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储宫琼华 作者:逍遥阿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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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紫胤怔忡不语,欧阳少恭更抓紧了他,轻轻摇晃起来,可怜得似要哭泣:“从小我就对你百般宠爱,难道你要亲手毁了我……”
“不。”紫胤终于摇头。
十三岁那年起,至今四百余年,这个人几乎已贯穿他整个生命,刻在灵魂里,融入骨血,毁了他,如同毁了自己。
未曾为长琴付出过什么,也没有能力为他付出,修成剑仙也是长琴一手促成,又有什么资格提出那样无理的要求,让他放弃身份,放弃氏族,放弃一千年所付出的痛苦。
可紫胤还是忍不住质问:“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我……”
欧阳少恭已环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从未有人痴恋我百年之久,于我而言,有人能每世陪伴,已是天大的诱惑,不能断了你的心思,我还能如何。”
这般依偎一如百年之前,当太子第一次将少年拥入怀中,为他挡住所有杀气,是否已注定今日结果。
“殿下一心所向,我自当成全。”
紫胤将头靠在欧阳少恭肩上,声音轻柔,却冰冷果决。
第七十五回
谁也没有提起百里屠苏,在这个问题上,说服彼此的确非常艰难,他们自然不想在此时吵架。
欧阳少恭低头,捏住紫胤的下巴,去吻他的唇角,就算被躲开,也还是满目温柔,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
紫胤只是在他肩上蹭了蹭,好似撒娇一般,略一思索,解释道:“你离开天墉城不久,便有人在我打坐时侵入我的意识,告诉我神体之事。若将神在天界除名,其神体就会毁灭,由刑师消其魂魄,神体若毁,就绝无再回天界的可能。你魂魄入世,神体却还留在族中,西皇氏族谱,放在一个名为玄水阁的地方,那人欲将你从天界除名,想利用我,从你这里得到玄水阁的钥匙。”
欧阳少恭道:“玄水阁中,有我皇室所有的史载和族谱,记录了宗族每个神的过去,一直由我掌管,只有父神可以越过我直接入内,我的神体,其实就放在玄水阁。”
见紫胤依在自己怀里,听完了也不说话,欧阳少恭一笑,英眉微挑:“告诉你也无妨,钥匙就是镇魂调的……”
“殿下!”紫胤喝断他的话,已是恼怒,眸中更似冰封万里,冷冷道,“万事都在一念之间,就算是神仙,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不知为何,欧阳少恭长叹口气,又轻笑,笑得越来越开心。
紫胤轻砸了下他的肩膀,缓缓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他颈窝,声音沉闷:“我不愿你再受渡魂之苦,寡缘孤独,更不愿你入尘世轮回,忘却一切,让我再认不出你。”
“不,不会,再也不会。”欧阳少恭扶起他,深深望着他的眼睛,说得极致认真,如同无数年前在宗祠刻下誓言。
终是忍不住,欧阳少恭又吻了下去,贴着紫胤冰凉的唇,急切地向里探,紫胤顺从地启开牙关,立刻被熟悉的气息填满。
已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热烈,紫胤一下想起他们仅有的两次欢爱,全身都猛然热了起来。他一把扣住欧阳少恭的腰,带着强势的压迫,更用力地吻了回去,狠狠舐咬,竟越加急迫,恨不得食其血骨,将其融入身魂,压得欧阳少恭直向后退。
不管他吃痛的闷哼和急促喘息,一直把人逼到榻前,欧阳少恭不得不后仰身子,抬脚蹬住床榻,不让自己倒下去。
欧阳少恭甚至喘不过气来,更顾不得回应,费力呼吸着,桃色眼晕更红,已渗出泪水,面色泛春,艳得不可思议。
这般美色-诱惑,当真是仙人也抵挡不住,紫胤想放开他,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似失了魂魄,无论如何也拿不开自己的手,握剑的手此时在精绣的腰带上滑动,手指摸索着在寻找什么,许久也找不到,动作更显烦躁。
欧阳少恭一下按住他的手,大喘了口气,笑说道:“慕容,难道你想脱光了我,这具身体你的确还未看过,回去我再让你看个仔细,嗯?”
