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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同人)倾国+番外 作者: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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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纲正站在主帐外时时侯着梅长苏出来,此时见陛下抱着浑然不醒的宗主,不觉大惊失色,几乎是扑上去惊吼:“宗主!宗主!”
  随后随行太医入帐,全营地都已知道陛下帐中谋士遭人投毒,陛下当时眼欲滴血状似坠魔。太医被阵势所惊,入帐时颠颠颤颤几乎不能克制,半身跌倒为梅长苏诊脉,一时慌不敢言,只说不像是投毒,却又实在像毒。萧景琰扑在塌前,闻言几乎疯了,一手紧捏攥住太医的手腕喝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水是朕亲尝过的!怎么朕没有事怎么朕没有事!!!”
  太医积年在宫中行走,虽奉御驾不多,却从未见陛下如此狂悖,自己在宫中奉差已有两朝,还没听过哪朝陛下抓住臣子的手腕嘶吼,如此就代表着……陛下要杀人了。太医浑身颤栗叩头不止,萧景琰牙关紧咬唇下渗血,黎纲再也不是江左盟独挡一面的舵主,伏在榻前悲怆切齿。
  正僵持间,列战英行事却快。营地负责端水取水的役使,一脉了然十分简单,很快就揪出一个人来,列战英咬牙提着扔进帐中,回禀道:“陛下,臣一路查问,今日主帐中饮水都经过细心查验,与往日并无不同,若有问题便在取水的环节上。大军驻地用水诸多,每日取水都要轮换,有人看见这人在取水时似乎曾向桶中投入药粉,但并不确定。事后伙头找了几个人尝过,也并无问题。但臣在此人地铺中搜到此物。”言罢打开一看,是一个不显眼的小布包,里面还残留着药粉。
  萧景琰此时已经从强烈的骇怒中镇定了些许,眼中仍有血红之色,命太医检验。太医接过布包,亲自验看,几番不能确定,又亲尝了一尝,才道:“回奏陛下,倒像,像……像是一种寒笋的粉末。”
  萧景琰的语气寒光四射:“寒笋?”
  太医伏地道:“是寒笋。回陛下,此寒笋并非毒物,也并非罕有。生在雪山之巅,只是取之困难。入药时可解燥热之症,常人服用也可降暑,只是寒性太过,若非三伏天气并无人以此解暑。如今正值战事,夏末天气炎热,故而全营战士喝了都无事,却,却只有……”
  却只有梅长苏有事。
  萧景琰听了,刚刚定下来的心绪又再次腾起。他看下地上被列战英抵着的那人,道:“你抬起头来。”
  那人跪着不言,却有刚骨,耿耿挺着脖子不肯叩伏也不肯抬起,大约是怕被人认出连累家小。
  萧景琰此时恨不得一剑劈去,只是死死压住。怒目向列战英侧视,列战英回禀道:“陛下不必再审。臣认得此人,是当年大理寺丞朱樾的家奴。臣与朱樾有奉差往来之谊,故而略曾相识。当年朱樾因私炮房获罪下狱在前,誉王谋反朱氏一门斩首在后,此人因是外姓,在朱樾下狱时便曾入狱,经查明与私炮房案无关放出时,已是朱氏满门抄斩之后的事了,故而得以存活。”
  萧景琰再开口时是一个帝王应有的雍容冷静,只是目光锋利如刀,迸射满满寒意,沉声问道:“当年朱樾下狱处死,朱氏又因誉王谋反满门抄斩,你现在受命于谁?”
  那人仍旧不言。黎纲忿然怒起,上前狠戾掐住那人咽喉道:“你受命于誉王妃朱氏,是也不是?当年宗主心慈,怜惜朱氏腹中已有骨肉,故而将她从狱中换出,留她一命。你们现在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简直猪狗不如!”
  那人被黎纲暴怒之下扼住咽喉,半晌不能喘息,几乎就死。黎纲方稍稍松手,那人大口吸气,面有得色,嘶嘶咳喘:“何为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你以为梅长苏救了王妃就是恩?我们就该感激涕零?若没有梅长苏,登上帝位的就是誉王,王妃就是皇后;若没有梅长苏,誉王何至兵败九安山自绝狱中,朱樾何至私炮房事发认罪赴死。王妃懦弱,但家臣不懦弱。朱氏一门惨遭屠戮,我为旧主复仇,就如你们为赤焰昭雪一样,何错之有?!”
  黎纲勃然迸射杀意,厉声喝问:“这些话是受谁挑唆蛊惑的!是璇玑!是不是!?”
