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携天下 作者:千层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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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辰甫见这一幕,失声叫道:“九转丹魂经!”
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他修习这门功夫已久,自然知道究竟,九转丹魂经只要习到第五层,出招时,掌心便会隐现青焰,功力愈精,青焰的颜色便会愈深,直到第九层,青焰化形,随念来去……
他简直无法置信,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地方,遇见将九转丹魂经练至大成的人!这黑袍男子,究竟是谁?
“他们也是可怜人,死后无人殓葬,便成了孤魂野鬼,即使上了奈何桥也到不了彼岸。”满地的断骨残骸很快便被疾风卷入江里,漫天飞舞的斗篷碎片中,黑衣男子从容走来,继续道:“你的伤臂需得治一治。”
薛辰心中虽是惊疑,但确定了对方于自己并无恶意,松了口气道:“多谢。”
黑衣男子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你不必向我道谢。”
“为何?”薛辰不明白。
黑衣男子扶住他那条僵麻的右臂,轻拂了几处穴道,叹道:“以后你便知道了。其实,若非那时出了些岔子,也生不出这许多事端,实在是……造化弄人。”
薛辰动了动舒缓下来的手臂,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你究竟是谁?”初见他时,只觉此人有几分熟悉,之后越看越觉得他的身形姿势,衣着打扮,无一不与自己相似到了极处。
黑衣男子捏住他的手臂,倾身靠近:“你是谁,我就是谁。”
两双极像的黑瞳相互对视,薛辰着魔一般,伸手抚上对方的脸庞,指尖触到冰凉的皮肤,遽然惊醒:“胡说八道,你是你,我是我,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黑衣男子手上施力,压着他的肩将他强搂入怀,轻嗅对方身上一股令人怀念的气息,感慨道:“我苦等七年,你终于来了。”
虽不排斥他的碰触,但心底总有一丝极怪的感觉,薛辰推开身前的男子,喝道:“你究竟甚么人?”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想起。”
薛辰听他继续打着哑谜,愈发焦躁起来:“那如今我记不起,又该如何?”
削薄的唇抿出一丝冷意,黑衣男子一把攥起他的衣领,提到江边:“记不起,就强迫自己记起。”
“放开我!”薛辰奋力反抗,但对方武功绝世,岂容他动弹半分?只得被强按着头颅,面向翻滚的江水。
黑衣男子漠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忘川能令人看清前世今生,你若想不起,就好好看一看。知道么,这七年来,我嫉妒你,几乎嫉妒得要发疯,你却不仅不知珍惜,还彻底将他忘了。”
愈说愈有恼意,手上力道渐重,直将薛辰的额头,抵进翻涌的水面。
传闻中,忘川是黄泉的一条河流,阴间的灵魂跨过它,便能进入地府再入轮回;又传闻,忘川水里都是孤魂野鬼,河面上腥风扑面,虫蛇遍布。薛辰今日亲眼所见,才知这只是一条寻常至极的江流,水中没有孤魂,也不见蛇虫,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浪涛。
此时他被攥着衣领,被迫望向翻滚不迭的江水,额头的冷汗顺着下颚淌落,在水面泛起涟漪,随着涟漪一圈一圈不断地扩大,头脑中不断袭来阵阵晕眩。
黑衣男子的声音渐渐飘忽,也渐渐听不见了。
“努力回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谁……”
薛家在泽州,乃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家主薛云轩为人豁达,交游广阔,将偌大一间栖云庄打理的有声有色,晚年才得一子,取名薛辰,生得聪明伶俐,颇得庄中众人宠爱,不料稚子在十一岁那年,遭人贩掳劫,下落不明。
薛辰被一只粗厚的手掌捂住口唇,强行塞进一辆马车,车中同伙早已等候多时,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
“唔唔……放开我!”薛辰剧烈挣扎,奈何身小力弱,无论怎样踢打,都于对方造不成半点威胁,且胡乱扭动之际,身上的衣袍滑下稍许,露出肩上粉雕玉琢的肌肤。
两名歹人瞧见,不由暗吞了一口口水,将他小小的身子扳正,扯落衣物,欲施暴行,薛辰自出生到现在,享极荣宠,哪里遇到过这般龌蹉肮脏之事,一时吓得呆了。
一名歹人见他安静不动,涎笑着来摸他的脸:“乖孩儿,叔子这就教你行极乐之事,保管你尝过一遍,夜夜想要。”
十一岁的孩童哪懂这些,只觉对方神情说不出的yín邪可恶,一呆之后,张口咬住来摸他脸颊的手掌,那歹人吃痛松手,顺手一个耳刮子打来:“贱货,还敢咬人!”粗鲁的把人抱在怀里,往他身后探去。
另外一人未免他吵闹,伸手捂住他的嘴,薛辰疯狂扭动腰身,抗拒身后的那只手,那人不耐烦起来,又反手抽了他一记耳光:“再不老实,老子叫你生不如死!”
