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携天下 作者:千层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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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辰暗道:如今我的功力虽未恢复,身手却还算灵便,这些监工必不是对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啪啪啪连出几掌,将迎面而来的几个监工推后数步,清出一条道儿来。
就这般冲到了门口,忽然背后传来数声冷笑,一条皮鞭自人群中飞出,卷住了他的手腕,薛辰应变极快,右手一抖,已从鞭中挣出,但那皮鞭颇为灵动,在空中一顿,又缠向他受伤的脚踝,薛辰向旁一纵,及时避开,可就这一耽搁,大门已在眼前缓缓关闭,从四周涌出一支军队,将武斗场整个包围起来。
观席中所坐的多是王亲贵胄,身边自也带了不少侍卫,此时纷纷抽出兵器,挡驾在前,刹那间,薛辰便成了一头困兽,被团团围住。
他慢慢回转过身,监工穆萨咧开嘴角,向他露出一个阴森笑容,手掌一扬,抖开皮鞭向他攻来。
薛辰挥手格挡,嗤地一声,捏住了鞭子的尾端,但手背上也多了条血痕,甫一交手,他便知对方多半有武艺傍身,再不敢轻敌,将那皮鞭在手掌上圈缠两道,施力拉扯。
鞭上的倒刺扎入掌心,鲜血顺着手腕落下,地上的青石仿若开出朵朵艳红的荼蘼,猛地里两人同时施力,鞭子啪一声断开,薛辰待要冲上,脖颈上一凉,两柄明晃晃的刀刃架了上来。
穆萨扔去手里的断鞭,冷笑道:“胆子倒是不小,众目睽睽下竟还想着逃跑。”
薛辰被人反绑双臂,脖颈、脚踝上均也上了一副枷锁,挣了几挣,抬眸望向他道:“放开我!”
穆萨哈哈大笑,转头向身旁说道:“你们瞧见哪个奴隶被罚几百鞭后,依然存活下来的?”
众人只当他说笑,一齐摇头。穆萨指了薛辰道:“那今次便教你们开开眼界,将他带去窑洞!”
塔底的窑洞是用来处置逃奴的地方,终年阴暗潮湿,几个大汉将薛辰绑上木桩,手脚皆用铁链固定住了,才请出穆萨,递上刑具。
穆萨对上那一双冷漠如霜的眼睛,嘴角扬起笑容,直到此时,这人仍是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意,便就不知,这份倔强能撑到几时?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手里的鞭子浸入桶中,待其吸足盐水,便朝着薛辰狠狠挥下!
鲜血溅上石壁,将暗绿的苔藓染成妖冶的赤红。薛辰低垂头颅,紧闭双眼,只期望这场刑罚快些过去,而每一次将要昏厥时,一大桶冷水便会适时淋下。
疼,无止境的疼,这几日他尝遍痛苦,但均没有此次来得长久,半个时辰已过,连刑具也换了数副,这些人折磨起人来,却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几百鞭下来,他身上再无好肉,伤口叠着伤口,皮肉翻卷起来,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头,想着自己此时的模样若被那人瞧见,定然气得七窍生烟,薛辰布满鞭痕的脸庞,缓缓扯出一抹笑容。
见到这丝笑容,穆萨眼角一抽,突然狂怒起来,死命往薛辰身上鞭笞!这几鞭不同之前,乃是他灌注真力而施,薛辰此时已虚弱至极,却又哪里吃得住?不到二十鞭,便口吐鲜血,陷入昏迷。
一桶冷水当头浇下,他被迫醒来继续忍受折磨,生命力随着鲜血不断流逝,意识在昏昏沉沉间,逐渐淡薄。
他,要死了么?
可他不甘心就此死去,他还想再见那人一面……如果他的功力……能够恢复……苍白的手指曲起,又无力的垂下,黑暗终将他湮没了。
他不能死……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不甘心!
蓦地睁开眼,薛辰发现自己正跟着一条队伍缓慢行走,举目四顾,不见任何山石虫鸟,亦不见屋舍草木,只有一片黑暗延伸到极远之处。
队伍里极其安静,众人只低头行路,并无人交谈。薛辰动了动四肢,发现身上并无疼痛,只略有些冰冷,刚想出声询问,前面那人忽然回过头来,朝他看了一眼。
其实,薛辰并不确定那人是在‘看’他,因为对方根本没有眼珠,不止眼珠,那张脸上甚么都没有,鼻子、嘴唇、耳朵,黑色的斗篷下,赫然是一具骷髅。
心脏猛地一缩,薛辰定在原地,浑身僵硬。突然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回首看去,一张腐烂的脸庞正不耐烦的盯着他。
惊骇之下,薛辰拔足便奔,霎时间,队伍里的人都侧目看他,饶是他心性甚坚,也被这一颗颗森白的头颅骇得面无血色。见他逃远,这些人也无甚动作,继续若无其事的向前行走。
只奔出几里地,便被一条滔滔大江拦住去路,此时他已感觉手足愈来愈僵,体力亦是不支,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催促他赶快渡江,昏暗中看见江上有一座桥梁,忙奔了过去 。
便是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你不能过去。”
适才打量四周,并未发现人迹,这时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又是冰冷冷的毫无温度,直叫人心里发憷,薛辰顿在桥头,艰难的转动脖子,但见江边的一块石碑后,慢慢踱出一个人。
对方一身黑色锦袍随着江风飘起,冷漠的目光透过层层翻滚的雾气,向他望来。
“你,不能过去。”
-未完待续-
第72章 第四十回:踏过黄泉忘川水,饮尽人间悲欢泪
如墨的发,谧黑的瞳,挺拔的身形裹在一袭黑袍下,宛若寂夜里的莲,孤孑冷峻,与世隔绝。雾霭中他负手而立,眸光淡淡扫了过来,启唇道:“一旦过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薛辰犹豫了一下,却终是抵不过脑中叫嚣的声音,再次跨开步伐,突然眼前一花,黑衣男子已站定在他跟前,拦住了去路。
那双眼冷若玄冰,映出自己苍白失色的脸庞,站在桥头,四目相对之下,薛辰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身上,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冷漠。
黑衣男子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已有了不悦:“你要去哪里。”
在他面前,薛辰直觉想逃,更何况脑中的声音催得更急,手腕一翻,身子向右斜掠而出,已脱离了对方掌控。
黑衣男子微微一怔,眸中露出奇异之色:“你要同我动手么?”身形幌动,又拦在薛辰身前,两指一骈,点中他腕间太渊穴,搭着他的右腕向左推挤,手掌张处,已牢牢将他的双腕一齐握住。
这一招如鹰拿燕雀,一气呵成,薛辰一向自负身手快捷,却也看不清他的动作,惊觉不妙时,已被对方擒住,情急中,他顺势运掌往对方胸口推去,算准了这时对方若不撤手,必要中他一掌,可那黑衣男子只稍稍一侧身,便将他的招式尽数化解,接着一提他的衣领,掠下桥头。
‘砰’的一声,薛辰被一股大力按在江边的石碑上,怒道:“我渡不渡江与你何干,作甚么要拦我?”
