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教子+番外 作者:东陵帝青
Tags:
吴邪慢慢地撑着地板想站起来,然而手腕软得不像他自己的,根本使不上力气。连着跌坐回去好几次,疼痛冰冷让他更清醒了点,吴邪坐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终于扶着沙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冷静,冷静,绝不能自乱阵脚。他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急速思考着对策,然而脑海里浮现出的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张起灵,全是张起灵。
他鼻间发酸,突然暴起一脚,咣地踹飞一张椅子:“妈的!”
飞出去的椅子乒乒乓乓带倒了一大堆家具,转瞬间客厅乱得像遭了抢劫,他忍不住要落泪,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早在十二岁他就已经从血的教训里学会了这个道理,面对突发状况时,情绪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强迫自己在原地站定,深呼吸,把所有杂乱无章的思绪都收拢到一起压抑下去。洗干净手上的牛奶,捡起遥控器,扶起椅子,把错位的家具一一摆好。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手机,开始一个一个地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昨天张起灵打过来的号码,忙音响了一分钟,无人接听。
吴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开着的电视,刚刚那条新闻已经过去了,然而电视台底下还反复滚动播出着关于瓜子庙山洪的消息。
第二个电话打给三叔,跟他交代了一下事情原委。三叔安慰了他几句,马上找人去调查此事。吴邪并没有多说自己的打算,并非他不信任三叔,而是这件事三叔即使参与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如果贸然把他拉进来,反而有可能导致自己被掣肘。
第三个电话还没打出去,解雨臣已经打了过来,劈头就问:“小邪,你看新闻了吗?”
“看了。”吴邪淡淡道:“放心,我没事,小花叔叔,我要请你帮个忙。”
解雨臣在那边沉吟了一下:“我接到消息时已经立刻派人去查证,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信。你先不要着急,现在山区断网断电,消息很难传出来,他们那时也有可能已经离开了挖掘现场。”
“希望如此。”吴邪容色惨淡,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已经确证了七八分。他的第六感一向准得可怕,他曾以为临行那晚的不安预感是应在张海客这件事上,看到新闻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我本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你在北方的人脉比我三叔要广,麻烦你了。”
“你安静地在家等消息,如果确认了他们真的被困,我亲自过去。”解雨臣的声音镇定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一定把他完好无恙地带回来。别担心。”
吴邪眼眶倏然一热,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谢谢你,小花叔叔。”
伸手擦去泪痕,吴邪手指发着抖输入一串号码,打出第三个电话。
在咖啡馆时张海客曾递给他一张名片。
“张先生,我是吴邪。”他再开口时声音已完全恢复了平稳,清澈冷静,听不出半分慌乱哭音:“你应该已经看到新闻了。”
“是。”张海客意外于他的沉着。他当然知道张起灵就在工作组里,生死未卜,刚刚通知本家时,那边亦是大为震动。偏偏吴邪这个最亲近张起灵的人,却表现的一丝不乱气势沉稳。
“你有什么打算?”
“不管张家把我爸带回去要做什么事,如果我爸出事,他们什么也做不成。”吴邪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阴沉天色,淡淡地道:“从你们千里迢迢到H市找他来看,我爸对你们要做的事作用非同一般,所以你们的担心一点都不比我少。”
“你想说什么?”
“我相信张家有能力进入灾区现场,在搜救这件事上,你们不会等救援队,不会假手任何人。”吴邪道:“我要去现场。也只有你们能带我去现场。”
张海客下意识地问:“凭什么?”
乌云中电光肆掠,滚滚惊雷在天边炸响。
“凭我去了,你们想做的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我保证你们一定做不成。”
他就像一个丧心病狂的赌徒,在生死之局把自己全部的筹码都推上去。毫无防守,招招式式直取要害。
然而这话在张海客听来,确是另一层含义上的心惊:“你为什么会知道……”
耳畔风声呜呜,大雨如注,屋子里黯淡得仿佛黄昏降临,长久以来隐藏在黑暗刀鞘中的名刀终于开始逐渐显露锋芒。
“那毕竟是我爸。”他在电话那头徐徐地说:“我虽然从来不问,但你以为我真的对他的身份、对张家完全一无所知吗?”
☆、chapter31
Chapter 31
直升机螺旋桨带起巨大的气流和轰鸣,山东瓜子庙大雨未歇,飞机离地面越近,被山洪摧垮的大片山坡树木、残败村落在视线里便越加清晰。
吴邪不知道张家动用了什么势力,能够突破各种封锁进入连记者都无法靠近的现场。直升机降落在临时开辟的机场,紧挨着一片安全区,再往前就是山洪冲袭泥石流地带。由于没有人员伤亡,被困的全部都是考古研究专家,因此除了武(河蟹)警官兵、临时指挥中心外,只有一支医疗队驻扎待命,并无大规模的救援人员。
他们被带到了一顶军用帐篷中,里面放着几张简易行军床,杂乱地堆着些物资,是个临时安置的地方。张海客显然没少为此事费了精力,撑不住找个地方坐下歇了口气。吴邪仍站在帐篷门口,眉宇间如帐外天光沉郁不舒。想想也难为他,还是个半大孩子,遭逢巨变连哭一场也不曾,孤身一人就跟着他来到了这种危险的地方。张起灵出事之后他怕是没睡过觉,眼底都是青黑的,说话做事却方寸不乱,这种临危不乱的气度不是随便哪个小孩都有的,张海客虽然与吴邪立场相冲,见他这样也忍不住心生感佩之意。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接下来只能等。”他缓声道:“你先歇歇吧。”
吴邪闻言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才回过神来,慢慢走到另一张床前坐下。
“不要胡思乱想。”张海客又说:“他们如果当时在墓室里,说不定只是被困住了。就算有什么危险,张起灵的身体素质远远超比你想象得好,他不太可能出事。”
“我知道。”吴邪有点疲惫地半阖上眼睛,捏了捏鼻梁山根:“但是你听没听见外面在说什么?泥石流破坏了地形,工作组没有留下古墓的精确位置,他们现在连古墓的位置都确定不了。”
他想了想,又道:“想办法让你们张家派人来帮忙定位,或者你自己去。”
“我……”张海客下意识地想反驳,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中的不同寻常:“你什么意思?”