三人动作之际幅度极大,直震得马车一颠一晃,忽然车帘一掀,外头那人探进脑袋,怒道:“妈的,好不容易逮了个上等货,老子想把他干干净净送进王府里狠赚一笔,你们别毛手毛脚!”
那人正在兴头上,岂肯就此收手,不以为然的朝对方翻了个白眼:“干不干净,那些狗腿能有这眼力劲儿瞧出来?老子先得尝尝味道!”
车外那人呸了声:“那帮人眼尖着呢,是不是雏儿摸着看了反应就知道,熊老六,你不会和银子过不去罢?”
听他提到银子,熊老六这才不情不愿的罢了手,指了薛辰骂道:“小贱货,等那帮龟儿子来料理你!”
车外那人嘿嘿冷笑几声,松手将车帘放下,不一会儿,马车再次颠簸起来。熊老六看得见吃不着,憋了一肚子火,自少不得骂骂咧咧,薛辰蜷在角落,一动不敢动,几个时辰之后,终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睡梦中感觉有人摸他的身子,薛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皮,当即惊走了睡意。
惶然四顾,发现身处一间宅院,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其奢华更胜过栖云庄不知凡几,熊老六正站在一旁搓着手道:“王总管,这可是好人家顺出来的货,您看这……”
王总管来回抚摸手中光洁白皙的肌肤,半晌之后,松垮的脸皮动了动:“是个极品,正好十五那日拿来宴客,这事儿办得不错,下去领赏罢。”
见对方颇为满意,熊老六黝黑的脸上乐开了花,一路拱手倒退着差点儿跌个跟头。
“至于你……”待对方走远,王总管眯起眼再又将薛辰打量了一番,交给身后的小厮:“给他收拾妥了,教些规矩,免得到时候怠慢了贵客。”
被那双阴鸷的细眼从头看到脚,薛辰兀自出了一身冷汗,壮起胆子道:“放我回家!”
“回家?”抬步欲走的王总管闻言转过头来,似是听到极有趣之事:“你家住哪里?”
薛辰在他令人发毛的目光下抖索道:“泽州……栖云庄,快放了我,不然我爹定不放过你们!”
王总管捏起他的下巴尖儿左右又看了几眼:“啧啧,原来还是个大少爷,这可有趣了。”突然,他的神情变得狰狞无比,甩手便是一巴掌:“给我记好了,到了这地儿你的身份就是奴隶!别指望你爹来救你,更别指望能逃走!”
将人往那小厮怀里一甩,吩咐道:“给我把人看紧咯。”
那小厮忙不失迭的点头,领了薛辰一路去到间空屋,薛辰趁着小厮反身关门的空当,攀上窗沿欲要逃走,岂料那窗棂的接缝处全填上了生石灰,任他怎么掰扯亦无半分动摇。
“你乖点儿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老寻思着逃跑,接下来可有苦头吃了。” 小厮冲他摇了摇头,把人擒在手里,从床头牵出条铁链,套住薛辰纤细的脖颈。
薛辰脸色惨白,对他拳打脚踢:“我又不是狗,作甚么要拴住我,放开我!”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半点委屈,此时被人拐到陌生之地,言语侮辱不说,还将他当做畜生一般对待,哪里能忍?
