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中国病人 作者: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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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张起灵知道吴邪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任何一个没有亲眼见过那种变态晦涩环境的人,都无法想象。在最渴望爱,最需要正确指导的年纪,吴邪得到的是屈辱和绝望。用他稚嫩的眼睛看到了世界最丑恶的一面,没有人赶在那时候告诉他这并不代表了世界的全部。
潜意识里张起灵始终觉得,今天的吴邪会变成齐羽,他是负有责任的。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失去的已经不可追,如果吴邪永远不再是吴邪,齐羽或是其他什么人也好,张起灵都会把这个世界最真实的部分呈现给他,那是他应得的。
国境线以西,中东战火持续延烧,不过跟他们此行没有太多关系。
胖子和高加索人互相开着带点颜色的玩笑,潘子驾车边骂边笑,这是猎隼一贯的相处方式,张起灵是不参与的,他总是睡觉。
如今齐羽也在行伍之中,他还是老样子,对外界的声音置若罔闻,无所事事地在本子上涂抹着看不懂的图画。
高加索人跟胖子来回递着眼色,打哑谜似的。
“那谁……怎么样?”
“那谁啊?不成。”
“玩玩嘛。”
“不成不成。”
高加索人索性不理他,猫着腰就往后车厢钻,胖子狠踹他的屁股:“别怪胖爷事先没提醒你。”
当兵的都是饥渴的老流氓,一点不假,都是火头大的小伙子,平日里也没机会偷个腥什么的,要不怎么军营牢房基佬多呢,见不着女人只好自产自销呗。
高加索人原先在连队里有一相好的,挺清秀一小士官,瘦瘦的,笑起来两个小梨涡。可惜今年年初复员回老家了,估摸着这辈子就再见不上了。正伤心寂寞呢,齐羽这小东西就成天搁眼前晃悠,细腰长腿白白净净,高加索人就好他这口。
可就跟胖子说的那样,要真弄个15岁的小孩那他成什么了,这感觉就像一条水缸里养了一尾鲜鱼,让他这老饕光闻着肉味又吃不上,那叫一抓心挠肝。
高加索人挨着齐羽坐下来,接着刚才的荤段继续掰扯,也不知道哪来的色胆,就凑过去捏了两把他的腰,怎一个爽字了得。惊喜是后续的反应,受到突然袭击的齐羽居然抖了一下,嘴角向上扯了一个怪怪的弧度,将笑未笑,显然那一下是碰到了腰上的痒痒肉。
他可爱的反应大大刺激了高加索人的神经,更变本加厉欺上去,名为挠痒痒实则四处揩油。齐羽闷声不响左缩右缩,从没人跟他开过这种玩笑,身上诡异陌生的痒感实在难受,又绷不住要笑,只能横着眼睛瞪他,全无气势,倒是湿漉漉一双眼真特么招人。
“妈哎,可要了亲命了!”高加索人一身邪火乱窜,刚要照着白嫩嫩的颈子偷个香,指关节突然一记剧痛。
趁他吃痛发愣的瞬间,齐羽的手肘已经顺势而上卡住了他的脖子。齐羽知道拼力气他是拼不过的,所以他用上了身上最坚硬的部位。
不过能进得来特种部队的,又有哪个不是身怀绝技,说到底是小孩子的气力,要挣脱很容易。高加索人前一刻还是一副色狼相,一下子变成道貌岸然的柳下惠,过渡自然,跟变脸似的。
原因无他,他用余光瞥见张起灵醒了,无甚反应,正凉飕飕地看着他。高加索人十分懂得见好就收,借坡下驴:“名师出高徒!我败了,饶命,饶命!”
齐羽眯着眼盯着他,像个小豹子打量猎物,不松手。
被他这么腻在身上高加索人还挺享受的,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此刻裤裆处来回滑动的如果是齐羽的手那他一定乐飞了,可惜他已经感觉到那是一支笔,画画的笔。
他可没兴趣比比老二跟钢笔哪个硬。可怕的是齐羽看起来似乎很有兴趣。
爪子收敛了,猛兽还是猛兽,不可能变成家禽。
“过来。”
在鬓角的冷汗滴落之前,张起灵替他解了围。就两个字,没有主语。
脖子和下身两股力同时抽离,齐羽又意犹未尽地回看一眼,大概就跟到嘴的猎物跑了差不多个意思,挪到张起灵边上,倒下去往他腿上一枕就蜷着睡了。
高加索人看得眼都发直。这不操蛋么,搁他这就是飞禽走兽,到那就成温顺的小猫咪了。
胖子早笑得肠子都转筋了,那把破锣嗓哼哼着“世上只有爸爸好”,高加索人捅了他一拳。
“叫你乱发骚,傻逼了吧。”
他也笑,抻了抻幺指,“小东西还算有良心,掰的不是我吃饭的那根指头。”
他们还得绕道先去迈马纳接个人,这趟随军有些装备,包括现在他们坐的这台车,都是新式武器,坏了没处修,要个技师跟着。本来该是齐羽的事,但没人真当他回事,如果不是张起灵的意思,他们根本没打算带着他。
高加索人想着,冤孽啊,放这么个人到队伍里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真打起来了还得护着,小模样还老勾人了,让他心痒痒。
谁知出师不利,到了迈马纳找到技师家,才发现那人一个星期前酒精中毒死了。
祸不单行,次日继续上路,车行到半路,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漫天硝烟卷着黄沙,满街都是惊惶流窜的人群。此情此景不能再熟悉,开战了。
阿富汗这种国家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打仗,不管你前一刻在干什么,下一刻都可能有个炮弹正好降临到你头上,它的人民早已习惯。
他们行驶的路段正赶上炮击,不巧在中心地带,车道已经被炸毁,满地碎石,炮轰尚未停歇,再继续往前开很危险。
“下车。”与他的指令同步,张起灵说完,几个人都已身在车外。
地面又是一声炸响。
他们随着人群一道撤离,慌乱中也没人管是同族还是外族了,都顾着逃命,奔跑,谁知道下一颗炮弹会砸中谁。
张起灵跑得飞快,紧拖着齐羽的手,齐羽跑得快断气了才能勉强跟上他。
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直到安全撤入防空洞,才得以稍懈。
又一次在炮火中幸存下来的人们不住地祷告着,流着泪互相拥抱和安慰。
齐羽瘫坐着气都喘不上,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他。张起灵迟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他的背。
50.