黑衣男子的目光自他的脸庞移向滔滔江水:“你身后这条江,叫作忘川。”
薛辰本欲发作,闻言浑身一颤:“忘川……黄泉!?”见对方点了点头,他的背脊登时窜上一股凉气:“我……死了?”
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薛辰’的确已经死了。”
薛辰背靠石碑,慢慢回想起自己被穆萨鞭打到气绝的情形,纵然一直不信鬼神,可目前所经历的一切,却又教人不得不信。他扶住额头,惨笑起来:“我死了!我就这么死了?哈哈哈……开甚么玩笑……”
原来,他终是没有熬过,笑过之后,两行泪水自他的眼角滑下,他仰起脖子,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喃喃道:“风……”
黑衣男子听见这一个‘风’字,眸光闪了一闪。他松开手,任由对方像滩软泥似的滑倒在地,声音仍是毫无起伏:“‘薛辰’的确死了,但是你却未死。”
薛辰给他说得一脸茫然,问道:“你甚么意思?”
黑衣男子垂下目光,缓缓开口:“还不明白么,你并不是薛辰。”
薛辰给气笑了:“我活了十八年,直到死了才有人告诉我,我不是薛辰。”
黑衣男子似是不想同他辩解,移开目光,出神的望着江水。
薛辰见他不像与自己开玩笑,皱眉道:“我若不是薛辰,那又是谁?既已入了黄泉,为何你又说我没死?”
黑衣男子侧过身,淡然道:“你看。”薛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黑暗里远远走来一支队伍,初看时还在极远处,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他心中突地一跳,握着细沙的手掌微微发抖。
那支队伍不就是……
江边风急,吹开他们身上的黑色斗篷,森然的白骨若隐若现,黝黑的眼窝中,更有腐蛆钻出爬进。他们行走之际悄无声响,路过之处,也未留下脚印,只有一股极淡的腐臭味道隐隐散出。
路过他二人身旁时,也全然视作不见,一个紧挨一个,井然有序的上了桥。说来也奇,那座桥梁明明通向对岸,可这些‘人’走到桥正中,便突然消失了。
黑衣男子看向地上的薛辰,道:“过了奈何桥,便再也回不了头。”
薛辰的手指深深插进细沙之中,背上已教冷汗浸透了。
原来,这便是奈何桥!方才,他只差一步便要和这些人一样了,尚在惊慌不定,突然从旁伸来一只枯手,捏住了他的肩膀。原来那队伍中不知何时走出一个人,趁他不留神便来偷袭!
那只手又阴又冷,薛辰刚被触及,整条手臂便没了知觉,他心下大骇,身子在地下一个急转,飞腿扫出。
足尖踢在那截臂骨上,立时变得僵麻无比,反观对方,仍旧纹丝不动。他心下惊惧不已,手臂撑地,急往后跃,可对方的指骨已深嵌他的肩膀,他这一跃,只堪堪后缩了几寸,只一愣的功夫,另只枯手忽然从旁窜出,又来抓他的脖子。
手臂被其擒住,都这般僵麻不仁,若是脖颈被抓了,那还得了?当下毫不犹豫,抬起左掌向自己右臂斩下。
眼见他欲要弃臂保命,黑衣男子轻声叹息,袖袍一卷,对方的臂骨顿时裂开两截,薛辰的身子同时被一股大力推到石后,再抬眼时,正看到黑衣男子踏前一步,衣袖挥处,炽烈的罡风将几具骨头架子扫进了江里。
他面无表情地向那些‘人’开口:“滚开!”
薛辰捂住僵麻的右臂,伏在地上急喘着气,暗道:这人的功夫好生厉害,不知是江湖上哪一路高手,又如何会在这九幽之地。
黑衣男子转头看他:“你跟着他那么久,才学得这么些皮毛?”
薛辰怔住:“他?”
黑衣男子只说了一句,便又转回头去专心应敌,徒留薛辰一个人在石后百思不解。
那队伍中的‘人’见同伴受袭,立即一涌而上,黑衣男子寒声道:“你们这些孤魂野鬼,过不去忘川,便想拉人入伙么,想碰他,凭你们也配?”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袖袍挥处,登时又有几人给摔得四分五裂。
他修长的手指掩在衣袖之中,一条墨绿的小龙在指间跳腾舞动,随他指挥来去,龙尾扫到敌身,立时响起嗤嗤之声,一具骨架便散作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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