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倾国+番外 作者: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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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听了,淡淡笑着,手指轻轻扣着手炉,满眉满目的温和喜色。言豫津和萧景睿久不见他这样怡然恬适的发自内心之喜,一时气氛温和轻松,不见方才的惊心动魄了。此时主楼和东院的宾客皆已散去,只剩东院的江湖宾客一直看擂,斗到天色漆黑。大家兴致已尽尾声,气氛也趋于平复,蒙挚再次到东院来,与各位打个照面。江湖中人也都知道礼数已尽,徒留不妥,纷纷与蒙挚报了名号与恭喜之词便皆告辞而去。蒙挚又到西院门处送众人出门,一时院中人散了七七八八,言豫津和萧景睿回头一直看着院中几乎无人了,才敢转过头来,欲问梅长苏别后之语,却忽见列战英从东院那边而来,站定在跟前,看向言豫津和萧景睿。二人虽感叹又失掉与苏兄相聚的机会,但仍不拘小节气度依旧,起身作别。
列战英这才向梅长苏施礼道:“陛下今日留宿蒙府的东暖阁,请先生前往一叙。”
梅长苏见列战英从东院径直朝自己而来时已知其意,只是不禁轻轻皱了皱眉。一国之君夜不回宫,留宿臣宅,岂非胡闹?他起身淡然道:“列将军请回,禀告陛下苏某今日不适,改日定当奉召。只是今日天色将晚,还请陛下早些移驾回宫。”说罢转身要走,却被列战英一个箭步挡住去路,道:“先生难道要抗旨不尊?”
飞流在身后已呈戒备之势,梅长苏安抚住他,淡然向列战英道:“陛下夙夜留宿臣宅终非正途,列将军身为人臣,难道也不劝一劝吗?”
这语气实有激将口吻,列战英也顿了一下。只是仅过瞬息,列战英便气魄坦荡毫无窘色道:“战英追随陛下数年,知陛下圣心为民,孜孜不倦,片刻无一己私欲。若一小事可使陛下稍减倦怠,战英万死不辞。”
梅长苏还要绕路而行的脚步再也迈不动了。他知道为什么景琰叫列战英来请他,而不是别人,不是庭生或者蒙挚。只是因为庭生和蒙挚与自己交好,所以一定会被自己的立场劝服。可列战英不会。好好好,此次归来,景琰的心性成长了许多,选人用人更加得体。景琰知道列战英一定会留住自己,就因为列战英那份忠心。
可梅长苏还是被那份忠心刺痛了。一句圣心为民,孜孜不倦,片刻无一己私欲,还有后面一句使陛下稍减倦怠,甚至让他轻轻的呼吸不稳。
少时他调匀气息,安抚飞流说:“飞流乖,你先回去,告诉黎大哥他们不用担心。”
飞流愣了一会儿,但还是听话点点头,飞身走了。
梅长苏长吁一口气,淡然道:“请列将军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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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 十一
东暖阁中温暖如春。
梅长苏一脚踏进东暖阁,两侧内监就帮他撤去身上两件厚重的大氅,恭敬退出把门关上。梅长苏正向屋内一望时,身后就有一个人轻轻帮他披上一条轻软雪白的软狐披肩,披肩上还带着被炉火烘过的阵阵暖意。
梅长苏立刻行大礼道:“草民苏哲,叩见陛下。”
萧景琰并无争执,伸手将他拉起来。梅长苏在外冷了一日,此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冷热交替,起身时竟略微眩晕,便也没有争议。由着萧景琰亲身拉他走到阁中坐下,又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热乎乎的宫制手炉。桌上已摆好酒菜,桌侧支着几盆炭火,迎面扑来银骨炭特有的轻暖和煦。
梅长苏并没有看萧景琰,只是紧了紧软狐披肩,握着手炉。
萧景琰却目不转睛看着梅长苏,语气雍容恬适,轻语道:“今秋早寒,你在外边冻了一天,想是未敢用膳。先散散凉气,少时我们一起宵夜如何?”话用的是疑问语气,可是手上却没停,亲手在炉上烧水温酒。外边传来内监送膳的声音,景琰竟然亲自起身去接,回来时端着攒盒中竟只有一碗宫廷御膳粥。萧景琰亲自触了碗底试过温度,才将之小心放进梅长苏的手里
梅长苏本想轻言两句,宫外留宿可谓轻率至极。但眼见着桌上精致的小菜和手里的这碗粥,竟一时没能出口。
萧景琰知他心中不悦,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将炭火翻了翻,酒又热了热,眼看着小殊一口一口把粥吃了,面色终于有些回暖。见小殊始终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他才淡淡说道:“上次一见不欢而散。我知道你心有顾忌。作为江左梅郎一则不愿与我有同殿君臣之缘,作为林殊又二则不愿重提你我两小无猜之份。那么今日我与你不谈国事不叙旧事,只谢你两年前作为幕僚助我荣登大宝龙袍加身之义,如何?”说罢,亲自提壶斟酒递与梅长苏,道:“母亲听闻你死而复生,喜极而泣亲制药酒,当可略饮无妨。请先生满饮此杯。”说毕举杯,看着梅长苏。
景琰这是怕他又顾虑重重冷语相讥,所以先拿话堵他的嘴。景琰竟然小心至此,看来也确实是自己把他逼的太狠。梅长苏想到这心里不免酸楚,举杯道:“恭敬不如从命。”说罢一饮而尽。
气氛有些缓和。萧景琰淡淡笑着看他,道:“蒙挚成亲你可高兴?”
