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利艾利 作者:月城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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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古风。
刺客梗,兄弟
正剧
尚且记得那些个我们还一无所有的年岁里,冬雪静静覆盖大地,房屋像是孤岛一样的被隔绝在风雪之中,我们守着一个小小的火炉,用一块补丁斑斑的毯子包裹着自己,依偎着彼此静静地看着火光烧灼。
那个时候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日我们不再是这个样子那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彼此的一切。
【直至白雪消融的薄夏】
利威尔走过冰冷的长廊,在道路尽头的房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甲胄的佩刀武士,双目冷凝平直凝视前方,面无表情,手指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木质廊道在重压下发出年久失修一般沉哑的吱呀声,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一般,庭院中雪片簌簌飘落,假山池塘覆盖着蓬松却厚重的白雪,汩汩的流水带动竹筒水引敲击石块的声响,空旷的回荡在整片屋舍之间。
房门敞开,竹编垂帘在四周垂下,房屋正中生起火炉,炭火发出柔软而温暖的橙红色光芒,照亮了围坐在火炉周围的那些锦衣华服的贵族们肆意张扬的面容。
隔着一扇纸门之后是正在奏乐的娼妓们,或端坐或站立的身影曼妙的投射在单薄的纸纱门面上,如同妩媚的魑魅一般轻柔的扭动,在迷离的烛火之中,在若隐若现的垂帘之间,略带某种暧昧暗示的显现。
房屋中坐在首位的男人穿着羽白色的宽袍,大袖和衣摆上用金银丝线绣织极为美丽繁复的波涛与飞鸟的纹路,他的动作豪放风流,衣袖滑落到手肘,领口敞开,□□出古铜色的健美而结实的肌肉,大手上端着青玉制的酒碗,陈年的佳酿在热气中蒸腾出令人晕眩的气息。
房间里很热闹,贵公子们畅快的喝酒谈天,关于朝堂中的一些事,关于红巷勾栏中的女人,关于这些或者那些的人和事,在这个没有其他旁人没有隐藏的危险的地方,他们肆无忌惮,平日里深深收敛在心灵深处的恣肆被解放,高声畅谈,大口喝酒,弄乱了头发弄脏了衣服都全无关系,只要他们还在这里,就不用担心有其他的事情回来打扰他们的兴致。
利威尔站在走廊上看着院外的飘雪,耳中传来房间里那些世家贵爵们的酒气熏熏的声音。王都的冬季是如此的漫长,雪有时候会下整整一个月,羽毛一样的雪片就像是那些贵族们从小到大用过的全部的羽绒从天而降,淹没这个城市,把一切都染成雪白色,把一切贫贱的肮脏的东西都覆盖在了这层苍白之下。
一阵寒风拂起,利威尔抖了抖肩膀,将滑落下去的披风拉到肩上,他的手指从腰间的佩刀上抚过,垂在半空的刀穗轻轻地勾了勾他的指头。
他低下头握住那枚流苏穗子,那个刀穗已经非常老旧,时间磨损了它的颜色和形状,若不是它还挂在利威尔的刀上,或许没有人会知道那是什么,只会将它当做垃圾一般的扔掉。
利威尔握着那个破损的流苏穗子再度抬起头看向飘飞的大雪,王历十五年的冬季,他站在王都最尊贵的郡王家的走廊上,面对这场或许又会再一次持续一个月的大雪,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直至红烛黯灭的隐巷】
十二月十七,王都的销金窟——红巷,其中招牌最盛的“蜃”字楼中,雅阁临水照。
王都最尊贵的郡王在这里宴请他的门客们。半月前,这位郡王刚刚招揽到了一名来自北地的世家公子,对于这位公子极为看重的郡王立刻在蜃字楼为其设宴款待,并且包下了当时蜃字楼最有名的琴师来为他们奏乐助兴。
利威尔奉命带着一队武士前去迎接。
