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是天使 作者：PAPERTI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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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我像往年一样把红包藏在柜子最下一格，等到哥哥十六岁的时候让他拿去银行存起来，存到十八岁给他买一台车，让他载我去法国，油费好像挺贵的。
2月14日，除夕，妈妈买了一份巧克力给爸爸，爸爸一直打电话不知道和谁在吵架。我跟哥哥说，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给你红包自己不知道拿着……赏你块巧克力吧。
2月18日，今天开学，我当选男班长，女班长转学了。
2月22日，我哥哥竟然在班里被人欺负，真是个笨蛋，我不在身边一下下就出状况……
另，丢弃他和妈妈的人，我都替你害臊。
2月28日，我作文比赛落选了，没关系，哥哥语文考试都没及格。
我哥不会一辈子这么傻吧？万一考不上大学……总比考去外地好，没有我在身边他一定会哭的，嘿嘿。傻哥哥找不到工作就算了，反正我将来肯定赚大钱，又不是不能养他。
3月13日，哥哥分不清热水开关，今天又拧反了方向。我上周才教他，但大多数事情他要重复七遍能记住，叫他鹿七算了。今天已经是第七遍，下一次即使我不在他旁边，他也不会被烫到。
3月20日，我今天要提醒哥哥背唐诗，我真是小天使。明天我计划教他买书，顺便教他数钱。
4月8日，哥哥又拿错了杯子和毛巾，白痴！刷牙太用力把我的牙刷毛都炸起来了！
4月12日，今天我们去爬山，哥哥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好心人看到他脖子上挂的牌子给妈妈打电话，才把他送回来。笨蛋，大师都说了让你别露额头！赶紧把那丑了吧唧的朝天揪儿给我放下来！
看到这儿吴世勋噗嗤笑出声，两指从这页夹出张旧旧的月票夹，里面有一张卡片，写着：如我走失，请帮联络家人139XXXXXXXX。
那是妈妈的手机号。
吴世勋心中微动。
“看什么呢？”黄子韬好奇地探过头来。
吴世勋啪地合上本子。
黄子韬发觉不对头，怪模怪样地笑着去抢他的小本。
两个大高个嘻嘻哈哈地你抢我避，刺啦——
黄子韬举着手里被撕下来的一页纸，尴尬道：“……你要不躲就没事了。”
吴世勋把被皱巴巴的破本扔到桌上，目光沉下来。
黄子韬看到吴世勋铁青的脸色，忙老实地双手托起那页纸递过去。
吴世勋默然接过来，胸口却突然一窒，心底没来由涌上狂躁的不安。?
☆、【HunHan】
? “说好做你哥的天使……你怎么半道变心了？”黄子韬忍住笑，戳戳吴世勋胸口，“人心隔肚皮啊。”
吴世勋翻个白眼：“都上礼拜的事儿了，还有完吗？”
“谁让你搬东西时候不好好检查，又要一趟……”黄子韬刹住口，又转回正题，“发生过什么事吗？”
……
全班同学哄笑不绝，小吴世勋绷着张小脸，觉得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异常刺耳。
都说孩子单纯，可孩子三观不成熟，不知人的冷暖和心酸，心冷到可以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
表面一团和气，私下里却充满歧视，嘲笑，没有真心的帮助，只有带着优越感的怜悯——
年仅十岁的吴世勋第一次意识到那种不平等，原来其他孩子是这样看待……
原来他哥哥是残疾人。
……
多年后快要成年的吴世勋沉默了，当年那件小事后，小鹿晗一个人离开时失落的目光，在脑海里突然无比清晰。
黄子韬满脑袋问号。
吴世勋淡淡开口：“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
客厅门突然响了。
黄子韬噌地站起来，瞠目比了个手势。
吴世勋也有点纳闷，低沉地喊了一嗓子：“妈？”
没声音。
两个一米八多的少年一前一后走出卧室，黄子韬战战兢兢揪着吴世勋的衣服。
客厅里，一个大人，两个男孩，大眼瞪小眼。
吴亦凡：“……”
吴世勋一怔，脑子里那些往事被吹散了些，他漠然地盯着吴亦凡：“你怎么回来了？”
吴亦凡手臂上搭着米色风衣外套，上身白衬衣下身黑西裤，裤管笔直，衬衫剪裁合体，更显出他身材挺拔，双腿修长。
他随手将风衣放在沙发上，随后欲言而止地上前两步，他比两个少年还高半头。
吴世勋扭过头，面无表情。
黄子韬不自觉仰着头看着吴爸，老老实实地叫了声：“叔叔好。”
吴亦凡点了下头，抬手揉了揉黄子韬的刺儿头，缓和道：“我们有点家事要谈，下回叔叔请你吃面。”
“……”黄子韬脸上腾地一热，接着尴尬地拍拍吴世勋肩膀。
黄子韬离开后，吴亦凡看着无为所动的吴世勋，短促道：“坐下。”
吴爸语调虽平，但他在家积威已久，吴世勋千种不满，也还是条件反射坐下来，当然，坐下之后他又不乐意。
“这件事和你哥有关，但你先别告诉你妈。”吴亦凡正色道。
吴世勋简直满腹牢骚，皱着眉问：“为什么？”
“最近事情太多了，她心脏不太好。”
“别装蒜了，你什么时候真的关心过我和妈妈？”吴世勋冷笑着拿起手机，“我现在就要告诉她。”
吴亦凡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砰地一声重重扣在桌上。
