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是天使 作者：PAPERTI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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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怕你不快乐，鹿晗想。
车站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情侣拉着手依偎，刚下了班神色疲惫的上班族时不时看着手表，大爷推着卖灌饼的小车从众人面前走过。
吴世勋没怎么等过车，站了会儿就有些烦躁。目光四处扫，发现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停在辅路，深色的玻璃后面似乎有一双眼正向这边望过来。
等了十五分钟，公交车终于到站。正好有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下车，吴世勋朝鹿晗指了指示意他过去坐。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约五十多的太太动如脱兔地冲过去，一屁股坐下。
吴世勋：“……”
吴世勋朝天翻个白眼，扶着鹿晗迈上车，目光担忧盯着鹿晗腿上，语气特别关心地提醒：“哥你抬腿慢点儿。”
鹿晗低着头，有点尴尬。
车上乘客好奇地问：“小伙子，这是怎么了？”
吴世勋抢在鹿晗前，难过地说：“我哥哥是运动员，赛前骨折了，刚拆石膏。”
“唷，那运动员受伤挺影响的吧……”
吴世勋什么没说，只是遗憾地摇摇头，但那眼神饱含千丝万缕的情谊，真是令观者痛心。
“哎呀，真是……啧，快让你哥过来坐我这儿吧。”那名乘客让出了座位。
吴世勋十分诚恳地和那人道谢。
鹿晗：“……”
下了车，还有乘客在后面叮嘱：“扶着点儿你哥啊！”
吴世勋搀着鹿晗走了一段，鹿晗尴尬地挣出来，道：“我自己可以……”
吴世勋也不强求，鹿晗又找他要自己的书包背。吴世勋目不斜视，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傻哥哥消停了。
到了家楼下，吴世勋突然一回头。
鹿晗：“怎么了？”
吴世勋看向马路对面停着的黑色轿车，那车突然发动开走了。
第二天是周末，吴世勋早上起来排尿。他途径鹿晗房间发现门敞着，床上没了人。
吴世勋狐疑地憋着尿意，鬼使神差竟拨通了鹿晗手机，没人接。
吴世勋烦躁地解决了肾的问题，然后走到楼上拍了拍爸妈房门。
鹿妈听那急促而洪亮的拍闷声，以为失火了，蓬头垢面地走出来。
吴世勋：“你另一个儿子离家出走了！”
“……”
“？”
鹿妈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儿子，无奈道：“小鹿今天体育会考，七点集合啊。”
吴世勋一怔。
“怎么了？”屋里传来吴爸不耐烦的发问。
鹿妈小声道：“都把你爸给吵醒了，你赶紧回去睡吧。”
吴世勋浑浑噩噩回到房间，躺上床脑子里想着刚刚鹿妈说的话。
会考有什么来着，引体向上，1000米……
今天有事怎么不早说，昨天运动量可以做出适当调整……
1000米……傻哥哥今天会不会跑不下来？
想着想着，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困意。
叮铃铃——叮铃铃！
吴世勋被电话机吵醒，头晕脑胀地走到客厅接起电话。
“喂，哪位？”
对方听到吴世勋的声音静了静，时间有些久，吴世勋渐渐清醒过来。
“你好，我找吴先生。”对方的声音偏低，但是并不难听，是个青年男人的声音。
吴世勋还没开口，就听电话里传来嘎达的一声，楼上吴爸也接通了电话。
“找我的。世勋，你挂了吧。”吴爸声音懒洋洋的，仿佛还没睡醒。
吴世勋没说话，电话里三人就这样静了片刻，直到吴世勋放下话筒。
他走回房间，直挺挺地仰面躺下，心里不知怎么有点膈应吗，这回是彻底难以入眠。
鹿晗考完试是下午两点，他下了车，远远看见楼下站着机智弟弟，忙快跑几步。
按以往周末的作息，机智弟弟今天很反常。他不但起得早，还没有梳头，衣服也有点邋遢。鹿晗更不知道的是吴世勋其实已经在楼下冻了一个钟头。
吴世勋自己站着站着倒是走神忘记了时间，他看到马路对面又出现了那辆黑色volvo，不由大皱眉头。
鹿晗没注意吴世勋的表情变化，担心地拉住他的手，手感凉凉的，鹿晗忙心疼地推着弟弟往楼里走，边走边絮絮道：“你去哪？穿得太少了，回家填件衣服。”
吴世勋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今天考试……”
"满分！"鹿晗笑了。
傻哥哥吃苦耐劳，身体倍儿棒，打两回炮算什么？
“哦。”吴世勋冷冷淡淡甩开鹿晗的手，迈开长腿走到前面，“冷死了，我要回去睡觉。”
“你不是要出门？”
吴世勋凶巴巴道：“我梦游。”?
