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是天使 作者：PAPERTI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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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现在才给家里打电话！”吴世勋质问。
鹿晗看到玻璃外白贤走到便利店柜台结账，他刚刚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鹿晗知道图书馆玻璃墙有反光，并不太担心。
吴世勋沉默了片刻——鹿晗的杳无音信和生死未卜，种种负担压了他很久，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他像发疯似的嘶声大吼：“……都是你的错！妈生病了你知道吗？我有叫你替我背黑锅吗？爸妈结果还不是知道我才是同性恋！你做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爸妈知道了？妈妈生病？鹿晗脑袋发懵。
那这段时间弟弟一定承受了不少冷落与质疑，在学校里还要承担学业的压力……
吴世勋的情绪不知不觉濒临失控，几乎竭嘶底里：“妈妈做饭忘记关火差点烧了房子！你知不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我的桌子上跑出好几只蟑螂！”
听到最后，鹿晗有点哭笑不得。
低沉急促的喘息过后，电话里又传来弟弟特有的嗓音：“你把我黑白条的衬衫放到哪了？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世勋处于变声期，虽然音色有点低沉，但是语调总像撒娇似的。
在放秋装的柜子里？
鹿晗脑袋里一团浆糊，还在惦记妈妈的健康。
“妈妈的病不严重，休息两天就好了。”吴世勋语气不咸不淡，他总能猜到他哥在想什么。
鹿晗松口气，却仍精神紧绷地注意着窗外。
吴世勋：“听说C市米花糖很好吃，给我带点。”
鹿晗：“……”
“你什么时候回来？”吴世勋尾音颤了一下。
鹿晗急切地想告诉他，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家。而弟弟说的每句话，都像捶在鹿晗的心上。
另一台座机恰时响起铃声，鹿晗忙趁管理员接听的时候，低声道：“不要打回来，看邮箱。”
白贤拎着一大袋食物，手里端着热腾腾的热可可，离开便利店向门口走来。
吴世勋冷不丁听到鹿晗说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茫然地低头看了看电话，颠三倒四地说：“你到底在干吗？真是我哥？”
鹿晗沉默，吴世勋直觉他哥要挂电话了，心底突然涌上前所未有的恐慌，忙急躁地喊道：“告诉我你在哪里，让我见见你！你是不是没有钱了？你等等，我现在就订机票！不要挂电话！就算你是诈骗的也好告诉我账号，我给你打钱！我发誓不报警，拜托再用他的声音跟我说一句话！”
鹿晗觉得好笑，感情弟弟一直半抱着和骗子聊电话的心情在宣泄。同时他也有点心疼，弟弟为什么会压抑成这样。
吴世勋心里却瞬间转了无数个年头，鹿晗安全，那为什么不联络家里？他不想回家，他一定是失望了，因为家里没有人对他好。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教你拧水龙头？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我自私虚荣，但我从来没想真的让你难过。你比我还了解我，你一定知道我真的……”吴世勋急得眼睛泛红，声音哽咽，“我只有一个哥哥，求你……只求你……别放弃我。”
白贤站在马路边还没有走进来。
“我等你，我在家等你！”吴世勋咬牙道。
鹿晗狠下心挂掉了电话。
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听着令人心凉，吴世勋木然放下话筒，忍住立刻拨回去的冲动，飞快地冲到房间里打开电脑。
邮箱，邮箱……
来自陌生人“DEER7”的邮件：
“世勋，我很好，让爸妈不要担心。千万不要报警！如果已经报警，一定不要给警方看这封邮件，我有点事要处理。我目前很安全，下个月就回去。
相信我，等我联系你，祝一切平安。”
鹿晗没说在哪，没说不联络的原因，没说为什么他的东西会在一具尸体身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平安，为什么都不打个电话回家？！
为什么不问问我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短短三句话吴世勋反复盯着看了无数遍，看得自己从火冒三丈到面目呆滞，最后失魂似的坐在电脑前。
没过多久，屏幕陷入休眠，液晶屏漆黑反照出的那张面孔很陌生——头发打结，眼圈通红，眼下两片青黑，面色黯淡。
吴世勋漠然盯着看了良久，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湿的。吴世勋自嘲似的摇了摇头，他猛地起身，疯了似的双拳狠捶在键盘上，砰！！
鹿晗，鹿晗，鹿晗……
比普通人傻，反应慢，没有自保能力，什么事情都要教七遍才学会。他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自己一个人收拾的行李，都不知道有没有带齐日用品……
吴世勋坐立不安，又拨通了金钟仁的电话。
“喂？”电话里伴随金钟仁打哈欠的声音。
“有没有他的消息？”吴世勋张口又想到那封邮件，改口道，“你一定要谨慎，四处张扬反而会让他陷入危险。”