讲良心话，吴亦凡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子不教父之过，但此刻吴亦凡也对儿子的狼心狗肺，有点失望，他就算没起到好榜样，也总不至于从小就把儿子教坏，道理也给他讲过，吴世勋平时看着又听话懂礼貌，怎么突然间变了个人一样。
当然，吴爸可能忘了吴爷爷也没教过他形婚、劈腿，有些东西无师自通，算是他们吴家的天分吧。
吴亦凡怒目而视：“谁把你养得这么不懂事！别以为我以前不打你，现在就——”
吴世勋看到吴爸那眼光里隐约还参杂失望，吴世勋瞬间感觉一股火窜到脑子里，腾地就点燃了理智。
“你打啊！我他妈长成这样赖谁？你一个养男小三的渣男有什么资格——”吴世勋猛地站起来，喘息着顿了顿，指着自己的脸说，“来！你打。”
“混账！”吴亦凡眼中盛怒，想当初就应该把这糟心孩子射墙上！
“你从来都没管过我，凭什么现在来管我！”
吴亦凡正要开口，电话突然响起来。
吴世勋抢在他前面一把接起，听了一声，便冷笑着扔到吴亦凡面前：“找你的，吴！先！生！”
吴亦凡接起电话：“……我不是说了不要给我家里打电话！……我也很忙！别再打了，等我联系你吧！”
看到吴爸挂了电话，吴世勋忍不住讥讽：“我以为你就在家里没好脸，没想到对那个男狐狸精也这么不是东西。”
吴亦凡面色铁青，他不怒反笑：“小兔子崽子，少扯东扯西。你那点小心眼子也就糊弄你哥，那些伎俩给十年前的我提鞋都不配。”
“你什么意思？”吴世勋咬牙道，心中无比窝火。
“高三晚自习鹿晗全勤，每天他按时到家，哪有功夫去鬼混？还有，新闻照片上那套衣服，你们骗骗路人和同学也就罢了，家长能看不出来吗？你觉得你妈连亲儿子都分不清吗！”
吴世勋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腔火气发不出来，反倒额头流下冷汗。
“那你们为什么默许他……”吴世勋有点说不下去，最近几天一想到鹿晗就心里发堵。
傻哥哥不在，没人给他收拾房间，家里换做他天天挨妈妈骂，他在学校的人气也有所下滑，所有人见到他都要和他聊鹿晗，那场风波好像永远也过不去了，还有学校的营养餐真难吃，也没有水果，每天晚上他喝不完的牛奶只能倒掉，傻哥哥不在，所有事都要和他作对。
吴爸没有说话。
吴世勋烦躁地问：“你要说我哥的是什么事？”
“冯主任把文书寄到我办公室，证明鹿晗不需要治疗，他们也和鹿晗本人说清楚，也就是说两个星期前鹿晗就应该回来了。可是机场没有他的记录，现在谁都联系不上他。”吴亦凡冷眼看着吴世勋恍惚的表情，吐字清晰，“你哥失踪了。”
吴世勋愣了好久，才颠三倒四地问：“鹿晗免治疗，他是直……？不对，什么失踪?”
“涉及当地猖獗的几个犯罪团伙，警方正在积极侦破。”吴亦凡脸色严峻。
吴世勋起先一脸凝重，随即失笑：“他是离家出走吧，或者没钱买机票，手机搞丢了？……他那么傻，有可能。”
“他可以随便借个电话联系我们，离家出走……你哥不是你那么没责任心的人。我今天就是来通知你……”吴亦凡顿了顿，目光前所未有的沉重，“他们从郊区打捞出了三具尸体，其中一名年轻男性身上有鹿晗的身份证和书包。”
最后那句话将一颗炸雷，将吴世勋轰得阵阵耳鸣。
吴世勋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脸色惨白地跌回椅子上。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还不能确定是你哥……”
吴亦凡的声音仿佛从很远传来，吴世勋根本听不到他后来又说了什么。
吴亦凡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皱着眉毛站起来，沉声总结：“这些事归根结底都是你搞出来的，给我在家好好反省！不要再给家人添麻烦了。”
刚刚被吴爸砸了一下的手机震动起来，将形同失魂的吴世勋拉回现实。
“是吴世勋同学吗，总算联系上你了。后天晚上小学聚会，在……”
“抱歉，我没空。”吴世勋像往常五年一样拒绝了，只是这一次态度尤其冷酷。?
☆、【HunHan】
? 鹿晗被疼醒过来，视线由模糊变清晰，渐渐他看到一个带着眼镜，面色严肃，胡子拉碴的青年——那人手里拿着钳子，正在给他的小腿缝针。
“哟，醒啦？”老高停下来，用手肘推了推眼镜，征询病患的意见，“要上麻药吗？”
鹿晗从头到脚都疼，正要点头，就听这男的大喘气道：“牛奶麻用完了，要不来点吗啡？别怕，到一定量才算毒品，生孩子都用这个。”
不知道哪里觉得不太靠谱，鹿晗选择重新闭上眼。
老高继续缝针，嘴里念叨：“那就忍着点儿吧，最后一个伤口了。你醒来的不是时候，早的话还能瞻仰下哥精湛的技术流。”
“你多大了？”老高瞥了一眼他微微颤动的手，淡淡道，“别攥拳，手上刚包好。”
鹿晗不动了，只能咬着牙忍住剧痛，面色惨白如纸。
“你不说我也知道，丁强看过你的身份证，鹿晗是吧？”老高将线剪了，高兴地说，“缝合完毕。”
身份证……
“我的包……我的东西呢？”鹿晗开了口，嗓音粗哑，像被粗粝大小的铁砂摩挲声带。
“不知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只是个江湖郎中。”
“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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