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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有点教人伤心的，关于两个小女孩的故事……」

 

    *

 

    十二年前、初春、京都、幕府本第。

 

    知念将军的长子今年就成年了，在这个樱花盛开的春天里，知念将军把他数位心腹跟他们的家属也唤来本第，为这个美丽的春天划出第一笔色彩。

 

    「将军。」山田武士带着自己的妻子跟女儿来到幕府的宅第，他看着紧紧抓住母亲裙摆的女儿不禁失笑：「来，小凉，过来这边。」

 

    凉介战战兢兢地抓到她父亲的手，来到了知念将军的跟前。

 

    知念将军的样子瞬间就被放大了数倍，出现在凉介的面前，把凉介吓得后退了两步。

 

    知念将军先是一怔，然后，他笑了。那是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毫无保留的笑容。大手覆在凉介的小头颅上，轻轻揉搓，从发丝间传来了温柔的温暖，还凉介抬起头，回以一笑。

 

    爽朗的笑声出自知念将军的口中，他的目光无比温柔地看着凉介：「岩十朗，你真的有个好女儿。」

 

    「承蒙将军厚爱。」山田武士接着看住自家妻子跟女儿：「小凉，你跟母亲去后庭那边跟知念夫人跟知念小姐打声招呼吧。」

 

    凉介轻轻点头，小手抓着母亲的大手往后庭的方向走去。

 

    后庭那有一大片的向日葵，绿色的花茎随风摆动，看起来就像跟来人挥手似的。

 

    在这一片嫩绿当中，一个年纪跟凉介差不多的小女孩抓着纱衣在向日葵丛中转来转去。

 

    那是一幅像画一般的景色，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妖精在花中起舞，如此美丽的景色教凉介在一瞬间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侑李，来这边。」知念夫人招手把女孩唤到身边，还对着凉介说：「侑李，她是凉介，来跟凉介打个招呼吧！」

 

    侑李伸出右手，对着凉介露出一个非常美丽的笑容，那是凉介有生以来见过最灿烂的笑容，在这个笑容面前，一切的变得黯然失色：「凉介你好，我是侑李，知念侑李。 」

 

    侑李侧侧头，凉介这才回过神，伸出了右手，紧紧地握住侑李的右手：「呃……我是凉介，山田凉介。」

 

    这，是山田凉介跟知念侑李的第一次见面。

 

    自从那次的见面后，凉介就常常跟着父母进出幕府本宅，差不多每天都会和侑李一起玩耍，一起看书，一起捉弄不会生气的知念将军，一起在幕府里玩捉迷藏……

 

    *

 

    「小姐跟知念小姐的感情真深厚啊！」大贵感叹道。

 

    凉介淡淡微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见到天使了。」

 

    「也许是因为年纪一样吧？跟她的感情一直很好，比任何人都还好。」凉介的笑容出现一丝苦涩：「直到今日以前，我还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 …」

 

    「小姐……」

 

    凉介转头看着大贵：「大贵，你知道吗？」

 

    大贵只是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九年前，我的父亲被人暗中中伤他勾结黑道，结果，知念将军在臣下的压力之下不得不下令要把我的父亲军法处置。嘛，说白了就是死……吧。」凉介轻描淡写道，她的话轻松得仿佛是别人的家事与她无关似的：「当时知念将军花了大番唇舌才把我从鬼门关那拉过来，只是，我却不得不离开。」

 

    「小姐……」大贵泪水汪汪，一眨眼就沿着她的脸庞滑下。

 

    凉介擦去大贵脸上的泪痕：「你啊，大概就是第二个为没有血缘的我而哭的人吧。记得在那以后的一年，从将军那告老还乡的奶娘曾经来花梦楼找我，她跟我说，侑李整整哭了一个月，还因为我的事情而跟将军吵了好多次。」

 

    「小姐……」

 

    「故事说完了，该去准备今晚的盛宴了。」凉介站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无论如何，今天可不能被花雨楼比下去！花梦楼才是花街的第一花楼！而我……也绝不会输！」

 

    

 

    第7章 陆 - 漫漫长夜

 

    

 

    京都、花街、花梦楼。

 

    黄金色的夕阳缓缓西下，被抹上胭脂的晚霞把天空布置得宁静而美丽。

 

    与越晚越安静的大街像是唱反调似的，京都的花街一片人潮，甚至远比节日时还要热闹多了。

 

    「小姐……」眼看花街人头涌涌，一股不安的气息环绕着大贵。

 

