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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崎气的鼓眼睛，瞪半天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这个白痴是感觉就算是棋子都当的很爽吗！妈的……无话可说，无话可说。磨了磨牙，也不想搭理他。他不说话，黄濑乐得清静，过了半晌，还是灰崎忍不住先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黄濑看他：“什么？”

　　“喜欢的是赤司什么的。”

　　黄濑刚刚因为吵架气的乱鼓的心现在又沉了下去，眼神有些黯然，不是很想理会，随意搪塞了一句：“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什么的么。”他现在想的，却不是赤司，是青峰。

　　小青峰会不会很难受。

　　这是废话……不可能好受的吧……

　　那是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灰崎撇撇嘴，懒得纠正，不过……看他还是挺压抑的，还是别再多说了吧。灰崎让黄濑在树后藏好，自己叼着枪，小心爬到树上，想去看看情况。

　　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很清楚，怎么说也是当年帝光的一军，离的最近的人。只不过……

　　算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灰崎找到一个人少的方向，跳下树，简单和黄濑说了方向：“反应要快些，跑的时候一定要跟上我的速度——别打岔。如果我停，那么瞬间就要停，绝对不能发出声音，听懂了？”

　　黄濑点头，不就是跑和停么，这个年纪的顶尖篮球员，还能不会？

　　灰崎知道他会，他就是怕他太害怕了反应不过来。不过……说到害怕，他好像没害怕啊？灰崎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是真的不是害怕的样子，反而冷静的让人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两人顺着一条山路往下跑，这山上的人真的不少，黄濑心里很奇怪只是绑架自己而已，怎么会出动这么多人——这女人是什么人？现在他感觉更奇怪的是，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值得被这么追杀？想到灰崎刚刚的话，黄濑微微皱眉，那女人好像对于自己的恋人的事情非常不爽，难道……和小赤司还是小青峰有关系的话，他感觉显然是小赤司，可是没有听说过小赤司有什么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之类的……他又反复回忆了灰崎的话，那字里行间……好像真的有那个意思……

　　灰崎家也是大家族，和绿间家、赤司家，都是黄濑不了解的世界，也许他们之间彼此的一些事，知道的比自己清楚。黄濑抿了下唇，也不知作何感想。

　　灰崎忽然停了脚步，黄濑反应很快，也立刻停步，两人闪到附近的灌木丛里。黄濑刚刚蹲好，山路那边的灯光就转了过来。

　　灰崎把黄濑紧紧揽在怀里，左手勾紧他的肩膀，右手稳稳举着枪，眯起眼睛透过树枝看着接近的人。

　　不算多，三个，有胜算。但是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手。他又看了看右面那条路，那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想下山最方便的路了，再往下跑一阵，应该就有信号了，只要有了信号都好办。那个木屋里倒是装了信号发射器，所以黄濑才在屋里给赤司打了电话，灰崎在外面准备行动的时候有给舅舅发短信求援，就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到了。

　　你外甥现在快死了，你们警局的破车最好给力点。灰崎腹诽。

　　只要还像之前一样好运，这几个人走过去了，就会好办很多。

　　灰崎早就该知道和黄濑这个白痴在一起，好运啥的就跟他绝缘。

　　他不知道是灌木不够茂密还是黄濑的衣服颜色太鲜艳还是那人眼神太好——总之，他看到三人中的一个动作忽然停了停，极快地举枪瞄准了灌木下方。他瞄的是黄濑的脚的位置。

　　如果这种时候靶子是灰崎，他可以忍住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硬受一下打消对方的疑惑，但他瞄的是黄濑——不管他能不能受得住，他不想让他受着。

　　那个男人刚刚举起枪，不属于他制造的枪声响起，手腕一抖枪就落在了地上，然后才感觉到来自手腕的剧痛。灰崎极快地续了两枪，一枪打掉另一人的枪，第三枪却打中了第三个人的胸口。这种时候没有时间对于是不是杀了人感到恐惧，他一手握紧黄濑的手，带着他飞快地冲下了山路。