紫胤涨红了脸,要抽回手,却被死死按住,小声斥道:“你……不许说这下流话。”
欧阳少恭还委屈起来,鼓了鼓脸颊:“论下流,你的手可比我说的话厉害多了。”
紫胤从来说不过他,但实在不想认了他的话,反驳道:“我只不过是……”
“好了,你的乖徒儿来了。”欧阳少恭打断紫胤的话,他比紫胤高出不少,躬身向前一倒,竟整个人都钻到了紫胤怀里。
紫胤还扣着欧阳少恭的腰,冷若冰霜的面容看起来非常强势,
欧阳少恭的面色却有些苍白,被吻过的唇鲜红如血,眸中含泪,泫然欲泣,那眼睛里尽是怯意,更作出一副惊恐模样,好像被欺辱的小姑娘。
知道他有心戏耍,紫胤也顺着他,欧阳少恭缩着身子也靠不到紫胤胸口,略微低头就能吻上,偏偏紫胤对他的表情很有兴趣,还垂眸去看。
当百里屠苏开门,看到师尊似要强吻欧阳少恭,吓得僵在了门口。
江都这厢,几人在花满楼,知晓欧阳少恭无事,各个都玩得高兴。
无音一日三餐喂那只睡觉大过天的黑猫,吃得比人好,从来不带重样的,把猫养得越来越肥,又是小短腿,站起来都像个毛团子。
红玉和瑾娘成了闺中好友,本只是想打听欧阳少恭的底细,女人说起话根本停不下来,竟连欧阳少恭有意无意惹了多少姑娘都挖了出来,而有用的一点都没提到,两人天天出去逛街,从胭脂水粉说到江都房价。
方兰生和襄铃,现在已凑到一块儿,形影不离,出双入对,哪儿热闹往哪儿凑合,似乎想把江都玩儿个遍,整日里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神仙也羡慕。
这天他们没有出去,因为花满楼的姑娘要斗茶,这样的热闹,一年也只有一次。
斗茶风行大宋,自平民直皇室,都对茶艺有着难以言说的热衷,花样百出,各有新奇,汉族茶艺妙在轻灵飘逸,赏心悦目。花满楼的清倌人,皆是琴诗歌赋不输闺秀的女子,群芳斗艳,自是美不胜收。
整个江都的官家富户,自然也去了许多,到了晚上,也好好奢侈了一把,满楼的彩灯都点亮了,而且点的是蜡烛,上了点心好酒,姑娘们精心装扮,连仆童的笑脸都能开出花来,楼里的人已满得快溢出去。
上雅座下大厅,都乌泱泱的,低语声荡来荡去,方兰生打开窗户,望了一圈,他站在桌子上,把旁边的襄铃也拉了到了身边。
宾客满座,瑾娘以扇掩面,轻笑着下楼来,群摆惹人心痒,说一些场面话。襄铃至今不懂什么叫斗茶,也就瞧着,扯着方兰生看这个看那个,方兰生不住向她解说,罗嗦个没停。
“诶,你看你看,那几个姐姐,我都没见过,长得真好看。”襄铃见楼梯上又徐徐走下六名女子,立刻拉着方兰生看。
最先出来的自然不是头牌,却也都是可人的姑娘,如新花含露,排成一行走下,引人注目。
方兰生就不禁多看了会,不知怎的,襄铃觉得像吃了青梅,酸酸涩涩,让人不高兴,拍了下他的头,瞪着大而亮的眼睛道:“看那么久,比我还好看吗,呆瓜!”
方兰生忙道:“哪有襄铃好看,和你比起来,她们都是白纸,没看头。”
他讨好地笑着,看着真是冒傻气,心里却像喝了十罐糖水,甜得发腻,腻得要飘起来。
“襄铃。”方兰生又向她那边蹭蹭,盯着她的小脸,小声道,“你以后嫁给我,我天天看你,看一辈子。”
襄铃猛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俊脸,冲着方兰生重重一哼,又撇过了头,留给方兰生一头长发,一会儿撅起嘴,一会儿又翘起唇角,不知是喜是怒,娇憨可爱。
方兰生想哄也不知怎么哄,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哼嗤半天,也没崩出个字儿来,眼睛向下一瞟:“襄铃,她们开始了,快看快看。”
厅上女子列作两排,在长桌之后,长袖旋舞,茶香如雾。
瑾娘上了楼,灯火已吃尽了月色,红玉正依在窗前,凝望着黑夜。
“你这是在想谁呢,哪家倒霉孩子被你给看上了。”瑾娘关上门,随口调笑道。
红玉转过头来,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外。
楼下立了一个少年,赭色劲装,腰缠长锁,气质漠然如无,站在眼前,都可能忽略了他,那是如神的,不变的死气。
他一入楼中,方兰生就看到了,冲他招手:“汝弗君!”
