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雪域幻境+番外 作者:熙/红河岸边小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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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是,虽然胖子为了保险而去看了那个秘密的内容,但这个秘密对于胖子并没有什么影响。
大概也只有胖子能做到了,换了另一个人,不论是汪家人,是张起灵还是吴邪,也许都做不到。
吴邪看着眼前的两人,心底有一些别样的情绪涌动。
某种程度上说,胖子和张起灵是一种人,在知晓可能的牺牲下,仍然会选择保护的人。吴邪也一直在全力的保护他的朋友和家族,但是吴邪一开始并不知晓迷雾中的那些拳头,他勇敢,他坚持,大部分是因为他本性的单纯。这一点在胖子第一次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天真无邪”的时候,就已经被胖子看得通透无比。
然而胖子和张起灵与吴邪是不同的,这两个男人有着默契,是因为知晓对方心里的空白,并且由此衍生出信任,那又是另一种可贵的维系。
这些想法吴邪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觉得并无必要,他只要这两人都能平安就是宽心事。
张起灵握住吴邪的手腕,难得开口解释,道:“不是故意瞒你,如果你早就知道了,一定会让他带你来青铜门,可之前的时机都不够成熟,现在才刚好。”
胖子也笑道:“天真你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小哥看透了,我俩要是不瞒着你,就你那钻牛角尖的脾气,肯定早十年就来这儿挖小哥了。你说小哥那时候还没睡好呢,事儿肯定得被你搅和乱了。”
吴邪甩开张起灵的手,哼笑道:“少他妈自作多情,老子忍得住。”
胖子大手一挥,玩笑地推了吴邪一把,道:“别扯,明明想得跟什么似的。”
吴邪脸上一红,胖子走到中间,一边搂住一个,道:“跟着哥哥我来吧,胖爷带你们端了青铜门的老窝。”
吴邪笑了出来,甚至连张起灵也抿嘴摇摇头。究竟谁知道了什么又有多重要呢,最重要的是三人还是一个整体,是一个最稳定的结构。
人生总是很奇妙,很多本来你以为是这一生中的至亲至爱的人,但最后可能陌路四方,偏偏命运又是曲折难以揣测,等你怀着一些遗憾或者是释然走到最后,发现命运中的另一人,竟然还是那个人。
吴邪还在爷爷的笔记中看过他的奶奶留下的这样一段话:危难中和你并肩的人,并不一定能和你共富贵。危难中背叛你的人,也并不一定不能相交,世事无常。
也许人生的奇妙就在于不断出现的一些跌宕起伏和出其不意的反转,这多少为人生增添了乐趣和故事,但从一而终却未尝不是一种更大的惊喜。
三人之于彼此,恰恰就是这样的存在。
只是时间并没有给三人太多像十年前一样插科打诨的机会,手电的光圈范围内,那熟悉的光泽和纹路,很快再一次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青铜巨门。
十年来,外边的世界可谓天翻地覆,和它有关的人们也都经历了命运的转折。但这扇青铜门,仍旧像是一个巨人武士一样,静静地矗立在雪山深处,阻挡着门后给人无限遐想的世界,也隔绝着企图窥探它的人们的想象,亘古不变一般的不可撼动。
在吴邪的印象中,第一次见青铜门,蓝色的薄雾,成队的阴兵,还有混入其中的张起灵,当时的一切都是可怕的,是不堪回忆的恐惧。
第二次是在墨脱,虽然并不是完全相同的青铜门,但是那种冰冷的金属质感,由手心直达心脏,还是让吴邪感到了无助。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青铜巨门的压迫感仍然不减,毕竟它是一个超越人类普遍认知的存在,它连接着无数的秘密,跨越了千年的时空,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传奇。
吴邪深吸一口气,掏出他收着的那枚六角铜铃。
开门的方法有两种,一种就是张家人使用的方法,通过六角铜铃,无论是母铃还是普通的铜铃都可以。铜铃与青铜门开启的开关可以达成某种奇妙的共振,虽然方法并不简单,但张家人得以使用铜铃在任何时间进入青铜门来守护终极。
另一种则是依靠鬼玉玺,吴邪也有,但是通过鬼玺开门是需要符合一定的运转周期的,也就是十年。十年前张起灵把鬼玺交给吴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吴邪不会赶上那个周期,因为使用母铃封闭终极需要卡着的时间点,是在鬼玺作用之前。如果十年后张起灵成功的封闭了终极,那么吴邪来到青铜门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如果张起灵失败了,吴邪打开门也不会看到他。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母铃可以作用的时期,也就是还没到鬼玺能发挥作用的时候,所以吴邪拿出了铜铃。
这枚六角铜铃,是吴邪在格尔木的地下室中找到的,他一早知道那里有一枚,是之前在那里发生过的斗争中,被人遗失的。所以吴邪把接回张起灵安置与带黎簇苏万汇合的地方定在了那里。
只是那时候并没有人知晓吴邪的计划,所有人都以为吴邪是为了避人耳目,才选择了格尔木。实际上有一些地点,从介入众人的视线开始,就已经有了特别的意义,成为吴邪计划中的关键。
吴邪小心地融开铜铃里封着的松香,把铜铃高高举起,按照他掌握的方法轻轻晃动,铜铃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这响动虽然很微弱,然而却似蕴藏了无限的力量。
三人皆摒息以待,都知道门一开,便是最后的终结了。
可青铜门却迟迟未开。
吴邪皱起了眉头,又仔细看了看铜铃,他可以肯定方法是对的,只能说明操作上可能有些问题,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用。
“哎哎,我说你让小哥试试。”胖子道,“这玩意不是说只有张家人才能用吗,指不定这铃铛认生。你毕竟还没过门儿,没有名分,门也不认你。”
吴邪骂了句,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胖子说的很有道理,至少张起灵应该用过铜铃开门,比较有经验。便递了过去,道:“小哥你来。”
张起灵没有接,而是对着青铜门出神。
好像自从到了青铜门前,张起灵的神色就又冷了起来,吴邪以为他是因为即将进入终极所以比较重视,但张起灵此时的样子并不陌生,通常都是有潜在的危险时才会如此。
吴邪也提了提气,聚精会神地看着张起灵,等他回答。
半晌,张起灵忽然开口,却道:“已经过了门。”
“你说什么?”吴邪只觉得脸又热了,“谁他妈过门了!”