    凉介紧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连跟在她身边好几年的大贵也猜不透她的想法。

 

    「大贵，差不多该准备了。」凉介轻叹一口气后站了起来，眼神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今天，是胜负的开始。」

 

    晚上，花梦楼的客人明显减少了一半以上，平日总是客满的大厅现在竟出现数个空位置，那是凉介从进花梦楼的一刻所未见过的事情。

 

    然而，在这些客人的当中，一个高瘦的身影吸引了凉介的视线。像是发现了凉介隐藏在角落的视线似的，裕翔抬起头，对上了凉介的目光。

 

    凉介迅速地逃离那个角落。

 

    「小姐？」大贵有点担心的问。

 

    凉介摇摇头，什么也没答。

 

    对上了！虽然只是一瞬，但她跟他的视线真的对上了！

 

    「小凉，还好吗？」阿母扶着脚有点软下来的凉介，一脸担心。

 

    凉介摆摆手，站稳身体：「阿母，我没事。」

 

    「小凉，不要勉强自己啊……」阿母投来关心的眼神：「今天你要休息也可以啊……花梦楼并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的。」

 

    目光扫过美貌如花的众人，大家所投来的目光都是非常的肯定。

 

    凉介微微一笑：「有阿母你这句话就够了。」

 

    带着比起之前更坚定的目光，凉介一步一步踏上舞台。

 

    花标明显不及往日般热烈，不一会，花标果然还是一如凉介的预期，落在中岛裕翔的手上。

 

    领着裕翔归房后，凉介自然地奉上绿茶：「恭喜中岛大人你升上少将之位。」

 

    「花街的消息真灵通啊！」裕翔看起来和昨天有点不一样，但凉介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也许，是他给她的感觉陌生了吧！

 

    凉介架起一脸微笑，什么也没有答。

 

    「紫阳花小姐，可以把房间内的护卫请出去吗？」裕翔也回以微笑，但笑容里却带着一丝丝威胁。

 

    凉介目光一扫：「既然中岛少将开口了，那当然。大贵，你也退下去。」

 

    「可是……」大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凉介打断了：「没关系，退下去。」

 

    「我明白了。」说罢，大贵跟数个身穿黑衣的武士离开了房间。

 

    「没想到你真的会把人退下去。难道你就不怕我对你……」裕翔的脸在一瞬间靠到离凉介只有一公分距离的地方，他的鼻息全部喷在凉介的脸上。

 

    凉介的表情一丁点也没有改变，仍是挂着微笑：「就算全部人都留在这里，应该也不足以阻止你做些什么吧。那么，要他们留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凉介的嘴巴还真是不饶人啊！」裕翔伸手掐住凉介的下巴。

 

    凉介也没有急着要甩开裕翔的手：「才一天没见到中岛少将，可是凉介却有点认不出少将呢。」

 

    「你就一定要在说话里带刺吗，凉介。」裕翔松开了手，但凉介的下巴却红透了，他在凉介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并在凉介的耳边说：「还有，叫我裕翔。」

 

    「裕翔。」凉介轻声说，脸上的笑容也缓缓退了去。

 

    手指划过凉介的白哲的脸颊，裕翔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圆月：「为我弹奏一曲吧。」

 

    拿起桌上的三味线，带着淡淡哀愁的音乐从凉介的指间传出。

 

    「跟我相见是件哀伤的事情……吗？」裕翔苦笑，拿起酒杯一喝而尽。

 

    凉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裕翔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酒的？」

 

    「昨天……吧，也许。」裕翔若有所思地答道。

 

    「昨天……」凉介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结果却什么也没有接下去。

 

    裕翔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酒，又喝了一杯酒：「凉介，你还真是冷淡啊！」

 

    「有吗？」凉介静静地为裕翔倒了一杯酒，反问道。

 

    「你啊，就这么不愿意回答提问吗？每次都总是在反问我。」裕翔双目所透露出一丝寂寞与无奈尽收凉介眼底，凉介把视线压底，刻意不直视他的眼睛：「是吗？」

 

    裕翔苦笑，微微晃动手上的酒杯：「你看，你又在反问我了。」

 

    「对不起。」

 

    对着凉介的道歉，裕翔仍是一脸苦笑：「我……并不是为了听对不起这三个字而来的。」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房间里就只剩下倒酒的声音跟喝酒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裕翔再次开腔：「凉介，你知道吗？我们，以前见过的喔。」

 

    「知道。」凉介抿了抿嘴：「是在和果子店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