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雪里红
作者:顾丞
他做了很多坏事,手上染了无数鲜血,替沈和靖做了所有他想做却又不愿染脏手的事情。
一个恍然,场景转换,宾客满座,人声鼎沸,偌大的王府处处挂满红绸红灯笼,贴上了扎眼的“囍”字。
那是沈和靖十六岁封王娶妻时的场景。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陵钦 ┃ 配角:沈和靖,陵昕 ┃ 其它:HE
☆、班师回朝
? 大战之后,班师回朝,陵钦坐在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上,手握红缨枪,身着铁甲头戴银盔,端的是一派少年风流。
逼退北狄入侵者,连收十二城,克复定襄,扬了大仪国威,名震四海,陵钦军功卓绝,老皇帝为表心意,让三位已经封王的皇子在京城五里外代他亲迎大军。
此时已是隆冬时节,鹅毛飘絮,一夜间天地肃穆,大雪盖了几寸高,留下一地马蹄印。
陵钦远远看到身着正装站在最首的沈和靖,被铁衣覆盖下的胸腔开始砰砰直跳,连带着一路走来被冰雪快冷透的身子都热乎起来。
走近之后,陵钦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对着瑾王沈和靖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道:“臣,幸不辱命。”
他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受了冻,还是因为心绪太过陵乱,竟发出轻微的颤音,听起来近乎哽咽。
众臣皆当陵小将军是近乡情怯,又看到几位王爷心中激动,但只有陵钦知道,他的所有失态,全部都仅仅因为那一人而已。
一只骨节分明温热有力的手握在陵钦的手臂上,轻轻一拖,将他从冰凉的地上拉了起来。
“陵将军不必多礼,此次我大仪得以威震天下,全靠将军用兵如神。父皇已在宫内筹好凯旋宴,只等将军入座。”
陵钦绷紧的嘴角松动了,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和沈和靖面对面站着,近乎贪婪地用视线看着他近半年没有见过的心上人。
沈和靖一袭黑色正服,胸口用金线绣着四爪金龙,头戴双龙金冠,两侧额边有东珠垂下,映着那张精雕细琢毫无瑕疵的面孔,让陵钦一时间移不开眼睛。
但失神只是一瞬,陵钦很快敛起肆意的视线,将兵符从匣子里取出,待三位王爷依次验过之后,才放回匣内。
当陵钦将匣子呈给瑾王之时,他的手心被两根指头轻轻挑弄一下,惹得他心头一震麻痒。
再抬头,便是瑾王那双含笑的眼眸。
看起来正儿八经温润如玉,私下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放肆模样。
陵钦心里有些高兴,这一路的忐忑全都随着这大庭广众下的偷偷一挑弄而烟消云散。
他生怕隔得久了,沈和靖对他淡下去,连一点兴趣也失去了。
老皇帝身体越发不行了,只在庆功宴上露个脸,给陵钦赐了些奉上再勉励几句,便匆匆退去。
没了皇帝在场,几杯子黄水下去,群臣也都放开了。
陵钦算是庆功宴的主角,免不得被人多灌几杯酒。
有个和他父亲关系不错的大臣喝醉了,便打趣问道:“陵小将军今年也年有二十,准备何时娶亲?”
这一问,将陵钦娶亲的事情推到风口浪尖,大臣们大多年长,醉眼看着陵小将军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晚辈,免不了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
陵钦朝斜对面的瑾王看过去,忽然撞上那双漂亮的凤眸和似笑非笑的唇角,不由酒上心头,醉红了脸。
陵钦笑道:“我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人,哪儿能随随便便就害了人家姑娘?”