☆、【HunHan】
? “世勋，周末把你哥驾照偷出来，开车上度假村兜一圈！”
“周末我可能……”
“放心，我叫妞儿！”
“我去不了。”
“干嘛？你还跟家好好学习呀？”
听着手机那头明显的嘲讽，吴世勋只是斯文地打趣了两句。
“我说弟哎，你不会谈恋爱了吧？金钟仁那你也不去了……我擦，从良啊？”
吴世勋本人肯定比黄子韬更快察觉到自己心态的转变，他敢肯定自己没有谈恋爱，对象的毛都没看到啊！
都是傻哥哥的错，一天到晚粘着自己，干涉自己的夜间生活，还来捣乱他的日常。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吴世勋挂掉电话，面色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杂志被他踢得到处飞。
鹿晗敲门，吴世勋不开，他只好把热好的牛奶放在门口地毯上。
他还以为弟弟最近和自己关系有了舒缓，不知怎么又变差了。吴世勋不但没再和他放学一起走，话也不太跟他讲，两个人之间总像隔着什么。
往好处想，至少吴世勋还好端端地去上学，晚上也没去胡作非为。
可是好想和弟弟说说话，一起坐车回家……再次被冷暴力对待，鹿晗心里多少有点难过，好像不论他做多少事，都讨好不了弟弟。
鹿晗垂头丧气地走在梦7中学回家的路上，这条路他从初一走到高三，知道路灯开启的时间，知道每一个路过的站名，认识下了车后每一家店面的老板。
下了车，鹿晗和路拐角卖煎饼的阿姨打了招呼，边走边背单词。
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停在鹿晗身边，深色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
“小鹿？”
鹿晗脚步顿住。
从车上走下来的中年男人穿着得体的灰色西装，皮鞋擦得锃亮，身材略微发福，
男人尽管沧桑，但看得出年轻时五官清秀，笑起来眼尾有长长的细纹，带着一丝儒雅温和。
男人向前，眼睛里是不加修饰的激动和紧张，乍看去那面容还很熟悉。
鹿晗傻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小鹿，爸爸来接你了。”
要逼鹿晗记起出生后两三年的事情，这太为难他了，但鹿晗相信这是他亲生父亲。总有些什么是父子间一脉相承的，让人乍看上去就知这两人有血缘，就像吴爸和世勋在妆模作样行当的无师自通，以及吴家爷俩在高贵冷艳上的登峰造极。
鹿晗坐上亲生爸爸的黑色volvo，胸前规规矩矩系着安全带，一双似清泉浸过的大眼睛不自在地飘来飘去，时不时偷瞄向左手边。
鹿爸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嘴角的弧度和圆润的脸型让他看起来很好说话，甚至有点唯唯诺诺，好欺负的样子。
“想吃什么？爸爸请客。”鹿爸也在偷偷注意儿子的表情。
鹿晗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语无伦次道：“不，都……都行，要不要先告诉妈妈？”
“我跟她说过了。”鹿爸爸干咳了一声，讪讪道，“她让我带你吃点好的。”
鹿晗点点头，对鹿爸爸的信口雌黄深信不疑，完全没注意到被鹿爸捏形变的方向盘，还有从鹿爸太阳穴滑落的汗珠。
父子俩多年未见，鹿爸紧张得有点诚惶诚恐，不断给鹿晗夹菜倒水，十足没个父亲的威严，还有点笨手笨脚，总是把杯子打翻。
饭后依旧保持着尴尬的状态，鹿爸开车把鹿晗送回家。
鹿妈打开门的瞬间，又面色镇定地把门关上。
砰！木门在鹿家父子面前发出悚然震动，声响把屋里翻杂志的吴世勋都惊了起来。
吴世勋扒下耳机，趿着拖鞋走到客厅。
“饭在锅里，等你爸回来俩人一起吃。”鹿妈朝吴世勋交代着，噔噔跑到楼上换了身衣服，“别等我们了！”
吴世勋看鹿妈从玄关鞋柜里掏出双坡跟鞋，往地上一扔，双脚迅速踩进去。
吴世勋心里突然有了某种不算舒服的预感，他压下心里那极细微的一丝火苗，问道：“外面是谁？”
鹿妈捋了下头发，淡淡地说：“是你哥他爸。”
吴世勋只觉心脏被小小地刺了一下。
半小时后，鹿家三人坐到楼下的湘菜包间里。
“你爱儿子？！快二十年你回来看过一眼没有？”鹿妈面色淡漠，声音却充满嘲讽。
“他小学毕业那年，我刚从新疆调回来，我、我给你打电话，我说就见一眼儿子！你、你不让！”如果这是一场比试，鹿爸面红脖子粗的样子就已令他处于下风，被对手掌握了先机。
鹿晗想，结巴可能是家族遗传。
"废话！儿子上学你出过一分力吗？你知道我跑了多少学校，牵多少关系，才能把小鹿塞到正常学校里？！"
“是是，我没出息！”鹿爸显然不如鹿妈会吵架，气势少了几分泼辣，情绪又过于外露，但好在这个时候他准确地揪住了对方话里的小辫子，“国务局吴家给你撑腰，你了不起！”
鹿晗看着面前的剁椒鱼头，忍下腹胀，伸出筷子。
……
鹿爸鹿妈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吵了将近一个钟头。鹿爸一直处于下风，每每稍有领先，便被鹿妈把气焰踩下去，但他就是不肯气馁。
最后，问题被抛到噤若寒蝉的鹿晗面前。
“你跟谁？”
鹿晗一个哆嗦，筷子掉在桌上。紧接着他喉咙咕嘟一声，脸色开始泛青。
鹿妈、鹿爸：“……”
这天晚上以鹿晗花十五元在医院拔了根鱼刺而告终，但鹿妈鹿爸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鹿晗躺上床，想着鹿爸的样子，想着鹿爸鬓角的灰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咚咚。
鹿晗迷迷糊糊张开眼，打开门，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人，他躺回去继续睡。
咚咚！
鹿晗爬起来开门，没人，继续睡。
咚咚咚！！
开门，关门，继续睡……
咚咚咚咚咚！
如此反复，门外的人似乎急了。鹿晗爬起来，这回门外站着冷脸的弟弟，弟弟眼睛里冒着红光，似乎正在压抑着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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