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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爱千年(征服者前传)作者:红河/苍海/Redriver/巴比伦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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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麽令这个从来都无所顾忌,顾盼之间皆是傲采闪耀的男人,流露出这般的脆弱?
 
  其实早在阿卡路尔刻意审视他的身体时,他已经有所察觉,试过阻止;之所以一连离开数天,也是为了等那个伤在皮表完全绝迹。然而最後,他仍是失算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那麽强烈地想见这个人,更没想到,他已经如此隐蔽,却还是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隐瞒,毕竟他又想陪在阿卡路尔身边,又想伤势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但会使对方这麽难过,却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麽吧?因为如果只是普通受伤,以妖魔的体质根本不需担心,而阿卡路尔的反应却……
 
  难道是得知了这个伤由谁造成?不可能吧,娜尼茜娅的身份,只怕连埃兰军都不太清楚,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麽,会令他难受至此?
 
  (36)
 
  想得再多终只是猜测,洛塞提柔声道:「怎麽了?」
 
  阿卡路尔抬起脸望向他,指尖在他胸前伤处按下,不答反问:「痛吗?」
 
  洛塞提眼睫一颤,摇了摇头:「不痛。」捏过他的手指放在唇边,烙上一个湿热的吻。
 
  「这一矛,是我该受的。」他低低地说。
 
  听到这句话,阿卡路尔真的心痛如绞。
 
  因为忤逆了生母,就该受这残忍的一刺?那麽,把他陷进这艰难田地的始作俑者,这个罪无可赦的自己呢,岂不是千刺万刺都远远不够?
 
  欠了他这麽厚的债,该怎麽还,怎麽去补偿?早知会这样,不如当初在希塔什被他撕碎了反而更好……
 
  蓦地,阿卡路尔双眼一亮,握住洛塞提的手腕,急切地说:「我们走吧,明天就出发,离开乌尔。」
 
  「走?」洛塞提惊讶不已,「去哪儿?」
 
  「随便哪儿都行。」
 
  为了接下来的美丽谎言,阿卡路尔暗暗皱了皱眉。
 
  「在乌尔的使命已经完成,使者说我可以功成身退了。那我们还留在这儿干什麽?走吧。」
 
  「使者?」
 
  洛塞提深邃地打量他一会儿,叹了口气,「真是这样,你不是应该立即赶回去,告诉族人这个好消息吗?说要跟我一起走,那他们呢?我可从没认为,你会希望我和你一道回去。」
 
  阿卡路尔怔了怔,最终把心一横:「我不回去了。」
 
  洛塞提惊奇更甚,难以置信。
 
  「你是认真的?但你明明……」明明把民族视为生命,又怎会在此时舍弃?甚至都不回去见族人一面?
 
  「我从来没这麽认真过。」毅然决然的回答,将对方更多的疑问彻底尘封。
 
  是的,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清醒无悔地决定自己的未来。
 
  这,就是他惟一能做出的补偿,但又并不只是补偿。
 
  如果说从开始的一切都是个骗局,那麽从今开始,陪在这个人身边,用心与他走过每一程,这些都是真实的,谁也无法抹杀,即使天神也一样。
 
  高高在上的天神哪,你们精心设计了这麽多,如今得偿所愿,是否满意?那些就算是我实现诺言应该做的,但接下来,我绝不会再让你们施手控制,我与他的结局……
 
  决心下定,阿卡路尔托起洛塞提的双手,仰著脸,真挚得近乎虔诚地注视著他。
 
  「去希塔什吧。来的时候行路匆忙,都没有好好游历一番。这次,我们就把希塔什尽情踏遍吧。」
 
  听见这番话,洛塞提眼中的惊讶之色渐渐淡去,毫不粉饰的喜悦跳上眉梢,那满头的长发似乎都在顷刻间欢乐地燃烧起来,红得豔丽,美得无与伦比。
 
  「嗯。」
 
  被乌云遮挡了很长时间的月牙不知何时冒出了头,趴在夜空中俯视大地,弧角弯弯,尽展慷慨的笑颜。
 
  ※ ※ ※ ※
 
  第二天上午,阿卡路尔和洛塞提向乌尔王辞行,伊比辛极力挽留,但见他们去意已决,只好吩咐人牵来两匹上乘骏马送他们上路,聊表最後的感激。
 
  面对他的盛情,再想到不久後乌尔终归必亡,阿卡路尔虽然心有感慨,但还是只字不提,就让伊比辛多坐一段时日的安稳王位吧。
 
  临行前伊比辛又问阿卡路尔,有没有什麽能为他做的事。
 
  阿卡路尔思忖片刻,视线移向候在城门外的洛塞提。洛塞提脚踩马镫,静静危坐,白色斗篷内呈然蕴藏著强大的力量。胯下坐骑威武强健,长尾巴迎风飞舞。
 
  在绚目的阳光下,那匹与斗篷同色的白马洁得一尘不染,直衬得马上之人一身石雕般的王者之威和傲然之气。
 
  望回伊比辛,阿卡路尔淡淡一笑,留下了不容怠慢的这样一句。
 
  请你铭记,那日为你镇守王城击退埃兰大军的元帅,是一位妖魔,他的名字叫洛塞提。这件事,天下人都可以忘,惟有你与这片土地的子民,绝不能忘。
 
  (37)
 
