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引+番外 作者:bis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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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给钟贵妃更完衣,悄声问道:“娘娘,已是巳时了,是否应唤起陛下?”
“还是再等些时候吧。”钟贵妃回道,又回头对苏瑾道“今儿梳个云朵髻罢。”
苏瑾垂眼道:“诺。”
钟贵妃便在榆木雕花妆台旁坐下,对着象牙雕花镜轻描柳眉,任苏瑾一双纤手灵巧摆弄她的长发。苏瑾梳完发髻,将钗饰一一加上,待她将九凤挂珠钗簪于发上时,锦帐中传来了皇帝的声音:“爱妃。”
“陛下。”钟璃玥知是皇帝醒了,示意苏瑾退下,来到榻边:“陛下。”
昭昇帝方醒,此刻还有些混沌,见钟贵妃坐在身边,便出声问道:“爱妃,现下几时了?”
“回陛下,已经巳时了。”
“巳时?唔,”昭昇帝眨了眨眼,“那便起了吧。”
“是。”
“陛下,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讲否。”钟璃玥边伺候皇帝更衣,边问道。
“爱妃但说无妨。”
“是小侄钟年一事。”
“钟年?”昭昇帝顿了一顿,“朕已派元澈审了,爱妃无需担忧。”
钟贵妃见皇帝似乎不以为意,便美目怨怼,柔声道“臣妾怎能不忧心。臣妾进宫五年,年儿便没了母亲,所幸恩泽深厚,陛下允臣妾将他接进宫来,及至他年至十二,他亦是陛下看着长大的,陛下当知他心性,他虽顽劣了些,也绝不至于如此骄横残忍。”
话语间,一双桃花眼儿泪光点点,叫人好不怜惜,昭昇帝自从知了天命,见识不见得增长,心肠却一天比一天软,最见不得美人垂泪,连忙抱在怀中好生安慰,几番软语之下,才哄得美人破涕为笑。
“陛下定要为年儿主持公道啊。”钟贵妃伏在昭昇帝的胸口上,娇声道。
“朕一定关照元澈。”昭昇帝轻抚美人香肩,连声应和,却不见怀中美人嘴角泛起的冷笑。
元直从四更天便守在朝阳殿外了,他是皇帝近侍,侍奉昭昇帝已是廿七年.
虽说昭昇帝恋睡是人尽皆知,每日都到辰时方起,他却不敢有一天稍稍松懈,纵使在外卖官鬻爵,收受贿赂,玩弄权术,在皇帝的身边,他却从来谨言慎行,不敢有分毫不敬------因为他心中明镜似的知晓,这滔天权势全都来自那个皇位上的男人的恩赐眷佑.
昭昇帝宠信宦官,尤为信任大太监张直,甚至于十年前赐了国姓.自古唯有立有大功之人方能被赐国姓,张直不过区区宦官,不曾有功于社稷,自然难以服众.
诏书一经颁布,朝野便一片哗然,言官纷纷上书陈言反对,却多被皇帝压下,昭昇帝早年以善纳谏而有贤名,到晚年却疑心甚重,朝中大臣全不信任,只是格外喜欢顺他心意的宦官.
元直见昭昇帝和钟贵妃从昭阳殿中走出,连忙迎了上去,低眉顺眼道:“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元直.”昭昇帝道,一手还挽着钟贵妃的玉臂:“叫元澈进宫一趟.”
元直低头躬身道:“诺.”
昭昇帝又补了一句:“让他来毓灵斋见朕.”
毓灵斋毓灵斋是未央宫偏殿,被先帝改为书房,皇帝召见大臣往往在宣政殿,难道是机密要事
元直心下诧异,却只道:“诺.”