他听过蜃字楼的琴师,传闻琴师来自极北之地,不仅琴艺卓绝,容貌也惊为天人。蜃字楼对这位琴师极为宝贝纵容,若非是像王都郡王这样有着极大头衔的人,平日之中任由琴师随意选择是否待客。虽说架子摆的极大,但是王都的贵族似乎都很吃这套,即便是被拒绝也毫不在意,就等着哪一天琴师心情愉悦能允许他们做他一次入幕之宾。
琴师住在蜃字楼最内处的阁楼之中。阁楼建立于蜃字楼围湖正中,没有任何桥曲路径,只有小船一只,来往都只能凭借这一只船。阁楼名叫“无栖”,楼如其名。
利威尔在蜃字楼侍从的带领下上船,剩下的武士只能站在岸边等待。侍从摇动船桨缓缓向湖中驶去,期间除了木浆划开水面的声音,无人开口。
利威尔站在船尾扶着刀柄看着湖中那座高耸的小楼,一只水鸟掠水而起掀翅落在小楼弯翘的飞檐上,檐下挂着的铜铃铛随风“当啷”一声,音色冷漠嘶哑。
木船靠岸,侍从踏上水中阶梯,利威尔跟随身后走向阁楼正门,门口坐了两个小孩,侍童打扮,看到他们两人上岸毫不奇怪。
“是郡王吩咐来接公子的吧。”小孩中的一个站起来说。“公子午睡尚未起身,且请稍等片刻。”
利威尔微微皱眉,还未开口,侍从已经点头。
“这是自然。”
另一个小孩也站起身走了过来,站在利威尔面前从下到上的打量他。“这位大人面生的很,以前从未在郡王身边见过。”
利威尔拧眉不知是否应该出声回应,一旁侍从又笑着代话:“这位是年前刚到郡王府的利威尔统领。”
小孩盈盈一笑,眼神天真烂漫。“统领大人的名字像是北地人。”
利威尔这次不等侍从回答,点了点头。
小孩笑着转身回到门口。“早膳时听姐姐说今日郡王大人将要宴请的宾客也是北地人,正心说恰巧我家公子也是北地出生,没想到这里还有位新的统领大人一样是北地人。”两个小孩嘻嘻笑成一团。
“王都的北地人难道都凑到郡王大人这里了嘛……”
利威尔觉得这话有些不对,正欲开口,阁楼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守门的小孩立刻停止嬉闹,面色周正地冲二人说了句:“公子起身,诸位稍等”,立刻转身推门而入。还不等利威尔撇清房内景色,木门已牢牢合闭。
或许仅有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小童推开大门,另一个引着一个穿着素白纱袍头罩同色斗笠的人走了出来。从外型上难以判定此人是男是女,身形秀颀,只是太过单薄,冷色的白纱袍裹身更显得此人削瘦如竹,应该是男子,单从外看来可能仅仅是个少年人。
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白色短打,短发,精干利落,双手斜抱长木盒,应该是奉琴。
侍从看到那人出门,含笑迎上:“今日也劳烦公子。”
“您客气了。”少年人的声线清冽如雪水流淌山涧,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荒凉冷漠。
利威尔的眼睛在那少年垂纱蒙面的脸上扫过,而后低头。
那少年却似被他的眼神惊到一半侧首向他,微微躬身。“有劳大人。”
利威尔微怔,心中莫名一乱,快步向前走了两步踏下石阶。
“时间不早了。”他哑声道。
侍从上船,身后小童引着少年琴师小心上船,奉琴少年跟在身后,安静地站在船尾。少年在船上落座,从长袍衣摆下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扶着船沿。
侍从摇桨离开阁楼,寒风吹过静止的湖面拉开一片细碎的涟漪,水浪在船边翻滚出“哗啦啦”的声响,利威尔站在船头向后看,少年琴师被三个孩子围绕在中间,斗笠下的脸不知看向何方。
利威尔呼出一口热气,在半空腾成白雾,他的手下意识拨弄刀柄上的穗子,觉得手指有些冻僵般的冷硬。
【直至众声消弭的酣宴】
郡王对于姗姗来迟的琴师没有丝毫不满。正如那侍从的反应一般,利威尔已知晓这里的人都极是熟悉那琴师的性格。
利威尔和武士们前后护卫着琴师和他的侍从上入雅阁,琴师在被流水和鲜花包围的侧离宴席众人的地方设有专门的座位,奉琴少年将琴盒放在桌上,捧琴而出,两位小童站立一旁,服饰琴师净手,奉琴少年将古琴安放好之后,起身放下四周的竹编拢白纱的垂帘,利威尔站在雅阁一旁,抬眼就能看到竹帘后隐约的人影,斗笠被取下,面容朦胧不清,端坐桌后,姿态婉约而优雅。