  那人被黎纲提着悬在空中,惨笑道:“是如何,不是如何?自古天道轮回,冤冤相报。大梁灭了人家的国,还不许人家复仇么?”说毕惨声大笑。
  黎纲怒不可遏,顾不得陛下就在帐中,一手死死提住那人颈项,另一手运力提掌拍向那人胸口,那人在江左盟一帮舵主的手中,脚上只蹬了两下便断气身亡。
  太医颤栗瘫软。列战英看向陛下,今日陛下眼看着黎纲御前出手杀人,并未制止,列战英感到一向仁厚的陛下此时正酝酿着满满杀气。他随手叫了两个亲卫将死尸拖出去,却听见陛下沉声开口道:“战英听旨。着八百里快马加急回京传朕口谕,令齐王言侯,速查此人姓氏宗族,连同誉王妃朱氏,株连九族,寸草不留。”
  这是自陛下登基后第一次传旨株连九族。从前只有萧景琰在先帝跟前替别人求情的份,登基后从没有任何一次因一人犯罪祸连族宗。列战英知道,陛下不仅愤怒,更是恐惧。他在恐惧因一时善念让他永远失去梅长苏。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列战英心惊胆寒,总觉得要有风雨欲来黑云压境,不敢怠慢,告退出帐传旨。
  梅长苏平躺在军塌上开始抽痉,面色因冷寒已渐露青白。别说萧景琰,就是黎纲随侍左右多年,也从未见过宗主濒临如此绝境。等他惊觉自己已热泪流了一脸,才发现陛下也同样悲怆欲绝。萧景琰已顾不得一切,跌坐塌边将缩成一团人事不知的梅长苏死死抱在怀中,下巴抵住梅长苏的额头,满面热泪不能自已,颤声叫道:“太医!太医!”
  太医此时已无人色,连连额头顿地渗出血迹:“微臣罪该万死……此人身中火寒奇毒,之后又不知用何药入症,臣,臣实在……实在无力……”
  此时一句话却提醒了黎纲,忽然惊醒道:“陛下,属下记得,蔺少阁主曾教晏大夫以炙阳草入药调治,可以一试!”
  不等萧景琰说话,太医却先失声道:“这位大人莫不是在说笑?炙阳草乃毒物,性温热,医者尽知。并非良药,如何救人?”
  萧景琰涕泗横流,此时却死死盯着黎纲道:“你可确定?”
  黎纲咬咬牙:“属下确定!”
  萧景琰稍有迟疑。
  这是人命啊人命。黎纲虽是近侍,但一非医者二不曾亲自经手,若一时有差,便是人命关天。
  可此时萧景琰感到怀中梅长苏的身体越来越冷,他用脸紧紧贴着梅长苏的脸颊,用手摩挲梅长苏的手,尽自己所能用全部的体温包裹着梅长苏,却仍止不住梅长苏身上传来阵阵寒厉。怀中的体温越来越冷,抽痉也越来越弱,萧景琰慌不择路。这是人命啊人命,可这却不是别人的命啊,是梅长苏的命,是他萧景琰的命。他已经没有丝毫办法,胡乱抓住塌边一切能抓到的棉物,紧紧包裹住梅长苏,咬牙啮噬道:“准奏。”
  太医踉跄而去,不消片刻便将炙阳草入药送到榻前。萧景琰亲自喂梅长苏服下。
  那一刻萧景琰觉得自己的骨髓中,一定是天生带有杀欲的。他一手紧紧怀抱着梅长苏,一手颤抖着,用汤匙撬开梅长苏的嘴将药灌进去。萧景琰发誓,若梅长苏死在怀中,他一定会挥兵屠戮献王璇玑,杀伐殆尽绝不姑息。他记得自己曾对母亲说过,就算倾一国之力为小殊守丧,又有何妨。现在他觉得,小殊此生为天下已舍弃太多,若他此时要让整个献州和滑族后裔为小殊陪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一刻连血都是凉的。萧景琰觉得,整个江山都凉透了。
  然而梅长苏真的渐渐安静下来。
  面色虽无缓和,但最起码不抽痉了。太医诊过脉,仍是摇头叹息,颤声道虽可解一时之困,但长此下去,能撑上几天仍不得而知。
  黎纲泣道,此时只盼望蔺少阁主及时赶到,方可救宗主一命。萧景琰死死抱住梅长苏,片刻不肯松手,头也不回,叫列战英带人满山遍野八方辐射去打听蒙古大夫。
  梅长苏垂死挣扎了三天。
  萧景琰足不出帐守了梅长苏三天。
  这三天,献王在阵前,轮番遣将前来叫阵,激怒羞恼无所不用其极。先锋军沈粼数次派人请旨迎敌,众将亦在帐外纷纷请战。无奈萧景琰在梅长苏帐中只一句话:待命。急的列战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入帐忧虑着陛下的忧虑,一边出帐紧急着众将的紧急。连续三日,众将乃至大军的军心气势,由低至高又由高至低,再由低至疑。这是很少有过的事情。众将之中,一半是萧景琰当年南征北战的心腹,对陛下御兵制敌的节奏脉络都很敏感熟悉。然而这次是真的不同。军心气势经由盛气变成焦躁,已错过最佳迎战时机,反之献军的士气却越来越旺。再拖下去,即便敌寡我众,但若以躁制盛,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准了。