那小厮给他踢中胸腹,虽说并不疼痛,但也有了几分恼意,恶狠狠地将链子勒紧:“事到如今你还当自己是大少爷?”
薛辰骤感呼吸不畅,流下泪来:“呜呜……放了我……”
小厮瞥见他眼泪纵横的脸蛋上五道清晰的指印,心头不禁一软,放松了力道。薛辰跌在床上,捂着脖子呛咳不止,须臾后听到门闩落下的声音,才急忙从床头跃下,扑向大门,扑至一半,喉咙像被人掐住一般,火辣辣地疼痛,原来那铁链一头系在他脖子上,另一头则钉死在墙内,长度只够他在房中走动,要想出去,那是绝无可能了。
薛辰绝望之际,将屋中的桌凳摔得个稀巴烂,然后蒙进被窝,嚎啕大哭。哭累了,又暗自琢磨起自己的处境,心想那拐了自己的人贩子曾扬言要将他送入王府,如今看这碧瓦朱甍,墙院深深,也不像寻常人家,当即抹干眼泪,攀到窗边往外张望,远处廊下几名丫鬟簇拥着一个人走过,看年纪与自己相仿,衣着打扮却极尽华丽,态度也甚是嚣张跋扈,隐隐听到丫鬟称他为‘小王爷’,薛辰心里咯噔一声,沮丧的软倒在地。
自己果然被带进了是非之地,接下来,该如何逃去?
当日申牌时分,仆役送来晚饭,见屋中满地狼藉,自没有好眼色,薛辰默默将饭菜吃完,半途打碎一只汤碗,又惹来对方怒目相向,待人收拾完碗筷出门,薛辰从袖中摸出方才趁人不备偷偷藏起的碎瓷,往铁链上割去。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铁链丝毫未损,自己的手指却已割破几处,他气馁的躺回床上,继续想着脱身之策。
忽听得隔壁传来数声巨响,疑是桌椅被掀翻在地,他将耳朵贴向墙面,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一个尖细嗓子,像是王总管,另外一个声音软软糯糯,约莫是个少年。
“求你们放了我……”
“你这贱奴敢咬伤王爷,活腻味了是罢!”
“不要打我……我再不敢了……”
“给我往死里打!”
“呜呜……饶过我,我再不敢了……”
之后传来一阵棍棒交加之声,哭泣声渐渐羸弱,跟着大门砰一声被人从里踹开,又重重合上。薛辰伏低身子,从窗口往外望去,就见隔壁院里走出几名凶神恶煞的家丁,其中一人胳膊下夹了名奄奄一息的少年,头颈上的铁链垂在地下,一双哭至红肿的眼睛茫然的望向天空。
王总管从人后走出,一扬手,吩咐道:“将这贱奴投到井里。”
薛辰险些惊叫出声。那少年分明还活着,他们怎么能……
听着铁链拖地之声渐渐远去,薛辰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止不住颤抖。太可怕了,他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
那日之后他处心积虑藏起各种铁片、瓷片,甚至花了一夜功夫将墙面凿开,但是深深凹陷的墙洞里,铁链仍是根深蒂固,念及王总管曾言十五那日要拿他来宴客,而今距离十五仅剩数日,他愈发恐惧,茶饭均也咽之不下,如此神不守舍度了几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十五转眼即至,一早便有人过来给他梳洗,薛辰踢翻桌椅,又将丫鬟给他绑好的发髻扯乱,整个人疯疯癫癫,好几个家丁竟也拿他不住,这厢动静引来了王总管,进门时细眼一眯:“以为装疯卖傻,便能逃过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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