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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别塔位于中央城的最中心地带，四周有着一圈号称禁地的真空地带，越过禁地便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大片葱郁的森林围绕在塔的周围，沉默寡言的强大塔卫常年在塔内及四周巡查，一旦遇到未经允许的闯入者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其灭杀。

 

没有人知道这些塔卫是从什么地方来，他们将身体隐藏在重重的铁甲之中，强大冷酷，感觉不到任何痛楚，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现世活着的人。

 

为了避开这些发现入侵者便会不死不休的塔卫，叶修找上肖时钦借了一点武器的力量。

 

他让肖时钦将分化出来的武器银雾化成了可以感应到活体的探测仪随身携带，第一祭塔长老的真身位于塔的顶层，若是没有探测仪，要想悄无声息潜上去刺杀他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是的，刺杀。

 

由六大协会在明面上牵制住第一祭塔长老的大部分精神力，而他则是潜进巴别塔杀死第一长老的真身——

 

这个如此简单而又粗暴的前期计划是叶修提出来的。

 

“越是简单的计划，越不容易让人提防，也越容易成功。”他当时是如此给六大协会的人说的。

 

虽然计划简单，但是杀死第一祭塔长老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如果执行的人是叶修……所有参加了秘密会谈的人都愿意相信他能办到。

 

谁也没忘记他是因为什么事才会被驱逐的，论起对巴别塔的熟悉度，也没有谁比得上他。

 

只是……叶修躲在塔卫交互巡查的死角里，看着探测仪上一直尾随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光点，头痛地想扶额。

 

就算是叶修，在面对着这种事的时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现在情况紧急，就算是只有五成的成功率，也要一试。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要带上周泽楷，却没想到，周泽楷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跟上来了。

 

既然已经来了，再想回头也晚了，看清光点的位置后，叶修弯着腰，滑出了藏身地，直奔着周泽楷所在的地方而去。

 

周泽楷僵着身体紧贴着光洁的墙壁，耳边是整齐划一的脚踏声，刚刚有一队塔卫几乎是擦着他走过去的，若不是刚好碰上一个有着挡板的转角，他就要被发现了。

 

叶修走得太轻太快，他只稍稍地闪了下神，便跟丢了。

 

驯化和项圈所带来的双重链接能够很清晰地指引出叶修的位置，却不能告诉他怎样走才是最安全的。

 

脚踏声渐渐远去，这儿大概会出现五分钟的空档，周泽楷闭上眼睛再次感受着叶修，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愣了一下。

 

……过来了，很近。

 

“不要命了吗你，来这儿干嘛？”

 

一只手从后用力抓住他的肩，熟悉的语调让周泽楷在紧绷起来的瞬间又放松了下来。

 

“叶修。”

 

他转过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举起手，银质的项圈在他的腕间晃晃悠悠。

 

“你死，我也死。”

 

……倒是忘了这一茬，叶修觉得自己有点失策。

 

既然同生共死，那就带着。

 

看了一眼探测仪，下一队塔卫又将要经过这个转角，两个人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叶修拽着周泽楷压低了声音说：“别出声，跟我走。”

 

两个人猫下腰，贴着墙根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靠着探测仪和叶修对巴别塔的熟悉，两个人一路朝上，躲过所有的塔卫和白衣祭塔，最终站在了通往塔顶的阶梯前。

 

盘桓而上的阶梯悬浮在空中，一阶接着一阶，直向尖尖的塔顶，周泽楷扶着墙往外看了一眼，脚下是高远的大地，绿色的森林如同大块的地毯覆在其上，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刮过来的风强到仿佛连人能都直接掀翻下去。

 

他用眼神询问着叶修，要走吗？

 

叶修并没有回答周泽楷的问题，他拉着人后退几步，沉思着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情势，忽然转身就在光滑的墙壁上敲敲打打起来。

 

边敲边对周泽楷解释：“这里有个密道，直接通往最顶层放着齿轮的地方，不过我不确定那些老头子们在我离开后有没有封……哎哟居然还留着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轻响，随后一个大约一人宽的黝黑洞口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叶修站在洞口下面示意周泽楷搭把手让他借个力，却被不想被他给拉住了。

 

“我来。”他强硬地说。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叶修败下阵来。

 

“谁先不都一样，反正咱俩谁死也不能独活，你急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无奈，让出了正对着洞口的位置，周泽楷借着他半弓起来的膝盖用力向上一跃，正好钻了进去。

 

随后叶修叫出千机伞变成了战矛伸上去，周泽楷双脚卡在洞壁上，抓着长长的战矛一个用力，就将叶修也拉了进去。

 

待得他整个人都完全进入到洞中后，洞口随即关闭了起来，只剩下头顶上的一个光点，看上去有点遥遥不可及。

 