梅长苏点头道:“今日也见了景睿和豫津,确实也都成长了。前些日见到齐王殿下更是出落的人品卓绝,不愧是景禹哥哥之后。想必陛下费了不少心。”
萧景琰的语气貌似无意:“你高兴就好。你若愿意,我叫庭生多到你那去走动走动,你多指教指教。”
梅长苏道:“齐王殿下聪敏灵秀帝王血脉,若不嫌弃苏某一介白衣,自当倾囊而授,尽力而为。”一边说,一边开始用膳。萧景琰在主楼上早就吃过,此刻陪着梅长苏更没心思吃,淡淡饮着酒,有意无意的说些这几年庭生的长进给梅长苏听,如何在宫内受教,如何在校场练功,又如何边疆巡视,如何学以致用。梅长苏明白景琰故意挑拣让自己高兴的事说,并不戳破,萧景琰说,他就听,萧景琰停了,他就故意接两句话。萧景琰并非没有想过梅长苏今日而来会疾声厉色,但现在看梅长苏这样温言和缓的态度竟颇觉意外。可是无论如何,只要两人不争吵不冷对,萧景琰心里总是高兴的。
直到梅长苏吃完,萧景琰给他再满上一杯酒,道:“虽是药酒,也不可多饮。仅此一杯便罢。”
梅长苏点点头,环视室内竟有一古琴在案,远看着,竟像是是东汉蔡邕亲手制的名琴焦尾。
萧景琰侧目,解释道:“那是太后在寿宴上亲赐给娉婷君主的古琴。”
梅长苏顿了一会,道:“既有绝世名琴在此,草民斗胆,请为陛下抚琴一曲。”
萧景琰一惊。
他不仅是没见过化名苏哲的梅长苏抚琴,更从未见过小殊抚琴。虽然很小就知道林殊的母亲晋阳公主是位乐艺才女,身边也有位御封乐师,后来也曾听蒙挚提起过这位乐师化名十三先生,在江左盟中任要职追随在小主人身边。但他当真从没有把这些和林殊联系在一起。当年的林殊,少年英才,骄傲张扬,十六岁便拥有自己的赤羽营,战马之上呼啸往来,银袍□□战无不胜,何时听他摆弄过这些文人雅技?
