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逆转结局 作者:星火函烟/专业网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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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被称为鵺的男子面前,少年才像是个真人,而不是个瓷塑玉雕的脆弱人偶。
男子已经近在眼前,却看不真切他的面容,薄薄的雾气缠绕在他的身周,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气。
“怎么样?”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主人喜怒。但是少年明白,若鵺学会了人类的表达方式,或许这话语会是关心的、忧虑的,就足够了。
他很好,他怎么会不好呢?
少年笑得很幸福。
他们是物怪。鵺,是传说中千面无形的大妖。他需要传言的力量巩固自身,因此各人所见的面目各不相同,灵猴,狸猫,鬣犬,各有说法。谎言的物怪,少年的“父”。
父亲创造了他,却并未承认从属的关系。这是少年心中最深的结,但他很满足。就像朋友一样的相处,就足够了。
“栏奈待”,鵺所言中,能掌控天下的沉香。
一刀两断,更名“东大寺”。
鵺选择了半分香,继续这传言。只要幻象不断,人心不散,鵺即能调遣足够的力量,借由人的贪婪与野心,神魂不灭。但他随手的选择,对于“栏奈待”来说,是命运,是救赎。
“我是修一,您的侍从。”少年报出在心中回转的名字,期待地望向鵺。
“嗯。”心中再怎么不知所措,鵺的脸上也不可能出现表情,虚幻已经深入骨髓,再也改不掉了。物怪,没有真心。不知道怎么办,所以鵺就这样消失在了原地,徒留自称“修一”的少年待在原地,兀自望着跳跃的烛火微笑。
烛火渐渐燃尽了,蜡油滴在桌子上,少年脸上的微笑褪去,他伸手过去,想要灭掉恼人的火焰。
但妄图掐灭灯芯的手,还未真正碰到那灼热的温度,就泛起红痕。剧痛,少年惊惧地看着橙红色的火苗,猛地收回手,但是伤口却还在刺伤着,直入灵魂的不适。
“你在做什么!”鵺回来时,见到的就是少年直愣愣地盯着烛火,眼里盛满惧怕与瑟缩,心中无名的恼怒窜起来,但本人浑然不觉。他只是强硬地握住少年的手,飘渺的烟雾裹上指尖,直到红痕消褪。
原本伤口存在的地方,可以感受到阵阵勾魂的香气,值得让人疯狂的,清冽与诱惑并存的香气,和少年的气质又是何其相似。
鵺第一次后悔了,后悔了当初默许那武士斩断栏奈待的行径。
被拦腰截断的沉香,再也承受不起哪怕是一点消磨,无论是阳光,风雨,还是火焰。
是因为他的无所谓,还是别的什么,少年只能坐在这昏暗的屋里,这病榻上,微笑着等他回来。弥天的谎言,能骗过所有人,但是骗不过那个微笑的少年,也骗不过他自己。
“我是你的兄长。”最后,鵺这样告诉东大寺中孕育出的物怪,传说的附属品,“你就叫做修一吧。”
“好。”对于他的话,少年总是无条件服从,但偶尔也会狡黠地眨眨眼,唤一声,“哥哥。”鵺总觉得,无论是再多人的信仰,总比不过这一声呼唤来得温暖。
他们是共存的,少年直接从传说中获取生存所需的能量,因此,对于东大寺的谣言,鵺总是格外上心。不能断掉,哪怕是断断续续地活在人们的记忆中,也不能断掉。
因为一旦消失,就没有了。鵺不懂感情,但他直觉如果松手,什么可怕的事情就会发生。
百年,对于不死不灭的物怪,尤其是对最初的最初就存在的鵺来说,唯一弹指而已。
所以当少年扔下手中的白瓷杯子,笑着端起糕点迎上来的时候,鵺只是微微一愣,他很不解。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吗?而且这些糕点,不是自己应他的要求,为他带回来的吗?