“现在彻底没退路了，走吧。”

 

叶修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腾出一只手来敲周泽楷的脚踝。

 

周泽楷似是僵了一下，随即开始奋力向上爬去。

 

 

 

第四十四章

 

窄狭且长的黑色通道仿佛永远也爬不到尽头，白色的光点一直在头顶上悬着，似乎一直就没变过。

 

叶修和周泽楷在中途歇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在感觉到有点累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虽然时间很紧，但他们还是尽可能地保留着体力。

 

出了这条通道后的情况是什么样的谁也说不准，很有可能会马上迎来战斗，这个时候留有充足的体力就相当有必要了。

 

不过他们还算幸运，从通道里警戒着跳出来的时候，偌大一个房间里空无一人。

 

银色的齿轮咬合在一起，悬在半空中缓缓地转动着，因为互相摩擦而发出嘎吱声响。

 

在齿轮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水池，里面装满了犹如墨汁一般的漆黑水液。水池正中间有个空洞，那些黑水安静地沿着洞壁倾泻而下，似乎是过了很久哗啦的声响才从很远的地方飘上来，掀上来的风带来了大地所独有的土腥气息。

 

看样子是直通向塔底。

 

黑水之上飘荡着七八朵由金属制成的夏枯花，兜兜转转地却是没有随着黑水一起跌进空洞中，层叠的花瓣如同真的一样半绽放着，表面上却泛着一层灰败之色。

 

叶修沉着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撕下衣角丢进黑水里，一股薄淡的青烟瞬间冒了出来，其中还伴随着呲呲的细响，不消片刻，那一角布料就被腐蚀殆尽。

 

黑水还是那般安静平和，只是叶修的脸色在这之后却是变得有点严肃起来。

 

周泽楷虽然从来没有如此地深入过塔内，但结合眼前所看到的这些，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进入到了塔最核心的神之间。

 

碰了一下叶修，他用眼神询问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叶修正待要说什么，一阵几乎要划破耳膜的尖锐摩擦声从头顶上传下来，瞬时将两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原本缓缓转动着的齿轮似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地给拉停了下来，安静片刻之后又用着极其艰难的动作嘎吱作响地……开始逆转。

 

然而没过多久，齿轮再次停了下来，紧接着又开始了正转。

 

正转，逆转，再正转，再逆转。

 

如此来回反复循环，就像是冥冥中有着两股无形的力量施加在齿轮之上，以此在作着某种角力——

 

将一切都看在的眼里的叶修慢慢地皱起眉，马上就感觉到了他有些异样的周泽楷低声问了一句：“不好？”

 

岂止是不好，根本就是要世界末日要到来的前兆。

 

先头听别人说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会儿亲眼所见才真正感觉到潜藏在这其中的危机。

 

他离开前所看到的那些，和眼前的这些景象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这可是维持着世界法则运转的齿轮，还有神水……叶修将目光投向黑水中的夏枯花。

 

“试试。”

 

他朝着那些花扬起下巴说，周泽楷点了下头，抬起手臂的时候荒火已经被握在手中。

 

两声清脆的枪响后，被击中的那朵夏枯花轻轻摇晃了几下，随着静寂的水波悠悠地荡开，旋转间露出两个子弹穿过留下的痕迹。

 

又等了一会儿没有看到有任何的变故发生，叶修这才叹了口气，对着周泽楷说：“这些夏枯花，里面装着的是祭塔长老们的真身，也是本源，你这两枪过去本不该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但是现在……”他的眼神微凛，“恐怕其余的祭塔长老都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周泽楷怔了一下：“为什么？”

 

围着水池走了几步，叶修看着里面漆黑如墨的水说：“真正的神水应该是金色……恐怕是神水变黑，为了压制着突如其来的变化，祭塔长老都将本源投了进去，那个人便趁机直接下了黑手……”

 

正说着，远处的大门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两个人对视一眼，瞬间闪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那根石柱后躲定，几乎是同时的，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不轻也不重的脚步声在这个只有水流声的神之间内显得格外的清楚。

 

放松四肢，控制心跳，延长呼吸，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后，叶修稍侧过脸，露出半只眼睛——

 

第一祭塔长老带着一个全身都隐藏在披风里的人走了进来，在祭台停下来后他拿出一个小型机械，用力地在顶端按了一下，随后将机械放在了祭台上。

 

隔了大约十秒钟，从机械的顶端突然朝着齿轮的方向射出一束光线，在碰到齿轮后又平直地折射向正对着祭台的那面墙壁，接触到墙面的瞬间散成一片光幕，一个黑色的人影随即渐渐地显现在光幕之上。

 

叶修微微愣了一下，这个人影……有点熟悉。

 

“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