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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现代]人偶 作者:雾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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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怅然若失

  展昭一瞬不瞬地盯凝着“养父”似狼似虎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这么多年了,这个‘把柄’您握在手里很自得其乐吧?”他一直干净而清澈的眼里终于映起一种跳跃的感情,像自过往以来生命里的那个生疼阴翳的影子延长到了如今冷静的眼睛里,掺杂着淡淡的孤倦,和遮掩不住的不以为然。“警察查了纵横那么久都没有对您构成多大的威胁,您现在怀疑他的来历,不过是您杞人忧天的想法而已。”
  “这些不关你的事,你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必须保证他不会对我造成威胁。”展博仲眼里闪过一丝阴冷,“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知道不知道,必须调查清楚。他是甚么来历,然后,你要确定,而且万无一失,他绝不会影响我的生意,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居然是这样说的。
  展昭陡然睁大眼睛,“甚么意思?”
  “这意思,不是显而易见吗?”展博仲冷笑,“你这么有出息,又如此有‘见地’,难道会想不明白?”
  展昭面色僵硬地看着他,放在座位旁边的手掌紧紧地握了起来,握得很紧。一个人活下去需要钱,一个人为钱而活着,无论出于甚么目的。永远漠视别人的性命、用沾满血腥的手段来争取的事绝不能容忍……
  “我不会替您去杀他。”他第一次挑衅的,冷冷的看展博仲,“他刚才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到哪去找他。”回转眼光,展昭扯开展博仲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一眼也没有再向他多看。“我手头还有两个项目不久就会问世,对纵横是极好的收益。如果您还想将这两笔钱收入囊中,最好收敛一下您的脾气,不要试图去找他麻烦,我也不想听到有别人为难他,这对您没有好处。”说完,他开门下车。
  展博仲自是很不欣赏展昭的忤逆,但看在钱的份上,他选择暂且后退一步。
  “你最好保证他没有问题!”
  展昭“嘭”地一声关上车门,作为回应。
 
☆、(十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蒋平悠然自得地在阳台上摆了一张单人沙发椅,翘着脚沐浴在舒适明亮的日光下,惬意的不行。半人高的雅马哈2.5英寸半球音响里飘出一首首中文歌曲,他窝在沙发里就着歌声的伴奏,从旁边的一摞书里挑出本清朝人张潮写的《幽梦影》,随手翻开一页,开始折磨他那一个个方块字看得懂,但一串句子蹦出来以后,阅读理解力就直线下降,颇不怎么样的中文水平。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有人拿钥匙开他家的门,悉悉索索的钥匙碰撞声很快被湮没在门背后传出的音色之下,浑然没有引起蒋平的在意。
  “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他看得摇头晃脑,不亦乐乎,正在幻想眼前有一位绝代佳人,有人顺着地毯的花纹分布,一路走到他身边。蒋平摸着唇边的八字胡,好似听到了脚步声。便就着书本的边缘看过去,也没看清,却心里情不自禁兴奋起来。
  “美人……” 他砸吧着嘴,在心里自吹自擂,原来自己是这样有先知之明,知道有美人到,先读中国佳词佳句。
  “呵,四哥,美你个大头鬼。”来人往落地窗的玻璃上一靠,漫不经心地打量人。“大白天要真有个美人跑你家,你可得当心了,不是狐仙就是妖女,别做个死在牡丹花下的风流鬼,晚节不保!”