然而他怔忡间,梅长苏已将酒饮尽,盈然起身于案前焚香,每一个姿势都让他觉得如此遥远。经过了少年时期那么多年的相知相交,和后来两年夺嫡险境的相依相偎,萧景琰觉得自己应该了解,最起码熟悉这个人。无论他是林殊,梅长苏,萧景琰都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很重要的挚友。可此时梅长苏焚香冥思,撩衣坐于琴台前,萧景琰忽然觉得这样的他让自己觉得很遥远,仿佛麒麟才子梅长苏只是浩荡江湖上盛传的一个背影。
他定了定神,看着梅长苏十指轻挑,在琴弦上流水般一抹,片刻中室内已传出一缕悠悠的琴音。
就算他再不善品乐一心只专武技,可出身皇族,朝中宴饮演乐是自小便习惯的。只片刻,他已经听出小殊奏的是什么。是汉代乐府名篇——曹操的《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随着琴音在梅长苏指尖大气流转,不似女儿婉约演奏,而更兼有天下英雄正气凛然之风,每一个意境可洗胸中沉郁,每一个音转又如慷慨悲歌,正如同小殊那一片算无遗策赴汤蹈火的赤子之心。
萧景琰不知不觉就跟着念了出来。
这篇《短歌行》是汉代乐府流传下来的,通过宴会的歌唱,抒发诗人求贤如渴壮志凌云。曹操的诗篇这一首最为出名,不能不说跟宴会演乐的形式息息相关。此乐又极尽英雄豪气,故而自幼宫中演乐,总少不了它。萧景琰听的惯了,自然也熟知。可是在小殊的指下,他却觉得隐隐间多了什么话,说不清道不明,一时琴乐已毕,竟然四目相对不能成言。
萧景琰听见梅长苏轻轻叹气。他走过去,他很想问他为什么叹气,但走到梅长苏跟前竟又不知从何开口。他其实自从听闻小殊归来住进沈家旧宅之后,就一直想着,如果小殊愿意,他可以想办法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他是愿意在朝堂做个闲官也好,还是愿意在江湖上隐居也好,他可以护着小殊下半生安稳无忧,不必再煎心熬血,不要再忧愁叹气。这些苦痛煎熬现在他听一听都受不了。可是自打上次从地道出去见了小殊,他就又把这个念头断了。无论是小殊还是梅长苏,都有那么一份不可屈折的傲骨。
梅长苏安然坐了一会。酒足饭饱,旧已叙过,乐已演过。再温和美好总是要告辞的。今夜若留宿在此,明日江湖和朝堂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想罢起身,走到萧景琰面前。默然一会,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以人臣之礼高举过头奉于萧景琰,道:“请陛下收回此锦囊。天色深晚,草民就此告辞。”
萧景琰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本该悬挂玉佩的地方,此时那个地方是空的。他知道那个锦囊之中是什么,不禁语气刚有些硬:“这本来是我送给你的。我不配玉而配此珠,是为了在心里祭拜你。如今你已回来,我收回何用?”
梅长苏并没有抬头,依然弯着腰托举着锦囊,道:“林殊乃兵家奇才,林帅之子,光明磊落,威震军中。一朝亡故,天下哀之。苏某一介谋士,机关算尽阴险诡谲,不敢辱没赤焰少帅之名。”
萧景琰立即就觉得气闷。他冷着脸说道:“你就一定要把林殊和梅长苏的身份划的这么清么?”
梅长苏顿了顿,片刻一辑到地,道:“苏某谢陛下今日仗义援手。但今日之事明日必果。正如虽则药酒,多饮伤身。草民惟愿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梅长苏心里明白,今日在西院的事萧景琰一定已经听蒙挚说了。虽然在院中他能暂时压住阵脚,不致当场引火烧身,可毕竟今日所来的江湖人都是长眼睛的,哪个又没有背景。也许出了门没走出一条街,就知道今日驱使绝世高手的那个弱症男子便是江左梅郎。别人不说,拓拔昊就一定就是知道的,狗急跳墙,为报血臂之仇,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夜色漫长,正好滋事寻仇。高手聚齐三五个,便是飞流也只能脱身,何况带着一身残病的梅长苏。萧景琰一定也深知厉害,故而以叙话之名强行把他留下,只要皇帝在蒙府,对外就有理由调用军队在外围防卫,以保梅长苏稳过今夜无虞。
可梅长苏还是叹息。萧景琰能保他一日,又能保他一世么。
萧景琰更明白他梅长苏的的意思。可是小殊不知道的是,难道他萧景琰只是为了保他才留他叙话的么?他一早就从宫中带出了太后亲制的药酒,就是因为即使今日不发生西院之事,他也是打算留在蒙府过夜了。他只是想看看他,不行么?很难么?
等了半日,梅长苏见萧景琰没有动作,只好将锦囊回身放在琴案上,再次告辞道:“今日蒙陛下传召不胜荣幸。若无他事,草民就此退下了。”
萧景琰真的止不住血气翻涌,双臂钳住小殊的双肩,把他直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小殊,我已经为你沉吟至今,难道你就甘心让我为你沉吟一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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