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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抛开让他分心的一切，Sam的注意力转会到仍在前方追逐着精灵少女的Dean。就在魔法师决定加快速度抓住Dean的时候，半精灵的身影一转，倏然消失在了回廊之间。Sam连忙冲上去，“嘭”的一声巨响，一扇迎面而来的高大木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Dean！”

　　用力拍打木门，Sam朝门内高声呼喊着，但除了木门沉闷的回响，没有任何的回应。Sam感到绝望，他和Dean被分开了，不论是自己还是半精灵，都深陷在了这个幽不可测的魔窟里，孤立无援。

　　“Winchester……？”

　　就在Sam彷徨着寻找巨大橡木门上是否有任何空隙或是缺口时，身后蓦然传来的声音让Sam慌忙回身防备。

　　“……原来是你。”

　　Sam惊讶地张开嘴，不知所措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精灵少女师露出悲悯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26

 

　　Sam全身紧绷，不动声色地握紧腰间的短剑，警惕着精灵少女的一举一动。

　　“你是谁？Dean在哪儿？”

　　对Sam无奈地笑笑，少女并没有回答魔法师的问题，她静静地走上前，抬手扶住Sam身后紧闭的大门。如同拨动了某个开关一般，方才Sam使出浑身解数也纹丝不动的巨大木门伴随着叽叽嘎嘎的声响，缓缓开启。

　　“Sam？”

　　就在大门之后，Dean回头望向他，身旁站着那个精灵少女。半精灵茫然地抽了抽嘴角，面上露出魔法师未曾见过的破碎的欣喜。

　　这里又是另外一个虚幻美好的空间，Sam可以确认，房间里满是穿过白色窗框的温暖日光，简单而温馨的家具摆设，桌台上几株精致小巧的盆栽能看出屋主人的细致和用心。但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因为存在于半精灵回忆中的那些景象而生出的海市蜃楼。但Sam依旧感到惊惶无措，为什么这样一个为Dean创造的完美世界里，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精灵少女出现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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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Sam一样惊诧，Dean来回打量着，她们都那么完美动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踟蹰着望向魔法师，半精灵似乎还想从Sam那里得到答案。比起刚才，半精灵显得更加无助。

　　就在Dean犹疑着却步时，之前和他共处一室的少女轻轻跨步上前，温柔地看向半精灵：“Dean，不用害怕。”

　　该死！Dean根本无法承受这个！——Sam毫不意外地看着在少女的温婉面前立刻丢盔弃甲的半精灵靠向了少女伸向他的温暖掌心，魔法师内心的某处高叫着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眼前所营造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俘虏Dean那可怜的灵魂。

　　“Dean，不！”

　　正想冲上前拉开Dean，Sam猛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向后拖拽着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Dean！”忍受着身体撞击在墙上的剧痛，Sam大声呼喊着，他的视线因为疼痛而模糊，但仍能看到似乎对此完全无知无觉的半精灵慢慢软倒在逐渐变形的精灵少女的怀中。“你这怪物！快放开他！”

　　用力挣扎着试图摆脱将自己压制在墙上的力量，Sam几乎调动了自己所知的所有魔法，但也许是因为半精灵血的作用超过了他的预想、也许是因为被限制行动无法完成咒语，魔法师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

　　“别乱动了，小东西，”一阵飘忽的话语像雾一样钻进他的脑海，Sam惊恐地四下张望，可什么都没看到，“如果不是‘他’让我别动你，你早就是我的囊中物了。”

　　“什么？”Sam忿忿地，仍然不死心地挣扎着，“是你么？快放开Dean！”

　　雾一般的声音只发出一阵嘶哑的、让魔法师毛骨悚然的笑声便不再回应他，任凭Sam如何咒骂和呼喊，魔法师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慢慢被白色掩盖的半精灵的身影。

　　“Dean！”魔法师的喊叫近于绝望，他有多么愤恨自己，就这样任人摆布、受制于人。那些曾向Dean许下的诺言，到头来根本就是一场笑话。他是如此的无知和无畏，就这样带着半精灵闯入这个深不可测的迷宫，看着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能够知道这样的结局，Sam诅咒发誓宁愿让半精灵憎恨自己一辈子，也要带着他远离这个危险之地。

　　“Dean！”

　　Sam怀疑这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喊出半精灵的名字。

　　——想要我帮你么？

　　“谁？”

　　不同于刚才那雾气森森、飘渺不定的声音，一个冰冷喑哑的男声在Sam耳边低声问道。

　　——想要我帮你么？

　　“你是谁？”

　　一阵沉寂后，Sam忽地被一阵烈火所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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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眼前燃烧的烈焰并不是真实的，魔法师仍能感觉到明亮火光带给他的视觉上的热度。这股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火焰忽然就填满了整个空间——或许就是刚才那个房间——以一种无法阻止的势头熊熊燃烧着。

　　“放开他。”

　　是那个精灵女子的声音，Sam记得，但是不同于诱惑着半精灵的柔软，这个声音是那么的坚毅和不可动摇。与此同时，曾经塞满他视线的白色雾气似乎被火焰灼烧着、驱赶着，发出了尖锐和痛苦的嘶鸣。

　　“放开他！”

　　带着更多的愤怒，火焰的势头变得愈发猛烈，Sam感到将自己桎梏在墙上的力量在逐渐松动。伴随着火焰烤灼的尖叫渐小，他从墙壁上缓缓滑下。透过火光，魔法师隐约看到所有的火焰都从刚才引领他进入房间的那个少女身上发出。

　　“是你？”