  然
  而
  萧景琰整整三日守在梅长苏塌前,用几床棉被裹着梅长苏,自己紧握着梅长苏的手不曾松开一刻。外面的战势越来越紧急,梅长苏的状态越来越低落。萧景琰反而越发沉色了。
  有很多事,他也越来越能从黎纲的只言片语中,抓到寸丝寸缕。比如,梅长苏是凭什么死而复生,复归金陵与他共战风雨;比如,梅长苏刻意瞒住他璇玑尚存于世,是为了让他不要把仇恨怒火、求而不得无处宣泄的郁塞加诸到这场战火中。
  他是整个大梁的帝王。
  而小殊也是整个大梁的小殊。
  他担心萧景琰听见璇玑存世,便会挥军围剿,从此献州寸草不复。他担心萧景琰会在本能驱使下走向那个一直隐藏的结局。死遁,避世,从此隐姓江湖。
  他喜欢的是那个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萧景琰。他喜欢的又何尝不是开口家国闭口家国的梅长苏。
  一场赤焰冤案,一场金陵夺嫡。带来的不只是物是人非江山如故。
  还有幽幽夙命中木鱼敲经般的心咒。
  当列战英入帐呈上一颗被包裹在锦囊中的珍珠,回禀说营地外有一人求见。萧景琰眼角的血泪顺颊而下。他要小殊活着,不计一切代价,只要小殊活着。
  他接过珍珠,嘶着声音只能发出两个惨淡的字音:快、请。
  ?
 
☆、第 45 章
 
?  四十五
  蔺晨进帐时在重重营帐中穿行而过,前面为他引路的人神色凝重脚步急促,驻军将士神色焦躁目光审度,集中盯到他身上。蔺晨便知道,坏事了。
  蔺晨也很少有如此焦灼的惶乱。这一生唯曾历经三次,三次都是在梅长苏这里。第一次是十七年前挫皮削骨,第二次是三年前梅长苏服下冰续丹亲赴沙场。第三次,便是现在。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重遇梅岭深谷的梅长苏,蔺晨发誓,绝对不救。救一个人,搭上自己毕生的心力和心血,偏偏这个人眼中心中却只有家国天下,心狠的拿命当蜡烛点,几次燃到根儿上了,还要拿镊子把灯芯往上拨一拨,争取烧的时间长一点。
  若一个人想死,大罗神仙也无力可救,何况是蔺晨。偏偏蔺晨却知道梅长苏比谁都想活着。以前是为了雪赤焰之冤,现在就是为了亲眼看着他的家国天下,和家国天下山川坦荡中巍峨伫立的萧景琰。
  蔺晨疾步走进帐中,看见梅长苏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了,手却被紧紧攥在萧景琰手里。
  蔺晨心念大动,不觉便叹口气。既不自报家门,也不叩拜行礼,在黎纲叫着少阁主总算来了的泣声中,一言不发坐到塌边诊脉。
  脉象其实很简单。蔺晨在出征前就有这个预感,有人会拿长苏的病症作祟。如今以雪疥虫逆转冰续丹之毒本就凶险,又加之寒笋药性太甚,火寒之毒竟有反噬之相。如此反而简单,却也最难,即是又回到了解火寒毒最源头的法子上。
  蔺晨长叹。天意天意,到底逆不过天意。好在这些年琅琊阁少阁主也不是白吃饭的,总算有一套心法。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子,拈在手里道:“谁去把药给本阁主煎了。”
  列战英正站在帐中,不等二话,立刻接过方子亲自去着大夫煎药。
  此时萧景琰一直握着梅长苏的手未曾松开片刻。帐中醒着的三人皆重重沉默。
  一时列战英将药端来,交给蔺晨,本以为眼前这位被黎纲翘首期盼的少阁主会扶起梅长苏喂药,却不禁见蔺晨长叹片刻,接过药来,凑进自己嘴边。
  黎纲立刻惊醒。忆起上琅琊阁探望宗主时,确曾听蔺少阁主提过,研制一法,以草药提升人体精血,代替古方中十人的精熟功力充沛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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