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泊寒终究是鬼,尽管他的怨气减少了很多,但他已经造下杀孽,如今只想尽快了解他的心愿。
“贺伯伯,不知你是否出过这密室?”顾颜夕轻声问道。
虽然对四人的突然出现感到迷惑,但贺祁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并没有恶意。
“不曾。”
听闻贺祁霖的回答,江易泽恼怒不已,俞朝威竟然囚禁他十一年。捏紧了拳头,只想冲出去找到俞朝威,狠狠揍他一顿。
顾颜夕淡淡的扫了江易泽一眼,说道:“不如我们到外面一叙?”
“不可。”
“有何不可?”
“威说我得了一种病,不能见日光,否则会很难医治。”
对于俞朝威的称呼,俞泊寒只觉心中寒冷无比,这般亲昵的称呼,就是对如今的状况最大的讽刺。
若他得知真相后,会不会承受不了。
想到此处,俞泊寒觉得一年多的坚持都是可笑的,事情的真相揭露了又如何,贺祁霖恢复记忆了又如何,不过又是一场悲剧。而结果无非是两个。
第一,贺祁霖恢复记忆后仍旧爱着俞朝威,尽管与他有灭教之仇,还是冰释前嫌,和他继续在一起。
第二,贺祁霖不堪受辱,拔剑与他厮杀。俞朝威死了,是他应得的报应,若贺祁霖死了,江易泽会伤心一辈子。
如此状况下,还是选择放弃。
俞泊寒望着贺祁霖苦笑一声,当时被仇恨蒙蔽,只想替贺祁霖报仇,如今,却希望他能就这样,至少他现在是快乐的。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
俞泊寒凝望着贺祁霖的眼神太过明显,其余三人皆看出来了,江易泽总算明白为何俞泊寒会跟随自己一年多,却不曾伤害自己。
“你爱我爹?”
俞泊寒自嘲的笑说道:“很爱。曾经的我们很幸福。”
江易泽一怔,不能相信所听到的,如果他们彼此相爱,任倾歌又是怎么样的存在。
“我爹爱的是我娘。”江易泽提高声量说道。
俞泊寒转身看着江易泽说道:“他的确爱过你娘。但他更爱我。”
“你撒谎。”江易泽愤怒道。
“我没有。”俞泊寒能理解江易泽的怒气,但他并不在乎,语气淡淡的回道。他留恋的望了一眼贺祁霖,便向顾颜夕走去。“顾公子,我放弃了。”
“为何?”
“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他都会伤心。我不想他会难过。”
“但你怎么知道贺伯伯就甘心于此?他失去了记忆,才会享受虚幻的幸福,若他没有失去记忆,他会如何?”顾颜夕挑眉道。
俞泊寒一怔,以贺祁霖的性子,怎会甘心受此大辱,哪怕他武艺不及俞朝威也会拼死一战。
“他定会以死相拼。”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退缩。当初你跟随江易泽,不就是想替贺祁霖报仇。如今见到他安然活于世上,你就没想法?”
俞泊寒突然发狠道:“怎会没想法,我日日都想着能和他在一起。可是我已经死了,死了呀。无法再和他相守,你明白那种痛苦吗?”
闻言,顾颜夕向千夜旬靠近了些,低语道:“我明白。”
千夜旬揽住顾颜夕的腰,轻笑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对于俞泊寒的突然发狠,江易泽被震撼了,而贺祁霖却感觉到了心痛。
他不明白为何会因为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年而心疼不已,更不能明白为什么心中对他会有浓浓的眷念。仿佛自己曾经与他相爱过。
贺祁霖路过江易泽,无视他眼中的伤痛,径直走到俞泊寒的身边,问道:“我们认识”
“何止认识。”俞泊寒嗤笑道,随即温柔缱绻的凝视着贺祁霖的容颜,“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
气氛出现了一时的僵持,千夜旬心中已经计划好一件事,就当是做件好事吧。
“卯时已过。不如换个地方继续。”千夜旬的声音不大,却让兀自沉思的三人都清醒过来。
江易泽和俞泊寒自然点头答应,没想到的是贺祁霖竟也爽快的点头答应。
“爹。”江易泽心中欢喜,如同小时候,蹿到贺祁霖的身边。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一如当年。只是他更加温柔,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贺祁霖竟然不反感江易泽的靠近,仿佛他们之间的相处本该如此。只是那位说爱自己的少年,却显得忧心忡忡。
一行人来到前院的花园,风景怡人,却没人欣赏。府中的下人早早的起身打点府中的一切。
想到俞泊寒和江易泽的初衷。顾颜夕施法将路过的小厮丫鬟隐身站在路两旁。
“小颜,这场戏可有不少看客。”
“既然是大人物,自然要有更多的看客。”顾颜夕嘲讽道。
俞泊寒,江易泽,贺祁霖各怀心事,一句话也没说。
对贺祁霖来说,从密室出来,一切都是新鲜的。仿佛重生一般,近乎痴迷的观赏着一路的景色,就连清晨湿润的气息都能激起心中的涟漪。
对于俞朝威的说法,贺祁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一股别样的气息慢慢靠近,顾颜夕眉头微拧,她什么时候也喜欢凑热闹了。
“连上仙都惊动了,俞朝威的面子可真大。”千夜旬微眯着眼望向房顶。人都来了,不现身却偏偏不知道收敛仙气。
“斓苑。”顾颜夕冷冷的唤道。
一道清丽的声音带着点俏皮传来,“云溪。好久不见了。”
其余三人被飞身而下的身影吸引了视线,为何凭空多了一个女子。
顾颜夕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斓苑最怕顾颜夕这般对她,立刻讨好道:“我想你了呀。”
顾颜夕一听,神色更加冷淡。
斓苑尴尬的将视线转移到另外三人身上,一眼相中了贺祁霖。
优雅的迈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失忆。”
贺祁霖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眼前长相绝美的女子。
俞泊寒和江易泽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不用担心。”斓苑俏皮一笑,轻轻一摆手,迷镜便出现在她的手上,双手举着迷镜,让贺祁霖的样子进入到迷镜里。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贺祁霖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反而更加迷惑。
俞泊寒和江易泽也是一头雾水,只有顾颜夕和千夜旬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小颜,这下更有趣了。”千夜旬轻笑道。
“斓苑。”顾颜夕有些动怒,提高声量喊道。
斓苑瑟缩一下,不敢回头看顾颜夕的怒颜,想起天界的往事,云溪生气还是很恐怖的。
“云溪,我先去顾府等你。”说罢,立刻逃之夭夭。
“有好戏都不看,真是可惜了。”千夜旬故作惋惜道。
顾颜夕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斓苑这个举动也不知道是帮忙还是捣乱。
有很多片段涌入脑海中,贺祁霖捂住脑子怎么也停止不了脑中的混乱。
“祁霖,你怎么了?”俞泊寒担忧的问道。
“不知道。”
“你们是谁?”俞朝威先去了书房,发现密室被打开,立刻在府中搜索,竟在花园看到几个陌生的身影。
“你说我是谁。”听到俞朝威的声音,再看到他提剑的怒容,俞泊寒突然觉得心中不断涌入恼怒。
“泊寒。”俞朝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俞泊寒为何还是当年模样,“你没死?”
