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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跑了过来，最前面的人一头红发在手电筒的光下也很显眼，黄濑感觉他很眼熟，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人扶住，随后也有人接下了他架着的灰崎，很多人咚咚咚地绕过他跑到他身后，后面响起枪声，然后是清脆的撞击声。黄濑回头，发现竟然是防弹盾牌，是警察来了？

　　红头发的人没让他多看，直接把他拖了下去。黄濑一开始还以为是赤司，但是……这个人比赤司高……

　　绝对不能被小赤司知道这种想法。

　　“你有受伤吗？”对方的声音都很像赤司，声线动听，却带着王者的不容置疑和沉稳。黄濑回过神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快点救他——他伤得很重！”

　　对方点头：“我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急救了。料到会有人受伤，所以医疗设施和医务人员都有，不必担心。你自己，没有受伤吗？”

　　黄濑稍微松了口气，摇头，依旧有些惊魂未定。这时一个穿着防暴服的人跑了过来。

　　“敌人都跑了，除了最开始开的枪，完全没有回击。”

　　红发人冷笑：“渡边是个聪明的女人。先撤，征十郎要着急了。”

　　黄濑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愣了下，再次拉住了他的手臂：“你刚刚说小……不，你刚刚提到了赤司君的名字？你们认识？”

　　周围的人都盯着黄濑的手，自家Boss最讨厌和别人有过多接触，他们想知道这个漂亮孩子会不会刚刚逃出生天就被自家Boss拍死，却没想到那人全不在意被他两次抓住了手，没有躲开也没有打开他手，反而对黄濑笑了下：“我是赤司慎太郎，征十郎的堂哥。”

　　黄濑傻眼，他知道为什么熟悉了，根本就是血亲啊熟悉很正常啊！堂哥！又是堂哥！说吧你们是不是都有一个神奇的堂哥啊！

　　赤司赶来的路上接到了赤司慎太郎的电话，就直接去了最近的医院，在那里见到了黄濑。清水副部长的人到的比赤司慎太郎要晚，是黄濑在灰崎身上翻到手机才联系了他的家人。灰崎的母亲和舅舅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急救室手术了，情况并不乐观。中了两枪，一枪在左手一枪在小腹，得到治疗之前一直在进行完全超负荷的奔跑和负重，伤口撕裂的很严重，而且失血过多。

　　好在医院的血袋够，灰崎也不是什么稀有血型，没有更狗血的事情发生。

　　奇迹六人站在急救室外，看着手术室上闪烁的红灯，心里的滋味都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个人他们很讨厌，从国中的时候就不喜欢，在他对黄濑做出那种事之后，更是想宰了他。但是现在，他真的快死了，还是为了救黄濑。

　　虽然是个混蛋……

　　但请活下去。

　　灰崎夫人听人说完儿子的情况脸就白了，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倒，清水副部长扶住了她。黄濑抿了下唇，走到灰崎夫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没有起身，低声道：“祥吾君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非常……非常对不起，我知道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我……”

　　灰崎夫人摇了摇头，走过去轻轻拍了下黄濑肩膀：“那孩子就是这样，如果是他想要救你，那么你一定对他非常重要，就不要自责了。”

　　黄濑反而感觉这比骂或者打自己更让自己难受。

　　灰崎夫人看到黄濑的袖子破了，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有划伤，微微皱了下眉：“你也受伤了……快去包扎一下吧。”

　　黄濑摇头，赤司青峰他们都催自己去包扎，但是他不想去，他想在这里等结果。这种伤真的太轻了……他想到之前两个人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灰崎抱着自己跳下去的瞬间有一刹那的僵硬，他腹部的枪伤应该就是那时候受的，他却什么都没说，还把自己抱的那么紧，从坡顶一路滚到最下面却让自己连轻伤都没有。再那之前，他右手拿枪左手拉着自己跑的时候也有停顿，黄濑知道他左手受的枪伤就是那时候，他的左手应该早就没有力气了才对，却依然把自己的手握的非常紧，应该有多疼……又有多难。

　　他从来不知道灰崎祥吾是这种人。

　　灰崎夫人叹气，轻轻推了下哥哥：“去叫个护士过来吧。也是个傻孩子……”她看着黄濑的脸，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祥吾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黄濑老老实实回答：“黄濑凉太。”

　　灰崎夫人一瞬间有些惊讶：“啊，你就是黄濑凉太，可是……可是……你是……男孩子？”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显然从黄濑的身高确定了，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黄濑一愣，这种问题从何而来？后面的奇迹几人也都看过来，心说灰崎都给自己亲妈灌输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哦对不起……”灰崎夫人意识到自己刚刚失礼了，歉意地摆了摆手，“我对于时尚还是流行什么的……向来没有多少兴趣，也不见祥吾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倒是收了本写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的写真，我看名字是黄濑凉太，以为是祥吾喜欢的明星，没想到是……哦对不起，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黄濑哽了下，说来他的确在刚出道不久被公司逼着拍了本女装写真，因为是单人的，景物摆好看不出身高的过分，本身他脸好皮肤好，化了妆加上假发，扮女生还真是挺像的，但那是他的黑历史，一直努力掩盖，被青峰他们发现之后还被嘲笑了很久呢。

　　……收藏写真什么的无所谓了只收藏那本女装的你怎么回事啊！？

　　奇迹五人都冷冷把视线投向手术室：你果然还是下地狱吧。

　　手术室里，主刀医师抬手换手术刀的瞬间病人就痉挛了一下，一瞬间心跳频率都不对了，辅助医师吓了一跳。

　　是感觉到杀气了吗。

　　?

