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还是怀疑：“你什么时候做的？”
“……”屠苏惊觉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啊？！但是师兄问了，还是要回答的。
“在铁柱观的时候，给晴雪做的。”
陵越不知道是没想到他的小师弟真的做过饭还是没想到他做饭的对象，微微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你来吧。”
屠苏点头到一半，还是忍不住问：“师兄，你没生气吧？”
“生气？这个倒是没有。”陵越边说着边领着他避过天墉弟子的眼睛，向临天阁而去。
屠苏一听放下一半的心：“那有什么？”
陵越想了下怎么用恰当的词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走了十多步后才道：“是有点遗憾，没能吃到屠苏做的第一顿饭，隔了这么多年才能吃到屠苏做的饭。”
屠苏在他的右侧随着他的脚步走着，眼神放在远方的云雾弥漫的群山：“我们以后还有很久的时间，我可以永远为师兄做饭。”
陵越半响未言语，脚下踩着秋日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在这个秋日的午后，他带着浓浓的笑意的声音道：“我还是要先看看，能不能吃吧。”
临天阁在陵越任掌教时一直是空着的，直到玉泱成为新一任执剑长老搬进临天阁它才迎来新主人，只是玉泱一直住在当年空着的那间房间，其余的房间一直维持原样未动。自然，也包括那间特别修建的小厨房。而且，厨房里是有食材的。
因为，在这个世上吃过陵越亲手做的饭的人只有两个，屠苏和玉泱。当然，阿翔也吃过，不过它不是人。
鸡是找不到了，鸡丝粥做不成虽然遗憾，但是屠苏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做完这顿饭。
陵越远远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屠苏挑挑这个，再捡捡那个，拿起这个看看，再瞧瞧那个，最后抬起头问他：“师兄，你喜欢吃藕片，我们来做藕片吧。”
陵越笑着点头：“好。”
屠苏亦笑着点头，立即就捡了一个看起来很好的又长又圆的藕，到一旁的大缸里舀了水倒在木盆里，细细的将藕洗干净。换了两遍水，看着藕已经白白净净的了，屠苏才将它放到案板上，右手拿起菜刀。
陵越站在他身后，努力让自己看热闹的表情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切吧。”
“哦，好。”屠苏应了声，努力地回想自己上回下厨时怎么把鸡丝粥做出来的，好像他就是说了说做法，放了放调料，其他的生火、切鸡肉等一系列都是晴雪做的。
屠苏不甘心的想，不就是切菜吗？简单得很，一定要亲手给师兄做一顿饭！这样想着，拿着菜刀的右手举起来，狠狠地剁下去。
陵越及时抓住他的手，握住势头极猛的菜刀，咬牙切齿：“你和他有仇啊？”
屠苏不解的回头，怎么了？
陵越先拿过他手中紧握着的菜刀，放在案板上，道：“你这个力道劈下去，这张案板就不用要了。”
“……”屠苏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轻一点。”
陵越还是不忍让他一直宠着的小师弟真的下厨，道：“还是我来吧。”
屠苏按住他的手：“师兄，相信我。”
满满溢着坚定的眼神，还是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一点儿都没变。
陵越笑出声来：“只是切菜而已，你用得着这么严肃这么慎重啊？”
“师兄的任何事，都值得屠苏最认真。”屠苏神色未变，定定直视着他，道。
还是这样看到他心底的眼神，陵越妥协：“好，你来，记住要慢点下手。”
屠苏这才又拿起菜刀，放轻了力道，将藕切成薄厚不一的一片片，又放到水中洗了洗，盛到盘子里。然后又准备了葱姜蒜等调味品。
接下来是生火，屠苏有法术这个就简单的多了。
就在屠苏得意还是很轻松的时候，陵越提醒：“该放油了。”
“啊？知道了。”颇有些忙乱的动作又让陵越忍不住道：“不要太多。”
“好，我知道。”
“那儿，有花椒和……”
“哦，好。”
陵越看着他在厨房中慌乱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面对天地巨变亦不变色的少年，却对着小小的厨房，一道简单到不能的菜色手忙脚乱。这样的屠苏，让陵越心安。他要的不是拯救天地的大英雄，而是陪他看日出日落，过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的人，他们也可以走遍天下行侠仗义。他们所要的，只是两个人在一起。
