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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奴(出书版)作者:天使J/jyhgiu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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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停止了呼吸,乔宝儿缓缓地回头,两片唇抖啊抖的说不出话来。
「不用回话么?」
「我……我赶快擦。」乔宝儿拿着湿布用力地抹着,所到之处留下他身为奴的苦楚,会不会被扣钱,他在乎这些。
提着装载污水的桶子,他忙不迭地离开,须臾消失在令人食不下咽的地方。
沿路,他以手肘抹去眼眶的水气,想着自己是笨了些,挨饿受罚没关系,但可不可以别扣钱。
淌着血的心灵缺口淘空了尊严,他失去的岂止是一块肉而已,更怕补不回那逐渐破碎的梦想。
仰头凝望着天空,他从不知道赚钱竟然这般困难……
小狗子在马厩里干活,远远就望见小宝儿朝这儿走来,随手丢下铁钯,迎上前便急切地问:「你有看清楚……咦,你怎搞成这样啊?」
「主子出去了,严总管说等主子回来再去伺候。」乔宝儿答非所问。惊慌的眼神穿梭在马厩四周,待看见了铁钯,他上前拾起,立刻接手小狗子未完成的粗活。
充满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乔宝儿,小狗子确定,「你一定没看清楚主子的房。」略显不满,他是有所图才肯帮忙。「小宝儿,不许你反悔!」
他回头,望着小狗子,「我会怕,早上做错事,我把脸盆的水洒到主子身上了。」
「啊。」小狗子惊愕地张大了嘴,「你怎不小心些……」难怪他的额头瘀肿,脸颊有血,八成被揍。
「你小心喂狗的时候太靠近,那两条狗闻到血味,会兽性大发。」小狗子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严总管曾用何种方式处理尸体,他就……腿软。
乔宝儿没察觉他的异状,低着头,他耙了耙粮草,一一喂过马匹之后,他提起桶子去井边提水。
手泛疼,他忍着,一路歪歪斜斜地走来,泼出桶子外的水溅湿了裤子。
晌午前,厨子大叔叫元计传话,在猪舍外偷偷地告诉他有留一碗饭菜给他吃,一罐跌打损伤的膏药就藏在厨房的碗柜抽屉里,要他记得拿,洗完澡要抹。
厨子大叔一定是听说了……
眼蒙蒙,他晃到马槽边倒水,眼泪也一并掉入水里。
他看见自己的丑样子,模模糊糊地浮映在水面,脸上的血迹却显得特别清晰,难怪他令主子吃不下饭。
抿了抿嘴,现在,他也不敢去吃饭,怕这副模样让厨子大叔看见,会瞧不起……
步出府外的孟焰,不带随身侍卫,不乘轿,不讲究排场,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道上,一身微服,令人难以联想他的身分。
凛着脸色,那浑身自然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仍教人难以忽视。
眼看来到醉香楼外,脑海自然忆起他荒唐的那一夜,究竟上了谁……
一股怒气在体内窜流,暗自咬牙,俊逸的脸色更显阴晦,跨步入内,锐眼一扫,龟公浑身打了个哆嗦。
立刻迎上前来,恭敬道:「王……爷。」此刻,心里不断犯嘀咕:完了……完了,这尊凶神恶煞绝不是来寻欢,肯定是找碴。
眉一拧,孟焰哼句:「你好样的。」
「呃……」龟公压低了脑袋,一副唯唯诺诺地说:「小的……不敢。」
「不敢?」彷佛听到了笑话,他冷嗤:「你干了什么,还要我明说么?」
「啊!」龟公吓得脖子一缩,登时跪下,五体投地的在地上磕头,他连忙说明:「小的……绝无做了什么令您不高兴的事。」
