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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那又如何，”嘿嘿一笑，半精灵露出得意的神色，“这种千载难逢的场面怎么能错过！拜托，你能想象在苏利尔火山那口大炖锅一样的火山湖中里面煮海蛇吗！”

　　“哈，的确”，那一定是末日般的荒诞图景，“不过这么说你当时是越过了地狱谷直接到了苏利尔？”

　　“确实，所以别怪我对苏利尔的其他地方一无所知，当时我只是跟着Gabriel去看戏而已。”

　　“好吧，但你到过的地方真是够多的。”

　　咧嘴一笑，半精灵双手交抱胸前得意地看向Sam，“是啊，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那么，”有些心虚地舔了舔嘴唇，Sam别开视线，“那么从魔眼出来以后，你还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

　　“没，”很干脆地摇了摇头，Dean不假思索地答道，“但是我大概会继续在欧吉安各地游历吧。”

　　“Dean，你愿意……”顿了顿，Sam鼓起勇气说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克里普克吗？”

作者有话要说：　　

 

　　☆、24

 

　　已经接近黑暗森林，Sam感觉得到。那是一种强烈而莫可名状的力量，湿冷、阴沉地缠绕着他，似乎要将魔法师拖入深渊。他刚才吐了好几次，头疼的几乎裂开，现在嘴巴里只有酸涩的灼烧感，然而黑暗森林的巨大力量还在一波一波的向他席卷而来。

　　虽然自己毫无感觉，但半精灵也能从魔法师惨白的面颊和蹒跚的步履中看出黑暗森林的巨大魔力，他担心地看着Sam，不时用肩膀轻轻碰触着他，让他可以靠着自己。

　　“Dean，我没事。”Sam有些艰难地说道。

　　转过头不悦地瞪视着魔法师，半精灵忍无可忍地大声说道：“别逞强了Sam，我觉得你都快要昏倒了！”

　　抿抿嘴唇，Sam没法否认，可魔眼已经近在眼前，他不想像个懦夫一般的逃离。Pamela给他们地图上——确切说是个奇妙的水晶球之中——镌刻着咒语的黄铜指针正摇摇摆摆地跟随着魔眼的运动轨迹，引导他们逐渐靠近这个曾造成欧吉安大陆数十年战火纷飞的大法师留下的遗迹，而这将是他们旅程的终点。

　　这也意味着，自己也即将和Dean分开，Sam苦涩的想到，将要和半精灵分离的现实甚至比黑暗森林更让他痛苦。是的，半精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就在他开口请求Dean和自己一起回克里普克后。

　　“也许，”Sam勉强抬抬嘴角，徒劳的想要表现得轻松，“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Sam，”扶住魔法师的肩膀，Dean认真的说道，“没那么简单，这里对你的影响太大了，再下去……再下去你会死的！”

　　“哪儿有那么严重，”奇怪地看向半精灵，他过分忧虑的表情让Sam心中感到莫名的温暖。

　　“我没开玩笑！你知道吗？Cas告诉过我。”

　　“Cas？”更是不明所以，Sam觉得Dean完全是反应过度，“Cas告诉过你什么？”

　　“Sam，”深吸一口气，Dean的语气变得低沉嘶哑，“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魔法师，体内蕴藏着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

　　“我知道，”不解地看向半精灵，不止是银龙，连Jo也这么对他说过，“这怎么了么？说明我更容易受到黑暗森林的影响，就像你的龙笛那样？”

　　“不是的Sam，求求你认真听说我，我不是在开玩笑好吗？”死死盯住魔法师，半精灵的表情是Sam没见过的严肃和凝重，“你知道在我们被那群强盗抓到的时候，为什么Cas会突然出现吗？因为他也感觉到了你在那一刻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而且，”艰难地吞咽着，Dean踟蹰道，“而且Cas说魔眼也因为你的力量而产生了不正常的波动。”

　　“什么？”Sam不禁笑了起来，觉得比起当初银龙和精灵说他成为伟大魔法师什么的，这更是无稽之谈，“你真的在开玩笑吧？”

　　“Sam Wesson我不是在开玩笑，”一把揪住魔法师的衣领，Dean近于愤怒地咆哮着，“你以为我说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好玩吗？”

　　惊诧地看着接近失控边缘的半精灵，Sam轻轻握住Dean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安抚一般地摩擦着他的手腕，“好吧……好吧，我很抱歉Dean，”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露出无奈又无辜的眼神，Sam知道半精灵对这个最没辙，“放开我好吗Dean，也许……也许你需要冷静一下。”

　　“不Sam，”语调中甚至带着哭腔，Dean甩开Sam握住自己的手，对魔法师的态度感到绝望，“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Dean，Dean，”伸手扶住半精灵的肩膀，Sam来回抚摸着Dean的背脊，想让他平静下来，“不论事情有多严重，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抬起头看向魔法师，Dean的表情满是忧虑：“不，Sam，进入魔眼的话，你可能会死。”

　　“我不会死的Dean，”魔法师语气坚决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我不会死的，我答应过你，答应过Pamela，我会和你一起到魔眼。”

　　“Sam，你没必要这样，”扯了扯嘴角，Dean苦笑道，“你知道吗Sammy？我不想你死。”

　　“我知道Dean，可我答应过你，而且，”他忽然露出开朗的笑意，让半精灵一时无法适应，“除了我你还找到更好的同伴吗？”

　　像是被魔法师所感染， Dean也无法拒绝Sam苍白面颊上的温暖笑意，别开脸，半精灵无奈地轻声抱怨着。Sam能看到他的尖耳朵已经染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粉色，他柔声说道：“好了Dean，我们走吧。”

