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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晴将外衣放在一旁，还有些不放心的转身看着舒弘，他不相信皇上竟然这么听话。

　　舒弘双眼紧紧的盯着思晴手中的折子，似乎没有看到他刚才眼中的异样。“思晴，折子，我已经答应你睡下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吧。”舒弘担心思晴误会自己，他不是怕思晴看到折子的内容会透露出去，而是那份折子真的很重要，他必须要看完。

　　思晴听见舒弘的话语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折子还没有放下，他看着舒弘的目光，这本折子似乎很重要，刚才舒弘也是拿着它一直愁眉不展，思晴心中不禁有一丝担忧，他想为皇上分忧，但他也明白他身份低微，还是要避开朝中要事为好。思晴叹了口气，他终究是无法做到像郑公子那般为皇上分忧解难，共同面对困难，他也没有资格再留下了。

　　“皇上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思晴缓缓关上房门，夜风扑面而来，有一丝淡淡的寒意。

　　舒弘在黑暗中等待了许久直到脚步声渐渐消失了，他起身走到桌边点燃了一支蜡烛，借着微弱的烛火翻开了那本奏章。舒弘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没有发现他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思晴无耐的摇了摇头，他果然没有猜错，皇上是骗他离开后还会继续处理政务，倘若他相信了皇上，恐怕明天早朝时皇上就要眼睛痛了。思晴刚想出声责备几句，但看见舒弘神情专注的模样，声音缓缓柔了下来，“皇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难道您还想早晨起来头痛。”

　　思晴心知舒弘不处理完事情绝不会睡下，转身又点燃了几支蜡烛，他虽不能为舒弘做些什么，但陪着他也会好一些。

　　“思晴，你没走啊。”舒弘抬头看见思晴的面容有些吃惊，但思晴到底是陪伴了他十年，他的那些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他呢。

　　“这些奏折真的很重要，我今天必须要看完，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舒弘被看穿了心思，略有些不好意思。

　　“倘若皇上执意要看完奏折，那我便陪着您。”思晴在窗边坐下了，当年舒弘白天太过贪玩完不成太傅交代的任务，熬夜便成了家常便饭，他也已经习惯了，只是随着年纪渐长，他和舒弘再也无法回到当初那般的亲密了。或许舒弘未曾改变，而变了的是他，他不能看着皇上年纪轻便随着他的性子来。思晴不是郑公子，他也没有他的才华和坚持，他们不会有任何结果，还是越早放弃越好。思晴已经看透了这一点，但执着不放的是皇上，他亦没有任何办法。

　　舒弘点点头坐到了思晴身边，他会尽快处理完余下的奏章，不让思晴等得太久。舒弘看着思晴望向远处的侧脸，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了，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他似乎都感受不到思晴了。舒弘想改变现状回到当初那般，他尽力将思晴留在身边，看到的却是他愈加淡漠的眼神。或许是他的心太急了，但他已经当上了皇上，思晴不可能在以伴读的身份留下来了，他想给思晴一个能永远站在他身侧的身份，可他怕思晴不会接受。

　　“皇上，事情很棘手吗？”思晴看着舒弘一直握着那本奏折，半天没有任何动作。他还未见舒弘如此为难过，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也没有。”舒弘摇摇头，这件事情不是一天半天能解决的，他不希望思晴为朝廷的事情担忧。

　　思晴避开了桌上的奏折看向了远处，无意之中他又逾越了，虽然皇上并没有明说，但这些规矩他还是要遵守的。当初的那个小男孩已经继任为皇上了，他也不能再像当年那般随意了。

　　舒弘看见思晴暗淡的神色，便知他是误会了。舒弘将思晴放在心中并不防备他任何，和他交谈一些朝廷大事也没有什么不妥的，或许思晴能想到更好的计策。

　　“齐王近来有一些异动，我只当是传闻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就派了几个暗卫去监视他，但没想到齐王的动作越来越大，不仅除掉了我安插的那几个人，还收买了众多大臣，最近递来的奏折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几乎没有几件是事关百姓的事情，我到希望真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不知道在齐王的一手遮天下，百姓是怎样的疾苦。”舒弘眼中有一丝愤怒，齐王恐怕是不甘于王朝的统治，在用百姓的血汗钱贿赂朝廷官吏，招兵买马准备造反吧。

