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景琰的手已经从食盒里又拿了一块软糕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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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珍珠就放在柜子里。
当年它躺了十三年的老地方。
它应该是小殊的,可景琰却不知道为何,几次几乎都拿出了那个盒子,却无法交给他。
或者因为它陪着自己经历的太多了。
有时景琰会看着它,想到很多事,想到那一世的人。
——只活在那一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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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蛋是林殊自己想要(不是给霓凰的啦!><),林殊跟霓凰提过自己会有这个礼物。所以霓凰想看来着~`````````````````````````````[琅琊榜]一世真【五】(殊琰)
这一日晨起,林殊便得了太皇太后的宣召。
景琰伤没好连走路都不太走得了,加上有禁足在身,就对林殊说,“替我向太奶奶问安。”
林殊见他神色有些寞然,便安慰道,“太奶奶知道你的心意,少这一次问安不碍事的,太奶奶给你的榛子酥我也不偷吃,全都带回来给你。”
景琰听了这话,抬起眼睛笑着看他,“你倒是能吃。”他穿着素色的里衣,眼睛里还带着晨起时难得的一点困倦。
那双黑漆如点墨的眼睛看得林殊愣了一下,才想起回嘴,“别不识好人心,我哪次出去没给你带点好东西回来!”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林殊收拾好形容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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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太皇太后宫里之前,林殊先和祁王一起去拜见了皇上,说了关于东海练兵的事。
梁帝本来有些头疼东海练兵的事,听到林殊说想去,不由心中一喜。
他本就不愿意提霓凰与林殊的婚事,林燮只有一个儿子,而穆王府虽然以后是由穆青接管,但穆青尚幼,两家若是联姻仍然是个不小的威胁。
对他最宝贵的皇位。
谢玉的告密虽然因为没有实证不了了之,却也让他心中把赤焰军画成了黑白不明的颜色,原本是白的南境军若在加入其中,只能是跟着一起浑浊起来。
两军同数的兵力一起夹而攻之,即使是普通的军队,只靠金陵的守军即使据守不出也无法保全,更何况还是训练有素以一当十的赤焰军。
这个婚事既是太皇太后做主的,又不能轻易作废。
但谢玉的告密像是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里。
知道赤焰军得胜归来的时候,梁帝的心里身为父亲和舅舅柔软的那一寸角落微微松了口气。
而身为皇帝的他却仍然怀疑着眼前的人。
这份怀疑会和他的宠爱一起相生相伴,仿佛是一棵缠绕在树上的藤蔓,树越是高大,藤蔓就越是茂盛得遮天蔽日。
林殊这个提议不得不说正中他的下怀,走得好,最好去个两三载,再把他挪掉到别的地方平乱一两年,霓凰过了年纪总要择个人嫁掉,到时候办大一点排场也就算是弥补了。
梁帝心里满意,嘴上却怒叱,“胡闹!你说想去就让你去?都以为带兵练兵是小孩子游戏吗!”
这个都字自然是说景琰扔下军队去梅岭的事,祁王于是又给景琰请了罪,梁帝脸色才缓和一些。
“景琰这个脾气是该放在身边好好磨磨,林殊,你去东海和家里商量过了吗?”
林殊听梁帝的口吻已经转成了长辈对晚辈,若是以前的他大概早就笑了起来,可如今想到梅岭和谢玉还有景琰,却无论如何都露不出笑脸了。
“还在为了朕打景琰的事情生气呢?”
林殊摇摇头。
“他比你大些却不如你懂事。还是林燮教子有方啊。”梁帝自顾自的笑了两声,“罢了你爹那里朕去说,保证让你如愿去东海就是了。”
两人往外退的时候,高湛正好走了进来,林殊注意到他似乎面有难色,步子就放缓了一些。
只听殿内梁帝问道,“怎么了?”
“皇后奉给太皇太后些不错的榛子酥,想起靖王殿下爱吃,就……宣靖王殿下去见。”
皇帝嗤了一声,“这算什么大事儿,让景琰去就是了,回来再继续闭门思过。”
高湛的犹豫是因为景琰受了伤不宜出行,但看皇帝都没有想到,迟疑了一下没开口提醒,“……是。”
屋内的对话林殊听得真切,神色微微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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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围在太皇太后身边说话,景琰缓步走了过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怎么瘦了这么多,人也憔悴了。来,快到太奶奶这儿来。”
林乐瑶看着这样的景琰心疼得红了眼圈,又偷偷地瞪了祁王一眼,反而是静嫔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摇摇头。
林殊看着景琰苍白的脸色,心里急得不行,拼命想找机会带着景琰早点离开,谁知景琰坐在那里,太奶奶问一句就答一句,亲近又恭顺,半点不像着急要走的模样。
林殊把得来的糖酥笑着扔进嘴里,嚼得腮帮子鼓鼓的,“谢谢太奶奶!”然后看着景琰,“你怎么不吃啊?不吃我吃了?”
