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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让我看见你，就等着跟你妹永别了。”鹿晗徐徐道，目光森冷，“滚吧。”

　　年轻人一愣，仍旧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半响一言不发，连滚带爬地溜了。

　　十分钟后，警车停到星光城大门口，警察乌泱泱鱼贯而入。

　　张胜擦了擦冷汗，好在事先疏散了人员，毒品也照鹿晗吩咐做了相应处理。

　　场子只是被排查了一番，因为没找到非法物品和活动，收到举报却白来一趟的警察们也很不乐意，言辞厉色地对他们叮咛警告一番。

　　鹿晗长得实在太乖，穿着一身黑也不像流氓，和这一帮糙老爷们儿格格不入的，警察一直也没注意他，以为是小服务生，劈头盖脸的都照着经理骂去了。

　　警察离开后，所有人看鹿晗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从此改唤“小鹿哥”。

　　在白爷寿宴上敬酒的丁强听了这事，也是挺乐呵，觉得自己眼光独到，挖出了块金子。

　　只有鹿晗站在夜晚的路边，他腰杆挺得笔直，表情庄严神圣，静静地目送警车离去。

　　?

 

☆、【HunHan】

 

?　　“看什么呢？”

　　鹿晗吓了一跳，肩膀被搭上只白白净净的手，他僵在原地没有转头。

　　“勇士，听说你刚率领大家在执法人员眼皮子下钻了空子。”白贤笑嘻嘻地凑到鹿晗身边，和他并肩站在路灯下的沥青地上，“他们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小鹿哥。”

　　白贤搭在鹿晗肩上的手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只觉透着衣服都摸到了鹿晗的冷汗。

　　“你怎么没给白……白伯父过生日？”鹿晗尴尬地岔开话题。

　　“去看过了，他们聊的东西我实在听不懂。”白贤歪头看向鹿晗，“我来找你玩儿的。”

　　鹿晗有点遗憾地说：“场子里今天不会有活动了，提防着二检。”

　　白贤挠了挠脸颊：“那我们出去玩。”

　　出去……

　　这是个好机会，鹿晗一顿，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开口极力平静：“我不能擅离职守，有规定。”

　　“找个人顶上。”白贤拉着鹿晗的手往店里走。

　　“能行吗？”鹿晗觉得不太靠谱。

　　“交给我，放心吧。”

　　两个美青年大摇大摆进了暂时萧条的星光城，拉着的两只手一前一后晃。

　　白贤故意学小流氓八字脚，端着肩，坏笑道：“老子现在去交一大笔钱，带你出台。”

　　“……”

　　白贤出面，事件虽然棘手，但也能圆满解决。小鹿哥喜滋滋地和代班的小哥儿握了手，屁颠屁颠儿跟着白少爷上了车。

　　车上有司机，白贤和鹿晗坐在后面，车停在市区图书馆。

　　白贤从兜里掏出磁卡在门口一刷，大门嘀的一声打开。

　　司机将车开走，没有跟着他们。鹿晗跟上白贤，看他驾轻就熟地找到电梯，来到一片独立阅读区。

　　“只有这一层是24小时。”白贤解释道。

　　鹿晗点了点头。

　　白贤顺手拿了册世界文明史，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这里有免费的咖啡喝，还有饼干。”

　　鹿晗眼睛一亮，刷地起身，片刻后捧了一碟子堆成小山的免费饼干回来。

　　白贤将世界文明史摊开放在桌角，手里拿着支笔，心不在焉地在白纸上涂画，半响一只大耳朵图图跃然纸上。

　　鹿晗想起他说过那个有家室的恋人，嚼着饼干问：“你常和你说的那位……一起来吗？”

　　白贤抬起头，指了指嘴角。

　　鹿晗瞪着眼睛，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像头活鹿。

　　“噗……”白贤伸出食指帮他抹掉嘴角的饼干渣，漫不经心地说，“就是他带我来的，说这儿泡妞成本低，而且约在这里看着文化程度高。”

　　鹿晗叼着小猪头饼干，似懂非懂的点头。

　　白贤手伸到盘子里，拿起一个咖啡色的小熊头放到嘴边。

　　鹿晗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白贤：“……”

　　白贤阖上张着的嘴，默默看了看手里，迟疑道：“这块掉在地上过？”

　　鹿晗摇摇头。

　　“那你干嘛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我只是觉得它……面熟。”鹿晗实话实说。

　　白贤瞧了眼手里的黑面熊，莫名其妙地塞到嘴里。

　　“她比你大很多吗？”鹿晗问。

　　“他比我大很多，因为在国外读了几年，所以毕业比同龄人晚。他当时拿了PHD，给我当家教。我们约在我家楼下咖啡厅里上课，他那人有点轴，不让年纪小的掏钱，结果挣的那点儿家教费都拿来请我喝咖啡了。”白贤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好笑，“所以我们才换到了这里上课，他正好办了年卡，晚上经常来自习。”

　　白贤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在一个陌生人前这样放松，藏在心底的秘密一股脑就向他抖落出来。

　　鹿晗：“你是跟她在一起才发现她有家室吗？”

　　这样问有点没礼貌，但白贤压抑太久，正急于抒宣。

　　“他说家在首都，为了开公司搬来C市。我看他两年回不了一趟家，以为他分了呢。”白贤淡淡说完，脸上挂起一抹诡异的笑，“他以前是读医的，手指特别长。嘿嘿，手指长的都……”

　　鹿晗：“？”

　　白贤干咳一声，有点生气地说：“他不爱说话，工作起来简直丧心病狂。谈生意要喝酒，他常喝到胃出血。”