显然他们已认识很久,汝弗君抬眼看他,冲他点了下头。
铁柱观风平浪静,三个客人也是安安静静,安静得让人坐立不安。
百里屠苏已反复站起又坐下了十几次,已是深夜,亭外星空繁华,冷风从亭中穿过,紫胤背对着他,战在亭前的台阶上。
欧阳少恭一天没吃,大半夜在厨房给自己做饭,现在这里只有他们师徒两人。
百里屠苏非常想问自己的师尊,是不是心仪欧阳先生,可让他把这种话说出口,似乎比死还难上一点,可憋在心里实在是,生不如死。
他还是换了一种方式,问了出来:“师尊……人若成仙,可还有情?”
紫胤未回头,似有无奈,道:“便是草木,也难说无情,仙毕竟是人修成,若无情,为师当年岂会救你。”
他当然知道百里屠苏想问什么,继续道:“我与殿下……欧阳少恭相识已久,从上一世,不,唐初,我十三岁时,就认识了他,然而终无结果,神祗并非无情,却比无情更伤人,因为神永远都不能懂人的感情,他已十分像人,若做回神,就再不可能入世。”
百里屠苏惊道:“他是神?!”
紫胤此时才回过身来,背着清水月光,低声道:“殿下为太古战神,位居太子,六界鲜有敌手,有混沌天地之能,其尊贵,非凡人可说,得他一番情意,却不知算不算荣幸。”
百里屠苏已说不出话来,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是朦胧,这是什么样的事实,身边亲近之人,似乎猛然之间,就与他隔了万丈深渊。他对欧阳少恭有莫名的亲切,想靠近,想依赖,想跟随,有时强烈得让他害怕,这让他对欧阳少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然而,这样一个人,竟与师尊有如此深沉的纠葛。
这让百里屠苏能作何反应,欧阳少恭那样温柔到骨髓里的人,处久了难免心生情愫,清冷孤寂的仙人怕也最经不住温柔和时间。
百里屠苏,却也是个寂寞的人。
“你们说我什么呢?何谓比无情更伤人?”突然插-进一句话,是欧阳少恭端了一盘炒笋正过来,嘴里叼着点心,说话含糊不清,斜眼睨着二人,满不高兴。
百里屠苏看见他,就不禁微笑,已凑上前去,见紫胤也走过来,只好让开,退到了一旁。
紫胤也弯起了唇角,即使埋怨神的高高在上,看到这个人,还是忍不住高兴。
看着欧阳少恭在亭中坐下,紫胤就坐在他身侧,道:“明日封印,你来助我,狼妖千年修为,我内伤未愈,有你才可保万无一失。”
“好啊。”欧阳少恭点头,笑得桃花眼漾出春水来,夹了一片嫩笋递到他嘴边。
紫胤愣看着他,有些犹豫。
百里屠苏轻轻后退,心中黯然实在无由来,他总是一个人,至今也是,以后,恐怕还是。
第七十六回
黎明,天际划出一道金色光芒,如刀斩下。
封印之地,只有浓墨般的黑暗,还有轻轻波荡的水声。
欧阳少恭抬手,在手心燃起金色火焰,几乎同时,就听到了铁链拖动的沉闷声音。
紫胤在他身后无奈道:“殿下非要唤醒它么?”
“便是醒了,又能如何,我早说除了干净,你们非不让。”欧阳少恭说着,拉起紫胤一同走到冰冷的水面上,寒凛之气一下灌到衣服里,连汗毛也立了起来,“真是不明白,我在人界呆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不懂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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