“你昨天晚上才说过……”
“我知道！”吴世勋大声强调，“我想不通这段时间他到底在干什么？有人偷了的他东西？他身上还有没有钱？他可能饿了肚子，没有我……没有妈妈，他一个人要怎么在陌生的城市活下去？”
要是当初没有跟他赌气……
吴世勋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他无声地关掉手机，一手撑着裂开的键盘，一手捂住脸。
眼泪汹涌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HunHan】
? 鹿晗站在图书馆门口，面朝白贤懒洋洋的背影。
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腾腾发动……
白贤睡眠不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直到汽车猛地加速呼啸至面前，他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
鹿晗脸色数变，三两步冲出大门，用力从后面勾住他腋下，猛地将他往后拖去。
鹿晗力道急而猛，紧紧箍住白贤，将两人拽得向后栽倒！驶过来的车毫不减速，鹿晗从后抱着白贤就地一滚，紧接着迅速爬起，拉着他往楼房里冲。
轮胎摩擦沥青地面的声音锐利刺耳，黑色面包车已冲上台阶，车头轰然冲向电线杆，司机将方向盘猛打，车壁险险擦过水泥杆子，反光镜被砰地撞飞，碰撞声划破寂静的街道。
面包、热可可洒了一地，白贤面前依稀还是狂卷而来的风和猛烈的杀意，他刹时双腿一软，要不是被鹿晗搂紧捞住，恐怕就要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白贤低头看着路面，抿紧嘴唇，身体止不住打个战栗。
鹿晗远看了下车牌号，没瞧见司机的脸。他把白贤翻过来，上下检查一番，也是心有余悸。
“你认识那辆车吗？恐怕是恶意伤害，报警吧。”鹿晗说着就在白贤身上翻手机。
白贤抓住他的手，紧紧咬亚冠，好半天才冷声开口：“报警没用……我知道是谁。”
鹿晗静了片刻，猜到：“是你后妈？”
白贤没说话。
鹿晗劝道：“这种事放任不理，有一就有二。”
白贤皱了下眉头：“你不要管。”
“不行，得报警。”鹿晗坚持。
白贤激动起来：“我说了不用！你怎么爱管闲事？！”
“我不是你哥哥吗。”鹿晗不假思索反问。
白贤动容，嘴角抿了抿。
他缓和了语气解释：“一次她就得提心吊胆半个月，哪还敢有第二次？到时候把我逼急了，她没法跟我爸交代。”
“太冒险。”鹿晗语气有点严厉，“你至少该告诉伯父，让他来处理。”
“怎么处理？她好歹给我爸生了俩闺女，只要我没死，我爸也不能动她。最后还不是骂两句敷衍，她又得记我头上。”白贤眼睛里透出疲惫。
“别本末倒置了，是她有错在先。”鹿晗不赞同地摇头，“你不反抗，她以为你好欺负。”
“那该没完没了了，你以为我没试过？”白贤冷笑一声，“以前我是小孩儿，她得让着我。现在我大了，她一个妇女再恶毒，从她带俩孩子立场出发，罪也减半。再者她犯了错可以一哭二闹上吊，我一大小伙子，总不能学她撒泼吧？”
鹿晗皱眉。他认为白贤的心态不对，这事让白贤一说就给弄得盘根错节起来。
白贤拍了拍鹿晗乱糟糟的脑袋：“在大多数人眼里，是非黑白就如同伪娘和纯爷们儿，是雌雄难辩的。”
鹿晗想反驳，一看白贤就说不出口了——白贤语气轻松地讲着大道理，可自己的手指却都还在发抖。
白贤或许就是这样压抑着长大的——鹿晗起初以为吴世勋和白贤像，都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孩儿，有青春期特有的叛逆作装点。但如今看来两个人的性格天差地别，鹿晗觉得自己难以体谅白贤的心情，但他愿意花时间去了解。
白贤：“司机估计来不了。”
两个人打到车，白贤揉着太阳穴正要开口，鹿晗道：“去医院。”
“你受伤了？”白贤刷地看过来。
鹿晗摇头，反而指着他的手：“疼不疼？”
白贤低头看向自己骨节突起的手背——在车向他冲过来的时候他被鹿晗拖倒，手里咖啡洒出来，白皙的皮肤被开水烫得通红。
“……这双手应该用来弹琴的。”鹿晗懊恼。
白贤脸色复杂，车内一片安静，气氛有点怪。
医院里，医生帮白贤处理了手上的伤口，拿纱布包扎。
鹿晗手执药单排队等拿药，他像个大哥哥一样，伸出手臂将白贤护在身侧，以防他被人群挤到。
周一的医院人来人往，队伍排成长龙。白贤打着哈欠，站得有点无聊。
白贤懒洋洋地把头靠在鹿晗肩膀，突然问：“你自愿在星光城工作的吗？”
鹿晗动作一僵。
白贤认真道：“我带你走吧。”
“……我想留下。”鹿晗相信白贤，但他不敢冒险。
白贤有点遗憾地别开头，两人都没再说话。
两个人回到星光城，白贤突然又恢复神采奕奕的样子：“下次再来找你玩。”
“等等！”鹿晗叫住他。
白贤回过头。
“办演奏会要多少钱？”鹿晗磕磕巴巴地问。
白贤竖起食指。
鹿晗一头问号：“一万？”
“……”
白贤淡淡道：“至少一千万。”
鹿晗回到星光城，和替班的人打了招呼。张胜也还在店里，见到鹿晗回来似乎松了口气。
两人来到监控室，检查昨天应付警察换下的录像带，然后重新调配监控设备。
鹿晗看到张胜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便道：“你去隔壁睡吧，我盯会儿，等日班的人来。”
张胜看了下表，还有四十分钟就有人来交班了。监控带子都有编号，这里只是短期的，其他都保存在别地，楼下还有保安，他熬了一宿实在疲惫，便决定起身去隔壁躺会儿。
鹿晗按部就班查看录像，每一卷耐心地快进播放，时而恢复常速或减至慢速，但接着便又快进，像在排查有无违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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