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引+番外 作者:bis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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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将近,天候日寒,文远可愿到府上小饮一杯?”
李镇渊才想起明儿便是冬至,冬至是个大节气,官员休沐七日。李镇渊一来知元澈同阮凤邪交好,料定他是知晓其中内情的,二来自那日后不曾同元澈有所交集,对他也颇为想念,便道:“好。”
自冬至至元宵,自腊月至正月,整整一月有余,均是大晟律定的新年。民间自冬至始,为年事奔忙,帝都大街小巷,全然一派喜庆气象。
元澈同李镇渊回府,他命书隽备下酒食,引李镇渊入了堂屋,元澈在上,李镇渊在左,两人各自落座。
小厮摆过几道茶饭,元澈为李镇渊满上一杯,看出李镇渊的拘谨,笑道:“此处只你我二人,文远切勿拘束。”
李镇渊原是想道多谢的,听元澈这样说道,不知怎的松懈下来。
元澈给自个也满上一杯,缓缓念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首诗正是阮凤邪昨日拜访时吟诵的。李镇渊回想起那日的经历,心上不免有些不快,又想到想要打探的事情:“殿下……
元澈却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慌不忙地打断道:“凤邪昨日是去了府上罢?”
李镇渊并不意外,点头承认:“是。”
“看文远的神情,想必不是很愉快了。”
李镇渊又点头:“阮少卿并非纨绔子弟,但他的举动言语,实在令我匪夷所思。殿下……”
“元澈。”元澈打断道。李镇渊回想起永宁寺的约定,亦不再客套,改口道:“元澈,我信你,也不同你赘言,只求你把四年前之事告诉于我。”
李镇渊直身而坐,神情严肃诚恳,更显得线条坚毅冷硬。元澈爱他轻佻邪笑时的张扬,更爱他此时的肃穆严整,李镇渊应是如此,大晟未来的武神应是如此。
“文远信我,我自然也是信文远的。”元澈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为他满上一杯:“以文远的睿智,想必已经知道凤邪究竟为谁了罢?”
李镇渊缓缓点头,吐出两字:“叶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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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下)
“正是。文远今日入宫,想必是去了门下省的甲库,我说的可对?”
“我察看了叶峰的甲历,他因守财枉法而死。”
“文远信么?”
李镇渊摇了摇头。
“真正的缘由是,”元澈顿了一顿:“他弹劾了钟璃衡。”
果然。李镇渊暗暗道。
“他并非二殿下手下,大约只是出于职责罢,然,以一八品拾遗之力,弹劾钟家,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元澈说到此处,眼神黯然了一分。
“以我之见,钟党当不会放过如此良机罢?”李镇渊神色更加凝重。
“自然。”元澈赞同,放下酒杯,亦直身而坐:“朝中不少人都因连坐叶峰一案,贬谪者有之,斩首者有之,是否子虚乌有,已无关紧要。”
“那叶仪……阮凤邪是如何入仕?是你庇佑了他?”
按大晟律,罪臣之子不得入仕,叶仪又是怎得成了阮凤邪?
元澈摇头,凤眸里闪过一丝寒意:“我位卑言轻,虽曾上奏父皇,申叶峰之冤,亦无甚大用,凤邪同我交好,大约也是自那时起。”
“是二皇兄。”元澈道。
赵王。
“原来如此。”李镇渊低低道,难怪那日阮凤邪说看人要分明,大约是提醒他勿要靠向钟家。
“皇兄暗中保下了凤邪,令他更名改姓,重入仕途。”
“那阮凤邪又为何对我……”李镇渊只觉得在元澈面前十分难堪,断断说不出“强吻“二字。
“凤邪可是冒犯了文远?”元澈不知详情,正兀自猜测。见李镇渊的神色,想也并不愉快。
李镇渊摇了摇头:“我可有什么惹他怨恨之处么?”
“叶父获罪那日,他曾在李府门前候了大半夜直至晕死过去。”
难怪阮凤邪会如此作为,想必他应当十分记恨罢,既恨钟家冤杀叶父,又恨众人冷眼旁观。
李镇渊只觉得一盆雪水从头泼下,心头凉了半截,他看着元澈:“此事,我真的不知。”
元澈伸出手去,覆在李镇渊的大手上:“不是文远的错处,那夜正是你离京的前夜。”
李镇渊同叶仪虽也是同窗一场,却并不相熟,叶仪大约是走投无路之下才来求他罢
那日若见了他,难道便会出手相助么?李镇渊扪心自问,那时恐怕于他而言,最好的选择依旧是袖手旁观。心中对阮凤邪的愤怨消了许多,反添了几分愧怍。
元澈见李镇渊面上神色变换不定,便握紧了李镇渊的手。
李镇渊回过神来,见元澈安抚的关切眼色,只觉得从元澈温暖的手中获得了些许气力,于是亦伸手,同元澈两手相握,心下安定许多。
自永宁寺一事后,两人更见亲密,却只是两相暧昧,不曾表明心迹。可李镇渊隐隐明白,他大约已经沦陷在元澈漆黑深沉的双眸中,无法自拔了。
两人忌讳彼此身份,不敢交从过密,更难有如此接近的时候。眼下元澈就在身边,怎能不叫他情思萌动?
他目光在元澈水光润泽的粉唇上流连了一番,终是有所顾忌,移开目光,抽出双手,对元澈道:“天色不早,许我先行告退罢。”
元澈心下失望,却只是微微点头。
李镇渊同元澈告辞,才迈入府门,就见王执事一脸焦急的神色:“少爷这是去了何处?”
李镇渊问道:“家中可是有事?”