　　鹿晗皱眉。

　　“他也弹琴，但弹得没我好。不过他会的乐器种类多，吉他，架子鼓……”白贤说起对方比说到自己还激动，眼睛里有折服和跃跃欲试，“他说公司在美国上市的那天，就要为我办一场世界演奏会。”

　　鹿晗心中微动，给了对方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我说将来我的演奏会，一定会请他当嘉宾。”白贤说语气不咸不淡，顺手在纸上图图脸上画下一团黑线，“有的人热心肠，谈恋爱那根筋却没开，把握不好尺度，容易制造和接受令人……产生错觉的行为。”

　　白贤静了静，又说：“我俩的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懂？”

　　到目前为止，鹿晗听得一知半解，但都装作懂了，给予对方肯定的眼神。

　　白贤说完，心里敞亮了些，问他：“你参加过高考吗？”

　　鹿晗双目一黯，失落地摇摇头。

　　“可惜了，是段很好的经历，不管结果怎样。”白贤说着朝他指指后方，勾起一边嘴角说，“那边女孩一直在看我。”

　　鹿晗正要扭头，却被白贤制止了。白贤朝鹿晗使个眼色，紧接着对鹿晗身后一甩刘海，露出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一个女孩走到他们桌旁，白贤站起身，优雅地伸出手。

　　女孩回以礼貌的笑容，和他握了握手，平静道：“请你们小点儿声扯淡，老娘明天还考试呢。”

　　白贤：“……”

　　白贤干咳一声，坐回原位，对鹿晗做了个嘘的手势。

　　不说话的白贤憋得难受，在大耳朵图图脑袋上又填了一对鹿角。

　　没多久，白贤趴在桌上睡着了。

　　鹿晗轻轻起身，来到旁边空无一人的自助找书柜台，将睡眠状态的电脑点开。

　　他想了想，试着下载了新的浏览器，然后注册邮箱，又搜索了一些□□贩毒相关的法律，例如怎样取材有效证据。

　　不行，这样还不够。如果先将靶子设在星光城，庄小龙就可能成为漏网之鱼。

　　鹿晗绞尽脑汁，回忆着监控录像里观察到的庄小龙。他虽然来场子不频繁，但每次来都是在包间，明显是有目的的。这个人除了阿谀奉承、当人口贩子，也在琢磨着自己的小生意。

　　对了，强哥也说过，庄小龙擅长溜须拍马，拿拆迁费跟着几个老手屁股后面搞了点小投资。

　　鹿晗一边查找经济诈骗相关案例，不时注意着不远处的白贤，见他有要醒的迹象，便保存了所用信息在邮箱，然后卸载了浏览器和使用数据。

　　鹿晗坐回白贤对面，打了个哈欠，最后也忍不住困意，趴着闭上眼。

　　待到凌晨，白贤把鹿晗摇醒，然后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可是电话一直没通。

　　“咱们往外走，这里信号不好。”白贤踏出图书馆看见便利店，回头问鹿晗，“饿吗？”

　　“我想去厕所。”鹿晗还没迈出图书馆大门，站在玻璃门里望着他。

　　“我去买点吃的,门口见。”

　　鹿晗看到白贤拿着手机去买早点，接着冷静地转身走到前台管理员处。

　　“您好，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手机？”

　　管理员指了指旁边的电话：“长按0然后拨号。”

　　鹿晗有点失落，不是私人手机，不能发短信。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便被接起来。

　　鹿晗屏住呼吸，握着话筒的手紧张到满是汗。

　　“请问是哪位？”

　　现在才早上六点钟。

　　电话那头响起沙哑而疲倦的男音，鹿晗有点惊讶，接电话的人是吴世勋。

　　前台管理员就坐在两米处，不时看着鹿晗，后者不敢轻易开口。吴世勋在那头喂了几声，没听到回应，正要挂断。

　　鹿晗轻咳了一声。

　　吴世勋浑身僵住，心脏猛地紧缩。

　　经过了漫长的毫无联络，兄弟两人各自带着变化，怀着各样的心思，隔着电线同时陷入沉默。?

 

☆、【HunHan】

 

?　　鹿晗攥紧话筒，隐约听到另一头轻缓的呼吸。

　　诈骗电话？

　　吴世勋皱着眉，态度冷漠：“说话，不然我挂了！”

　　世勋也许猜不到这通电话是谁打的，鹿晗不敢出声。他转过身背对管理员，眼睛盯着窗外，仅仅两道玻璃墙外，白贤正在面包货架前挑来挑去。

　　电话里吴世勋并没有真的挂掉，他突然心领神会似的：“你在哪里，不方便说话吗？”

　　鹿晗一怔。

　　良久等不到回音，吴世勋却不像往常变得暴躁，声音还刻意放轻放柔：“你是不是……鹿晗？是就咳嗽一声。”

　　鹿晗心中一动，吴世勋竟然能猜出是自己。他心情有些复杂，低声咳了下。

　　吴世勋：“你不想回家？是就咳嗽。”

　　鹿晗没出声，他想家里已知道他失踪，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报警。

　　吴世勋得到答案却并不喜悦，语气还有些焦躁：“……你现在有没有危险？”

　　鹿晗依旧沉默，他猜测家里已经报警了。

　　丁强可能把他的背包和证件都销毁了，警方也是大海捞针。他最担心的是丁强选择更消极的方法——把他的证件放到吸毒过量致死的人身上，如果尸体还是损毁难以辨别的，那么警方极有可能判断他为死亡，不止对他不利，对家里的影响也大。

　　就在鹿晗思考时，电话那头人的情绪大幅度下滑。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吴世勋音调陡然升高，但他仍极力压抑着情绪。

　　鹿晗虚掩住听筒，脊背冒汗。他没法解释给世勋听，他现在还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