 

☆、第五十九章 碎裂

 

?　　知道灰崎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众人都松了口气，黄濑揉了揉眼睛，忽然就感觉很疲乏。赤司走过来拉起他的手：“凉太需要休息，你今天太累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把伤口都包扎一下，去隔壁病房睡一会儿，好吗？”

　　黄濑看到是赤司，身体却是一颤，几乎是瞬间把手从赤司手里抽了出来，反而后退一步。

　　另外几人看到这个场景都是一愣，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但赤司却知道。

　　他是在感觉对不起青峰。

　　只是当事人完全不明白，无论是赤司和黄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青峰走过来：“黄濑，你想什么呢？赶紧去包扎下好赶紧休息，你看你现在……”

　　黄濑却又退了一步，和青峰和赤司都保持了微妙的距离。赤司抿了下唇，很心疼他。虽然对不起大辉……但是还是不要让凉太再亲口说一次吧。他怕他会受不了。赤司转身低声让绿间和黑子去照顾黄濑，对青峰使个眼色。

　　“黄濑君，你真的需要治疗了。”黑子抬手摸摸黄濑的头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做这个动作有些吃力，还好他因为心情不好一直低着头，“乖。”

　　黄濑没有说什么，抿抿唇，但还是跟黑子一起走了。绿间和紫原对视一眼，紫原道：“我在这儿等着，灰崎有什么事的话好告诉你们，你去陪小黄仔吧。”

　　绿间点头，也跟了上去。

　　看三个人转过拐角了，赤司才回头看青峰：“大辉，我有事要告诉你。”

　　青峰拧紧了眉。他并不是真的Aho，他对于不利的气息感觉反而是几人里最敏感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糟糕的预感。

　　黄濑被治疗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吭声，检查的时候绿间和黑子才发现，虽然没有重伤，但很多擦伤和划痕让他身体有不少细碎的伤口，虽然跟灰崎没法比，但肯定也一直在疼。可是这家伙，在用酒精消毒的时候动都没有动一下，连黯然的眼神都没有一丝波澜。

　　黑子等护士收拾好东西离开就走过去坐到黄濑身边，抬手覆上黄濑攥着膝盖上布料的手：“黄濑君，怎么了？”

　　黄濑没有回答，但黑子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在微颤。

　　“黄濑君……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的，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记得吗？”

　　黄濑轻轻点头，黑子正要说什么，他却开了口：“小黑子，我真的是很糟糕的人。”

　　黑子皱眉：“不是，黄濑君是很好的人。”

　　黄濑摇头：“为什么你们还要护着我。”

　　黑子和绿间面面相觑，绿间走到黄濑面前，微微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黄濑，之前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应该说是我做了什么。”黄濑感觉嘴里又干又苦，抿了下唇，抬手按住了额头，泪水却落了下来。“我真的是很糟糕、很糟糕的人……”

　　他还记得国三时三个人一起去的温泉旅馆，泡完汤又做了非时宜的运动，他赖在床上懒懒的哪都不想去。赤司温柔地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说去给他买之前就想要的在逛祭典时要的彩灯。青峰则揉了他的头发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他去买给他。

　　两个恋人都走了，黄濑一个人待着无聊，又不想出去走，问老板娘借了带子来看，好巧不巧，是《yes or no》。黄濑向来神经比较粗，看了一大半才意识到这不是少女电影，是少女间的恋情电影。剧情没有什么波折，很温馨也很日常的生活，还未经历社会污染的少女的感情纯洁清澈，单纯的一眼就能看到底。黄濑忍不住就看入了迷，还回去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老板娘看他的样子有趣，笑着告诉他还有第二部。

　　第二部看到一半的时候，赤司和青峰都回来了。青峰凑过去看了一眼就兴趣缺缺地转头，说这些女人胸部都没发育好么太小了，被黄濑踹了说小青峰是变态只会注意这种细节。赤司跟着看了会儿意识到是女同电影，只是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凉太喜欢看这个类型的了？

　　正好演到Pie问Kim喜欢吃馅饼还是果酱，Kim回答了果酱，Pie的脸色就不好了下来。

　　黄濑撇嘴，转头对赤司说，如果是他的话，肯定Pie和Jam一起要。赤司挑了眉，低笑一声：“凉太好像把上下问题弄反了。”

　　Kim是T，他还真敢比。

　　电影还没看完就再来了一次运动，黄濑咬着牙说再也不和你们出来玩了腰要断了下次比赛达不到规定分数怎么办。赤司和青峰才不管他，以吻封缄。

　　晚上三个人去参加祭典，烟花绽放时漂亮的恍惚，黄濑仰头看着斑斓的色彩毫无顾忌地在墨色丝绸样的天际铺开，金褐色的瞳孔里映着烟火，流光溢彩。

　　赤司站在他左边，青峰站在他右边，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了相同的举动：轻吻了他的耳廓。

　　黄濑脸红起来，不知所措地轮流看两个恋人。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天上的烟火，没有人发现有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在瞪他的两个恋人。赤司和青峰都笑，黄濑脸红红的，却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少年们最好看的笑，灿烂的彷如那一日夜祭上炫目的烟火。

　　美到极致，消弭后却再不能见。

　　坐在医院空病房里的黄濑抬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惨白的日光灯，面无血色。

　　他爱赤司征十郎。

　　难道他没有爱过青峰大辉么？

　　从最开始，就不能够被允许的三人行，却因了两个爱人对他的爱和包容走了下去，他可耻地享受着双份的爱恋，曾感觉到了不妥，又因为恋人们的宠爱兀自继续下去，他以为，只要他们都在，就可以一直下去。

　　不被允许也没有关系，小赤司和小青峰都这么宠我。

　　可耻。

　　他从最开始，就该选择一个人，或者完全退出。对青峰还有留恋时爱上赤司，两个都爱，两个都不肯放下，结局就是他一人独得好处，把两个在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伤害的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