“我没死,你很失望吗?”俞泊寒恶狠狠的回道。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话虽如此,俞朝威心中却疑惑不解,既然他没死,就该想办法再杀他一次。
但又觉得此事蹊跷得很,当年下手那么重,他不可能活下来,难道他变成了鬼,不,绝对不可能。
“你就是幕后凶手?”江易泽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质问道。
“你又是何人?”
“我是贺祁霖的儿子贺易泽。”
“不可能,他没有儿子。”
戏已经开场,顾颜夕和千夜旬以及隐身的丫鬟小厮们静静的在一旁观看。
不到必要的时候,没必要出手。
“霖,你过来。”看到俞泊寒亲昵而温柔的揽住神色不对的贺祁霖,俞朝威心中不悦。
贺祁霖并没有动,虽然记忆还未完全恢复,但对俞朝威的话产生了抵触。
见贺祁霖不动,俞朝威恼怒的望着俞泊寒,“把他还给我。”
俞朝威上前一步,江易泽立马挡在了他的面前。
俞朝威轻蔑的一笑,“就凭你也想拦住我?太不自量力了。”
“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伤害我爹。”
俞朝威没有拔剑,只凭单手就打得江易泽连连后退,江易泽按住受伤的胸口,恨恨的盯着他。依旧摆出一副不容他上前的姿态。
俞朝威正准备出手时,贺祁霖大喝一声,“住手。”
不敢相信听到的,俞朝威求证道:“霖,过来。”
贺祁霖摇了摇头,再次说道:“不许你伤害他。”
“爹,你想起我了?”江易泽欣喜道。
贺祁霖望着他,并没有说话。江易泽心情顿时低落,他还是没想起自己。
“俞朝威,你当年做的事,今日也该有个了结。”俞泊寒扶着贺祁霖坐到一旁,温柔的说道:“祁霖,你先休息一下。”
俞朝威不屑的看着他们,也根本没将他们几人放在眼里,哪怕他将当年的事说出来,那又如何?凭借自己的武艺,定会让他们几人走不出俞府。
“既然你想说,我便洗耳恭听。也好让自称是霖的儿子死得明白。”
俞泊寒在心中冷笑,他竟然不知道死到临头了,看了眼旁观的顾颜夕和千夜旬,拿不定他们是否会放任自己的报仇,唯一的希望寄托于江易泽身上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易泽焦急道。
俞泊寒并没有理会江易泽,眼神一直放在自负的俞朝威身上。时隔十一年,他的容颜虽然变老了,凌厉的气息却从未变过。
“你定十分好奇我为什么还活着。”俞泊寒冷笑道,不出意料的看出了俞朝威的疑惑,“你将我杀了,还分割了我的四肢,我怎会活着。站在你面前的是鬼而不是人。”
俞朝威闻言一怔,他真的变成了鬼。
俞泊寒平息了怒气,将过往一一道来。
俞泊寒十三岁时与同龄的任倾歌定亲。任家是富商,家大业大,只有任倾歌一个女儿,而俞朝威当时已是武林盟主,对于这门亲事,双方都是很满意的。
然而任倾歌在十四岁的时候偶然碰上了贺祁霖,两人可谓一见钟情。随即,任倾歌不愿与俞泊寒成亲,坚持要退婚。
僵持的这一年时间里,俞泊寒虽然不曾喜欢过任倾歌,但心中不平。便偷偷的去赫莲教看看贺祁霖是怎样的人物。
论武功,俞泊寒的武功在贺祁霖之上,因此他能轻易的混进赫莲教。
由于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俞泊寒最初并不喜欢贺祁霖,总是找茬,非要约他比武。以贺祁霖清冷的性子,怎会理会俞泊寒的无理取闹,于是几次三番的拒绝他。
俞泊寒当时也不过十五岁,性子单纯直接,见贺祁霖不肯理会自己,他一时气急便造谣说赫莲教是邪教,想要逼迫贺祁霖与他比武。至于邪在哪里,又做了哪些坏事,俞泊寒却编不出恶毒的。流传出去的也不过是一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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