　　黄濑被扯的有些踉跄，但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状态跟上，他感觉灰崎一瞬间停了一下，但他还在往前跑，所以把灰崎扯了一下，就感到右手被灰崎握的更紧，随后他也跟上了，而且速度更加快。

　　背后不断有枪声响起，黄濑却对于身边有没有流弹没有太多质感，满脑子只剩下一个跑字，其它都是多余的。

　　拐过一个山口，灰崎看着眼前的路就暗骂一声，这他妈的也叫山，一马平川也要有限度，这条路光溜溜到头，平的不得了直的不得了，连个障碍物都没有，就算他和黄濑不是顶尖篮球员是顶尖田径运动员，只要对方也转过来，站着不动自己两个都能当靶子被打穿。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空旷的山里那声音更明显，而且四处的人都被枪声吸引过来，敌人越来越多了。灰崎没时间多想，一手搂了黄濑的腰，把人抱进怀里，直接从路边跳了下去，把人抱稳在怀里，一路从坡上滚下去。

　　跳下去前的一瞬间，他听到了重新响起来的枪声，那帮人果然拐过来追到了。

　　黄濑在坡上一路滚的头晕目眩，有点恶心，好不容易停下了他也七荤八素了，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勉强撑起一点身体。灰崎把他抱的很稳，脑后和腰后都垫着灰崎的手，他也没怎么被磕到。现在灰崎已经爬了起来，找好了掩护往坡上看过去，右手仍紧紧抓着枪。

　　黄濑也趴到他旁边，上面很多光柱晃来晃去，灰崎按下他的头在手电筒的光晃来时不让他被发现。他知道那帮人不敢轻易下来，因为现在是己方在暗了。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有还有多少子弹，这是优势。

　　眼下这种紧张到一定程度的状况让黄濑的心也提起来，呼吸都不敢大声，不自觉抓紧了旁边灰崎的袖口。灰崎意识到他的动作，微微愣了下，但没有去回握住，继续抬头看着上面。微微咬了下唇，他现在真的没把握到底能不能撑到舅舅他们的支援来。

　　其实从最开始，能不能救下黄濑就一点把握都没有，没让他死在那木屋里，灰崎已经算赢了。但……到了这一步就认输，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啊。

　　黄濑一直就感觉灰崎有哪里别扭，但情况很紧急，也没时间去细想，刚刚转头扫了他一眼，忽然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灰崎注意到他的眼神，微微皱眉，低声道：“怎么了？”

　　“你……头发……”黄濑指着他，“……染了？”

　　灰崎的头发不止染了，发型也不是那个蚯蚓出洞的辫子头了，而是变成了和国中时一模一样的灰色刺猬头。

　　灰崎想揍他，这时候对吗？翻个白眼：“这就是我本来的发色。”

　　“哈？骗谁啊，那你之前染成了黑色，也不可能把颜色洗掉啊。”

　　“……那当然是染的但是现在这个是本来的发色！”

　　“……好奇怪哦，人类怎么会有这种发色？”

　　灰崎自身的发色是烟灰色，的确挺少见，但是灰崎被他气的牙根痒痒，居然好意思说他，看看奇迹那一堆五颜六色的家伙，他感觉自己才是正常的。

　　灰崎没还嘴，黄濑感觉有点奇怪，歪头去看他，月光下看不清楚，但他就感觉灰崎好像不大对。脸色什么的是看不清了，只是感觉……好像不太好。

　　“祥吾君……你没事么？”

　　没有回应。

　　?