孟焰低头瞪着他的蠢样子,「我上回来到这儿,你究竟派了谁鱼目混珠?」
「这……这……」他略偏着头瞄了瞄四周,醉香楼的打手早已将客人和娼儿通通驱离正厅,独留他一人面对这尊凶神恶煞。
我的妈啊……
额际不断冒冷汗,他的主儿不在城内,保不了他的一条小命,这尊凶神恶煞只消一道命令说杀就杀,若真摘了脑袋,他要向谁哭去。
「那……那天,来了个孩子躲进您睡的阁楼,之后就……就……」龟公的话都还没说完,随即听见一声巨响。
「磅当──」
他抬头「啊」地张大了嘴,摆放在厅上的一座几尺高的装饰架登时砸落,「乒乒乓乓」的震天价响。
满地一片狼藉,几块碎花瓶屑滑到脚边来了。龟公瞠目结舌个老半天,说不出话。
「摆着这些古董花瓶真碍眼,破烂的赝品也拿来丢人,啧啧,是谁瞎了狗眼!」
挑高眉,头一偏,孟焰的嘴角勾起,锐利的眼眸盯着鞋尖前的一块碎片,下一瞬抬脚踢起,「咻」地──一块碎瓷片瞬间嵌入龟公的左眼,仅剎那,「啊啊──」厅堂之上,龟公凄厉的哀嚎声传遍楼内。
「啊……啊……」他抚着左眼,仍抑止不住不断喷出的血,「我的妈唷……我的妈……」
孟焰一脸寒憎地看着龟公在地上打滚,血迹染了一地,真恶。「嗟……找死。」满嘴胡诌,诓他第三回。
「哼,什么孩子,你这儿是什么地方,能随便让孩子进来?」呿,去骗鬼吧。愈来愈恼,他迈出步伐,脚下的屑渣均化为粉末,留下一道道沉敛的足迹。
拧碎一古脑儿的火气,思忖贱民就是不知死活,非等到他上门算帐不可。
走出醉香楼外,无须多久,便在几条街外眼看官差们闻风而来,几名官差骑马呼啸而过──孟焰不禁摇头笑了笑,「呵……能奈我何。」
他谅龟公没天大的胆子敢说出得罪了谁。否则,那一条贱命还会在么。
又摇了摇头,他感叹──自己怎变得善良了?
主子没回来,严总管也没找来,乔宝儿忙碌了一整日,入夜后,迟迟不敢去厨房,也不敢回房休憩,索性留在马厩,小身躯躲在角落,望着高大的骏马甩尾,有一下、没一下的都令他倍觉时间难熬。
蹲到双脚麻痹,他想着厨子大叔和元计应该已经离开,这才悄悄地离开马厩,摸黑到厨房。
踮起脚尖,探头在窗外瞧了瞧,厨房内有一盏点亮的烛火,确定空无一人,乔宝儿这才松了口气。立刻潜入厨房内,眼看门边搁着一桶半生不熟的肉和大骨头,无疑是厨子大叔备妥给他喂狗。
须臾,目光挪移至炉灶上的蒸笼,里头搁着膳食,他眼巴巴地望着却踌躇不前。
内心犹豫了会儿,神色黯然地垂首,抛下填饱肚子的欲望,他提起桶子走出厨房外。
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提着沉甸甸的重量,沿途几欲拖垮每一道步伐,抬头眼看四周昏暗,朝着府中一处鲜少人迹的座院走。
孤单的身影渐渐没入一片树丛,隐约可见前方有两盏灯火忽明忽灭,乔宝儿浑身开始发抖,愈是接近地窖,愈惴惴不安。
周遭的枝叶沙沙作响,阴风瑟瑟,他好怕……
喘了喘气,勉强咽了一口唾沫,乔宝儿在地窖外放下桶子,耳闻由地窖内传来「喀当、喀当」的声响,惊惧的眼瞳映入脚下十来层石阶,看不见幽暗的窖内有什么。
「狗有没有关着……」心脏咚咚咚地跳,顿时双腿发软,退却了数步。
赫然想起炉灶上搁着香喷喷的晚饭,肚子就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好饿……
为了早点把事情做完,他踮起脚尖,伸手在墙上摸个老半天,终于──手指勾到挂在地窖外的一盏灯。
鼓起勇气,乔宝儿提着桶子慢慢地步下石阶,彷佛来到墓地,四周阴森森,嗅闻到一股动物特有的气息,散布危险讯号。
晕黄的光线拉长了他不断发抖的身影,随着影子渐移,另一道身影也悄然无息地踏上。
冒失的小家伙就在眼前,呵呵……
盏灯,映照出一张阴沉的脸孔,人似鬼魅般亦步亦趋地跟随。
地窖内时而传出铁链拖曳着地板而刮出刺耳的声响,就在前方,愈渐清晰的景象映入圆瞠的眼瞳,不断在铁栏内来回走动的两只黑色庞然大物目露凶光,龇牙咧嘴的模样可怖。