“哥哥,今天是我诞生的第一百年啊。”是我们相逢的,第一百年啊。这句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最后还是没有吐出。修一明白这种病态的依恋,是不该存在的。
但是依附着鵺而生的物怪,他的所有力量都来自鵺,他们之间的羁绊,无法斩断,无法磨灭,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深刻。
鵺拈起一块米糕,上面好像还有少年独有的味道,让他沉醉。所以明明是没有味觉的物怪,他还是把米糕放进了嘴里。
但是很快,几乎是在糕点入口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馨香可口,但绝不是这凡间糕点该有的味道。这里面,混了什么?鵺又惊又怒,他狠狠地把装着糕点的瓷盘摔到地上,却无心留意它的四分五裂。
鵺把少年狠狠甩到墙上,看他疼痛地轻咳,然后大步走过去,强硬地把少年一直被水袖遮掩的双手拉到眼前。
手背上,手心上,全是红色的灼伤痕迹,一直到手肘才终结。
蠢货,蠢货!
鵺不知道自己的恼恨从何而起,但是无名的怒火就是这么来了,连一向冷静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你,碰了火?”
这是鵺在人间盘租下来的老宅,处地偏僻,从没有佣人看顾,但是再怎么小心,该有的厨房还是有的。只是从没想到少年竟然敢,做出这样自残的行为?
沉香遇火,那是燃烧神魂的疼痛,更何况少年的本体本来就不全!
只是想象着那样的疼痛,鵺的神色就越发狰狞可怖,他第一次对少年露出这样凶恶的神情。但是少年却好像没有察觉似的,笑得眉眼弯弯,衬得手上伤痕更加触目惊心。
“哥哥尝不到味道,但是这些糕点,是不是很美味?”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打量鵺的神色。他一直就想要哥哥也能吃到不同的味道,所以疼痛一些,并不是不能忍受。
心里的什么地方,好像变得柔软了。鵺沉默着,随身的雾气缠绕上少年的手,红色开始消褪,但是沉香的味道越来越浓郁,鵺只能尽力忍住,不低头去闻。
所以他松开手,逃避一样地转身,慌乱的目光捕捉到地上的碎辞和破碎的糕点,蹲下身去,挑拣着还不那么成碎屑的部分,草草用衣袖抹掉灰尘,就直接塞进嘴里。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少年燃烧生命乃至灵魂的贺礼,不能被浪费。好像有点后悔冲动之下打翻盘子的事了,从不知后悔和愧疚为何物的鵺心中有些酸涩。
沉香的味道熏过的糕点,好像也带着少年独有的魔力,让他眯起眼睛,格外享受。
但是少年却慌张地,不顾手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把他拉起来,眼神躲闪,几乎不敢看他,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对不起,哥哥,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您,您请不要这么作践自己——”
真傻。这样,如果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一天,都不让人放心。鵺叹了口气,扶着快要哭出来了的少年坐回榻上,眼神晦暗不明且凌厉。
是时候,要给修一找些自保的力量来了。
[时空坐标定位完毕,世界:怪化猫,宿主身份:名为栏奈待的物怪,时间点:剧情开始前。]
[主线任务:存活至鵺的身份被揭露,奖励无,失败惩罚:抹杀;支线任务:成为卖药郎承认的同伴,奖励:轻薄的假面,失败惩罚:无。]
谎言的物怪所创造的,又怎么可能是纯白的灵魂?修一在笑,冰冷的、空洞的笑。真名,是所剩不多的仁慈。
琉璃与招婿
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
隔火熏香。
黯色的,毫不起眼的香材躺在银片上,慢慢变红,有几丝灰末落下。
玉白与红木相映成趣,素手托起香炉,另一手则轻轻拢聚香气。迷醉地吸入第一缕香气,轻轻渺渺的烟雾好像有了意识,在空中打旋。
烟雾迷了眼,琉璃蒙上薄纱。美艳娇柔的女子,正察觉到自己沉醉其中,甚至不愿离开这香分毫。慌张地试图把香炉放回矮几,却碍于水袖不得太过动作。
