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了咳,假装淡定,道:“那我试试。”
第48章 复原
建筑方面可以说是我的老本行,大学时候学过的知识几次救了我的小命,我曾经也重新捡起来,专门去研究过之前下过的墓。眼下虽然对着手指,但我的脑子里逐渐构建出这座墓的整体结构。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想象,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爽。我的空间想象能力一直还可以,这次主要靠想了。
我仿佛能看到一片黑暗中有一个透明的巨大建筑,它一开始不是完整的,只有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最开始我们进来的墓道以及厅堂,另一个部分是主墓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件,有三条曲折的已经暴露的通道,闷油瓶刚才给我摆好了它们的方位,于是我想象着按照机关最后一次启动前的样子,将它们安插到主墓室部分上。
其中一条是我和闷油瓶走过的,也就是我们进来时的那条。另一条是胖子和老四进来的那一条,之前想找出口的时候,胖子也跟我描述了它的方位。还有一条,是人影和女粽子下来的那一条,本来竖在我们的头顶上。
我们最了解的变换是第二次变换,毕竟是有预料的亲身经历过,而且当时分成两队,信息更多。于是按照第二次变换后的方位,我将这三条通道“安装”完毕,我看到这个建筑的轮廓清晰了更多。
我又问了闷油瓶一些细节,发现这些通道不是一经变换就混乱起来变成死路,相反是重新跟墓道其他部分连接起来形成新的布局。比如经过七分之一圆周角度的旋转,原本接连厅堂的,我和闷油瓶走的墓道,不再连接厅堂,连接厅堂的变成了胖子和老四走的那条。
所以机关每变换一次,墓的格局都变成新的,即使我们现在所在的墓室有一个出口,我们走进去也不会找到之前的来路。
七天之内经过七种变换,如果没有闷油瓶这样对机关原理很了解的人,也没有我这样有些建筑学专业知识的人,即使是在主墓室之外的地方不断探索,出去的可能性也很小。可能刚刚找出一个出口,机关就再次旋转,一切都改变了,气都气死了。
当然这也提醒我们,必须在机关下次变换之前,运算出来,不然一切都得重来。
我重新集中精神,接下来要按照闷油瓶的描述,将另外四条我们还没有发现的通道,逐一安装进我脑子中的建筑上。
我从背包里翻出一个记事本,这个本子还是当时随手装的,我习惯偶尔做些记录。但从来没想到在墓里用,这时候派上用场。
我跟闷油瓶利用纸上钢笔画、地上的沙子画,手指像使用手语一样,不停比比划划。
闷油瓶的理解能力不用说,我怎么比划他都能明白,立即给我解说。
图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立体。渐渐的,加上我和闷油瓶的手构筑的“图案”,我终于将脑子里那个巨大的透明建筑空白的部位补全。
这是我"画"过的最粗糙,却也是最精细的建筑图纸。
整个机关有三个关节点,厅堂,主墓室,和那个我们没有发现的“后台”,它们之间的连接就是七条会变换的墓道和若干不会变换的墓道。它们都不在同一个平面,整个规模要比我们走过的部分大得多。
闷油瓶抬眼看我,道:“运行它。”
我知道下面才是关键,我们要预测出再次运转后的陵墓结构,也就是第三次变换后现在的结构,这样就知道当下封闭的墓室中,隐藏起来的通道在哪里了。
之所以确定有通道,道理很简单,这座墓不可能将某一个部分独立隔离,那样就违背了它的初衷,这部分我还没彻底想通,不过我知道打开通道后,到了那个“后台”,就会有更多的信息。
我盯着眼前的纸、沙子,以及我们的手,想象着将机关再次旋转圆周角的七分之一。这是个非常难以想象的过程,一个不小心,我脑子里的三维立体“建筑设计图”就得被我转散架子,像龙卷风过境。
“慢慢来。”闷油瓶道。
我苦笑一声,心说你倒学会安慰人了,可你要是不着急,你就自己想了。我也急,总不能拖到把他俩闷死。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始料未及,闷油瓶的记忆恢复得不彻底,一开始他回忆起棺椁的特殊,于是提出利用女粽子,但我们被机关给骗了,不过他查看一圈后,又想到复原机关的办法。
闷油瓶是个永远有办法的人,他的经验太丰富,几乎可以预料所有的状况。我想就算这条路失败了,他还是会有办法。
于是我也不再担心,有的人在身边,总是有安全感。
我闭了闭眼睛,集中精神,心里变得平静。只想着让这个复杂的机关运行。
类似的事情我做过的最绝的一次,就是在脑子里模拟、推演十年后我去接闷油瓶时,要走的长白山地下的殷商皇陵遗址。我背下了它的整个构造,模拟了我从任何一个点出发最后到达青铜门的路线,只要给我一个定位,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青铜门那。
结果“事与愿违”,半路上拿到了闷油瓶留给我的青铜钥匙,太好用,我白背了。
这次他倒是给我发挥的机会。
这个机关的设计,可谓巧夺天工,设计者在当时一定是一个建筑奇才。要把这么庞大复杂的机关运作起来,要考虑很多方面,很难想象在科技不那么发达的古代,把这种机关做出来得是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和人力。不过我一直信一种说法,人们的自以为是多表现在评价过去的时候。用胖子的话说就是,传下来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古代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觑。
我想了一会,觉得看来也不必妄自菲薄,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那条隐藏起来的通道,就在我们脚下。
我指了指我定的位:“试试吧。”
闷油瓶应该是笑了下,我心说看来我还是当技术兵种比较有前途。
我和闷油瓶开始用手里能用到的工具清理沙子,期间我还偷瞄了人影几眼,想看他什么反应,如果发现被我们破解了是不是会继续阻止,可他还晕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很快,地下就被我们清理出一片区域,看起来还是墓室中常见的青石板,不过有了心理预判,就觉得它蹊跷起来。
我看向闷油瓶,道:“我们得研究下怎么打开。”
闷油瓶停住手里的动作,道:“还有虫子。”
的确,这也是个大问题,即使我俩打开了通道,又怎么把胖子和老四从棺材里捞出来,躲过虫子扔进通道,虫子看起来也没组织没纪律的,搞不好也跟着我们下去。难道还是得牺牲一下我先引开虫子?如果有地方躲,也不是行不通。
我拿过刚才的“图纸”,开始想我要往哪里躲,可刚看了几秒钟,忽然听到身后的石棺传来一声闷响。
原本一阵寂静的墓室中,凭空出现的一点点响动也被耳朵放大很多,我心里一个激灵。
胖子他们憋不住了?我立即朝石棺看去,却又听到更大的一声来自石棺内部的撞击。
来自老四所在的石棺。
接着是胖子的声音:“什么状况?我邻居诈尸了?”
