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君临八荒 作者: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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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白子画吧……
杀阡陌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醒来,周围弥漫着魔罗优昙浓郁清甜的花香,他的身体未着片缕,莹白的肌肤上遍布着淡红色的爱痕,从脖颈到胸前再到下身的私密处,皆已经被烙上了白子画的痕迹。尽管已是几个时辰以前的事,可是仍能够感觉到身体里荡漾着□□的余韵,被过度开发和贯穿过的地方还微微张开着无法自行闭合。好在已经被人清理过,倒也不是特别难受。
只是有些无法想象自己昏厥的时候,白子画是怎么……咳……算了,不想也罢。
“你醒了。”
杀阡陌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之间都没察觉白子画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感觉到那微凉的手抚上自己的腰,杀阡陌警惕地翻过身瞪向白子画。他那好像受惊的幼兽一般的眼神在白子画看来毫无威胁可言,反而更像是在诱惑他。
“你已经睡了三日。”
“三日?!”
杀阡陌听到这话,猛地一起身,结果腰上立马一阵酸疼,幸好白子画及时伸手搂住了他,但这也无法平息杀阡陌的怒火。
“白子画!你,你简直……”
“我以为你乐在其中。”
杀阡陌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白子画轻描淡写堵了回去。回想起三日前那夜,他也确实是……不过最后明明喊停了,是他不依不饶!
“明明有龙气护体,为什么还会这么累。”
杀阡陌啪地一声打落白子画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没好气道:“魔皇殿下自是神力无双,我甘拜下风。”
“可见这龙神之气也不过尔尔。待再过几日,宛梨重归六界,万魔重生,到那时你我可行双修之法,势必功力更进一层。”
若非亲眼所见,杀阡陌真的无法相信这些话会出自白子画之口,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已不再是他熟悉的白子画,虽然他们彼此相爱,虽然当他们颈项相交时还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但是他已不是纯粹的白子画,他也是注定要改写六界历史的人。
重生或者毁灭,或许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怎么?为何这样看着我?”
白子画轻轻拂开杀阡陌肩头散乱的长发,或许只有此刻,杀阡陌才能从他的眼中看到那属于白子画的温柔。
“我要去沐浴更衣,竟然睡了三天,你怎么不叫醒我?”
杀阡陌说完刚要起身就被白子画揽过去打横抱住,杀阡陌虽不是恃宠而骄之人,但此刻要他忍着不适下床走路着实有些为难,有人愿意代劳自是再好不过。
白子画抱着杀阡陌一路穿过神庙后的走廊,他这才发现原来神庙后竟是别有洞天。这里不同于玄石堆砌的前殿那么压抑沉重,魔皇的寝宫完全是以参天的古木搭建而成,横梁之上缠绕着无数手腕一般存息的藤蔓,花藤倾泻而下犹如流动的飞瀑。
“这里很像我的花岛。”
廊外的风从花墙上拂过,枝叶和花瓣簌簌抖动,盖过了杀阡陌的声音。白子画没有听清他的话,低声询问道:“你说什么?”
“在人间,我有个特别喜欢的地方,可惜没有机会带你去。”
白子画微微一怔,但很快明白了杀阡陌的言外之意。他的声音不由冷了几分,不甚在意道:“你若喜欢便将那里搬来宛梨城便是。”
同样的话他当年也对花千骨说过,如今才算明白当年她为何拒绝。有些东西只有维持他原来的模样才是最美的,就算在这宛梨城中建一座一模一样的花岛,自己也不会喜欢。
“以后六界之事你无需再操心了,安心留在我身边就好。”
听到这话,杀阡陌蓦地从白子画怀中挣扎出来,脚一落地便又急急向后退了两步,似乎刻意与白子画之间保持距离。白子画虽没有阻拦,但目光已然阴沉下来,显然很是不悦。
“这六界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白子画,你难道想像钟鼓那样将我禁锢起来?”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钟鼓!”
白子画的突然发作不但让杀阡陌吃了一惊,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突如其来的头痛让白子画身形踉跄了一下,杀阡陌亦看出他的异样,慌忙上前扶住他,可是他的手一碰到白子画就被他猛地一把攥住。
“你想离开我?”
望着那双骤然间蒙上杀意的双眸,杀阡陌的心不由往下一沉。他已然忽略了手腕上那断骨般的剧痛,因为心里的痛要深得多。
“你哪里也休想去!”
他说罢气急败坏地把人拽进怀中紧紧抱住,可是这一刻杀阡陌却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因为他感觉到了,被迫成魔的白子画尽管有着毁天灭地的神能,可是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寂寞。
因为他正在亲手毁灭他所想要守护的一切。
“我哪里也不会去。”
杀阡陌伸手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他不知道在这个身体里还残存着多少白子画的意识,也许,真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东方彧卿,这就是你所预见的结局吧,我可以不在乎六界苍生的死活,可是我不能不在乎他。也许从钟鼓用龙气化解我体内的戾气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不能对一切袖手旁观,我不是为了所谓的大义,只是为了他。
☆、緣生緣滅 情終情始(下)
血月凌空,万星凋零。九天之上,诸神的宫殿已成为群魔的巢穴,昔日盛景不复,唯有神悲的哀歌穿过重重楼宇,消失于渺茫的天际。
古老的神祗已随着时间的脚步步入沉沦,整个六界似乎都在等待着一场撼天动地的剧变。那或许是天地覆灭的浩劫,又或许是万物重生的希望……
白子画枕着杀阡陌的膝醒来的时候,之前脑中嗡嗡作响的剧痛已然消失,可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也许是因为这几日为了重建魔都消耗了太多的魔气所以才会一时力竭昏睡过去。
“头还疼吗?”