“我告诉过你,我对张家不是一无所知。”吴邪拿出手机,山区没有信号,手机又一路静音,上面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他一条一条地删除通话记录,一边道:“能培养出我爸那种考古奇才的家族,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放心,已经安排人去帮忙了。只是张家不好直接出面。”
吴邪正要说话,帐篷外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一个身着迷彩军服的男人探进来,大声问道:“吴邪!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吴邪的?”
“是我。”吴邪站起快步走过去:“有什么事?”
男人就着光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随后神色古怪地说:“没事了,去吧。”说完也不给他问话的机会,转身急匆匆地向中间的帐篷跑过去。
吴邪和张海客狐疑地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在山东瓜子庙度过了整个阴沉的下午。傍晚时又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帐篷顶上,哗啦啦地响。方圆百里之内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天地茫茫,风雨飘摇,对未知结局的期待与恐惧混杂着无人可说的孤独,酝酿成一点凝在眼眶却迟迟不肯落下的晶莹水光。凛冽山风裹挟着雨气扑打他的衣襟和脸颊,又冷又疼。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雨点落在摊开的手掌上,十指修长,无茧无疤,带着娇养的痕迹。然而这双手却没能在他离开他时拉住他。
张海客从后面拍拍他的肩,递给他矿泉水和压缩饼干。
晚间十点左右他们接到了再次后撤的命令,大雨迟迟不停,山体结构不稳定,这片离灾区最近的安全区也有被淹没的危险。这一撤就折腾到后半夜,吴邪和衣躺在行军床上,睁着眼睛看黑漆漆的虚空,脑海里一帧一帧全是离别的场景。
他止不住的害怕。爷爷,爸爸妈妈、二叔三叔,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去,现在又轮到张起灵。曾经的病已经痊愈,心底被压抑那颗疯狂的种子还在,被无助与恨意浇灌,他尽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但这道枷锁如今脆弱得如一层薄薄的玻璃。
他在黑暗里咬紧牙关,仿佛能听见那晚灯光下,张起灵淡淡地说“你是爸爸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第二天清晨,天色尚未完全明亮起来,帐篷外又传来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吴邪和张海客并没在意这个声音,没过多久帐篷突然门口的布帘突然被人一把掀开,一个人逆着光大步走进来,抓着吴邪劈头就是一巴掌。
吴邪被黑瞎子训练的功底还在,下意识地偏头躲过,对方原本也没打算打他的脸,擦着额角重重一下,打得他一个踉跄。
解雨臣显然也是一夜没睡的苍白脸色,简直要被吴邪气死:“你……我跟你说过什么?让你在家里等着,你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吴邪不想也不太敢争辩,这还是解雨臣第一次朝他发脾气。当年一棍子抽碎两块车窗玻璃一拳把李琵琶打成脑震荡的威严犹在,他只好无辜地看着解雨臣,努力表现出一副“我很乖”的样子。
“你三叔准备亲手来扒了你的皮,被我拦住了。”解雨臣冷冷道:“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万一你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他不提张起灵还好,一提吴邪整个脸色都变了,解雨臣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几天不见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憔悴得像是变了个人,眼里全是血丝,忍不住上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哑声道:“没事。别怕,别胡思乱想,一定没事的。”
他来的匆忙,一身西装来不及换下,身上还带着一缕极淡的烟草与香水混合的气味,温热的掌心轻轻按着他的肩膀,鸦羽似的长睫低垂,漂亮的眼瞳里深深浅浅,全是掩不住的疼惜。
吴邪疲惫地靠在他的肩上,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低声问:“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我带来了两个人,已经跟救援队一起出发了。”解雨臣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底:“再等等。”
“如果……”
“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想。你在等他,他会知道的。”
“好。”吴邪闭了闭眼睛:“我等。”
解雨臣的到来让吴邪安心了一些,然而张起灵的生死仍然悬在他的心间,随时都会掉下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锋利。中午在解雨臣的强迫下吴邪勉强睡了十五分钟,醒来时帐篷里没人,张海客和解雨臣在帐篷外面说话,声音放得很轻,他也没那个心情去探查他们说了什么。没过多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张海客脸色有点僵,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外面营地突然一阵沸腾。
“东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帐篷:“有消息了!”
三个人霍然起身,吴邪反应奇快:“什么情况?”
“墓塌了,他们是从盗洞里逃出来的。两个重伤,其余都是轻伤,没有死亡,救援队正在往回送。”
吴邪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被张海客眼疾手快地搀住。
解雨臣追问:“知道重伤的是谁吗?”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