“正是。府中来了宾客,老爷让您一回府便到堂屋去见客呢。”
“我知道了。”李镇渊摆摆手,能让李重明这般上心的,想必是个人物。他快步走到堂屋,见李重明坐在上首,右边坐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与李重明相谈甚欢,见李镇渊进来,起身作揖道:“见过李世兄。”
李镇渊同父亲行过礼,细细打量这人,只见他穿的一身深青色锦袍,身量高挑削瘦,戴得一顶平式幞头,一双长目谦和温驯,生的很是俊秀清逸。
李镇渊忖道朝中并无此人,面目虽有几分熟悉,却不知究竟是谁。虽同他还礼,心中亦带了三分疑惑。
李重明见他疑惑,沉声道:“这是温郡王之子,韩太师之孙,韩轼。”
韩李两家是世交,韩太师尚在京中时,李镇渊不过五六岁,韩轼与他同年,两人便常在一道玩耍。
温郡王病重而逝后,韩太师致仕归乡,将韩轼一并带走,至此已是十五年不曾相见。
那个同他一起玩耍的幼童竟也长成这般俊才了,李镇渊心中感慨,同韩轼对视一笑,心下隔阂消去不少。
李镇渊在左首坐定,问韩轼道:“太公可安泰?”
温郡王英年早逝,韩太师于仕途心灰意冷,故此为韩轼取字为子隐,望他一生归隐山林,做个闲云野鹤,不为功名利禄所牵累。李镇渊原以为已是永相分隔,岂料复能有再见之时。
韩轼含笑点头:“大父一切皆好。”
李重明问道:“贤侄此番进京所为何事?”
韩轼敛下双睫:“此番是为个人私事,不值一提。”
“哦。”看来是不愿说了,李重明看看外面的天色,道:“天色已晚,贤侄不若便在府中休憩罢。”
韩轼起身作揖:“多谢世伯好意。小侄已在花间堂投宿。此番多为叨扰,小侄先行告辞。”
“嗯。既如此,我亦不强留。”李重明顿首,对李镇渊使一个颜色,李镇渊会意,忙起身,讲韩轼送出府去。
李镇渊同韩轼并肩而行,走了片刻,临到大门时,终于问道:“子隐,阿翁怎得允你入京?究竟所为何事?”
玉兔西升,照得阶前一派分明。
韩轼转过头,瞧了一眼李镇渊,他身量只比李镇渊稍矮,这一眼正瞧在李镇渊眼中:“世兄不日便可知晓,何必心急?且拭目以待罢”
“我……”李镇渊张口,却不知如何辩驳。不知怎的,他隐隐感觉这位处江湖之远的贤弟比他知道的更多。
他不肯透露一字,想来是并不信任李家。李镇渊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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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上)
小寒后一日,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这一日,在外月余的赵王回了帝都,老皇帝高兴十分,特例早朝。
天色尚还朦胧,百官已纷纷入宫,李镇渊同父亲一道在宫门外等候。五更的鼓声一响,宫门大开,百官入列。
李镇渊手执象笏,同百官一道高呼“万岁。”
皇帝已在御座上坐定,面上些许疲惫,大约是早期困顿。他道一声:“众爱卿平身。”转而又说道:“尚书令何在?”
“儿臣在。”赵王出列。
李镇渊在武官队末,自入京以来,还是头一遭见着赵王。
赵王身着紫色大科绫罗,腰系玉带钩,倒是一众皇子中最为英武的一个,亦同昭昇帝生的最像。天庭饱满,剑眉修长,鼻若悬胆,乍一看一副富贵尊荣的面相,可惜生的一双三角三白眼,终不是良善之辈。
“这便是元螭了。”李镇渊心道。
“你此去河南道,有何等见闻?”老皇帝抬眼,目光灼灼。
“回父皇,”他停顿话语,向钟璃衡看了一眼,接道:“儿臣此去河南道,本以为父皇文治武功,应是四境升平,怎料奸人当道,贪污粮款,中饱私囊,致使民不聊生,其中又以汝、豫两州最甚,儿臣……实感痛心。”
“奸人当道?”昭昇帝冷哼一声:“沈爱卿,你来说。”
沈廷乃户部尚书,主管国库。他手执象笏出列,朗声道:“此番陇右,山南,河南三道大旱,国库拨款三百万两赈灾,已着实下放。”
“着实下放?为何又民不聊生?”
“这……”
“钟爱卿,汝州刺史为谁?豫州刺史为谁?”
钟璃衡听赵王说道奸人当道,冷汗便出了一道,还来不及揩拭,便听得皇帝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又是一阵冷汗,心中直骂这二州刺史役夫,做事太不干净,竟将他也连累。这二人向来孝敬最多,因此也最得他眷佑信任。
“回陛下,汝州刺史为郑仰,豫州刺史为史简。”
“哦。”昭昇帝玩味道:“前几日匦院呈了一本奏折。”他貌似不经意地顿了一顿,拿眼扫了一遍殿下的诸臣子,看众臣皆惶恐低首,才道:“奏的便是此事。钟爱卿,你来看看。”说罢,便命元直讲奏折拿给钟璃衡。
钟璃衡翻开凑折,草草看了一番,见奏折落款为韩轼,不由得冷汗涔涔,两股战战。吏部主人事,这二人全是他推介,若是这二人失势获罪,他亦难逃干系。
韩轼为谁?
温郡王韩玠,早年从齐王征战,助其荣登帝位,便是今日的昭昇帝。韩玠之父韩琤,先皇朝时,始为尚书令,后加封太师及太子太保,位列三公,荣耀一时。
时李重明戍边在外,韩玠平乱于内,二人为军中双壁,并尊大晟军神。
昭昇帝故此最信任韩家,亦最忌惮韩家。
后韩玠身患焦渴症,病重在床时,昭昇帝日日赐下糕果,不出三月而韩玠身亡,韩轼以垂髫之年即嗣温郡王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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