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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来药往+番外 作者:鱼儿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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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布衣生活

  桂花糕好香,虽然还是很饿,可是因为大哥给了我最好的一角,所以才会那么香呀。
  可是同甘共苦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的。
  我记得那一天天很蓝,白云一朵朵的,院子里的花开得红艳艳的。天气太好,我就睡了个午觉。正睡得香呢,大哥把我推醒,然后匆匆忙忙地塞给我什么东西,我还没睁开眼睛呢,爹爹的声音就像雷一样炸响了:“寒玉啸!!!!你这个臭小子!”
  我被吓醒了,手一抖,手里的东西就掉了,滚啊滚的在地上打开,我就看见纸上是好漂亮的翠竹,可是怎么会有几个黑乎乎的手印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手,觉得很奇怪。
  那边爹爹已经拧着大哥的耳朵出去了,爹爹还在骂:
  “小混蛋!我叫你挖泥!我叫你乱动我的字画!”
  “还敢叫屈?原来都是你干的好事!我就说呢……臭小子!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大哥的声音好像很惨,我想跟过去看看,可是爹爹好可怕呀。
  那天大哥没有吃饭,一个人跪在祠堂里。吃饭的时候我趁爹爹和娘亲不注意,偷偷把我最喜欢的绿豆饼塞了三块在怀里。怕爹爹发现,我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借口溜到祠堂去了。
  我把绿豆饼小心的护着,拿到大哥面前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碎。大哥的泪痕还没有干,也不说话,好像很不高兴。我看他不接,着急了,说:“大哥,你是不喜欢这样的绿豆饼么?小玄帮你弄碎了,像桂花糕一样好不好?”
  大哥突然狠狠地拍了我的头,用很奇怪的音调骂道:“寒玉玄!你这个傻瓜!大笨蛋!”
  我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大哥盯着我的样子好凶,我觉得委屈,但是又不敢哭,怕哭了把人吵来了,大哥就不能吃绿豆饼了。
  大哥一把夺过绿豆饼,三两下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老大。还没吞下去呢,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嘴里嘟囔着一句口齿不清的话,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他说的是:“真是个傻瓜!”
  于是我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小玄不傻,先生都说小玄聪明呢!”然后大哥翻了翻白眼,就不再理我了。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被爹爹罚了。大哥还是老样子,整天被爹爹拧耳朵打板子。可是大哥开始很勤奋练武,我渐渐的就打不赢他了。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哥开始叫我“笨蛋小玄”。可是,我不是笨蛋呀!于是我很努力的念书,爹爹藏书阁里的书我一本本的看,我学到的东西,有时候连夫子都答不上来呢。
  可是大哥还是叫我笨蛋,我生气也没有用,连那么温柔的娘亲都说:“你大哥呀,是很疼爱你的啊。”可是为什么呢?
  直到一次,表哥来玩,学着大哥的样子叫我笨蛋,大哥本来还笑嘻嘻的,一听,突然就发火了,然后就把表哥打了一顿,表哥白白的脸就变成青黑色啦,大哥把他压在地上用手撕他的嘴,说:“谁让你叫他笨蛋?除了我,谁也没资格这么叫他!我家小玄也是你欺负的?你还不及他千分之一的聪明呢!你还敢不敢!认错!认错!”