　　“齐王跟随先帝打过天下，被赐予封地军队，时间久了也难免会有谋反之心，虽然朝廷军队不会输于齐家军，但百姓还是会受到战争带来的灾难，或许是失去家园亲人，而恢复平静的时间也会很漫长。”经过太上皇二十余年的统治，百姓已经免于徭役的疾苦，过着悠然自乐的生活，倘若再来一场大的战争或许又会回到当初那般。外族入侵无可避免，但内乱可以防患于未然。

　　“齐王身经百战老谋深算，我担心他会与匈奴勾结，到时国家内忧外患恐怕无力支撑，而齐王不费吹飞之力便可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思晴皱紧了眉头，以齐王的智谋绝不会硬碰硬，而皇上年纪太轻，不一定应付得了齐王的算计。

　　舒弘点了点头，他只是担心齐王排除异己，竟然没有考虑到思晴说的那一点。或许以后在处理奏折上真的应该像当初父皇与爹爹那样，一个人终究不会像两个人想到的那般周到缜密，或许也可以拉近他和思晴之间的关系。

　　“现在皇上在齐王身边还有安插的人手吗？”思晴看向舒弘，他出身于暗楼自知暗楼的训练非比寻常，倘若齐王连暗楼的人都除去了，那一定是有内jiān。

　　“我当初安插了六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个。”舒弘有些迟疑，暗楼专属于朝廷，他不相信齐王的势力竟然渗透进了暗楼，倘若真的是那样，那么齐王很早之前便开始密谋了。

　　“暗楼中可能有齐王的人。”思晴心中的担忧更甚，暗楼是朝廷私下处理官员的组织，它掌握了朝廷太多的秘密，倘若被齐王窥探到用来要挟皇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皇上，我想去暗楼看看。”思晴深知这些天困扰舒弘的事情，他没有太多的谋略并不能帮舒弘想到控制齐王的办法，也只能去暗楼潜入齐王身边探查一番，幸好他自幼在暗楼中长大行事也方便一些。

　　“不行，那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舒弘猛地站起身来，思晴想去的恐怕不是暗楼而是齐王府，暗楼的杀手已经折损了四个，他根本无法保证思晴的安危，他更不会看着他走入虎口之中。暗楼的人有很多，他不需要思晴为他卖命，他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可以了。舒弘心中有一丝惊慌，他第一次感到了失去的恐惧，但他绝不会让自己真的失去思晴。

　　“皇上，您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会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暗楼的人毕竟也不是您的禁卫军，天天听暗卫汇报情况心中也不会太踏实，我去暗楼探一探情况过几天就会回来。”思晴看着舒弘紧张的神情尽力劝解道，他平日不忍心提出离开的话，这次也想借此机会离开皇上，在面对紧张的任务时，心中的离别之痛也会淡几分。

　　“思晴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绝不会答应。”舒弘不想再听思晴的解释，就算是有再大的利处，他也不会牺牲自己心爱的人。倘若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都不会告诉思晴这件事情了。

　　“皇上。”思晴张了张口，虽然心知舒弘不太可能答应，但他还想在坚持一会，倘若错过了，他就再难找到离开舒弘的机会了，毕竟思晴也不忍心说出离别的话语。

　　“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早朝后再说吧。”舒弘流露出了一丝疲倦之色，他暂时无法打消思晴的想法，也只能拖到明天了。

　　“好。”思晴点点头，他看着舒弘苍白的面色也不忍心在说什么了，只好为舒弘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

　　

 

　　☆、第 3 章

 

　　第3章

　　窗扇半开，轻柔的微风吹拂在肌肤上有一丝沁人心脾的凉爽，思晴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向窗外，他看着远处淡蓝色的天空，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不知道现在爹亲的身体怎样了，小霆有没有长高一点，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调皮常惹爹爹生气。思晴心中的思念之情愈加浓烈，但他深知自己的身份特殊不能时常回家探望家人，也只能偶尔站在高处望向家的方向缓解一下心中的感情。

