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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谷狐狼+番外 作者:爱跳舞的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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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是夜,柏礐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擦拭着自己的宝刀,脑海中不由再次浮现出日间林中那千钧一发的一幕。擦拭的动作一滞,柏礐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颤抖,同时,他听见了自己失去了节拍的心跳声。恐惧,后怕……是的,面对戎族大军亦能谈笑风生的自己在那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害怕了,害怕那个人再也不能来到这个院中与自己切磋武艺,害怕再也不能看见那双墨玉般的眼眸焕发光彩。此刻,柏礐忽然发现杜琬对于自己的意义已经超出了一位边城的都统对于副手的意义,而自己对他的情感也已经不是同僚或是战友之情所能够解释的了。思虑及此,柏礐心中不由一震,难道说……他又想到了日间在林中,自己竟着了魔一般地想去亲吻杜琬,以及仿佛触碰到杜琬双唇的那一刻微微荡漾的心魂,如果不是“火风”正好回来,他会……柏礐的手不由抚上了自己的嘴唇,那软软的、干净的、似乎还带着淡淡甜味的感觉仿佛还残留着。隐隐有一股燥热从小腹处升起。长年待在军中的他不是没见过男人和男人之间发生超越兄弟战友之外的感情,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对一名男子产生遐想,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上司……深吸了一口气,柏礐按捺下心头的骚动,嘴角边带上了一丝苦涩:自己孑然一身自是无所谓,可是杜琬呢?他……他又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的这份心思,只怕是要永远埋在自己的心底里了吧。也好,就这样一直在他旁边保护他,也挺好。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柏礐心头一跳:难道是……开口却仍是平日的语调:“门没锁,进来吧。”
  进入院中的却是何旻,柏礐的眼神不由黯淡了一下:不是他啊……“有什么事么?”
  何旻把一个酒坛子放在桌上,躬身答道:“何旻失职,日间竟让小少爷险些丧命。多亏了副都统大人及时赶到。这坛酒是小少爷让我送来以示感谢的,也是何旻对大人的感激。”
  柏礐看着那酒坛子,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分内之事,何足挂齿。替我谢过都统大人。”见何旻依旧站着不动,柏礐奇道:“还有什么事么?”
  何旻的喉结动了动,似乎犹豫了一下,道:“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小少爷虽然平日里不喜欢摆架子,但毕竟职位上是大人的上级,还请大人以后在小少爷面前……注意下言行。”
  柏礐心中一惊:难道这个侍卫看出了什么?面上仍作镇定,双眉微皱,道:“这话什么意思?”
  何旻沉默了一会儿,道:“平时言语上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但身为这阳谷城的都统被自己的副将掐……脸,还是……不太好吧。”
  柏礐这才明白: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掐杜琬的脸时那细细滑滑的感觉了,而杜琬本身似乎也并不排斥,不知不觉竟有些成了习惯,虽然都是在私下里,但难免被这杜琬的贴身侍卫撞见。而这举动落在何旻眼里,只怕是被误解成自己对杜琬的不敬了吧。于是道:“我们私下里闹着玩罢了,绝对没有任何不尊重都统大人的意思。其他时候我会注意的。”
  何旻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只淡淡道:“如此便好。夜深了,在下不打扰副都统大人休息了。”说罢作了个揖,便转身欲走,却听柏礐喊了一声:“等一下。”何旻回头:“副都统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却见柏礐张了张嘴,最后出口的只是:“没什么,替我转达都统大人让他好好养伤。”
  看着何旻离开,柏礐又发了会儿呆,拿起那只刚送来的酒坛子,一把拍开泥封,登时感到一股醇香直扑入鼻中,心中不由大赞:好酒!立马拎起酒坛喝了一大口,芳香绕齿,直沁入肺腑。柏礐低头看着坛中的琼浆,不由想起了杜琬第一次来到这个院中时喝烧刀子结果呛得满脸红晕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又扬了扬,但随即又化为了苦笑。刚才他居然想问问何旻杜琬的伤好些了没有,等叫住了何旻才发觉再好的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生效,于是便改了口没有问。自己还真是……抬头看了看月亮,柏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也不知道他今晚带着伤能不能睡好。又喝了一口,自己是不是担心太多了?一口,又一口,要是杜琬能在这里陪我喝多好。酒已被喝掉了一半,哦,他受伤了不能喝酒呢,我怎么给忘了?一坛酒转眼见底,一瞬间,一个声音在脑中浮现:杜琬……真是个妖孽。
  
 
  ☆、第九章
 
  杜琬觉得不对劲。今天下午他正靠在床上看书,阿旻进来说柏礐来探伤,问自己方不方便见。当时他就觉得奇怪:这头狼不是一向直接进自己的房门的么,什么时候开始还要阿旻通报了?等柏礐进来了,杜琬更觉得别扭了。你说你棍子似的杵在那儿干啥呢?我没请你坐下你自己不会找椅子啊?而且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远远地坐到桌边去是啥意思?从头到尾,两人的对话居然没超过十句。
  “都统大人伤势如何了?”
  “皮肉伤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过两天就好了。坐吧。桌上那壶里有茶,自己倒。”
  “多谢大人。大人伤势好转末将便放心了。”
  “家里差人送来的,今儿早上刚到。尝尝吧。虽然这里的水的味道比不上京里,但茶叶还是不错的。”
  “恩……确实好喝。”
  杜琬不由“噗嗤”一笑:“有你这么喝茶的么?”