  蒋平抬头一看,大为失望,干笑一声,“玉堂?你怎么来了?”他幻想得进来一个秋水为姿月为神的绝色大美人,结果来了一个毒舌的祖宗。
  蒋平干笑之余一眼瞧出白玉堂脸色不好,不但不好,他还明显感到其不爽的程度上升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的高度,于是心里又错愕了一下,谁惹毛他了??蒋平上下看人,数秒之间,心里已经不知将把白玉堂气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崇拜了多少遍,简直神人啊!这样的功力实在值得拜师学艺。
  “没看到美人很失望是吧?”白玉堂瞥蒋平一眼,这四哥老吊儿郎当的混混模样,做的全是不正经的事情,难得坐下来看书,看的又是这样的书,便随手拍了拍他的肩。“下回再接再厉,一定会有美人来找你。”
  “五弟,你和人吵架了?”蒋平耸耸肩,吞下心里那个“拜师学艺”的“不厚道”想法,也没怎么把白玉堂的话听进去,只围着人转,探脑袋眼珠一溜一溜看来看去的。 
  白玉堂面上平静地与蒋平的眼神撞了一下就转了开去,好似若无其事地随便从蒋平那摞书里拿起一本,也没看封面,翻开一页。
  “当你觉得我很冷漠的时候,你会否明白那是因为我在乎?” 
  甚么乱七八糟的……白玉堂目光一冷,甩手把书放回去,瞟了瞟书名和作者对着蒋平嗤笑了一声:“四哥,你看书还真是甚么都不挑,连这种风花雪月的书都有。” 
  蒋平嘿嘿笑了笑,“我在书店看这本封面好看,就买了来瞎翻翻。”
  他低了低下巴盯着白玉堂的脸,“五弟,和四哥说说,你到底和谁吵架了?”他慢条斯理地摸着胡子,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诶,难道是展昭?”
  “别和我提那个不知好歹的!”白玉堂一听到展昭的名字,原本就徘徊不去的火气立刻被点燃。 
  蒋平张着嘴一愣,真是因为展昭?
  “不是这几个月都还挺好的吗?为甚么会突然吵架了?” 
  白玉堂哼了一声,“因为我多管闲事,所以被雷劈!”他好心关心那个家伙,替他着想,觉得他为了他那个混蛋爸活得辛苦,为他不值感到愤怒,结果——因为他倒好,冥顽不灵,还把事情都怪到他头上。
  “我看不过眼他那个养父的态度,说了几句,展昭那个不知好歹的,居然还得寸进尺,说我不该那么说。” 
  看不到他,不就不会烦了吗?白玉堂心烦意乱,他一这么想,那一刹那就觉得很不舒服,空空荡荡,好像心里塞了一个破麻袋,郁闷而不能呼吸。 
  这是甚么情况?他得了心脏病?
  蒋平端看白玉堂的反应,摸着胡子摇头。
  “五弟,我看你是心乱了。” 
  心乱?”白玉堂先是诧异了一下,背对人而立的身影偏动了几寸,回过脸来没好气地瞥了蒋平一眼,“我干嘛心乱?!”
  蒋平“啧啧”摇着头,背着手盯着白玉堂上一眼下一眼,那种端详的眼光,犹如科学家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显微镜底下的微生物,“五弟,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的脑袋平时挺灵光的,现在怎么和个摆设似的。”
  “四哥,你干脆说我是白痴好了。”白玉堂冷笑地撇了撇嘴,他平生就神烦蒋平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拨语气,“反正我脑袋是个摆设,无药可救,你就不用试图传道薰陶我这块顽石了。”
  “呦,我要收回刚才的话,原来你是有自知之明的,还晓得自己是一块顽石。”蒋平砸巴着“孺子可救也” 的舌音。“瞎子都看得出来,你的心绕来绕去和团乱麻一样。”
  白玉堂咬着牙闷哼一声,“那又如何?”
  “如何?”蒋平一脸古怪地看人,也回应得老实不客气。“你心乱,说明你在乎呀!”
  “我……我没在乎!”白玉堂僵硬的嘴角泄出了不自然,索性又转过头去。他四哥这是哪壶不开非提哪壶,他忽然想起前面看到的那句——“当你觉得我很冷漠的时候,你会否明白那是因为我在乎?”
  ……胡说八道,他冷漠的时候是因为讨厌,绝对不是因为在乎甚么。
  他讨厌那个完全辜负自己心意的混账。
  “你小子没在乎,你没心情不好,你跑我这来干嘛?”蒋平也懒得和他打马虎眼。“我是你四哥。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我对你的脾气向来了解。你是在乎展昭不领你的情这件事,所以伤、心、了!”
