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倾国+番外 作者: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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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闻言也不由笑了:“当时你昏着没看见。跑到太医院去实在太远,王太医家又刚好在城边。碰巧那天我从宫中出来,听母亲和宫人说起今日王太医告假在家休息,不能进宫请平安脉。我这才跑到他家去,谁知道他那天患腹泻,在茅厕蹲了一天。我冲进去时老太医脸都白了,简直魂不附体,被我揪出来时裤带还没系上。”
说到儿时趣事,两人相视温和一笑。梅长苏道:“你少时也是个顽劣的。你知道那老太医多大岁数了,七十多岁的年纪被你那么一吓,加上腹泻,足足在家躺了半个月,差点爬不起来。这事传不到宫里去,可传到林府却快。你是皇子,父帅不能说你,却把我训了一顿。我只好说是景琰给我吃的,又不怪我。父帅说靖王给你吃你就吃,你不知道为父对榛子过敏么?我便只好回答他,那更不怨我,应该怪父帅才对,谁叫父帅过敏耽误了我。气的父帅恼怒,还是母亲出来了结一切纷乱。”
萧景琰久未忆起儿时故事,更有十七年的时间未从梅长苏嘴里听过这些。眉目间淡淡的柔和,心里却难免有酸涩,柔声道:“后来金陵夺嫡,母亲每次备双份食盒,里面都没有榛子酥。却始终不叫我知道,瞒的我好苦。”
梅长苏温温含笑,轻语道:“陛下怪我么?”
萧景琰亦抬头温柔的看着梅长苏:“我也一直想问你,怪我么?怪我一直没有认出你。”
梅长苏微笑道:“不叫陛下认出,是苏某的本意,又怎么会怪呢。”
萧景琰的面容略有些落寞,敛下眼眸道:“可我觉得,你是希望我认出你的。我现在夜里睡不着,还常常想起当年我砍断密道的铃铛,你跪在我身后喊我殿下。还有靖王府门前那天大雪,你跟在后面大喊一声,萧景琰你给我站住。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并不觉得如何清晰的画面,等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却每一个细节都能想起来。我总觉得你的声音里是有埋怨的,是有希冀的。你希望我能站在你身边,多理解你一些,多扶持你一些,不要让你那么苦,那么心焦力瘁。”
萧景琰说的殷殷恳切,梅长苏满怀动容。他安抚道:“陛下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了。那时是苏某欺瞒陛下在先,与陛下无关。况且现在一切不都过去了么。陛下登基,是江山圣主,百姓津津乐道。这就是苏某的福气了。”
此言一出,更戳到萧景琰近日思虑愁结,不禁默默。
梅长苏温和笑着:“来,陛下再进一杯酒,苏某与陛下同饮。”
萧景琰闻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却道:“小殊不要勉强,少饮为宜。”
梅长苏却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与陛下即将相忘于江湖,岂可不陪饮此杯。”说罢也举杯饮尽。
萧景琰便有些皱眉,没等说话,却见梅长苏又递来一块榛子酥:“陛下尝尝。这是我特意叫人准备的,陛下品品味道如何。”
萧景琰不疑有他,便吃了一块。吃完梅长苏又递上一杯酒:“榛子酥略干,陛下请佐酒。”萧景琰便又饮了。
梅长苏问道:“榛子酥佐酒,味道如何?”
萧景琰皱眉:“不如何。酒是饮品,当配菜。榛子酥是点心,当饱腹。不能相佐。”
梅长苏便微笑着,细细灼灼看着萧景琰,问道:“那陛下觉得,是榛子酥好呢,还是这杜康酒好呢?”
这话问的明显。萧景琰再愚钝,也知道今夜梅长苏请他来干什么了。他是来做说客。说客所长,唯擅劝服人心。
萧景琰叹息,却不得不说实话:“这两者不属一类,不能区分高下。但若论功用,榛子酥可以饱腹,酒却不能。故而榛子酥好一些。”
梅长苏看见萧景琰黯了神色,便知他已经了然自己的目的。心中不是没有波澜的,但越到这个时候便越要克己。面上仍旧淡然和煦,微笑道:“那么陛下定会知道,苏某便如同这酒,太后便如同这榛子酥。既然不能相佐,便只能二选其一。”
萧景琰默然坐了一会。心里的思绪翻江倒海,胸膛中却有一块巨石压着,任凭海浪滔天也翻不上表面。他慢慢道:“小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梅长苏笑了:“不。陛下不知道。”
萧景琰抬眸看他,眸子里有些苦有些黯,却平静问道:“那你要说什么?”