  那天大哥又跪了一天祠堂,我又偷偷拿了绿豆饼去。
  我再也不生气了,因为大哥说,就算小玄再笨,也比世界上任何人聪明!虽然你大哥我是例外。
  当然啦当然啦,大哥比我聪明是理所当然的呀——我很满意的这么想。
  于是当大哥说想吃烤鱼的时候,我又高高兴兴地跑到河边去捉了好多的鱼儿。
  等到长大一点,我又学会了钓鱼。可是大哥已经在满世界疯跑了。大哥总是比我走得快,走得远,这一点,是从娘胎里就已经注定了的。
  再长大一点,我在某天钓鱼的时候,钓到了一条金龙,并随着他,去开创他的海阔天空。
  再到后来,大哥的名声传遍江湖,绝世的风流才情,多少芳心暗许,多少韵事流传。传到最后却是,在峰回路转间,他让一位孤傲的女子给拴住了,再也张扬不得。大哥来见我时一身狼狈,十足逃难的模样,我便止不住地笑,也不管身边那人在大哥迁怒的目光下如何难堪不安。
  那时我们是幸福的,可是上天,总是不肯白白把幸福就此拱手相送。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会被知道,窗户纸捅破了,就要面对。
  在那儿时熟悉的祠堂里,狂怒的爹爹,倔强的我,还有绝然的大哥。
  望子成龙,光耀门楣,爹爹说他一世英名,尽毁在我们两个畜生手里。
  大哥的长子不会姓寒,而我,永远不会再有孩子。
  七岁时娘亲舍弃我们而去,了却了她病弱的一生最后的眷恋,十一年后,我们舍了爹爹,舍了寒家,舍了这一生的浪荡豪情,只为了这滚滚红尘里,一生一世唯一的眷恋。
  然后,有一天,大哥风风火火的跑到金龙的地方来,像对待当年的表哥一样把金龙狠狠地揍了一顿。
  然后他对我说:“你这孩子,从来就是这样,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毫无保留的十倍百倍的对他好,也不管有没有吃亏!我早就说了,像你这么笨的性子,难保哪天不给人欺负了去。小时候大哥护着你,长大了你也要学着护着自己才是……不成想,一转眼,你还真巴巴的让人欺负了个彻底!你这家伙,你说你自己是不是笨蛋?是不是?”
  大哥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却已经不是那夜里的星星,那眼睛里映不出我的血迹斑斑,面色如纸,只看见一汪深潭,荡漾着黝黑的波光,悲伤而幽远。
  眼前雾色蒙蒙,我努力要弯起的嘴角却突然溢出一股腥热,谁的手冰凉而焦灼,谁的声音愤怒而破碎,又是谁,撕裂了那汪深潭上的天空,让它,哗哗的下起雨来……
  很多很多年以后,又来了一个孩子。他跑的跟他爹爹一样快,一样的桀骜任性。可是他的眼泪,老是不停的泛滥,仿佛是要为谁流尽没有流够的眼泪一般。可是这样也好,只要有温柔的手来为他拭去泪痕,哭得再多又何妨?既是大哥的孩子,那定是不会给人欺负了去的。
 
  番外 南宫深牢探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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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潮湿的地面渗着斑斑的水迹,散发着霉味的稻草里潜伏着肆意行动的老鼠蟑螂,火光摇曳,更显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阴森恐怖。
  “吱呀——”一声,铁门开了,久耐寂寞的犯人们不由得向那声音的来处看去,企图从那透进来的风里多嗅一些自由的气息。
  这铁栅的后面却只有一人显得无动于衷。破损的黑衣下是血迹斑斑的躯体,四肢被粗铁链牢牢禁锢,而铁链的另一端则固定在坚硬的石壁之中。乱篷篷的头发下,一张原本美艳的脸而今只剩一片死灰,一双凤眼紧闭,只有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在微微颤动。
  门外来的那丝风,带着食物的香味,停在他的囚室外。
  脚步很轻,来者武功底子不弱,说来也算能跻身于十大高手之列了。
  铁锁开启的嘈杂,让独孤非不得不睁开了眼看着究竟,像他这样已是遭世人唾弃的失势之人,还有谁会到这种地方来看他?
  视线从那双锦丝靴一直向上打量,墨绿的丝袍,米黄的织褂,看来是个有钱有势的人。暗淡的光挡住了来人的脸,不免有点沮丧,然而直觉去告诉他,来的是个相识的人。
  乱发被拨开,独孤非的丹凤眼猛然亮过一丝惊喜,可再眨眼,眼中只剩下一片黯然,一抹悲凉。
  “是你?”
  “是我,南宫繁!”来人应了一声,自顾自地蹲了下去,把食盒放在地上,将一样样精美的菜取出就地摆开,摆了两个酒杯,再斟上香气扑鼻的陈年老酿。
  “你来干什么?送行么?”独孤非苦笑。
  “算是吧!”南宫繁把一双筷子递到了他面前。
  独孤非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难道就只为了送行,不为了其它的事?”