在陵越的指导下，屠苏总算是做好了一道菜，献宝似得端到陵越面前。
“师兄，你尝尝。”
接过屠苏递来的筷子，陵越夹了一片藕，细细嚼了嚼，咽下去。
“怎么样？”屠苏期待的问。
陵越笑道：“好吃。”
“真的？”屠苏惊喜道。
陵越夹了片给他：“你尝尝。”
屠苏张嘴咬住，咽下后却不满意道：“没有师兄做的好吃。”
“你是第一次做饭，已经很好了。”陵越又夹了一片放到嘴里。
得到师兄的夸奖明显鼓舞了屠苏，他立即道：“师兄还想吃什么？我来做。”
“行，让我想想。”
第39章 第38章
屠苏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蓝衣黑发，背对着他。
“从前看到穿着这身衣服的人总是师尊，虽然并不常见到，但我和师兄都将师尊当做父亲。”
玉泱道：“我将师尊亦是当做父亲看待。”
“你有话对我说。”屠苏的这句话实在算不得问句。
玉泱仍是背对着他，道：“百里师叔，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屠苏问：“什么事？”
“这个地方曾经空置了五十三年，在师尊任掌教时他只派了弟子定时打扫，自己倒是很少来。”玉泱并没有继续方才的问题，而是说起从前的事情。
那时，他刚刚来到天墉城，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害怕打雷，他对外严厉不苟言笑的师尊轻柔的安慰他，教他武艺法术，教他读书识字。他的师尊在空闲的时候总是会站在天墉城的山门前，定定的直视着远方，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师尊，你在看什么？”年少时的他问。
师尊低头看着他，眼睛里攒着些许他不懂得的笑意：“师尊在等一个该回家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会来？”小孩子总是有着追根究底的求知欲。
“也许是他忘了回家的路，不过没关系，到时我可以去找他。”说这句话时的师尊又将他的视线放回远方，带着隐隐的期待执着和玉泱不懂的感情。
所以他没有再问下去，他没有问师尊到时是何时？何时他能等到他？何时他能找到他？
玉泱收回自己的思绪，道：“师尊倒是经常到山门前站着，妙法长老也是。不过妙法长老只是会陪师尊在那儿，自己并未独自去过。”
他走之前芙蕖说过，最多最多三年，屠苏你一定要回来，他也答应了。然而，他失约了。
“天墉城从建立起到现在只有两位剑仙，一位是我的师祖紫胤真人，另一个是我。”玉泱淡淡道。
这是在夸奖自己还是说明师兄教育的很成功？屠苏向前踏了一步，另一只脚却定在原地：“你说，只有两位？”
“是，只有两位。”
“师兄呢？”屠苏问，声音里带了他不知道的颤抖。
“师尊很好。”玉泱慢慢道，思考着遣词用句，“至少现在是很好的。”
“之前呢？”屠苏追问，“师兄做了什么？他为什么没有修成剑仙？凭师兄的修为、资质、悟性，他怎么可能没有修成仙？是……是……”话语中携了几乎是认定的悔意愧疚心痛不能自已，“是因为我？”
他以为玉泱对他的敌意，是因为他让师兄等了整整三百七十二年，原来竟还有这个，师兄，你到底为屠苏做了什么？！你究竟还瞒了屠苏什么？！
玉泱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道：“是因为你。”
他看到眼前人浑身一颤，问：“是什么？”
玉泱莫名的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咳咳，他可不是替师尊觉得委屈才故意这么为难他让他难受的！尊师重道，师尊是教过，即使这个人看起来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而且也的确没他在这世上真实的活得久，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叔，玉泱还是很尊重尊敬他的。
“师祖远游前曾说让师尊若有事要找他，他定会帮助师尊。那时师尊并不解何意。直到，十年后。”玉泱不禁望向那间在多年前师尊和他的小师弟的房间，现在经历了种种，一切又回到了最初。他在睡梦中，也会是从前少有的以后每天都会拥有的开心幸福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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