 

☆、第五十八章 对不起

 

?　　黄濑真的不安了，也顾不得这人是不是他想抽两巴掌的灰崎祥吾，靠过去小心把人揽住，温热的液体一下透过衣服染到了他手上，黄濑一怔，这才发现灰崎半个身子上都是血。

　　黄濑感觉脑袋轰的一声，他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敢动作太大怕被上面发现，咬牙小心把灰崎尽量轻地翻了个身，让他仰躺，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衣服上也沾了很多血，看来抱着自己滚下来的时候这人就已经伤的很重了……黄濑抿唇，他不知道什么急救措施，但应该先止血。

　　灰崎抬手按住了黄濑的手，低声道：“别动，我没事。你没有绷带，而且伤口也没法清洗，先不要去管。”

　　“我可以把衣服撕下来，起码先止血。”黄濑立刻想到不知道什么破狗血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

　　灰崎轻轻嗤了一声：“你衣服上也全是土，感染了就是让我死的更快。”他已经是在强撑了，失血过多让他脸色苍白，而且满头都是冷汗，只是光线太暗，黄濑竟然一直没发现。

　　黄濑直接拿走了灰崎手里的枪，灰崎瞪他，黄濑置若罔闻，熟练地检查了下保险和扳机。灰崎扯了扯嘴角，这家伙居然还懂枪？

　　黄濑注意到他的眼光，撇撇嘴：“拍过警察专题的写真，用的是假的，但我去了解过。而且刚刚看过你开枪，我会了。”

　　靠，模仿能力还真是外挂。

　　灰崎完全没感觉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还剩多少子弹？”

　　“就一颗。”灰崎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神智清醒，“把枪给我……我指路给你，你直接下山，我在这里可以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就算你会开枪了，你也没我对时机把握的好。”

　　“闭嘴。”黄濑没理他，抬头看看上面，估算了一下下山应该的方向，小心凑过去拉起他的左手，想把人架在自己肩上带他出去，却没有想到，他只是碰了下他的左手，灰崎的身体就猛地痉挛了一下。黄濑心里一紧，难道他手上也有伤？

　　难怪之前扯他袖子，他完全没有回应自己。

　　现在没时间检查或者治疗，黄濑只能小心再小心地绕到另一边，把他的右手架到自己肩上想把人撑起来。无奈当事人很不配合，他撑不动。黄濑火又起来了，他力气还没个伤员大了？缓了下力就想用强，却听到灰崎说话了。

　　“对不起。”

　　他这样说。

　　黄濑很疑惑，看了看他，感觉自己听错了。

　　“对不起。”灰崎又说了一遍。这次比之前要轻，黄濑却听清楚了。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意识到他想说的是什么，心里莫名就是一紧。

　　灰崎抬头看着黄濑，他听到了声音，有人已经开始下来了，待在这里只能被找到，但如果想逃，一有动作反而会被发现的更快。

　　有些话，如果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其实我喜欢你，凉太。”

　　黄濑愣在那里，动也无法再动，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少年，好像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我和大辉他们不一样，和赤司那种人更不一样，我对你不能做到像他们那样，所以……我做了错事。对不起，我知道……是错的。”

　　他竟然承认了。

　　黄濑没有想到他会亲口对自己认错，其实不止他，灰崎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认错这种事，在这一刻前，他甚至根本不认为自己错了。

　　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真”嘛。

　　灰崎有些自嘲地笑了，却因为黄濑的话瞬间僵住。

　　“我不会原谅你的。”黄濑说的很果断，让灰崎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低头看着灰崎，好看的桃花眼却闪着悲伤的光，仿佛在心痛。

　　“所以，不准死，在我原谅你之前。”

　　灰崎还没有反应过来黄濑的话，黄濑已经双手举枪，一枪打中了已经接近的人的手，对方的枪掉了下来，二人逃得一劫的同时换来剩下所有人找到了目标。就算听说过后挫力很大，也是为了能稳住才双手持枪，黄濑的手仍有些麻。但他没有半秒钟的犹豫，开枪后几乎是瞬间就把枪狠狠丢了出去，砸中了第二个人的头，随后架起灰崎以最快速度开始狂奔。

　　迎面被忽然的强光晃了眼时，黄濑心都凉了，再不想死，现在也彻底完了。灰崎伤的很重，两个人就一把匕首能当武器，前提还得有人愿意跟他们玩白刃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