　　“等一等，”撅了撅嘴，半精灵还有些不甘心，“那在进入魔眼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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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着牛皮水囊，Sam不确定来回看了看，水囊中飘出的淡淡血腥味让他又有些反胃。“你确定要这样Dean？”苦巴着一张脸，魔法师犹疑地开口道。

　　“拜托伙计，别像个被逼着吃青菜的小屁孩儿一样。老子的血可是回不去的，不准浪费！快喝！”

　　痛苦地别别嘴，Sam举起水囊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这原本是一袋普通的清水，但在滴入半精灵的血之后就成为了抵御魔力冲击的灵丹妙药——当然代价是魔法师自身魔力的减退。腥甜冰凉的液体滑过Sam的喉咙，让他有种奇妙的安全感，这是Dean的血，正在被自己所吸收，魔法师的脑海里不可遏抑的闪现出自己匍匐在半精灵身上，咬破Dean的皮肤、啜饮Dean鲜血的画面，既罪恶又情色。

　　满意地看着魔法师饮下带血的清水，Dean上前扶住Sam，“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他焦急地看着Sam擦了擦沾湿的嘴角，“脸色好像比刚才好些了。”

　　“是吗？”下意识地埋下头，Sam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Dean的血在逐渐回复，或是自己变红的双颊只是因为刚才隐秘而邪恶的幻想。

　　拍了拍魔法师的肩膀，Dean紧挨着Sam坐下：“那我们再休息一下吧，反正从地图来看，魔眼最近的活动并不频繁。”

　　“好，”点点头，Sam将水囊收好，转头看见半精灵安静地坐在自己旁边，不禁开口问道，“Dean，当时在苏利尔，也是你用自己的血救了我吧？”

　　身体稍稍一僵，半精灵故作轻松地说道：“是的。”

　　“谢谢你Dean。”

　　“不用谢我，”蓦然转过头望向魔法师，Dean眼中近于疯狂的执着几乎让Sam迷失，“你可不准死，不准浪费我救过来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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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魔眼地图的指针静静地指向着眼前的入口，他们根本不会认为眼前这个童话般的梦幻小屋就是魔眼大门。只在盛夏开放的粉色蔷薇爬满了敷满黄土的砖红色墙壁，和挂着淡绿色窗帘的窗户拥有一样驳裂白漆的木门虚掩着，在幽暗的林间漏出一线温暖的光。这就像一个静静的邀请，里面有着一顿丰盛动人的家庭晚餐，诱惑着他们推门而入。

　　“要……进去吗？”拿着地图，Sam指着大门不确定地问道，他看到Dean和自己一样犹豫。

　　舔了舔嘴唇，半精灵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Pamela的地图应该没什么问题，也许这就是魔眼的伪装不是吗？”

　　思索着点点头，Sam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你的半精灵体质也没法子看穿魔眼？”

　　“如果你觉得Nick跟你一样无能的话。”

　　好吧，别别嘴，Sam知道这的确没错。

　　自称代行者的魔法师Nick，已经很难用“强大”之类语言来形容。大约半个世纪前他忽然崛起，自称是Lucifer——一位西方圣典中的邪神——的地上代行者，人们对这个年轻魔法师的来历一无所知，但他很快就用自己无与伦比的魔法才能赢得了众多大陆公国君主的青睐。然而让大多数人没想到的是，迅速得势的Nick在大陆掀起了惨烈的战争，直到余下几个仍然保持独立的诸如温戴尔、克里普克公国组成了大陆同盟军与之分庭抗礼，才遏制了Nick势力在欧吉安继续蔓延。直到二十多年前那场最重要的弯月谷战役，在付出的沉重代价之后，大陆盟军将代行军的势力从欧吉安上彻底消灭。但即使如此，这座在Nick势力全盛期建立起来的堡垒——魔眼——仍然是个传说中的禁忌之地。

　　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进入过魔眼并平安返回的人仍然有限，他们留下的不多的记述都描绘出了完全不同的魔眼图景，也因此产生了有关魔眼的众多传说。在Nick——或是Lucifer——残留法力以及黑暗森林力量的助长之下，魔眼变得愈发神秘莫测，就像一艘行驶在海上的幽灵船，带着可怖的魅力。

　　轻轻推开门，房内的角色的光线泼洒而出，照亮他们的脚尖、洒在他们的身上，能感到一种催眠般的温暖。房里传出轻淼的歌声和食物的芬芳，似乎有一位母亲带着她的孩子围坐在餐桌前随意哼唱。

　　蝴蝶，蝴蝶，

　　你来自何方？

　　我不知道，

　　我不问，

　　从来就没有一个家。

　　蝴蝶，蝴蝶，

　　你要去何方？

　　太阳闪耀的地方，

　　蓓蕾成长的地方。*

　　（*自《鹅妈妈童谣》）

　　“听到了吗Sammy？”

　　“什么？”

　　“没听到？是歌声，‘蝴蝶，蝴蝶，你来自何方？’，这首歌在我还在天空树的时候听过，你难道没听见？”

　　“没有，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天哪，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不正常！”懊恼地摇了摇头，半精灵的脚步变得异常踟蹰，似乎前方有什么可怕的陷阱在等着他。

　　靠在半精灵身后，和他肩膀紧挨Sam能感到Dean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他安慰地说道：“没关系的Dean，我陪着你呢。”

　　“就知道我甩不掉你。”故作轻松地撅撅嘴，Dean跨步走进房间。

　　这是一间小型起居室，内里的陈设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女孩儿气，但仍然充满了浓郁的家庭气息。和外面的环境完全是两个世界，房内渲染着夕阳的色彩，粗羊毛地垫、手工家具、以及翻开一半带着落叶书签的古籍，似乎房间的主人刚刚还在这里，只是临时有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