“不知郡王今日想听何曲。”少年声线淡然,一片繁杂之中他一如其境地一般孤立于世,清冷的声线撞击着热烈而繁乱的宴会的杂音,似乎能散落一地冰花。
郡王举着酒杯微微地笑,“这次设宴是为北地世家的公子接风洗尘,就弹一曲北地的民乐吧。”
利威尔顺着君王的眼睛看向那个同样来自北地的世家公子。北地是壤外的俗称,那边的人多为外族,不管是从样貌还是名字来讲都和王都截然不同。这位被郡王欣赏的北地公子就有着外族人才有的金发,蓝眼,容貌堪称秀丽,气质绝佳,在这一众王都人之中他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利威尔看着那公子显得颇为青涩的样貌身形,心中暗暗思虑这少年的来头。
金发的少年公子闻言抬起头,目光扫向琴师的垂帘所在,启唇开口,声音温和。“据说琴师也是北地之人,不知是否知道一首曲子。”
“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一曲。”少年琴师淡淡回应。
“此曲名《髎歌》。”金发公子道。
回应无声。
琴师沉默着,金发公子静静地看着竹帘后琴师模糊的影子,也没有说话。
利威尔靠在阁楼的柱子上,有些茫然的想着这个名字。
场面似乎有些僵冷,郡王察觉到了,举杯唇边轻轻笑了一声,打破寂静。“公子所说的这首曲子……连本王读了这么多关于北地的书里,也没有听说过呢。”
气氛稍有松懈,金发公子微笑着收回视线,端起酒杯敬了敬郡王。
“其实我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北地有这么一首曲子,因为其曲子由来的故事有些有趣,才记了下来。也并非是真正听过。只是今日来到王都知晓蜃字楼里有这么一位琴艺高绝的北地琴师,才想着是否也有琴师知道这首曲子。”
“哦,这么说来这个名字奇怪的曲子还有个有意思的来头?”郡王显然是对金发公子口中的曲子由来感兴趣了。
金发公子微微一笑。“不过是个小故事而已。”
郡王摆摆手,冲琴师说道:“那就有劳琴师随意弹首曲子吧。公子,我们可都对你的故事感兴趣的很。”
金发公子谦虚的颔首。“那么我也就不怕大家笑话,给大家讲个这么个故事吧。”
利威尔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一边看着外面池塘里在冷水中打转的鲤鱼,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少年琴师轻轻拨响了琴弦,明澈的琴音伴随冬日的风雪幽幽盘旋在阁楼之中,金发少年公子的声音润和如清酒,带着一丝微微刺激的辛辣感刺入众人耳膜。
【直至钟鸣吕唱的清昼】
降夜时分,利威尔和同伴交接守卫工作,换衣离开了郡王府。
夜幕下王城灯火依然明媚,人群熙攘,白色红色的灯笼点燃在酒家和妓馆门前,旗帜在昏黑的夜幕中飘摇,似乎丝毫不受风雪阻挡。热烈的气氛融化飞雪,脚下的路面有些泥泞,利威尔微微皱眉,转身走进一家酒馆。
一楼人声鼎沸,酒气熏天,利威尔穿过人群走上二楼雅间,靠路边一间屋门敞开,应是无人,利威尔踏步进门,一抬头才发现有些失误。
圆桌后坐着一个金发锦衣的少年,唇角微抿,脸上是温文尔雅的笑。
利威尔出神只一瞬,立刻想起对方的身份,退后到门外轻轻躬身。
“公子。”
郡王日前还在蜃字楼为他摆宴接风,却不想今日就让他碰到他一个人在这人事杂乱的酒楼之中,身旁也看不到侍卫的影子,这位北地公子行事作风还真是肆无忌惮。
“那日郡王在蜃字楼设宴,你似乎就在旁边。”金发公子抬起手臂招了招,示意他进门。“我听说郡王麾下的三支禁卫中有一统领年不过二十,应当是你吧。”
利威尔进门后站在离桌五步远的地方,恭敬垂首。“属下今年十九。”
“竟然比我还要年轻。”金发公子浅浅笑道。“不过你面向老成,若不是起先听人说过,我也马上猜不到你就是那个最年轻的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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