李震渊自父亲书房走出,不过行了两步,便觉得膝盖处酸疼难忍,只好停下来,轻揉膝盖,方觉得疼痛有所缓解。
父亲那“坐观钓鱼台”五个字还盘旋脑中,难道他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元澈深陷权力斗争的泥沼么?元澈虽少年老成,可毕竟年只十七,如何斗得过朝中那些老狐狸。
李震渊少不更事,不比李重明思虑深远,但他也懂得,处在元澈的位置,如若不争,怕是下场会更为悽惨。
反观李家,面上风光,可这些年他也看得出来,兵权虽在手,李重明却是如履薄冰.虽说边疆战事紧张,但可用之人并非全无,难说皇帝有朝一日便存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心思.哪一个都是禁不起勾结的罪名的.
李镇渊这厢思虑重重,元澈那厢却显得平静许多.
“殿下,阮少卿”书隽端了茶水,推门而入,却见元澈非是同阮凤邪商讨卷宗,脸上一派平和气象,竟是坐在窗边切磋棋艺.
阮少卿见了书隽,亦是含了笑意,对他招招手,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些口干舌燥,你便端了茶来”一边又转向元澈,“殿下这小厮□□的好呀.”
“凤邪是想要么我可以送与你.”白棋落下一子,元澈未曾看一眼昭隽,仍是云淡风轻地看着棋盘.
书隽本是循着阮凤邪的话走上前去添茶,听了元澈这一句只觉得冷汗直下,不由得手一抖,险些把茶水尽数付与阮凤邪一身锦袍.
虽说小厮律同畜产,但他跟随元澈亦有三四年,向来是贴身服侍元澈的,在这府中也能算得一个老人,断然没料到元澈只因一句话便能将他送出的,不由得乱了阵脚.
阮凤邪原本只是看这小厮一脸严肃,生出玩心来逗弄他的,见那书隽一张俊脸全然失了血色,便不再捉弄,接过他手中的茶,给自个儿满上一杯.,嗅了嗅,不乐意道:“殿下府上竟还是去年的银针,殿内省可真是怠慢.”
元澈抬眼一看,轻笑道:“事事计较,平生烦恼便是恒河沙数了,少卿委屈则个罢.”
阮凤邪微微一呡,果然不再计较,一杯茶牛饮而下,将目光放回棋盘,不由叹道:“殿下好棋艺,白子这一步,已是逼得黑子走投无路了.”
书隽听二人如此一说,知道阮凤邪是捉弄自己,不由得为自个的失态汗颜,暗暗恼恨了一番.又定睛落在棋盘之上,却发现二人面上淡然,棋盘上厮杀却甚是激烈.
黑子四处突围,白子步步紧逼,厮杀得你死我活.心下暗暗赞叹间,却见元澈面上浮起一丝黯然之意,语气却十分坚定:“愿此生如棋盘,我命只定于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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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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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有一仆从在门外呈报,说是皇帝召见.书隽亦是知道钟年一案的.皇帝此时传召,恐怕是为了包庇钟年了,他正为主子忧虑,却不见元澈和阮凤邪相视一笑:“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元澈对门外说道:“请内侍稍候,我稍稍更衣便来.”
元澈由小宦官引着,穿过丹凤门,穿过含元,宣政,紫宸三殿,仍不见那小宦官有停下来的意思,便问道:“父皇于何处宣见”
小宦官回过身来恭敬道:“回殿下,陛下现在毓灵斋.”
“毓灵斋”元澈心下便了然几分,不再多言.三殿过后便是内宫,入眼正是碧波荡漾的太液池.
未央宫在北,元澈便随着小宦官匆匆而行,沿着池边的回廊,正行到清思亭时,元澈瞧见兰妃正引着两个美妇人迎面而来.
兰妃其人正如其名,气质好似空谷幽兰,当年待字闺中时,曾引得帝都宦家子弟为之痴狂,求亲之人踏破门槛,却未曾有人抱得美人归,年十七而入宫为美人,终为德妃,昭昇帝爱她的幽雅,便命为兰妃.
她位至夫人,是元馨的生母,亦曾抚养了元澈,自是尊贵非常,皇帝虽宠爱钟贵妃,可也不曾慢待于她.
元澈对兰妃行了个欠身礼,道:“元澈拜见兰妃娘娘.”