梅长苏温和笑道:“我只是想问问,这么多年,陛下欣赏苏某什么。”
显然这个问题很少有。萧景琰并没有想到梅长苏能忽然问出这么个问题。而且很直白。
他坐着只想了片刻,只有片刻。这么多年的往事在脑中瞬间呼啸而过。多年前一同征战的热血驰骋,多年后金陵夺嫡的孱躯铺路,都让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他轻叹而沉缓着说:“我喜欢小殊的英姿勃发,喜欢梅长苏的隐忍豁达。”
他换了两个字。梅长苏问的是欣赏,萧景琰回答的是喜欢。
梅长苏懂了。慢慢含笑,语气轻柔温润,紧紧凝视着萧景琰,一字一字的说道:“可我喜欢的,是那个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萧景琰啊。”
梅长苏望萧景琰,萧景琰望着梅长苏。
屋内安静的很,只传来外面微雨,房檐上一滴一滴深沉而绵延的水声。
没有人移开目光。
直到那水声一滴一滴的尽了,萧景琰只觉得这一世的执念也不过如此般消逝。他敛下眸,轻轻的说了四个字:“朕,知道了。”
黎纲甄平进阁的时候,陛下已经走了。榛子酥还在。梅长苏坐在桌前,一手抚着酒壶,半倾不倾,欲饮不饮的样子。
甄平特意仔细观察宗主的神色,并无大悲,亦无大喜,平静安定,似乎今夜并无人来过。只是眼神中却略有些空意。
黎纲走过去想请问宗主有什么吩咐,还未及问话时就听见宗主说:“后日启程出征,叫黎纪带两个人留下。等我们走后,让他把这密道填上罢。等陛下凯旋回朝之时,便是我们回廊州之日。从此与金陵,当再无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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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 四十二
是日,辕门出征。
祭天,宜社,造祢。告祭于天,受命于祖。柴燔燎牲,牛、羊、豕全备,以太牢祭军旗,以牲血涂战鼓,祭祀军神。萧景琰亲祷祭辞,誓于师曰:
济济有众,咸听朕命。朕与献王本一脉手足,所先帝亲出。昔年献王不仁,曾遭先帝废储,朕顺天继位。献王大逆,拥兵自立,祸及百姓,妄动江山社稷。古有明训:华夷须严辨,春秋存义,生为军人,死为军魂。今朕躬擐甲胄,以伐无道而讨不义,谨以至诚,名正言顺,鬼伏神泣。眧吿山川神灵,誓师牧野,兵发献州,保国安民,谁愿与朕共讨逆贼?!
三军山呼誓曰:吾等誓死追随陛下,不斩逆贼誓不还朝!
符节郎献节钺,皇帝亲受。遂戎装佩刀,身着战袍,萧景琰立于马上,北向远望。
这一刻萧景琰的心情是百感交集的。
宫城在后,沙场在前,江山锦绣,绵延万里。多少年出征前是在这里誓师,多少年凯旋后是从这里还朝,多少年前曾在这里与小殊辔马并进,多少年后却只能在这里萧萧远顾。一眼望去陈师鞠旅,旗鼓相接,威严肃穆,气壮山河。只是这遥遥遍野数万雄军中,独不见那个此时最应立于辕门下的人。
他忽然想起了小殊案上的那首词。
犹记少年狂
更那堪,横戟怒马,辕门北望
当年那个雪夜薄甲、骄傲飞扬的少年将军,终于慢慢模糊成了印象中素手白衣微微浅笑的病弱书生。
萧景琰闭了闭眼睛。
然后只听得兽角长吟,威鼓三声,萧景琰赫然怒睁鹿眼,凛然下令道:出征。
梅长苏仍旧是一乘淡装车马,隐于随行军需中。虽则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然而随行军需还是要有的。前面的车马是军帐,后面的车马是锅釜。一乘淡装车马夹在其中并不显眼,一路上也并未如春猎时那样,列战英或者其他亲卫并没有过来探视。但每到停军扎营,一碗补药总是及时端到眼前。负责来送药膳补给的小将士大约是萧景琰信得过的心腹,恭谨守礼,温顺无话。