此话一出,陵钦少不了又被一阵调笑。
他既不愿意娶亲,也不敢随意娶亲。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瑾王比你还小两岁,却连孩子都有两个了。”
陵钦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举杯推盏又喝了几口,趁人不注意找个借口便偷偷离开。
觥筹交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并不少。
到将军府时已经月上中天,陵钦差小厮弄了桶热水,坐在浴桶泡着身子。
一个半月的路程被他生生砍成了一十八天,归心似箭只想早日见到心上人,奈何日夜兼程,一朝松散下来实在疲惫不堪,有什么话只等日后再说。
水温体暖,酒意微醺,陵钦有些恍惚。
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陵钦以为是他的贴身小厮,便懒洋洋说道:“不必加水。”
然而那人没有离开,反倒走了进来,话语中带了些撒娇的味道:“你竟不等我自己走了。”
这道声音让陵钦一个激灵从醉酒状态彻底清醒,双眸睁开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张口就道:“你怎么进来的?可有人看到?”
老皇帝忌讳皇子和权臣勾结,在这种特殊时候,若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沈和靖的位置恐怕就微妙了。
沈和靖单手捏着陵钦的下巴,又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被热水蒸红的红唇,再看那入目的精致锁骨,眸色沉暗一瞬。
随后他凑过去亲了亲陵钦的唇,咕哝道:“管他们做什么,本王想见你难道还需要经别人允许?”
陵钦失笑,任由他轻轻碾磨自己的耳垂,抬手环住沈和靖的脖子,和他像是两只天鹅一样曲颈相贴。
“都多大了,怎么还说孩子话。”陵钦嘴上说着,心里熨帖不已。
也罢,反正他早就被划到沈和靖那边,平日的冷淡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谁都不会相信。
沈和靖一用力,将陵钦从水中拉起来,然后把人抱出浴桶扔在绣着鸳鸯的锦被上,也不嫌潮湿,直接便压了上去。
“陵钦,你想不想我?”沈和靖的声音有种特殊的磁性,让陵钦浑身酥麻。
怎么可能会不想?
他是沈和靖的伴读,从八岁入宫陪伴时起,至今和他已相识十二载。
十七岁和沈和靖在一起后,至今也已有三年光景。
这次出征,他们整整分别了半年有余,比十二年来其他时候分别时间加起来还要长。
陵钦受不了沈和靖的挑弄,很快便气喘吁吁缴枪投降:“想,当然想。”
温言软语让沈和靖非常受用,他用那双似乎能摄人魂魄的凤眼沉沉看着近在咫尺的陵钦,声音略显沙哑:“哪里想?有多想?”
陵钦叹了口气,说道:“哪里都想,时时刻刻都在想。”
沈和靖将陵钦的身子翻了过去,和他颠龙倒凤,嘴里一声声喊着模糊不清的“钦儿”。
第二日下了早朝,陵钦出宫之后被当朝户部尚书拦下了。
从亲缘上讲,户部尚书是陵钦他爹,只是父子二人关系并不好。
“翅膀硬了,胆子大了,连家都不知道回?”陵尚书脾气不好,脸一沉看起来格外吓人。
陵钦捻了捻手中的玉笏,慢慢说道:“本官的礼已经送到北威王府和丞相府,不知尚书大人所谓的家在何处?”
陵尚书的脸黑的像个锅盖,若不是看着周围还有大臣支愣耳朵注意这边的动静,他定然一巴掌甩在这个不孝子脸上。
气得胸腔起伏,陵尚书平息片刻,才哼了一声,甩袖负手冷声道:“你母亲和弟弟都不与你计较,难不成你反倒要记恨什么?”
一句“母亲”,让陵钦火气上涌,他怪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我母亲的灵位还在祠堂立着,难不成她老人家昨晚托梦给你?”
“你!”陵尚书气得说不出来。
陵钦慢条斯理缓缓说道:“我虽有娘生没爹教,也知道聘则为妻奔则妾。我母亲乃是当朝左丞相之女,是你三聘六礼十六台大轿光明正大娶进门的正妻,黄氏算个什么东西,不明不白弄过来的继室,也有那个脸面让我叫她母亲?”