“澈儿快起.”兰妃上前一步,将元澈扶起,软声问道:“澈儿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元澈回道:“阿姨玉体安泰否”
兰妃微不可察地轻蹙蛾眉,却答道:“自是一切安好,只是对你挂念的紧.”目光中流露出慈爱,“若是得空,便入宫来探望本宫.”
“孩儿谨记.”
二人寒暄一番,兰妃便将身后两位美妇人唤至左右,对元澈道,指着其中的黄衣女子道:“这是李美人.”又指着另一红衣女子道:“这是叶才人.”
元澈便对着两人一一颔首,“见过李美人,叶才人.”二人都不过桃李年华,生的水嫩娇柔,丰腴圆润,正是昭昇帝爱的样子.
元澈这才想起,这两位正是新选入宫的,他出宫已满两年,平日里亦鲜少入宫,认不得也是寻常,因此看了一眼,便不放在心上了.
可那李美人和叶才人入宫才不过一月,从前只听闻十四皇子貌胜好女,今日一见,这沉鱼落雁的样貌,竟真真令女子也要羞愧掩面了.
方才元澈双眸含笑,颔首行礼,顿时叫这两人心头一阵小鹿乱跳.昭昇帝虽是英俊威武,可那也是十数年前的事了,如今皇帝又是专宠钟贵妃,她二人便是连皇袍的角儿都不曾见过的.可看看这些皇子,俊美如十四皇子,英武似三皇子,风流如八皇子,多才似二皇子,个个人中龙凤,若能攀上一个,待将来昭昇帝驾崩西去,这一等妃嫔宫妇便不用随之剃发出家,岂不是比如今强甚!
李美人生的美艳,却没有权势通天的母家,她不过一介县令之女,甚至不是嫡出,在宫中好比无根的浮萍,指不定哪天便做了谁的替罪羊,或者惹了钟贵妃的眼,无声无息的消失.
她地位微贱,三皇子或许能看得上她,却必不会真心相待,早便听说十四皇子出身微贱,便有心结识,今儿见了十四皇子,方才觉得浮生有了一丝微芒.
元澈同兰妃告别,正同李美人别过时,却见她一双丹凤眼里不再是痴迷的神色,倒是多了几分算计和决心.不由得留意一番.但步伐却不曾迟疑.
那种眼神元澈绝不陌生的,那是生于卑贱的人特有的目光,坚定而阴狠,为达目的无所不为.无论表面是如何光鲜,这种气质始终是掩不住的.
元澈不由得留意,此人或可留作他日之用.
元澈行至毓灵斋时,元直正在门外等候.元澈上前恭敬地唤了一声:“阿翁.”----元直是昭昇帝心腹,权势滔天,一些公主皇子都要尊称他为“阿翁”的,元澈自然在此中.
元直见了元澈,不慌不忙地甩了甩拂尘,颔首道:“老奴见过殿下.陛下在斋中练字已是一个时辰,正是焦渴的时候”说完便招招手,让一旁等候的宫女上前,对元澈道:“这盏雪梨酸梅老奴已差人热过,殿下端去给陛下吧.陛下的训示,殿下切切牢记.”
元澈谢过元直的叮嘱,接过雪梨酸梅汤,推门而入.
昭昇帝果然是在练字,元澈在案前三尺止步,行叩拜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嗯.”昭昇帝落了最后一笔,方懒懒抬手,道“平身罢.”
元澈起身,恭敬地上前,将雪梨酸梅盏放在皇帝手边,昭昇帝目光仍对着案上的字,顺手拿过茶盏呡了一口,并不提钟年的事,只对一边的元澈道:“你看这字如何”
他依言仔细一瞧,昭昇帝正是用行楷抄的《石碏谏宠州吁》一篇.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
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
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
憾而能眕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
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
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昭昇帝本意哪里是要他评论字写得如何,元澈是何等灵透的人,自是一点就透,却只是低眉回道:“父皇落笔稳健,笔势连贯,气象浑厚,自是写得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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