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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后他只是笑了一下。

　　“我没事。”

　　Harry站起身，将手中被汗水沾湿的戒指随意抛向角落，一挥魔杖，黑色的火焰宛如拥有生命般缠着戒指旋绕而上，小巧的戒指中登时传出一阵微弱、遥远却凄厉空洞的惨叫声。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火光映照出平静漠然的半边侧脸，他看着戒指中浮现近似人形的灰雾，人影在厉火中痛苦的哀号，直到戒指中的那片灵魂彻底燃烧殆尽。经过厉火灼烧的戒指没有其余损伤，除了戒指中流出些许血液一般的黑色物质。

　　魂器摧毁后，环绕整座冈特老宅的浓重黑魔法气息，终于消去不少。空荡老旧的屋邸内忽然响起马蹄声，夜骐跑了进来，大狗般亲昵地在Harry颊边磨蹭。

　　Harry拍了拍那匹夜骐，瞭然地微笑，“我知道你一直跟在我后面。是你带他来找我的？”

　　他弯下腰，拾起灰蒙蒙的黑耀石戒指，领着夜骐向门外走去。

　　Blaise站在原地。

　　Harry在门边停下脚步，回头问到：“Blaise，我们回去吧。”

　　“……。”

　　Blaise轻轻点头。

　　“好。”

　　两人一同乘上夜骐返回伦敦，尽管他们大可幻影移形，却没有人提出这么做。

　　返程的旅途显得异常漫长。Harry拉着变形出来的缰绳，高空中几乎带着冰渣的寒风扑面，而他身后的Blaise Zabini一副畏寒惧高的模样箍着他的腰间，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不留一丝空隙，十分温暖，也仅仅如此。

　　仅管十分靠近，却对彼此的想法全然不知。

　　没有任何人开口打破寂静，他们也没有讨论彼此在幻境中看到什么。

　　Harry很少对任何事物显得裹足不前，大多数时候他惯于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决断，避免夜长梦多。他从不浪费时间。

　　他向直接邓布利多出示黑魔标记，发现Potter的存在便建立相处的共识…与Lucius Malfoy联系，试探Severus Snape的身分…抛下一切再次离开安稳的霍格沃兹，卧底…

　　每一件事都非常分明，有明显的目的性。

　　只有Blaise Zabini这个人令他节节败退。

　　那家伙确实强硬的把自己嵌入了Harry Potter的生命中。

　　Harry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明亮的绿眸显出几分阴郁，若有所思。

　　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跟Blaise Zabini分开。

　　他们一推开位于麻瓜伦敦巷弄间的老旧门扉，就被满屋子不流通的空气呛的轻咳起来，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灰。

　　“你没有回来？”Harry问到。

　　Blaise耸肩，“因为你不在。”

　　短暂的交流过后，Harry走进屋里，并随意把背包挂在一旁，里头的金杯与戒指碰撞，发出小小的清脆声响。两人默契的分头工作，开始动手整理有一小段时日无人居住的房屋，Blaise摊在椅子上挥动魔杖，有一搭没一搭地施展清理一新，而Harry则推开窗通风。

　　正当Harry走向后门，想确认半放养的几头羊的情况，Blaise抢在Harry之前迈开步伐，几步跨到后门旁，双手环胸，慢悠悠地挡在门前。

　　“亲爱的，”他站在Harry几步开外，习惯性挂上慵懒的微笑，眼神却全然不似表情与行为那般轻松。“你都知道了？”

　　──Harry的神情瞬间变了。

　　他绷紧背脊，面无表情，目光如同隐而不发、虎视眈眈的野兽，随时可能突然爆起将眼前的猎物一口拆吃入腹。 

　　他的双手毫无威胁性地放松垂落身侧，魔杖就在手指一勾便能触及的位置。同时Harry精通无杖魔法，即使夺去魔杖也无法拔去他的利爪。

　　不需要Harry回答，这些反应已告知Blaise Zabini一切。

　　“是么？果然如此…”Blaise叹气道，“我知道那种黑魔法。它基于被施咒对象最痛苦的回忆构成幻觉陷阱，然而由于第二人──也就是我的加入，咒语发生了差错。”