吓!乔宝儿顿时停滞不前,两手抖啊抖,「碰!」一声,桶子落地,两头猛犬登时跃上前,前爪朝铁栏外一抓──「啊──」他惊然一叫,转身霍地碰上了堵肉墙。
惊魂未定,乔宝儿缓缓地抬头,视线定在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上之际,「刷」地,他张大了嘴,一瞬没了声音。
「喀!」
手中的盏灯掉落,颓软的身子滑坐到地面,裤裆一湿,他控制不住地失禁。「不……不要……打……我。」
孟焰偏着头,睥睨的眼神打量着这小家伙竟然还没梳洗,一身脏污,鼻青脸肿。
「猪圈里的猪都比你还干净,我怎会打你呢。」他吓着他当好玩,瞧他都尿湿裤子了。
「一条阉狗不该坐在地上。」他好心地一把将他拉起,「你站好。」如沐春风的语气,笑里藏刀,不吝啬先赏点好脸色。
乔宝儿浑身僵直,连动都不敢乱动,手紧揪着衣衫下襬,泛白的指节泄漏了他惧怕与主子相处一起。
「你怕什么?」他这张脸可受到不少女子青睐,孟焰笑了笑,「我不会吃人。」他说明自己仍有良知的一面,不是衣冠禽兽。
「至于……狗就该关在牢笼里。」孟焰笑看地窖内所设的铁栏似牢房,本来用途为教训不听话的奴才,自从养狗之后,此地成了狗窝。
乔宝儿的视线随着他而走,缓缓地回头,身后的两条黑色猛犬猛抓铁栏,垂涎三尺地舔着铁栏杆,狰狞的模样令人呼吸一窒,他浑身僵直得像根木头。
孟焰瞥了一眼地上的桶子,肉香四溢刺激了两头猛犬的食欲,瞧牠们焦躁地撞击铁栏,孟焰兀自扳起铁牢的锁扣,将栏门打开。
两条猛犬立刻来到主人的面前,摇着尾巴示好。
孟焰弯身摸了摸两头爱犬,颇自豪这两头猛犬凶狠,可在片刻之内咬住对手的脖颈,直到断气为止。
而他,总是赢家。
不禁勾唇一哂,他命令:「过来。」
乔宝儿本能地摇头,「我……我怕。」
「怕什么,有我在,狗不会咬你。」他安慰小家伙,愉快的心情显露在脸上,多么诚挚又无害。
乔宝儿心想着主子应该不会骗他,提起桶子,挪移了脚步,如龟爬似地慢慢接近。
狗好大……适才扑上铁栏的模样几乎同他一般高,怕牠们扑上身来,魂都吓飞了好几条。
水汪汪的眼眸难掩一丝乞求,他在铁栏门前搁下桶子,等着主子叫他离开。
两条爱犬就在大腿处磨蹭,孟焰盯着小家伙,剎那──恶质地松开系在狗身上的铁链,两条恶犬立刻冲出铁栏外,眨眼间,如恶虎扑羊一瞬跃起。
「啊!」乔宝儿转身抓住铁栏,「咯@、咯@」地往上攀爬,乍然,脚吃痛,他瞠然惊叫:「不要咬我──」
「撕──」布帛撕裂,裤子滑落,鞋也掉落,感受到狗咬着他的脚掌,另一条狗猛抓着他的腿。
「啊!好疼!」小脸上的血色尽失,双手紧抓着铁栏杆,身躯被狗往下拉,他使劲往上爬,求生的本能在做垂死前的挣扎。
骇然至极,双脚不断地踢,狗仍咬着他的脚不放,甩不掉,眼泪愈掉愈多。「呜呜……不要咬我……别咬……」
冷眼旁观小家伙又爬又叫,孟焰的心情颇乐。
「走开!走开!走开──」
呜……脚好疼,顾不得疼痛,他哀求站在一旁看好戏的主子。「叫狗别咬我……拜托……」水汪汪的眼眸盈满乞求,小嘴不断喊着:「拜托……叫狗别咬我……」
孟焰双手环胸,一派悠闲地倚在铁栏门边,「啧啧……」有声。盯着他光着下身,果真没种啊。
「牠们很饿。」他存心吓得小阉狗屁滚尿流。
紧攀着铁栏,乔宝儿不断哀求:「拜托……叫狗不要咬我……呜呜……我怕……不要咬我……拜托……」
孟焰无动于衷。「要命就自己往上爬。」
乍然,乔宝儿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量,咬牙往上爬高了些,右脚掌顿时从狗嘴里滑脱,小身躯就攀挂在铁栏杆上,浑身猛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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