众人席地靠墙而坐,听着远远的轰隆声,静等这一场风波过去。
齐羽显然还没从逃命所带来的亢奋里抽离出来。常态的他一般都蔫蔫的,然而战争、爆炸、流血,男人与生俱来的暴力因子在血液里躁动,让他坐立不安,眼里透出兴奋的亮光。同样的感觉,出现在那次沙漠飞车,张起灵提着他的衣领把他从车子里拎出来的时候。
不同的形态,述说的其实是同一个主题,征服与臣服。
张起灵始终沉默着,观察着他,很明显这种杀戮带给齐羽快感,却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他亲身经历过无数场战斗,的确,剥去所有虚浮的外壳最直接的血肉较量,纯粹力量间的抗衡,让你直面自己最真实也最原始的部分,但很多人也因此曲解了战争的本质,一将功成万骨枯,毁掉的是不计其数的人生。
所以当齐羽想要来拉他的手,试图排遣掉那份躁动时,张起灵避开了他。其实只是一个相当细微的小动作,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有一瞬间齐羽确实是愣住了的,或许是因为张起灵对他从来是一副包容的姿态,让他误以为他会永远这样包容下去。
他看着齐羽的眼中的火光逐渐黯淡下去,手缩回口袋里,不再说话,嘴巴紧抿成一线,戒备的姿态。
他就是这样倨傲,别人不给的,他也不屑于要。
但是他们似乎都忽略了一点,这是齐羽有史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要从别人那里获得一些东西。
不是别人,只能是他。
最先嗅出问题的是胖子:“怎么?爷儿俩闹别扭啦?”
他拿手臂肘捅捅张起灵,“父子床头吵架,床尾……啊呸!不对,怎么说来着?反正都一样嘛。”
张起灵不理他,胖子这头讨了个没趣,又去闹齐羽。齐羽更是连看都不看他,气性大着呢。
其实说穿了,他只是不想看见吴邪变成一个嗜杀取乐的人而已。
终于墙面不再往下落灰,也感觉不到地面震动了,这是一个好消息,代表这一轮攻击已经暂歇了。
尽管侥幸逃过一劫,却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
他们的车坏了。
行程被迫暂停,于是在异国破破烂烂的街头,能看到这样几个人围着台车。潘子和高加索人两颗头凑车盖下面讨论这个讨论那个,胖子跟个地主兼工似的靠在道旁抽烟哼哼小曲儿。张起灵和齐羽还是在旁边各自沉默,明明是跟平时一样很正常的相处方式,却似乎哪里哪里都不对了。
“不行,气缸漏了。”潘子研究了半天的引擎,最后摊着两只全是油污的手得出结论。
其实这本不是问题,如果老技师没有喝酒喝死的话。
潘子也算懂些机械的日常维修和养护,他大致能看出问题出在活塞上,但这套设备都是新出产的,这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相匹配的零件来替换。
“切槽向上,开口,别对着涡流凹坑。”齐羽意兴阑珊地蹲在地上拨弄翘起的路面,无意地说起。
几道视线齐刷刷投过来,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跟一个小学生突然严肃地讨论起全球核问题一样。
潘子按他说的拨动了一下活塞环,本来死透的引擎发出一声微弱的哀叫。
一手扳手一手钳子,齐羽半个身体倒栽在车盖里。
“这有点牛逼啊!”胖子尽量忽略齐羽修车这事件带来的怪异的不协调感。高加索人则围着他转来转去,十分狗腿。
他们都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这小把戏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还以为除了吃啥都不会。可气的是刚才冷眼看他们捯饬这么半天才吭声,蔫儿坏。
捣鼓得差不多,齐羽又趴到地上,伏低了检查车底盘。
“屁股真性感。”高加索人在后面由衷赞道。
经他一番折腾,车子竟然发动起来了。看来这个“技师”,倒真不是坑人的。
高加索人感慨道:“现在这么高端?学校里都学这个?”
看到张起灵瞥他一眼,高加索人才意识到失言了。这样特别的齐羽肯定有过一段复杂的童年经历,揭人不揭短,在他跟前提学校,跟揭人疮疤差不多。
所幸的是齐羽本人无知无觉的样子,无所谓地说道:“这一系列的型号,我都参与过设计。”
他自己或许根本意识不到这意味着什么,太不正常了,军用设备的设计都有军队吸纳和培养的专门团队来完成,让一个孩子来做,无论如何说不通。
张起灵则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些,他知道吴一穷的事,现在大致能推测,来到猎隼之前齐羽都在被迫为他们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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