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不眠+番外 作者:子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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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见他笑不停,手挪到他头顶揉了几下,手指插入头发肚里。
吴邪忽然开口:“明天秦妍生日。”
张起灵点点头,没作声。的确也没什么话可接。吴邪又道:“我送她到解雨臣那里,她妈也来,带她去吃必胜客。”
张起灵安静了一会,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黑影打在眼圈下面,像打了夸张的眼影。忽然冒出一句“明天给你钥匙”。
说起来到现在也没有这里的钥匙。下班不同路,但张起灵都比他早到家——下班比他准时。
吴邪愣了愣,“你的给我?”
“还有备用的。”
“那就不客气了。”吴邪推了推他,“我去洗澡。明天少喝点。”
完全没有关联的话。
张起灵点了下头,松开搂在他腰上的手。吴邪撑起身子站起来,离开房间朝浴室走。
第二天吴邪像个加速旋转的陀螺。
午饭是云彩帮忙从食堂打来的。秦妍的生日,肯定要准点下班。早上收了三份作者合同,核对完毕签了字就往人事部跑,回来就积压了不少作者的私聊框,该关的直接关闭,有问题的解答。网游专题那边已经进入后期,参与策划的都是各栏目主编,他改进意见提了一些,不多不少,都是经过谨慎考虑的——否则好像多管闲事。审核稿暂时丢一边,主题策划还没完,毕竟不是明明白白的栏目主编,找图片主编和评论主编安排工作也要时刻注意措辞,拿出指挥架势就麻烦了。其实现实不像张起灵说的那样——闲话别管,就能万事大吉。如果两件事都干不好,阿宁那里也不好看,几个年长编辑在那,偏扔给他接手——想不要别人说也难。
下班就直奔商场,思来想去,给秦妍买了一套芭比娃娃。总看电视实在不好,除了漫画书,总该有别的东西陪她打发时间。也不知道以前的家庭给过她什么。有时候他会想,张起灵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个样子——不哭不闹,不提要求,少言寡语,像一台机器。那他的家庭又是怎样的?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世上哪来那么多不幸,恰好还都被他碰到。
回家接了秦妍——拿钥匙开张起灵的门的感觉难以言喻,非要说一个词的话,就是“愉悦”,晋升为这间房子的主人的愉悦——这么描述,好像哪里不对,又哪里都对。
秦妍一路上都抱着吴邪送的礼物,盒子有她半个大,粉红底色的包装纸,缀着一串一串的樱桃图案。吴邪看她辛苦,几次要帮忙拿,她也不松手。到解雨臣住的小区门外,吴邪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低下头,正对上秦妍的大眼睛。
难得的主动搭理,吴邪立即笑起来,稍稍弓起背,问:“想说什么?”
秦妍黑亮的眼仁里流出几分犹豫,最后还是说了,“你讨厌张叔叔吗?”
没有敬称,吴邪倒也不觉得别扭。只是突然停下步子,秦妍也跟着停下来,因为是挨着路边走的,他直接蹲下来,和她平视,维持笑容道:“为什么这么问?”
秦妍盯着他不说话。
吴邪稍作沉默,试探着问:“你……讨厌他?”说出“他”字的时候,比说“我”还不是滋味。
还好秦妍马上摇头了。
吴邪揉揉了她的头,不打算问下去。双手撑到膝盖上,正要站起来,秦妍就道:“叔叔能不能不要讨厌他。”吴邪一愣。秦妍又道,“你们不要吵架。”
这下吴邪彻底怔住了。一对青年情侣从秦妍背后走过,男人个子不高,女人身材细长,又踩了双细高跟,几乎要高过男人。手紧紧勾着男人的手臂,两个人头快要贴在一起,说说笑笑间抽出视线往吴邪这里瞟,大概以为他是秦妍的爸?觉得他年纪轻轻的——或许秦妍最后那句话也被听到了。
吴邪又把注意力集中回秦妍上,笑道:“怎么可能吵架?没有的事。”
秦妍道:“有的。”
吴邪心里揪了一下。难道孩子都能看出什么端倪了?又道:“真没有。我不讨厌他。”
秦妍沉默了一会,声音小了些,刚才像有蚊子飞——现在像幼蚊飞了。还好吴邪凑近了听——“你们打架。”
吴邪彻底懵了。
秦妍盯着他,又说:“我知道的。我爸爸和妈妈也这样。”
吴邪皱了皱眉。她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却还不停:“吵下去就要分开住了。”
吴邪拍拍她的肩,笑道:“怎么这么想,我们没问题。”
秦妍道:“有的。我听到了。”
吴邪疑惑道:“听到?”
秦妍点点头,又说:“从云彩阿姨家回来那天。”顿了顿,“那天晚上。”
吴邪不说话了。沉默着站起来,又在秦妍头上摸了一下,视线朝别处游走一圈,低下头,瞥见秦妍面露怯色,才慌忙笑道:“我没生气。那天晚上——我和他扳手劲,碰倒东西了。”
秦妍仰头盯着他看。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吴邪又补充了一句:“真的。骗你是灰太狼。”
秦妍脸色一松,终于信了。
好在秦妍年纪小,不会看到他刚才藏不住的尴尬相。一直走了一段路,他又想笑。忍了又忍,还是笑了出来。在秦妍头上揉了两下,搞得小姑娘一脸莫名其妙。
他又蹲下去,轻声对她道:“一会儿不说张叔叔,知道吗?”