胖子哈哈大笑,可张起灵却眉目紧锁,转过来看向两人脸色有变,道:“我不能确定,但是我们可能已经过了青铜门,现在是在门里。”
吴邪和胖子都是一惊,胖子问道:“小哥,这话怎么说。”
张起灵摆了摆手,走到青铜门前,沉了一口气,便开始借着上边的纹路,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吴邪和胖子不知张起灵是打算干什么,只道是大概门里门外的纹路不同,或许张起灵可以分辨得出来,可也用不着爬上去吧。
青铜门上的纹路极其细密,虽然多,但是想要在上边攀登是十分费力的。张起灵每一步都需要算好距离,手和脚还要配合着协调,而完全垂直的角度又十分考验力量和技巧,大概也只有张起灵这样的身手才能做到。
而两人能看出即使是张起灵,攀得越高也越困难,而且时时有掉落的危险,不禁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好在张起灵还算快和稳的,没一会便到了很高的位置,只见他在上边逗留了片刻,便又踩着纹路开始向下,在距离地面两三米的位置,纵身一跃,稳当地落在了地上,吴邪和胖子这才松口气。
可张起灵顺口气接下来说的话就又让两人震惊了。
张起灵捏了捏眉心,思索片刻,忽然又看向吴邪,道:“这的确是门里,我之前把母铃放在了上边,现在不见了。母铃被人拿走了,而且刚才的铃铛可能也有问题。”
母铃,是结束这一切的关键,多方势力都在寻找的东西。吴邪猜到张起灵是一直把它藏在青铜门里了,只想着和张起灵一同进来,取了母铃,好去封闭终极,可如果母铃已经被人拿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了。经张起灵这么一提醒,吴邪又猛然想起来,张起灵说有问题的铃铛,是张海客重新递到他手上的。
如果是张海客的话,的确有可能在他在幻境中的时间里动手脚。接过铃铛的时候只以为张海客已经放弃了,竟然真的就轻易相信了他,而且没有任何防备,还把他过手的东西带在身上!
“是张海客。”吴邪沉声道,突然感到眼前一花。
一定是张海客和张家人取走了母铃,还在他的铃铛上动了手脚。他不该掉以轻心,不该再次信任曾经骗过自己的人。一时间吴邪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铜铃的基本能力就是制造幻境,他们现在所处的是真实还是虚幻都说不清。而此时他们手中也没有可以解除幻境的铜铃,也没有母铃,如果真的是在幻境中,那就只有任由摆布的份了。无论张海客或者张家是什么目的,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么他们面临的结果只有一个——功败垂成。
吴邪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他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思想,不能让它被任何人任何事所迷惑。然而这一切似乎已经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自我暗示开始失效,脑子里一些模糊的事情开始渐渐清晰,本来清晰的事情却又开始模糊。吴邪感到脑海里有无数的声音在同时响起,又有无数的画面纷纷浮现。
那些声音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老人的,有小孩的。那些画面有他曾经亲身经历的,目睹的,也有从蛇毒的幻境中所看到的。真真假假,此起彼伏,吴邪感到所有的这些都在冲撞着他的神经,他大喊一声想叫它们都停住,可他的声音被淹没了,被吞噬了。
一切都太突然,他的视线开始不清晰,眼前张起灵和胖子的脸都变得扭曲。接着是他的鼻子,他感到了疼痛,鼻腔内突然一阵灼热,然后他看到了鲜血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再接着吴邪忽然听到了哭声,那是他自己的哭声,他蹲在爷爷的墓碑前,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名字的含义时绝望的哭声。
他的人生是一个封闭的环,他困在其中,本来也可以自得其乐,直到有一天有一些东西闯进了环内,让他知道了在环的外边,有一个企图粉碎他的世界。他愤怒,他仇恨,他也急迫,他想看到这个环形外边的一切,他觉得自己是被堆砌成这个环形的石头和泥土拦在了真相之外,而只要他获得一个突破口,他就可以看到清晰的真相。
于是他不断的冲击,头破血流,当他终于将那个封闭的环撞破出一个缺口,大步走出去的一刹,他终于看到了他所追求的那个“真相”。
外边的世界里没有恶魔,也没有刀枪剑影。
最可怕不是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跌入一个地狱般的境地,也不是看到那环形的外边仍旧是石头和泥土。
而是什么都没有,外边仍是一片灰雾,没有他要的真相,没有他能依靠的任何人,灰雾中是无穷的可能性。
从那时起,吴邪就变了一个人,他不得不成为他最厌恶的那种人,而且还要成为很长一段时间。
这些都是吴邪的过去,也必然融进他的生命里伴随他的一生。他期待着解决掉眼下这件事之后的光辉有多灿烂,曾经的那些噩梦中的灰暗就有多阴郁,它们共同组成了他的生命,这一点已经无法改变。
好在,阴影总是能够被隐藏在光亮之后的。
终于的终于,他通过忍受那些已经嵌刻在几代人命运中的东西,终于在灰雾中看到了一点亮光,他紧抓着这点亮光,将它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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