　　他暗自握紧拳，紫罗兰色的眼底晦暗不明，低声自语。

　　“你试图表现正常，望着我的眼神却透露许多信息。原来当时被摄魂取念的感觉并非错觉…那些记忆确实被翻动了。”

　　闻言，Harry闭上眼睛，接着又缓慢而沉重地张开，眼底的几丝犹豫与不可置信消失殆尽。

　　他抽出了魔杖，遥遥直指着Blaise。

　　Harry眯起眼，举着魔杖的姿态十分平稳，杖尖缓慢地瞄准着Blaise的脑门，心口，四肢要害…翻倒巷找来的魔杖承受不住Harry强大的魔力，失控地迸出阵阵火花。

　　摆放在后门旁的小型摆饰忽然炸裂开来，飞溅的陶瓷碎片划破了Blaise的脸，即使如此，门前的Blaise仍平静不已。 

　　Harry彷佛被那道伤口立即淌下的鲜红血液给灼伤，他垂下眼，随手扔开魔杖，转过头危险地逼视着Blaise。

　　他一步、一步逼近Blaise，而Blaise则一步步后退，直到Blaise的后背抵住了门，Harry欺身而上，“咚”的一声将Blaise Zabini困在身体与门板之间。

　　Harry一手抵在Blaise身侧，一手狠狠扯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近，贴到Blaise的耳畔，嘴角咧出凶险的痞气笑容。

　　“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他说到。

　　Blaise低笑起来。

　　“请转告Harry James Potter，我爱他，并情愿死在他的怀中。”Blaise低声笑到，略略垂首凝视着将自己困在门边的黑发青年，眼尾轻挑，目光勾人，并自然地伸出双手绕过对方腰际，将人深深揽在怀中。

　　Blaise勾着Harry的腰，注意到Harry不兴波澜的冷淡眼神，被压在门上的人终于逐渐没了笑容。他抬起右手在颊边渗血的伤痕上随兴一抹，随后轻轻触碰挂在Harry颈间晶蓝色的缀饰，望着沾上血迹的缀饰出神片刻。

　　“我以为，你会直接将我扔出门外。”Blaise说。

　　Harry语带嘲讽，冷冷的开口，“为什么？让你去见Potter么？”

　　话一出口，Blaise为Harry不经思索的嘲弄迟疑片刻，因为它听上去从语气到内容都有些古怪，但并未挑明这点。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Blaise？”

　　“不能。”Blaise果断的答覆。

　　“为什么？”Harry加重了语气。

　　“因为我不能被你阻止，Harry。”

　　Harry紧紧压制着Blaise，在心底懊丧地长叹，试图为突破现状寻找一星半点的头绪，他尽可能平静的说到，“我怀疑，你清楚知道你的回答意味着什么？”

　　“是的。”

　　“…即使我可能采取粗暴的手段来取得我要的答案？”

　　Blaise居然冷静的笑了起来。

　　“再次，是的。”Blaise眼底透出点点疯狂，“──因为我不愿被任何人阻止。我会为了你去做任何事，无论你是否期望。你或许忘了──我是一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毫无疑问。”

　　Harry深深吸入一口气。

　　“听着，Blaise，”他说，缓缓松开抵在Blaise身侧的手，“你只是因为那件属于Voldemort的黑魔法物品导致情绪受了影响。我会离开一会，让你冷静一下。” 

　　Blaise猛然一怔，眼中闪过剧烈挣扎，最终定格于饱含莫大哀戚与痛苦的坚定神色。随后他阖起眼，将真实情绪严密锁上。

　　“对不起。Harry。对不起…”Blaise呢喃道，“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你，即使牺牲一切我也想守住你的生命。”