华服在这一刻便都成了笑话,只能徒增困扰。一室奢靡之风,却尽都来自那一枚普通的香炉。
扬起手,示意侍女为她整理衣襟。放开这香,她便又成了那香道世家的公主,清冷却高不可攀。刚露出几分想起身之意,侍女便极有眼色地伸手想要搀扶,却被狠狠甩开——一想到自己方才的模样竟被人收入眼中,心里的不畅快就涌了上来。
轻轻提起衣摆,兀自起身,轻移莲步。香室内还留着未散去的惑人余味,双颊泛上些潮红,琉璃姬珍而重之地将一旁的沉香收入香盒,眼底全是温柔。
此香,不愧于栏奈待之名。
不知被什么驱使着,本已着意离开的女子猛地回身,惊得侍女不知所措。她快步回到香架前,捧起那个毫无灰尘,因经常被抚摩,而显出温润之色的玉匣。
算不上美丽的,从中间被人斩断的半截沉香静静躺在那里,暗沉着。参差不齐的截面,就像伸出了无数利爪,要把人的灵魂都拖拽住,但琉璃姬对这危险反而趋之若鹜。
痴迷的眼神,久久流连于香木之上。
“啪嗒。”盒盖阖上,有什么,在这阴暗的香盒中,探出了手。
“鵺,很疼。”少年伸出莹白如玉的手臂,话语间带着哭腔。可怖的伤口深刻,却并未留出分毫血液,让少年显得更加不似真人。
“对不起,稍微忍耐一下,就好了。”高大的男子轻轻拂过少年小臂上的创口,察觉到手掌下微微颤抖,耳边是少年压抑的痛呼。眼神晦暗不明,深不可测。
少年和服上,墨色深沉,杂乱无章的暗纹暗藏杀机。淡淡的,环绕鼻尖的熏香,与沉香栏奈待,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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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东大寺?”
“得东大寺者得天下,我要此香。”朝臣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双目紧盯着矮几上的玉盒,不肯放开。
“只愿得见此香,一生无悔。”香道子弟闻讯而来,几乎踏破门槛。栏奈待,是香道的顶峰,至高的追求。
“久闻东大寺非凡。”风流儒生摇着折扇,自以为俊美无匹,双目只跟随琉璃姬而走。
“那么,请跟我来。”侍女从内室转出,轻声重复着对每一位访客都要说的话,不紧不慢地,将人引入走廊。最末端的房门虚掩,内里的黑暗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少年已经见惯了各色样人,无非是追求沉香东大寺的可怜虫罢了。他拈起桌上的瓷杯,抿了口根本尝不出味道的茶水,挑眉看着眼前呆愣得说不出话来的人。
“你们想要东大寺?”句尾轻轻扬起,就像是羽毛,抓挠着每一个在场的人的内心。怎么会有这样美的人?似仙似妖,清高冷漠,又混合着妖媚蛊惑。
三人就这样呆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喂,你们想要东大寺?”少年好像是不耐烦了,手一扬,已经冷透了的茶水浇在离他最近的儒生脸上,茶叶茶梗纠结在发间,很是可笑。于是他便这样笑了,清脆的笑声里满满都是讥讽和快意。
本来要生气的儒生,见到此情此景,忽然觉得自己的丑态,如果能取悦眼前这人,那该是多么至高的荣耀?身边两人看向他的目光,也已经从幸灾乐祸,变为嫉恨阴狠。
笑声停了,少年皱着眉,目光左右扫过,很是烦躁。
“在下原本确实是为了东大寺而来,但是——”儒生顾不上落地的折扇,上前一步,只想为少年抹平眉间的苦涩。
利剑穿心。鲜红的血珠溅到榻上,污染了少年的衣物与脸庞。朝臣抽出本作为装饰的佩剑,丢在地上,丝毫没有顾及那儒生倒下的尸体,只是专注地看着那少年。大人,也是那样的人可以肖想的?
“该杀。”少年蹙起的眉更加紧,帮着朝臣将心中最后一个词说了出来,但这句话的目标,却是朝臣本人。
“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该杀。”好像是怕他听不懂,少年又咬字清晰地说了一遍,期待的目光转向从始至终一动未动的香道弟子,嘴角挂起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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