杀阡陌轻轻拨开白子画额前的碎发,声音温柔得让白子画觉得有些恍惚。望着那张近在咫尺显得有些疲累的面孔,白子画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先前失控之下差点折断了他的手。尽管这点伤对杀阡陌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毕竟是自己亲手……
“我之前不知是怎么了……你的手让我看看。”
“无妨,已经没事了。”杀阡陌抬起之前受伤的手腕,果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白子画见状,轻轻舒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有的时候感觉好像控制不住自己,耳边总能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不过现在那个声音已经消失了,我不会再失控伤害你了。”
“我明白。”
也许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杀阡陌更明白那种身不由己的滋味。在钟鼓的地宫里,魔心完全掌握了他的身体,那一刻他真的有过万念俱灰的绝望,倘若不是钟鼓及时罢手,那么也许……
“我知道你舍不得花千骨那个丫头。”
突然间听到白子画用这么冷淡疏远的口气谈论花千骨,杀阡陌的心里实在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可是这也让他越发清醒地认识到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再过三日便是满月,到那时血月之力最盛,宛梨城便会降临六界,六界生灵难逃一劫,你若是放不下她,就将她接到城里来吧,至少可免一死。”
“她是长留弟子。”
那长留弟子四个字如今听来竟是那样讽刺。白子画坐起身目光复杂地盯着杀阡陌:“那又如何?”
“她宁愿与六界同存亡,也不会苟且偷生。”
白子画,亦是如此。
“那便让她死吧。”
白子画忽地站起身,抛下一句话拂袖而去。杀阡陌望着那愤然离去的背影,忽然弯下腰攥住胸口的地方急促喘息起来。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滴落,指甲在台阶的石板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带着血的抓痕。
这就是代价啊……
胸口的剧痛好不容易散去,杀阡陌精疲力竭地倒在台阶上,殿前的风伴着花香拂过他被汗水打湿的长发,满身的冷汗经这风一吹,竟有种寒意入骨之感。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杀阡陌。
耳边再度响起那个如幽魂般的声音。杀阡陌睁开双眼,一道轻烟般的人影在他身侧落定,那身影单薄得像是一碰就会消散,甚至连他的五官都十分模糊,但是他的衣着却已象征了他的身份。在宛梨城中除了魔皇以外,还有谁有资格穿着玄墨金边的神袍。
在白子画醒来的时候,杀阡陌确实对他隐瞒了一些事。他没有告诉他在这座宫殿的深处,魔皇赤帝为他们的命运做出了最后的安排。
他的最后一道灵识一直徘徊在这神殿之内,等待唤醒他的人。
杀阡陌,你的龙气封印不住白子画体内的魔气,想要阻止宛梨城降临六界,只有杀了他。
六界苍生的死活与我何干?我要保住的只有白子画而已。天下人的性命在我眼中,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所以你要杀他也是为了救他。
听到这话,杀阡陌扶着殿前的石柱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如果不是白子画走得匆忙,或许他很快就会察觉到杀阡陌的异样。
可是他没有,或许是那句长留弟子触到了他心底某个隐秘的痛处吧。
杀阡陌,要杀白子画,必须先进入神坛地心,那里是宛梨城魔气汇聚之地。亦是魔皇力量的来源。
赤帝的声音像一缕风声渐渐散去,杀阡陌面朝着神庙的方向没有再回头。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小不点儿,我会把你师傅平安带回去。我会让他以白子画的身份,回到长留,回到你身边。
自那日魔皇封印解开,天地倾覆,魔域重开,六界已是一片生灵涂炭。长留作为仙界众派之首,理当于乱世之中扛起守护苍生的重任。花千骨众人回到长留后,幽若便联合其他各大门派,整合力量,一方面抵御魔族的来袭,另一方面也尽力救治受难百姓,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浩浩众生只不过是诸神脚下的蝼蚁,在时间的长河里弹指一挥,转瞬即灭。
四极崩毁之时,长留山亦受到震动,不少楼宇殿堂都已损毁,昔日的仙家圣境如今也是一片狼藉,难复盛景。
花千骨因为元气尚未恢复,所以被留在了绝情殿养伤,其他长留弟子皆已分散至各方,与其他各派联手抵挡三日之后的满月之夜。
绝情殿是长留山上仅有的一处尚算完整的殿宇,当年这里是白子画清修的地方,就连长留弟子也不敢随意踏足,如今也已经为了收留山下的百姓而破了规矩。花千骨一边留在这里疗伤,一边又要照顾其他受伤的百姓,要是没有东方彧卿相伴左右,只怕她真的独力难支。
“骨头,你自己也有伤在身,这些伤民还有别的长留弟子照顾,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花千骨那本就带着病色的面孔如今越发消瘦苍白,看得东方彧卿好不心疼,可是他也明白这种时候无论自己再怎么劝,花千骨怕是也没有心情休息。
“其他的师兄弟们都在山下奔走,我帮不了他们什么,只能尽力照顾好这些村民,让他们再无后顾之忧。”
花千骨说着站起身来又要去看别的伤民,可是起身时眼前突然一阵晕眩,幸好东方彧卿及时扶住了她。这次不管她说什么东方彧卿也坚持要她进屋休息。
花千骨满腹心事,纵然躺下了亦是无法入眠,东方彧卿知道她是担心白子画和杀阡陌,只是这两人的命运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主宰。
他想到这里,不由抬起头看向夜幕的尽头。在那血月升起的地方就是宛梨城的所在,不知城中的人……是否安好……
就在他望着那轮血月怔怔出神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哨声,那声音本该和杀阡陌一样清扬激越,不可一世,然而此刻听在耳中却觉得分外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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