  “你希望我来是为了其它事吗?”南宫繁反问,眼神平静地看着独孤非。
  独孤非默然,凝望了南宫繁一会儿,别开头,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还好吧?”南宫繁打量着四周,问了一句。
  “地牢还不都这样?对将死的人来说没什么好与不好。”
  “的确,都一样!”南宫繁啜了一口酒,喃喃道。
  “看着这样的我,你会不会觉得高兴一些?”独孤非弯眉轻皱,凤眼流露出的竟是乞求的眼神。
  “不会。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悲伤。看着现在的你,我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情绪,让你失望的话,对不起了!”南宫繁轻轻一笑,笑得如同陌路之人,那笑容刺得独孤非心里一阵剧痛。
  “我想知道,你第一个爱上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小南。”独孤非忍住胸口的疼痛,哑着声音问。
  第一次见面,南宫繁年方十七,初入江湖。正逢盂兰盛典,却见一美艳得不容俗世女子遭人调戏,还手无力,于是向来惜花怜玉的他挺身而出。等把一群流氓地痞撵跑了,女子却只是平静地盯着他,一声也不出,丝毫不若刚刚经历的窘境的样子。
  南宫繁只是颇为惊奇,却因身有要务不敢与女子深交,只是摘了脸上的鬼面具,道了声告辞。而女子却笑了,如花蕾新绽。一声道谢惊了南宫繁,这美煞天人的女子竟是一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的第十宗杀人生意造就了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他被委托要杀的人是北真的平南王,名叫独孤非。
  那位笑靥如新绽之花的人,竟就是那位年纪轻轻就掌管了北真的军政大权,一度威胁中朝的番邦王爷。他遇流氓时恰巧因为在中原办事时受了重伤,不能出手,才客串了一次被调戏的弱质男流。这却干扰了南宫繁的判断力。
  面对着那张笑靥,他犹豫了,一犹疑便错过了最好的下手机会,于是,他被生擒了。那是他唯一的一次失手。
  他没被处死,也没受严刑,只是好吃好住地在平南王府中呆着,却哪里也不能去。独孤非宠着他,却像只鸟儿一样要牢牢地禁锢他。他是寒宫的人,毒门被灭皆因祸起北真,被北真的王爷像只宠物一般养着,心中着实矛盾,他决定要离开,却遭遇了他生平中最大的劫难。笑靥的背后是一张魔靥,阴晴不定,对留住他却是那种已经到了极端的执着。
  从逃出北真的那一刻,曾经让他心沉迷绮的梦幻散得一干二净,留下的只有那些血淋淋的伤疤。
  或许,那梦的确是做过,不过那份情却早已过了期!
  南宫繁沉默了一阵,没回答。再抬头,却是一句反问:“你呢?你喜欢的第一个人,应该不是我这种粗鲁的男人吧?”
  “……你知道多少?”独孤非稍愣了一下,轻问,似乎有那么一点心虚。
  “她,应该是你的师母,医神的发妻吧?”南宫繁又斟了一杯,笑得却有一分凄凉:“她离开了姬少天,在投奔梅门主的时候,难产死于中途,而那孩子其实是姬少天的孩子。你怪梅门主勾引了她,你怪姬少天不留住她,所以你要□姬少天,还借口灭了毒门上下。你的爱,好像总爱建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原来你都知道!”独孤非大声笑了起来,笑着苦相尽露。
  “我和彩很像吧?”南宫繁这句话一出,把独孤非大笑的气泄在了肚子里。“你说喜欢我,其实是因为我身上有她的影子,对吧?你非要留着我,是想弥补你没有留住彩的遗憾。对彩,你那不敢逾越的感情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我想,我说的应该没错。”
  独孤非张大了嘴,吸着气,却只觉气流卡在胸口不能进也不能出。
  南宫繁喝干杯中最后一滴酒,接着说:“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你在江宁那段时间,我随着中朝大军去了北真,当攻进了恪京,在你府中的密室中,找到了那副彩的丹青。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唯一保留着彩的影子的人,所以你千方百计地都相把我留在身边。”
  “我爱彩没错,可是,当我遇到了你,彩的影子就完完全全被你遮挡住了。尽管知道你是男人,可我还是毫无反抗之力地陷了下去,我现在全心全意爱的,只有你一个,小南!”独孤非凤眼盈泪,揪住南宫繁大声的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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