到城里去呢!”
“啰嗦、手脚麻利点儿!”李翼额角冒出了冷汗,疼得厉害只能勉强出声斥责沈季。
把脏污的布条全换了,今日伤口处是红肿渗出血丝、刀口外翻还无法合拢,沈季均匀快速撒上药粉,再次动手就包扎得牢固结实了。
片刻后整队出发,为了不撕裂李翼的伤口,蒋锋尽量慢而平缓的赶着马车,众人上马紧紧护卫在两侧,沈季则留在车厢内照料着。
本来疾驰只需半日的安州,硬生生拖延到城门落锁前一刻才赶到,一行人又累又饿,直奔当地最大的客栈,周波选中了其中一个独院包了下来,方便自家主子静养。
☆、第39章 醉酒(上)
一番安置过后,左镇已经带着一名须发皆白的大夫回到了客栈,即使他们愿意相信沈季的为人,可他毕竟医术不够精湛,还是得再请个有经验的老大夫看看才放心。
沈季很有自知之明、面对蒋锋有些歉意的解释觉得丝毫没有必要:“三哥,你知道的,我就跟着我爹学过几年罢了,哪里比得过老大夫呢,就该请人给七爷好好看看才是!”
结果,李翼第三次被剪开布条查看伤口,老大夫检查了一番过后,给重新上了药,还细细地进行了缝合,这样才好得快些,沈季站在旁边仔细观摩,手里比划着,他本来也想缝合的,可他手头没有工具就只能作罢。
“小伙子对这感兴趣啊?”大夫姓杨,鹤发童颜、非常和蔼可亲的一个老人家。
“嗯……我爹也是大夫呢,可惜我只学了一点皮毛。”在前辈面前,沈季态度非常谦恭。
“好啊,年轻人有底子、有兴趣,认真学上几年也就上手啦!”杨大夫嘴里善意鼓励、手下动作飞快,娴熟得很。
末了,他料理妥当李翼之后,还抽空给沈季把夹板拆了下来,重新固定了一番,又交代他要时常活动手指、按摩肌肉,这样恢复起来也快些。
沈季感激谢过之后,左镇奉上诊资、好言护送大夫回去,顺便抓药。
饥肠辘辘时眼前出现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得空吃饭的几人埋头苦吃时,沈季经过被蒋锋冷处理之后,有些后怕,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懒懒坐着发呆等人伺候他,而是主动为人夹菜,“三哥,尝尝这个呀,这烤鸭可真美味!”
“嗯,你自己快点吃。”蒋锋沉默了许多,但恢复了对沈季的照料。
反正现在七爷身边有四哥五哥还有杨大夫照看着,也用不着我做什么了,不过每天过去问候一下是要的,对了,三哥交代自己要好好道谢,这个也不能忘了……沈季一边吃一边想着如何让三哥满意这件事。
饭后,大家纷纷回房洗漱休整,沈季把自己洗干净出来,又没有看到他三哥的身影: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崇拜的人的认可、突然又失去了,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再说在这一行人当中他跟蒋锋是最要好的、好到蒋锋都开口说要娶他了,现在总有种心上人要变心反悔的感觉……说不失落都是假的。
“傻站着干什么?进来!”李翼本来斜靠在床上和周波说事情,说得好好的,就看到周波的眼神老往门口瞄,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沈季在门口站着,半天没有进来。
其实沈季本来以为蒋锋是来看七爷了,所以他才跟了过来——偏偏他不在,里面是周大哥!他其实最怕这人,在他面前,自己就是个添麻烦的小孩儿似的,就是外人!虽然周波表面一直挺客气,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沈季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保持着恭敬。不像在左镇、吴悠面前,他可以真心结交,周波偶尔看过来的眼神,都能让沈季立即把笑脸收起来。
“爷,您歇着,有事喊我,我就在隔壁!”周波识相地告辞了,走之前又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了沈季一眼。
“七爷,我来看看你好点没有。”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把道谢的事情给办了吧。
“倒杯茶过来,渴得很!”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得好好逗弄一番,解解闷也好啊。
沈季转身去桌上给人倒了杯白开水,递过去后,站在一边想着要怎么开口才最有诚意。李翼喝着淡而无味的水也没说什么,神情分明放松了很多。
“七爷、那个……我对不起你,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哦,怎么感激?”李翼眉峰飞扬、好整以暇地开口打断沈季发自肺腑的感恩道谢。
“呃、我……我是真的很感激你的,可是现在赶路,没法准备合适的谢礼,等到了贺州——”
李翼怒了,把茶盏重重往地上一扔,清脆瓷器碎裂声传来,此举成功把沈季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了一小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这位爷突然生气,他本意想说等到了贺州安定下来后,他定会和哥哥携带合适的礼物登门道谢的。
“你觉得爷缺那点谢礼?”简直是侮辱堂堂王爷,难道本王为你挨了一刀就是为了这个吗?真是可笑!
“没有,七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别激动!我知道你有钱有势肯定不缺的,说谢礼其实是礼轻情意重、呃不是,就是……一份心意而已。”沈季颠三倒四的解释,生怕慢一点解释就被轰出去。
这个解释愉悦了李翼,他满意地换上了笑脸,“哦、原来礼轻情意重啊,这才像话!刚才手滑了,去再给爷倒杯水过来。”
沈季擦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转身再次端了杯水过来,至于刚才是不是手滑、算了,他说是手滑那就是手滑吧。
“你那谢礼还得到贺州才给,真是没诚意!这样吧,爷先给你一个机会表达谢意,这家客栈的东西真是难吃,从今天开始,你得伺候爷一日三餐。”哼、不喜欢往这儿凑是吧?岂能让你如意!
“啊?”毫不掩饰的错愕语气和表情。
“怎么?不愿意?”
眼看着那位爷又有想“手滑”的前兆,看那横眉竖眼的样子,沈季只得欲哭无泪地挤出一个笑容,“当然愿意了,这也是应该的嘛!”
人没找到、倒是给自己揽了件差事,愁眉苦脸地从李翼房里走出来后回房路上碰上了端着汤药过来的左镇,沈季急忙问:“二哥,你看见三哥了吗?我找他有事。”
“三儿在后花园呢,你从后堂穿过去就能看到他了。”
这客栈专门为有钱人设立的独门小院落倒是下了十二分的功夫,院子后面还带了个小巧的园子,有花木、假山、流水和六角亭子一座,沈季穿过曲折的鹅卵石小径,看到蒋锋正独自坐在亭子里,手里还拎了不小的一坛酒。
听到动静,他回头看了沈季一眼,没有说话,沈季走近,坐在旁边,发现他三哥脸色晕红、浑身酒气。
“三哥,你怎么了?”他伸手把酒坛子拖过来,蒋锋顺势松手,凑近一闻——浓郁呛鼻的酒香堵得人不敢呼吸。
“没怎么,你还没歇着啊。”微醺的蒋锋表情柔和了很多,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沈季。
“不知道你怎么回事,过来看看。”沈季准备说个清楚问个明白,偏偏蒋锋又准备举着坛子再灌几口,他赶紧伸手挡住,直接把酒拎到自己跟前抱住,十分不满意地看着他三哥。
蒋锋愣了一下笑了,这下不是以前嘴角微弯的浅笑,而是整个五官舒展开来的爽朗的笑,额头光洁饱满,高鼻俊眼,十分引人注目,他被夺走了酒也不生气,只温和地问一句:“你生气了?”
沈季才不承认自己看愣了一瞬间,很快就换上了自己生气的状态,严肃板着脸回答:“我刚刚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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