秦妍点点头。应该没忘记第一天到张起灵那里时候他说过的话。想想也挺好的。他们的事,至少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了。虽然她还是稀里糊涂,但至少是懂了一点的——她把他们和她爸妈作比较。
解雨臣和吴邪聚头,可以天南地北,从开裆裤说到初恋,再从内裤说到对面的妞。多个秦海婷就不一样了,话题缩小到一个句号大小的圈。除了大学那几年再没有别的可说,非要提现在也可以,但说出来的就是三言两语。每个人心里装了个漏斗,大部分事情都像石子和沙砾,阻在斗里,从两片嘴唇间滤出来的只剩染了泥的浑水。过后放到阳光下一晒,连水都没有了,只剩碎泥。
聊起图书馆占座的事。解雨臣道:“有次碰到桌上放了张纸条,那哥们儿有意思,写着‘抢此座者十年内必光棍’,这就要考试了,吴邪愣不敢坐。我才知道这厮还搞迷信。再说了,光棍比挂科严重?”顿了顿,右手放下餐刀,搂到吴邪肩上拍了两下,“太感性。”
秦海婷面前是一盘热腾腾的西西里千层面,用调羹在表层舀了一块,凑到嘴边吹气,一边笑道:“有时候偏不信不行。坐下去,过后要是真找不到,就该怪这纸条了。”说着侧过脸,调羹朝秦妍喂过去,秦妍正抓着一块蟹柳吃,小嘴周围油乎乎一圈,发亮,扭过脸一口吃掉千层面。秦海婷又塞纸巾给她,她接过去自己擦了擦嘴角。
解雨臣笑道:“这是自己的事,怪不得纸条。”
吴邪咬着披萨斜了他一眼,含糊道:“你当然不信。放那么一堆备胎哪轮得到你打光棍?有屯粮的不怕一个短期饥荒,穷光蛋听到物价涨一毛都得抖三抖。就是这个理儿。”
解雨臣笑得更夸张了,“吴邪你有个优点,特别好。”
“怎么?”
“比喻手法运用特纯熟。”喝一口冰咖啡,又道,“扯淡中蕴含真理。”
吴邪也不顾秦海婷母女在场了,脱口就一句粗话。解雨臣眉开眼笑,切了一块牛肉披萨放到他盘子里,没接话了。秦海婷倒也不介意,边吃边笑,好像又回到了那几年。
吴邪继续说:“真是奇葩到处有,后来还碰到一次,桌上有支掰断的铅笔,附了张纸条——抢此位者,如此笔。”
解雨臣道:“祖国的花朵,生生长成了祖国的奇葩。”
秦海婷噗一下笑起来,对吴邪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吴邪想说因为那时候你要结婚了。话咽回肚子里,道:“本来想说,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搞忘了。大概是小花打岔我说话?”
解雨臣给他一拳,“怎么屁事都往我身上推!”
吴邪皱眉道:“只要女孩子在场,我哪说得过你?”
解雨臣笑道:“是你见到姑娘就舌头打结吧,哥们儿多少次帮你圆场,还成吕洞宾了。”
“操,你他……你才是狗。”吴邪硬把“他妈”忍回嘴里,转而对秦海婷道,“看清他没有,奇了怪了怎么就这么招女人。”
秦海婷把刘海往耳朵背后绾了绾,笑道:“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总不一样的。”
稍微安静了一会。她又给秦妍喂了两勺千层面。旁边一桌上三个年轻女人叫了服务生结账,音响里的蓝调懒洋洋的,曲调很熟悉,就是记不清在哪听过。
解雨臣忽然道:“这肯定的。很受同性欣赏的人,很多时候对异性没多少引力。角度不同。”
吴邪在心里默默给他和张起灵找位置。他算不上解雨臣说的这类,张起灵呢?吸引异性多一些?目前来说好像是这样。没继续深究下去,他笑着打岔道:“再下去该扯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了,说别的!”
秦海婷接话道:“真的,往往同性之前看得要清楚些。异性——本来就不了解,加上一点幻想因素,冒几个粉红泡泡,现实就全被掩盖了。”
吴邪和解雨臣都沉默,不知道怎么接。
秦海婷埋头吃了几口,又放缓声音道:“就是几个粉红泡泡,把什么脏东西都挡住了。你以为他是童话书里的王子,是相守一生的伴侣。时间长了再看,简直是只畜生——不,畜生都不如。”
吴邪又想起张起灵。牵起嘴角笑道:“其实也没这么糟。”
秦海婷道:“糟糕透顶。喜欢的时候,他放的屁也是香的。热情真的掩住了好多东西。而同性之间,没有这种热情,就理性多了,看人更准。”
吴邪也不再争辩。
裤包里手机震了两下。他放下餐刀,掏出来一看,有短信——张起灵的。解雨臣和秦海婷把话题转到秀秀身上,吴邪顾不上插话,手往大腿上一搁,垂下头。
[在吃饭?]
吴邪很快回了一条过去。[嗯,老大到了?]
刚刚发送成功,解雨臣的头一整个探过来,吴邪眼疾手快一侧身子把他往后挡,手机塞回包里。解雨臣眼梢一弯,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才重新摆正身子,道:“行啊,都瞒着我了。”
吴邪心里一紧——不知道他看到多少。
秦海婷的视线也跟过来,“怎么了?”
解雨臣朝吴邪瞥一眼,笑道:“有屯粮了。”
秦海婷想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也跟着笑。
解雨臣用手肘拐拐他,又问:“多大年纪?干什么的?”
吴邪卡在喉咙口的一口气终于释放出来。同时感觉包里的手机又震了两下,手马上钻进裤包里。冲解雨臣笑了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查户口。”
解雨臣没有再凑过来的意思,凭着对他的了解,吴邪把手机拿出来,不过手还是放在大腿上,桌沿起一点遮挡作用。
[哪家必胜客?]
吴邪报了个地址过去,本来还附一句“一会有空过来?”,想想又删了。且不说他能不能走开,单因为解雨臣和秦海婷在这,他就不能来。
解雨臣道:“说说情况,我教你怎么划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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