我心说不会吧,却见闷油瓶忽然站了起来,道:“不好!”说着就朝发出响动的老四躲藏的石棺冲了过去。
我眼见着老四那个石棺的棺盖突然就被顶起,要不是闷油瓶赶过去压住,棺盖一定会掉下来。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知道,从下往上推一个重物是十分不容易的,那棺盖是我胖子和闷油瓶三人合力才盖上的,老四一个人怎么可能从里边顶开!
我也立即赶过去,叫道:“丫变粽子了?”否则哪来这么大力道?
闷油瓶却道:“去开通道,离开这才能救他!”
第49章 失算
我立即回到刚才的位置,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老四被女粽子鬼上身了?女粽子肉身虽然被闷油瓶割了脑袋,但是这间墓室是为了封魂,那个没了肉身支撑的魂魄现在附到老四身上了?
我对这种鬼魂附身的说法一向持保留意见,总觉得有点太邪门。可如果不是这种解释,要么是老四在棺椁里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什么变故,比如产生幻觉之类的。要么,现在这里边不是他了?
情况不容我多想,闷油瓶一说,心思很快回到机关上。我先是用闷油瓶的长刀狠命砸了几下,没有砸开,看来不能如此简单粗暴。
我环看四周,又忽然想到,人影第一次被困在这里用的是和我们同样的办法,他都想出来了,我肯定也能想到。可转念一想,人影对机关做了手脚,难道又把它彻底封死了?
不会的,人影搞张家人那次,应该就已经做了什么手脚。虫子和封门石的启动,是因为开棺,他当时一定在这间墓室里用血开棺才能困住张家人,就像对付我们一样。也就是说他自己也在这里,那么想要出去,他一定是给自己留了退路的,所以打开通道的开关就很有可能在这间墓室里。
我揪起人影的领子,对他吼道:"你他妈给我醒醒!"这种时候了,也不用再客气,只要他醒着,就有办法。
人影无动于衷,昏死了过去,我又抽了他两巴掌,还是没反应。我撒开他,抹了把汗。
闷油瓶还在跟老四突发的怪力抗争,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虫雾似乎消散了一些。
从流沙下来的洞口飞出去了?又觉得不会,可我看着那些碗口粗的洞口,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些青铜锁链。
我们第一次在厅堂里遇到机关启动,闷油瓶从墙里扯出了一段青铜锁链,于是机关停了一会,所以有一个可能是,机关的运作,是靠这些锁链的牵引。
我定了定神,再次朝还悬挂在空中的青铜锁链望去。
我们一开始以为这些锁链是为了绑棺椁,但是其实很多都已经断了,只是象征性的缠在上边,一拉就掉。刚才我们和女粽子打的时候,很多都已经被我们从青铜棺上剥离,可我再一看,仍有一些是留在棺椁上的。
我下意识的一数,不多不少,刚好七条。
原来玄机在这里。
"我操,是那些链子!"我对闷油瓶叫道,"哪条是开下边的路的?"
棺椁又剧烈地震了一下,闷油瓶狠命地按着,声音倒是都没抖,他道:"试一下。"
我听命,眼下情况特殊,也来不及推算了,闷油瓶那么着急把老四带出去,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爬上青铜棺,一抬手就摸到了一条离我最近的,卯足了劲就一拉,可链子完全没有被拉动。
我暗骂一句,又换了另一条,情况一样,一连换了三条都如此。我心说不会是猜错了,链子的数量只是凑巧跟七对上了。
人一着急,脑子就开始发热,但类似的情况我也经历了不少,倒也不至于自乱阵脚。难道是力道不够?我看了看下边的闷油瓶,他不可能分身上来帮我拉,还得靠我自己。
我瞄好下一条,决定这次不能只靠手臂的力量。
这些青铜锁链都是从墙壁上的洞口里伸出来的,有的好像是铸在棺椁的侧壁上,有的是压在棺椁底下,好在都是我触手可及的位置。
我看了下方位,决定这次拉着一条猛劲跳下去,下冲的力道,再加上我的体重,也许可以拉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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