言罢,陵钦扭头就走,留下陵尚书气歪了嘴,连声叹道:“逆子,逆子!”
这么多年,陵钦早已对他父亲失望透顶,但每每提到那一家子人,他依旧心情难以平静。
他外祖父乃是当朝文宰,虽不是世代贵勋之家,也是书香门第,在朝中颇有威望。
二十年前他母亲冯氏嫁给北威王府唯一嫡子陵昂轩为妻,从此相夫教子安安心心做个主母,将北威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然而好景不长,陵昂轩只不过三年就抬进来了一个外室,那外室还带来个比陵钦还大上半岁的男孩子。
细细打听之后才知道,那女子本是个扬州瘦马,琴棋书画房中之术样样精通,纤腰素束,媚态万千,早就在冯氏嫁给陵昂轩一年前就已经和他混在了一起。
原本陵昂轩迎娶冯氏便是为了官路通途,三年下来本以为冯氏是个软脾气好性子,可没想到冯氏在见到黄氏之后,坚决不允她入门。
陵老王爷也怒不可遏,本打算为陵昂轩请封世子,思索几日便将折子烧了,对此事绝口不提。
陵昂轩眼看着鸡飞蛋打,将所有怒火都撒在冯氏身上,并变着相的对黄氏母子越发的好了起来。
几年后冯氏郁郁寡终,左丞相虽然心疼女儿,却是个太过清正的人,并未以此为由给陵昂轩下绊子。
陵昂轩也算是官运通途,坐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还将黄氏抬为继室,并请封诰命,不过因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陵钦和左丞相的阻挠,最终老皇帝没有应。
经此一事,黄氏也就成了整个京城权贵夫人的笑柄。
回忆至此,陵钦勾唇笑了笑。
当天晚上,沈和靖又摸到了他的房里。
两人温存过后,沈和靖将疲惫到睁不开眼睛的陵钦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说道:“今儿在殿外你又和你爹吵架了?”
陵钦微微睁开眼睛,自嘲一笑:“哪次见面不吵?”
沈和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说道:“我大仪自立朝以来就重孝道,他毕竟是你父亲,若是闹的大了,那些御史指不定得参你一本。”
陵钦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躺在沈和靖肩头,眯着眼睛说:“父不慈则子不孝,他还有其他儿子,也不缺我这一个。”
沈和靖思了片刻,道:“你大哥今年也有二十一了吧?”
“什么大哥?”陵钦翻了个白眼,拉了下沈和靖的长发,道:“不过是黄氏生的一个庶子罢了,成天就知道舞文弄墨,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像个大姑娘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风一吹都能吹飞。我北威王府世代尚武,那小子想让我承认他的身份,这辈子都没可能。”
沈和靖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冷淡,道:“你不在京城的半年里,你大哥可是名动京师了。”
陵钦哦了一声,嗤笑道:“我听说了,办了个什么暗香茶社,邀请一群京城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贵公子们附庸风雅,成天吟诗作画不务正业的……呿,什么暗香明香的,像个姑娘似的。不过说起来他那身子连科举都撑不过去,也就只能这样来施展抱负了。”
沈和靖吸了口气,慢慢松开陵钦的身子,起身着衣。
“去哪儿?”陵钦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回府一趟。”沈和靖淡淡说道。
陵钦直觉感到沈和靖此时不太高兴,但若是让他具体说来倒也形容不出,疲乏阵阵传来,他也没心思再去琢磨这位王爷的心情,便重新躺了下来。
陵钦做了个梦,梦里年幼的沈和靖哭着喊母妃,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眼泪,最后还是拿了两块祖父给他的桂花糕才把哭包的嘴巴塞住。
时光荏苒,他陪着沈和靖一起读书写字,一起骑马射箭,一起将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的人用各种手段拉下马去。
他做了很多坏事,手上染了无数鲜血,替沈和靖做了所有他想做却又不愿染脏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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