  来时是一条路,走时仍是那条路,然而城镇居民见到这两人的态度已和从前大不相同,既畏惧,也尊敬。
 
  两人只管行路,不多逗留。有马代步,不消几天他们就来到了希塔什前那一片低洼平地。
 
  这片群山连绵的巍峨山谷依旧平静如初。当然,这份平静只是表面,在其内部,有著不知多少妖魔与野兽栖居。
 
  当他们到达时正是正午,整片大地都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晴空如洗。
 
  阿卡路尔勒住马,抬手挡住旭日平射的强光,遥望前方。
 
  林立的高峰直插入云,有的山顶金光灼灼,部分山巅还沈积著皑皑的白雪,山间黑纹起伏,道道山梁逶迤而去。
 
  一道绝世独心的美丽风景,如画卷般摊开在他们眼前。
 
  情不自禁深深呼吸,张开双臂,佯似揽住了群山的轮廓。
 
  「久违了,希塔什。」他由衷轻叹。
 
  何止久违,简直恍如隔世。
 
  其实就是隔世了吧,但隔的不是身,是心……
 
  身旁的洛塞提看到他的脸色微有不对,问道:「你怎麽了?累了?」
 
  经他一问,阿卡路尔才惊觉不小心走了神,连忙摇头,无谓笑道:「没事,怎麽可能这样就累了?」
 
  再度集中注意力望著远山,忽然双眸一亮,兴致冲冲地向洛塞提看去。
 
  「我们来比赛吧。」他提议道。
 
  「比赛?」
 
  「不错。」
 
  阿卡路尔指向正前方的山脚,有一条宽敞山道一路延伸往上,路旁苍翠老树齐齐排开,黄绿相间,井然有秩。
 
  「我们就从这里开始,由那条路进山。那是我下山时走的路,到深处时会出现一条河,再往前道路见窄,不能再骑快马奔跑。那条河就是比赛的终点,谁先到谁赢。怎麽样?」
 
  「喔?」洛塞提扬眉,「输赢奖惩呢?」
 
  「比了再说。」他坏笑,「除非你不敢比。」
 
  「开玩笑。」瞥他一眼,洛塞提高扬短鞭,「开始吧。」
 
  两声喝马,短鞭齐挥,胯下坐骑立如离弦箭般弹蹄飞驰。一棕一白的两匹骏马齐头并发,而後一会儿棕马领先,一会儿又白马超前,跑得好不欢畅,有如追风随影,难分高下。
 
  劲风扑面而来,马上人尽兴之极,须臾之间已经来到山道,马不停蹄继续飞奔,一路上留下了骏马欢快的长嘶,爽朗的大笑,愈飘愈远,乘风而去。
 
  比赛的最终结果,阿卡路尔小胜一筹,高扯缰绳望向仅差半步抵达河边的洛塞提,他毫不收敛地大笑著。
 
  「你输了喔。」
 
  洛塞提瞟他一眼,悻悻嘀咕:「你的马比较好。」
 
  「输了就是输了。」
 
  阿卡路尔哈哈又笑,心中畅快,他踩著马镫直立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唉,怎麽说我也是半生都在马上打拼,一个活了几百年(这几个字有意加重)的妖魔马术不如我,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啦。」说著,他索性一脚踏上马鞍,手肘搁在膝上,送去满眼的戏谑。
 
  洛塞提眉尖一挑,蓦地一跃而起,饿虎扑羊般的速度与劲道,那个调戏得正起劲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撞倒地上,还承受著两份结实重量。
 
  「没人告诉过你,对一个妖魔出言不逊的下场吗?」洛塞提双手压在他颊边地面上,口气中飘满浓烈的威胁意味。
 
  「……」卑鄙啊,果然是妖魔……
 
  阿卡路尔郁卒地撇撇眼角,忽又咧嘴一笑,揪起对方的衣领向上一提,朝左边猛推过去。
 
  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洒上阿卡路尔满张脸,但比起被整个人扔进水里的洛塞提,他的情形还是要好得多了。
 
  他翻身趴在地上,得意地瞅著一脸震愕伫在水里的洛塞提。
 
  「呵呵,一个落汤鸡,还能教训什麽哪?」
 
  「喔?」
 
  承受这无妄之灾的洛塞提非但不恼,反倒唇角微扬,笑得好不邪气。
 
  「你好象没注意到,你的手还在我手里吧。」他说。
 
  阿卡路尔脸色一变,但已经太迟。话音方尽,洛塞提已捏紧刚才趁乱拽住他的手,向後用力一带。
 
  又听得扑通一声。
 
  阿卡路尔好容易找回平衡,从水里站起身,妖魔恶意的低笑就传进了他耳中。
 
  「落汤鸡对落汤鸡,扯平。」洛塞提趾高气扬地宣告。
 
  阿卡路尔简直气结,可眼见两人均一副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又实在好笑,牙关一咬,干脆如法炮制,像刚才对方偷袭自己那样猛扑过去。
 
  扑通。这已经是第三声了。
 
  不过这一回,水面上倒是迟迟没有现出人影。
 
  探视水底,这才发现失踪的两道身影,由於水流的浮力,乍眼看去,那两套白斗篷仿佛是一双云朵化成的大手,将两人包裹著,牵引著,悠然顺水飘流,不沈也不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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