昼间萧景琰在行军中不断听取前方战报,分析战势,晚间扎营便召集众将议事,一边嘱咐先锋营沈粼未得军令不可轻动,一边传令孟大将军随后行军以备增援。行军初时几日,两军相隔甚远,且只闻得献王行军并不速进,而以招揽囤兵为主,萧景琰御兵多年,颇沉得下心性,面色沉着自若,步履英武矫健,一众将士跟在萧景琰身边,个个昂扬阔步气逾霄汉,好像陛下亲征就有了军魂一样,恨不得明天就军前叫阵,杀他个片甲不留。
梅长苏对此情此景,于愿足矣。
他白天安坐在车马中,晚间驻足在营帐内,手上总是捧着本史书,专注凝神,淡然平静。除此之外,别无他事。每到晚间,仍是那个小将士,将开灶的炭悄悄送一盆来,然后将梅长苏帐中水壶换上附近水井河中新打的白水。八月末的天气,满营地中所有将士都分一碗祛热解暑汤,偏偏只有梅长苏的帐中彻夜点着炭。
一连几日都按例如此。萧景琰每晚都来,只是来的稍晚一些,要等到诸事停当,众将入帐,巡夜兵士都尽忠职守,才到得入帐来看梅长苏。每次都见梅长苏迎着微光烛火手不释卷,劝了两次,萧景琰无法,便叫人把梅长苏帐中的烛火加了一盏。梅长苏倒也识趣,每晚看书,见萧景琰进来,便弃卷就寝。两人并不多话,萧景琰只等梅长苏睡下,亲坐塌边为他掖好被子。只是每每见了梅长苏帐中火炭和身上厚重的军被,便不动声色的皱眉。待梅长苏睡下,又略问过黎纲今日有无异状,听黎纲答了没有,萧景琰才颔首离去。
头一天扎营时,萧景琰见梅长苏身边只带了黎纲一个人,便心中一凛,道:“甄平飞流何在?”
梅长苏笑道;“我差他们去办事,不日就来。”
萧景琰蹙眉:“何等大事要差遣两个近身高手去办?小殊,若有军急大事,不要瞒我。”
梅长苏想了片刻,只好温言道:“并非军事。只是江左盟江湖纷争,不便告知陛下。”
萧景琰便蹙眉顿了片刻。也知梅长苏如今执掌江湖,号令群雄,已非昔日少帅。固然心中遗憾,然想到江左梅郎风采绝世,心中隐痛便可稍稍平复。一帮之主常年不在廊州,大约确有要事需近卫代为出面,亦是常理。只是梅长苏言语间用了不便告与几个字,萧景琰总觉得,终久是要江湖路远从此陌路了。
次日行军途中,趁四下无人,黎纲亦小心提起:“宗主,属下亦觉得,此时派甄平飞流去献州解决璇玑之事,太过急促了。哪怕再等三五日,叫十三叔那边多派几个人来才好,否则这一路上事无巨细,总少了双眼睛看着。”
梅长苏坐在车马中,怀抱手炉,神色却淡:“能出什么事?大大小小的饮食,陛下都叫人仔细监看。此次出征,与上次不同,献王之师听上去声势浩大,但等蔺晨那边一有号令,便是敌寡我众之势。陛下带兵,我从来都信的过,用不到我什么地方。”
黎纲又要再说,却见宗主眉目间有淡淡的愁雾,知又有后话,便闭口静听。等了片刻,果便听见宗主幽幽说道:“我知你是疑惑,为何璇玑一个垂死老妇,我却要动两个近身高手前去,总有牛刀杀鸡之意,是么?”
黎纲诚然点点头:“恕属下愚钝。”
梅长苏并没有很快作答,伸手掀开车帘,向远处山峦眺望。行军途中,又在夏末秋初,千山叠峰山河壮丽,满眼是碧莹莹的骄色。复又放下车帘,梅长苏淡淡叹息道:“按理来说,蔺晨的消息是不会有错的。可是璇玑此人,心机如此深厚,当年她以死遁避世,只留下锦囊之计,便可叫秦般若之流协助誉王搅动金陵。时隔数年,她若要继续隐匿,并非难事。却在这个关隘上被琅琊阁的人看出身份,我心里总觉得有异。”
黎纲闻言几乎惊悚。联想起当年赤焰冤案是璇玑一手策划,而后遁世多年仍能生出如此大的祸患,不禁脊背发凉:“宗主的意思是?”
梅长苏点点头:“我相信蔺晨,琅琊阁能立足江湖名震天下,绝非浪得虚名。可是璇玑此人,也不得不防。以她的才智,若想利用献王,绝不会在起兵前半途而废,怎会让献王生出兔死狗烹之意,如今安然呆在献州定有蹊跷。我派近身之人前往献州,并不只为除掉璇玑以绝后患,更要紧的是确认璇玑真假。而能做到此事者,必须是赤焰中人,恨不得啖肉饮血挫骨扬灰,方能审思明辨绝无遗漏。要选身边的赤焰旧人,便只有你和甄平。甄平心细,飞流又跻身绝世高手之列,他二人结伴前去,我方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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