　　思晴不想向皇上提出回家的请求，只要皇上一天没有废除他的身份，他就还是伴读必须时时刻刻陪在皇上身边，而不能因为皇上对他的喜爱就肆意放他回家探亲。思晴微微叹了口气，他还记得当初离家时爹亲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他随口敷衍了一句，没想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他依旧无法向皇上提出离开那两个字，看着身边的小孩一点点长大手握重任，他又怎能舍得离开呢。但思晴伴读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他无论如何都必须离开。太上皇和郑公子经过重重磨难才走到一起，而他没有郑公子绝代风华的容貌和才智，只有心中对皇上的疼爱和不舍，就算能一时站在他身侧又能怎样，在群臣的逼迫下他们终不会相伴一生。

　　或许思晴愿意为了那个守在自己身边的小孩牺牲一切，可皇上哪，他不知道他说出那番话是年轻气盛一时口快还是真的是心中所想。思晴根本看不透舒弘的心思，在他眼中皇上还是那个一直吵着要等不到的东西的小孩，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却到了要抛弃的时候了。

　　思晴缓缓转身离开窗边，家的方向望得再久也是徒劳终而不能回去。他想等待皇上真正厌倦了自己，放他回家，但不知道要等多久。他在宫中已经留了十余年了，爹亲的年纪已经大了，他真的想在他们身边尽尽孝。

　　“思晴，你是想家了吗？”舒弘看见思晴眼中那一抹散不去的忧伤，每当思晴如此他都是在思念亲人，可是在他年纪尚幼时，思晴还会和他谈几句家人的事情，近几年思晴将一切都憋在心中，面对他时竟然什么都不说了。舒弘感觉思晴与他越来越疏离了，可他却无法走近思晴。

　　“皇上，您不是应该在御书房看折子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思晴看向舒弘站在门边的身影不悦的皱了皱眉，皇上下了早朝后就算不是看折子也是在与大臣议事根本不会这样闲暇，思晴早就看透舒弘的性子顽劣根本静不下心，他本以为他长大后会好一些，没想到现在依旧如此，这让他怎样放心离开。

　　“我总看折子看得头有些晕，所以想出来走走。”舒弘不敢抬头看思晴的眼神，他就是心中有些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他。那日思晴提出想要去齐王府刺探的消息，舒弘的心中就有些不安了，他真的担心思晴会离开，不过皇宫守卫森严没有他的命令思晴也根本离不开。

　　“现在头还痛不痛，要不要我派人唤太医来看看。”思晴眼中有些担忧，或许皇上昨夜又是熬得太晚了。他下意识的走近舒弘，抬手便抚上了舒弘的面颊，他的手有些抖缓缓放下了，面前的人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他身边的小男孩了，他也不能那么随意了。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就好了。”舒弘笑着摇摇头，他不过是怕思晴责备随意瞎编的，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思晴，你多久没有回家了？”舒弘担心思晴真的唤太医过来连忙岔开了话题，他以前看着思晴望向远方的神情总感觉很茫然，等到后来父皇带着爹爹离开了，他才感受到思念之情，不过国事甚为繁忙也由不得他想太多，幸好思晴一直守在他身边，否则他真的担心自己会支撑不下去。

　　“一年多吧。”思晴都有些记不清了，或许等到他回家时小霆就该怪他食言了。

　　“竟然这么久了，思晴你一定很想念亲人吧。”舒弘总希望思晴时时刻刻都陪在自己身边，竟然忘记了他许久都没有回过家了，舒弘心中有一丝淡淡的自责。

　　“今天折子并不是很多，我陪你一起回家看看吧。”舒弘看着思晴有些忧伤的双眼，奏折什么时候都能看，但能让思晴开心的机会却不多，思晴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他希望思晴见到亲人后能高兴一些。

　　“不用了。”思晴连忙出声拒绝，他爹亲不过是个四品大臣怎么能让皇上亲自去探望呢，而皇上陪一个伴读一起回家又算什么，思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爹亲在早朝时被人议论。或许话是皇上无心说出，但他必须要避嫌了。

　　“为什么，你都这么久没有回家了，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吗？”舒弘虽不想让思晴感激自己，但也想看到他欣喜的笑容，没想到却等来了他诚惶诚恐的面容，他虽是皇上但在思晴面前他没有一天端过皇上的架子，他甚至还是像儿时一般对思晴撒娇，为什么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远到思晴面对他时竟然如那些大臣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