　　Sam讷讷说道，安静地看着少女身上腾出的烈火驱赶走了全部的白雾。房间露出了原貌——没有那些精致宜人的家具和装饰——这里只是一个破败的房间，昏暗、潮湿，除了朽坏的桌椅和爬满四壁的藤蔓，什么都没有。

　　半精灵孤独地跪在房间中央，双眼空洞无光。

　　“Dean……？”

　　Sam试探性地喊道，他不敢上前甚至不敢太大声，似乎害怕Dean会碎成拾也拾不起来的碎片。

　　“Sam？”回过头，如同经过一场长梦的半精灵，茫然地瞪视着他们，他来回打量着站在他们面前的精灵少女和魔法师，似乎难以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此时，少女的面容开始变化，不同于那雾霾状的妖魔，她在成长、成熟，她依旧美丽，只是多了份岁月留下的坚韧。

　　“妈妈。”

　　“Dean，你不该到这里来。”

　　这是真的，Dean的母亲。

　　Sam可以确定，这让他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以一种近于膜拜的方式。和大部分精灵一样，她优美纤细，甚至显得有些柔弱——也许Dean高大的那一部分来自于他的人类父亲，但那双与半精灵同样澄澈晶莹的绿眼睛里，却闪烁着坚决和毫不动摇的光。就是这样一名女性，独自抚育着自己的孩子并带着他离开精灵部族，飘零在当时风雨飘摇的欧吉安大陆上，最终永远失落在魔眼中。现在的她，甚至都不是真实的，但眼前没有什么比她更真实。

　　“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她说道，面上笑意温柔而满足。

　　“妈妈……”泪水划过半精灵的面庞，他面色苍白，Sam都不知道他从何而来的力量能够站在这里。

　　“Dean，快离开这里吧，”她柔声说道，让人无法抗拒，“神会保佑你的，”她又回头看向Sam，对魔法师露出他读不懂的笑意。

　　“走吧，Dean。”

　　伴随着精灵女子的话语，她的脚下又燃起了那比生命更加耀目的火焰——那就是这名母亲的生命。火焰在逐渐蔓延着，覆盖了她的全身，之后慢慢变小，这是她的生命之光，残留在魔眼中的最后一丝力量，为了保护她的孩子、为了与他最后的告别。

　　“妈妈！”

　　“叮”地一声响，一枚戒指从逐渐消逝的火焰中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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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魔眼前Sam带走了一块镶嵌着紫晶石的金币，上面清晰可辨环绕着泪珠形宝石的六枚翅膀的图纹——这是当年Nick代行军的标识——这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便宜货，只是在几乎无人造访的魔眼，却不是什么稀罕东西。Sam希望John会认可这个成果，毕竟他差点为此丢掉自己的小命。之后他们很快离开，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扰、攻击或是别的什么该死的陷阱。但Sam无法释怀，Dean一直都沉默着，他总是紧攥着那枚戒指，甚至舍不得将它收好，似乎只要那个小小的金属圆环一离开他的掌心就会消失不见。

　　他们在离开魔眼后遇到的第一个小村庄住了下来，实话说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是哪里、在哪个方向。魔眼一直在活动着，出入口也变化不定，Pamela的地图只负责将他们引导出入这个魔窟，并不能告诉他们魔眼到底把他们扔到了什么方位。

　　Sam看了看手中的水晶球，黄铜指针在他们从魔眼出来的那一刻就化成了一堆灰色的粉末，这个地图在完成它的使命后便寿终正寝了。轻叹一声，Sam抬头看到Dean回到小餐桌前，他们已经打听到这里位于大陆西南部的施威特因独立省，半精灵刚向饭店老板询问这里的交通情况。

　　在魔法师面前放上一杯麦酒，Dean在桌前坐下：“这里没有卖马的，十里外的白山堡倒是有。老板说了他儿子明天会到那边去，我们可以搭他家的马车过去。”

　　支吾了一声，Sam看着呷了一口麦酒的半精灵若无其事撕扯着面包扔进寡淡无味的牛肉汤中。半精灵的面色依旧苍白，他桃子一般的红眼睛告诉魔法师在不久前他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但现在Dean已经收好了自己所有的脆弱，摆出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的态度。

　　“Dean，”Sam顿了顿，不由地心虚了起来，离别已经近在眼前，可他明显没有做好分别的准备，“你现在，准备……到哪儿去？”

　　“我？”耸了耸肩，Dean看着眼前堆满了碎面包的牛肉汤，却没有一点要吃下去的意思，“先到科基尼亚吧。”

　　你要去找Cas，Sam觉得喉间的白面包如同一块石蜡，干涩无味。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和我一起，”Dean抬起头，绿眼睛闪烁不定，“如果你想顺道去看看天空树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27

 

　　大陆西南面有好几个独立省，大部分都是大陆商会同盟建立起来的自治贸易区，这大概是西南地带陆路交通十分发达的原因之一。Sam骑在新买的马上，觉得克里普克王家修筑的官道也没有连接各个独立省的驿道来得宽阔平整。也许就是这样，他觉得驾乘马匹的脚步显得轻快无比，或者本来就是因为他的心情从未有过的愉快。

　　Dean松松地握着缰绳和他并辔而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抱怨着西南地阔时晴时雨的无常天气。他的状态很好，松弛而安然，眼中闪耀着平静、让Sam安心的光。也许自己已经可以随时和半精灵告别了，魔法师想到，Dean比他所知道的坚强许多，他并不是一个需要自己呵护的脆弱小男孩儿。但Sam并不想和半精灵分开，只是因为他自己，深深珍惜着和Dean分享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