景琰才把攥在手里的那块拿起来慢慢吃了一口,品着那已经不再熟悉的甜香味道,“不给。”
太皇太后被景琰和林殊逗得大笑,给两人手里一人塞了颗酥糖,“不用抢,太奶奶再给你们就是,要多少都有!”
一众侍女端着汤羹小步走了进来,静嫔起身笑道“这红豆茯苓莲子汤是我新做的,大家尝尝。”
太皇太后忙道,“这汤这几个小的都喜欢,快快给他们分一碗。”
“最爱喝静嫔娘娘的汤羹了!”霓凰也笑着凑上去端了一碗就喝,却不小心被后面端着汤的侍女弄脏了衣袖。
她也不恼,只是笑着说,“我这就去换身衣服来。”
说着朝着林殊娇俏的笑了一下凑过去低声说,“林殊哥哥,你这次可要记得谢我啊!”
林殊的脸忍不住有些发烧,在大人眼里看着都像是两小无猜悄声细语的害羞模样,却不知林殊脸上是被霓凰一语道中了心思窘迫出来的血色。
景琰也看在眼里跟着笑了一下,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已经学会了用笑去掩饰苦涩。
——不能怒,不能哭,不能怨恨,甚至连离去都求而不得的时候,就只能笑了。
“罢了罢了,今日也热闹了,你们都回去罢,免得下了雪路要难走了。”霓凰这一走也提醒了众人到了太皇太后该午睡的时间,纷纷站起身来。
太皇太后喝了甜汤也觉得有些困倦,众人便依次行了礼告退了。
一出宫殿门景琰就差点摔倒,被林殊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再也忍不住低声的骂他,“萧景琰你能再死心眼一点吗,让你来你还真来!坐马车来,疼都疼死了!”
“不是,我也想来……唔!”
景琰很少叫疼,林殊听得心里忽然一疼,只能让他贴靠在自己身上,半搀着他,也不敢走。
“不行我背你吧。”林殊弯腰拍拍自己肩头示意景琰趴上来。
“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你又不是大姑娘,怕什么人看?”
“不行。”
两人正争执着,只听后面祁王咳嗽了两声,两个人都住了口看了过去。
“景琰你上我的马车。”
林殊怕景琰再挨骂,忙说道,“景琰跟我回去就行!”
萧景禹瞪他一眼,问道,“你骑马来的,怎么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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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马车,林殊不放心地站在马车后面看着。
景琰弯着腰进了马车,看见那个坐垫就有点犯怵。
他来之前是喝了点汤药的,但来时的马车和这一路走来,即使是极力的忍着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实在是疼得太厉害了。
“……过来。”
祁王叹了口气,侧过身把腿平放了上来坐着,然后就把景琰拉了过去,让他面对面趴坐在自己怀里。
这样就免得他再碰到伤处了。
纵使晓得自己在皇长兄眼里就是个孩子,景琰还是觉得两人的姿势亲密得过了头。
“走得稳点。”祁王对车夫嘱咐了一句,马车就慢慢动了起来。
两人
“没替你求情,怪我吗?”
景琰摇摇头,“不怪皇长兄,也不怪父皇……是我任性了。”
你这哪里是任性两个字就完的,若是真以军法论罪……
提到这里祁王语气又带了怒意,但看着怀里的幼弟又不忍心起来,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
罢了,你这次也吃足了苦头了。只是有这一遭父皇也不放心再把你派出去了,这一两年你就待在我身边学着处理政事吧……等父皇消了气,我再劝他给你带兵的机会。
“让小殊去吧……我想在皇兄身边。”
祁王有些惊讶,但沉思了一下之后点点头,“也好吧,只是他和霓凰的婚事恐怕又要耽搁了。”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赶车的人忽然一掀开帘子钻进个脑袋,不是林殊是谁。
“怎么是你?”
“这一路车这么稳当,当然是我赶的了。”林殊说完之后看着趴坐在祁王身上的景琰,嘿嘿笑了两声,“我说祁王哥哥怎么不让我跟着呢。”
“你……”
无论过多少年,斗嘴这件事萧景琰都是争不过林殊的,一句话被堵得耳朵都红了起来,始作俑者还笑得很是得意。
祁王忍不住帮弟弟解了围,便跟他们说了王妃有喜的事情。
林殊果然大为高兴,“不知是男是女,男孩儿就好了,我带着他去骑马。”
“要是个女孩儿呢。”
“就让霓凰去教呗。”
“名字祁王哥哥已经想好了吗。”
“还没呢,也许会赐名,何况是男是女尚不知道呢。”祁王笑道。
景琰心里是知晓这个答案的。
他曾经是那一世里,几乎失去所有的自己少之又少的一点‘得’。
只是这一次他会在周全的保护下长大,不用忍饥挨饿,手上不会留下做粗活时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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