  柏礐只觉心神一荡,急忙立刻收敛:“……末将粗人一个,就不打扰大人养伤了。”
  “欸?你等……”
  “末将告辞。”
  柏礐走后,杜琬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过的事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心想自己没做什么得罪他的事也没说什么得罪他的话呀,难道是刚才那句让他觉得自己看不起他不懂喝茶了?不至于吧……越想杜琬越郁闷,自己受伤都三天了,轩赞他们早都来过了,这混蛋今天才来不说,来了也不好好和自己说几句话,这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给谁看呢?还有阿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示意多少次了,愣是杵在屋子里。难道因为阿旻在场他觉得不好和自己太随便?可是想想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是就毫不顾忌何旻地给自己脸色看了,难道到了现在两人熟了反而拘束了?杜琬觉得自己堵得慌,想起下午柏礐那一副属下对上级的恭谨而略带疏远的态度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舒坦,连带着晚饭都没什么心情吃了。思前想后,杜琬披衣起身,往怀里揣了两个杯子,又拿起桌上的茶壶,悄悄出了院子。
  柏礐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今天下午,自己几乎是从杜琬那里落荒而逃的。杜琬不就是笑了一下么,怎么自己的心脏就那么扑通、扑通地跳得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似的呢?自己就这么硬生生地告辞离去,也不知道杜琬会怎么想?唉,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去呢。可要是不去那不就是明摆着自己躲着杜琬了么?让别人看了怎么想?要是有什么阳谷城都统和自己的副将不合的流言传出那可怎么好?该死的,自己喜欢上谁不好,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这见不着的时候挂念着,真的见着了又得小心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思。这不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吱呀”一声,小院的门被推开。柏礐抬头,就看见自己正想着的那人一手拿着一个壶就进来了,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不好意思呀,没有多余的手来敲门了。”
  柏礐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杜琬走到石桌边坐下,把两个壶放到桌上,又从怀里拿出两个杯子,然后把稍大的壶中的水注入稍小的壶里,那水一看便是刚刚烧开的,还冒着热气。又见杜琬把小壶中的水倒入两个杯子之中,顿时一股茶香溢了开来,原来是来之前已经在壶中放好茶叶了。柏礐正想着怎么自己白天没注意到这茶这么香呢,却惊讶地看到杜琬并没有把杯子递给自己,而是将两个杯子里的茶水都倒了去,随即又把壶中的茶也到了个干净,然后重新往里面注入热水。这一次,杜琬才将泛着茶香的杯子递到柏礐面前,道:“下午我说错话了,以茶代酒,向你赔不是。”
  柏礐莫名:“你说错什么话了?”
  杜琬呆了呆:“你不是因为我说你不会喝茶所以生我的气?”
  这回轮到柏礐愣了,随即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这杜琬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想到杜琬会因为担心自己不快而特地给自己送来香茗,又觉得心中一甜,伸手接过茶杯,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抬手准备一饮而尽。
  杜琬一把按住柏礐的杯子,笑道:“这喝茶和喝酒可不一样。”说完另一手拿起另一只杯子,轻轻地啜了一口。
  月色之下,杜琬执杯的手就如所拿的瓷杯一般白皙细腻,但又不似女子的那般柔软,分明的指节显示这只手的主人是个与自己一样能提剑杀敌的男子。柏礐感到自己想要去握那只手,想要抓住那只手,想要抚摸那只手上的每一个指节,想要亲吻那只手上的每一根手指的指尖,想要……柏礐的目光移到了那轻触着白瓷杯口的红唇之上,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已经不安分地抬了起来。不,停下来,我不能……就在此时,柏礐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晃,瞬间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就见杜琬收回手,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你看什么呢?”
  柏礐垂下了眼睑:“没、没什么。”他不敢去看此刻的杜琬。
  谁知杜琬却不放过他:“别傻端着杯子了,喝呀。像这样,小口、小口地品尝。”柏礐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又看见杜琬轻啜了一口茶,只觉得下腹一热,急忙深吸了一口气。见杜琬的目光看向自己,连忙故作镇定地学杜琬的样子喝了一口,虽然已是告诉自己要小口,但还是一下子喝掉了大半杯。清醇的茶水入喉,似乎驱散了几分燥热。再看杜琬,正掩唇偷笑,:“你呀,真是牛饮。”
  柏礐也不恼,放下茶杯,笑道:“你们这斯文人的玩意儿,我可学不来。”
  “罢了,也不是真要你学。本来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想来赔个罪的,你不生气就好。”
  目光交错,两人忽然都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别开脸。沉默了一会儿,杜琬开口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说罢起身收拾桌上的茶器,却听柏礐道:“等一下。”杜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柏礐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沾上炉灰了。”
  杜琬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匆匆把杯子塞进怀里,边说着“告辞”,边去拿水壶和茶壶。谁知柏礐也伸手过来拿水壶,当下两人指尖一碰,又急忙一缩,杜琬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又烫了几分,幸好本来就红着,柏礐也没看出来,只是按着狂跳的心,道:“我帮你拿回厨房去就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下次别再半夜偷溜去厨房烧水了,堂堂阳谷城都统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杜琬只觉又羞又恼,一跺脚:“有什么可笑的?还不是为了你?”说罢扭头快步离开了。留下一脸呆的柏礐:他刚才说什么?为了我?转念一想,又自嘲起来:想什么呢你?人家只是为了向你道歉,别想多了。
  当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轩赞带着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瞒过众人偷偷地进了都统府的书房。不同寻常的是,那个人的肩膀上,停着一只双目炯炯有神的鹰。
  “那个人真的可信?”
  “我派人仔细地查过他的底,并且多次以不同方式询问过他的经历。可以肯定他没有说谎。”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以后让他和你单线联系就好。其余知道他和我们之间关系的人……”说到这里,柏礐停了下来,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轩赞先是一愣,随即心领神会:“我明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漏的危险。既然是密探,就必须隐秘得彻底。
  “这件事就不要让都统大人知道了。”
  轩赞本来想问为何,但想了想又没有问,只是说道:“好。”看向柏礐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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