　　Harry微微瞪大了眼。

　　他环住Harry的腰际灵巧地一翻，将人重重摔在门板上，在Harry背心吃痛分神之际，单手扭住Harry的双腕高举过头，凭藉身高优势将Harry牢牢钉在门上，趁势卡入Harry的两腿间，限制他的所有动作。

　　Harry忽然感觉额上一热，Blaise扼住他，强制性地将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四目相交之际，那双一向温和克制的紫罗兰色眼眸中透出的强烈陌生感竟让Harry有种被他人箝制的错觉。

　　“Harry，看着我。”Blaise扬起深情迷人的笑容，深邃的紫眸忽明忽暗，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亟欲择人而噬。他凝视着Harry，低沉性感的嗓音轻缓，“──我们都太累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噩梦。我们随意分享了梦境，一块用了餐，放松地泡澡，倚靠着彼此安心入睡。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你喜欢我。你不会离开…我们谁也不会离开。”

　　Harry怔然，竟恍惚片刻。甚至有那么片刻，他竟觉得Blaise说的对。

　　他之前曾经在Blaise的记忆中看到类似的场面，当时他以为这是类似催眠的手段，然而当自己成为当事者，他便能清楚分辨这并非麻瓜催眠。

　　这更像是…意念魔法。

　　与夺魂咒不同，这种型态十分温和、难以察觉，更偏向透过暗示潜移默化，很难说清楚这之间到底有没有魔力运作。而Blaise或许急于让暗示立即生效，才让Harry明显感觉到变化。

　　Harry很快的恢复常态，明白如果他连夺魂咒都能抗拒，这当然对自己无效－－意识到这点时，他的呼吸反而有一瞬间慌乱起来，心底感到一阵古怪的焦躁感。

　　这只说明他的一切反应，全数出于本心。他因自己的情绪而动摇。

　　难道下暗示真有奇效？Harry紧张的想。否则为什么他会觉得心虚？

　　然而，他又能清楚分辨真假，知道那一切并非噩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我──”

　　Blaise足以夺人灵魂的目光仍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Harry浑身一僵，感官被无限制放大，灼烫的血液在体内奔腾起来。

　　“…你可真有自信。”Harry干巴巴地说着，神色狼狈，“放开我。”

　　他抽了抽手腕，却换来更加强硬的箝制。

　　“…我不得不如此。”

　　“但是…”Harry艰难地吞咽，“Blaise…或许你说对了。”Harry悄声嗫嚅道，如同面对心底沉默不语的自己，“也许…我…对你…”

　　Blaise忽然失笑，他倾身在Harry唇角边亲昵却疏离的啄吻，打断Harry未竟的话语，随即低下头错开Harry的目光，埋首于对方颈间。

　　“…不要说。”他收紧了手。

　　Harry注意到，仅管Blaise看上去游刃有余，他紧靠着自己的身体却在克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明明选择这种烂招数的人是Blaise，此刻他倒显得比Harry更加痛苦不堪。Harry心底不合时宜的燥热与尴尬不解在Blaise几不可察的颤抖中慢慢冷却，转化为另一种更加沉重、温暖却酸涩的情绪。

　　“事实上，”Harry隔了一会儿才说，“包含夺魂咒在内，所有扰乱心神的方式对我都大多是…无效的。如果我想，你无法藉此阻止我离开。”

　　Blaise手中骤然一紧。

　　“但我必须尝试。”Blaise的声音缓慢而清晰，“我不能什么也不做。”

　　“…你为何肯定我不能接受？”

　　Blaise轻声说到，“你已经太过习惯保护他人了。在你心中，你将自己看的比任何事物都还要轻，但你潜意识中又认定自己比其他人更加强大，将自己摆在拯救者的位置，随时准备好为了这些东西牺牲性命”

　　Harry几欲反驳，却默然无语。

　　“我不奢求取得你的原谅或理解，我同样不会停止。”

　　Harry思索着，“原谅我这么说…你采取的行动不一定有用。我很可能在面对Voldemort的下一分，甚至下一秒，就被他Avada死了，哪怕我做对了所有事。因为他已经灵魂破碎，丧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