  蒋平此言一出,白玉堂蓦然回眸死瞪了人一眼。“四哥,你把话说清楚,甚么叫我伤心了!”阳台上的风吹得他的脸格外得凉,一股被蒋平的话激出的郁闷冲上心头。白玉堂又是咬了咬牙,骨子里自来惟我独尊的性格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化掉“伤心了”三个字。
  从来没有人可以伤他的心,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只是气不过展昭的反应,所给他的心寒感觉——他对他的关心,竟如此轻易地变成了一场笑话。
  “五弟,口是心非有意思吗?”白玉堂一阵阵的怒火,蒋平蓄意忽略,表现得很不以为然。“明明被展昭伤了所谓的可笑自尊,却偏要用蜗牛身上的壳做挡箭牌,说自己不在乎!”
  白玉堂猛一激灵,只觉有点芒背在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的不行。彷佛灵魂深处不为人知的角落被人翻了出,赤裸裸地地剖开之后,张扬出暗夜底下猝不及防的某个镜面。
  “四哥,你这是非要羞辱我是吧?”那些连他自己都不知所谓的心绪,却被蒋平直截了当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几欲给戳破开来,这该叫他如何忍受,如何是好?
  “我就不该来你家!”白玉堂无心辩论关于“在乎和伤心”的无意义问题,满腹的浮躁没地方发,干脆便要掉头他顾。
  “站住!”蒋平一抬脚拦在白玉堂面前,“四哥这是在摆事实讲道理,怎么到你小子嘴里都快成对你的人身攻击了?”
  “难道不是?”白玉堂瞪蒋平的眼光里全是“你就是可恨复可恶的一个人”。
  蒋平暗自翻了个白眼,叹口气,“你不承认也可以……”在白玉堂做出咬牙切齿之前,他赶紧又补充,“不过我还真好奇,你和展昭之间到底发生甚么,你生气归生气,总不能让哥哥一头雾水是吧?”
  这句还算委婉的言词,似乎起了些作用,推迟了暴风雨再次来临的速度。白玉堂迟疑了一下,终于接受了蒋平的“妥协”,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讲述了一通。
  “就因为这个理由,你和展昭闹翻了?”蒋平用一种看到出乎意料怪谈的吃惊神情探量白玉堂,“我真是服了你了,展昭哪里说错了?”
  白玉堂被蒋平的表情弄得诧然,难以接受地瞪视着他:“怎么?你也站在他那一头,你也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你到底是不是我四哥?”
  这个人……蒋平几乎有些无言以对,“我是你四哥,我也得帮理不帮亲!”他立刻呵斥白玉堂的恶形恶状。“展昭完全都是为了你好,他是关心你才说了那些话,你还觉得委屈了,你有甚么好委屈的!”
  甚么?白玉堂愕然地看人。
  蒋平绕着白玉堂转了好几圈,无奈地环着手臂叹气。他原以为他这个五弟脑袋还挺好使的,没想到一旦迟钝就和颗生锈了的螺丝钉没有两样,根本钻不透问题的关键。
  “你别忘了,你在接近展昭之前就知道展博仲的手里有一个贩毒和杀人的团伙,他是个狠角色,是一个藐视人命的人。你用不好听的话激展博仲,难道他就不会因而恼羞成怒,派人对付你吗?”
  “他要派人来,就尽管派,我还会怕他不成?!”白玉堂眼中闪过的一抹讶异,随即被冷怒的讥诮神情取代。“我倒要看看展博仲会耍甚么花样。” 
  “五弟,你不怕这我信。”蒋平摇着头回答,“但展昭却不想你为了他的事惹上这样的麻烦,他全是一心一意为你好,他担心你。”
  真是笨蛋啊!
  一个人不和另一个人明说,那个人就不会自己想?就不会明白?
  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
  “他……”白玉堂没想到蒋平竟做出这样的分析来,怔然地欲言又止,脸色也再次变了,反驳道:“他为我好,我怎么没有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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