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同人)鸟:K of Green+番外 作者: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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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他来说……他想当国王,他想做掌控全局的人已非一日。
可他不想以流的死为代价搭建由他继承王权者之位的条件。悲伤的是,他却又切切实实意识到,流是真不指望谁去救自己,流临危的决定大抵是,自己战死便由他来继承JUNGLE,自己被囚,大约是个半死,不若一囚到死,JUNGLE的未来仍由他继承。
须久那黯然。
你真傻,当你终于明白你爱慕的那个人之于你的心意,他已然不在了。并且他用他的背影告诉你,走你的前路,莫去管他。
“可这一次我不会听你的了,流。”
25
“唔,他有睡?”
木村做个噤声的手势,头却摇了摇。于是小白提着手里的东西,略微显得尬尴。
天地空虚混沌,渊底沉暗。王的灵运行在水面。
琼沙剪影的光令眼底的暗变得难耐,流在一方落日的影影绰绰中醒来,但见太阳将余晖系作一束,掷入一口枯井。他撑着地站起来,肌骨因常年不动而多少有些僵酸。待他拨掉沾在掌心的沙砾与碎石,一些咿呀的人声钻进意识,熟悉得好似他命中的常客。
他是死了,不过还未冷掉。
一只孤零的鸟儿独脚伫于井口,他朝它挪去,步伐迂缓得似个老者。井是没有水的井,井底坐落一幢木屋。他扶住轱辘,槁木轮轴的草绳十分粗粝,那双不经人事的手并不能很好地掌握它们。桶被绳抻着跌落,轱辘迅速地绕转,卡在最后一节——
吱——咚咙——
绳绷作笔直的线,桶子咣当撞上木屋的顶。
流错愕,抬起一条胳膊,手腕拧转,五指开而又合,关节竟自如得像机轴上了棉油。光跳跃在指缝间。
这又是一个梦罢,俄顷他想。
他却没忍住朝井里又一次张望。门扉吱呀,他见着了花与水、石与灵,尘世喧嚣,人间浮闹。他知道了,这是又一个梦,却又不是梦。大抵处在睡与醒的夹缝,天如圆盖,他卧于一团柔软。每次陷入这团柔软,他都要被某股巨力拉扯,循环往复地经历过去……
一遍一遍又一遍。
流扯开眼皮,迎接过惯了的沉暗,以仅剩的右眼凝视天花板,无所事事,凉薄,惫懒。在与疼痛的拉锯战中,他通体撕烂,灵魂被搅得支离破碎。
枯井沿的孤鸟,尖啼连连。
已失去的左视令左侧于他只是漆黑。然仿佛左墙被启开了一扇不存在的窗,光自窗投射进来,给右墙和他都染上圆圆的茫影。
还能有谁呢,——亮得这么让他倦怠。
流将脸扭过去,不甘愿,却逃避不了。光圈银白,由小渐大。小白木然,嘴角僵住似的,想笑,却笑得并不十分顺利。
“我可守约?说了要来陪你。”小白双手晤住小花猫釉印的瓷碗,“望君哂纳。”
头回正,流独望吊顶,“你到右边来,左边我不方便。”小白嗮嗮,捧着小碗忙不迭地绕了一圈坐到流的右手边,床榻因这点银白凹而又陷。
“流啊,今天咱们吃点东西……”
流无言,看看右侧那把木椅上搁放的小陶壶,再看看白银之王手中碗里的糊糊,胃里一阵恶心。他知道自己许久不曾进食,反正半死不活,吃与不吃于他本便两可。然而白银之王的这个行为……这是要展开温情攻略了呀。流不明白他图什么,若放在从前,他攻略了自己意义颇大,可放在眼下,自己已是囚徒,他何苦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做这等事。
鸟连鸣两声,流的太阳穴跳突。
小白讪笑,视线在勺柄、木椅、墙与地板的缝、天花板、被褥、花猫釉间换来换去。流瞬也不瞬地谛视他,眸似漩涡深不见底,犀锐得像真能洞悉前因后果似的。
“也要你乐意才行,”小白一勺一勺舀起糊糊又倒回去,“话说多了你烦……只是,我征求了木村小姐的意见,说是吃点东西的好。你躺着不行,我帮你起来。”言罢小白斜身在床头找起什么按钮,话说到这份上,他认为正常人都会乐意。
“我有选择权吗?”流问。
小白动作一滞,看向流,目光局促夹些疑惑。
“没有选择权我便吃。”
祖宗,瞧这话说的,还不如直接拒绝呢。小白不是个气量促狭的人,却也被闹得心间一个悠忽。
他可真难伺候。
好心好意被当成驴肝肺,小白露出个蛮委屈的表情,仍凑近了游说道:“你要是不乐意,我自然不敢强迫你。老实讲,这跟婴儿食品似的,我在家替你尝了,味道真不行,可人是铁饭是钢,我想你健健康康,还是希望你能勉为其难吃一点。呐,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嗯?”
你想我健健康康,我倒不信。宗像礼司是巴不得我死,你是巴不得我永远瘫着,因为你既舍不得我,又怕我,既怕我,又企图收服我。流不理他,垂眼瞥瞥那糊糊,碰巧瞥见了瓷釉印彩的异瞳花猫。
“雨乃雅日怎么样。”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问。语调未免刻板,音与音拉成一条直线。
刚刚那番劝言明摆着没被人听进去,也在小白意料之中,故唏嘘嗟叹道:“好得很,我本想带她来见你。讲实话,你想见她吗,你要想见她,我下次踅法子带她进来,不过她闹腾,我有些怕她吵到你。”
“不想。”流直接免去了对方的为难。
何必说这些呢,且不论他想不想,便是他想,白银之王也不会真带雨乃雅日来,因为白银之王不会为了他让雨乃雅日不开心,而且能见他的恐怕只有王权者,白银之王亦不会为了他和宗像礼司闹不痛快。白银之王就是废话多,他已疲于周旋。再说雨乃雅日……他创造的姑娘,他宠她,她却并不领他的好,他见她一次就糟心一次,才不愿意给自己再添堵。
小白苦恼懑郁,唯吁叹——提猫是提错了。他纵有万千好意,碰上流这么个拧种,劲儿全然不知往哪处使。
“你别和自己过不去,吃点,”小白嘟哝,话归原题,勺在碗里旋啊旋,“你不能太任性,不为自己,也为御芍神君和那小娃娃……”他不得已将那二人搬了出来。
流却不觉得自己接不接白银之王的好和他们俩有关系。他该为、能为他俩做的都做了,对紫尚存一份世间遗憾,对须久那,他问心无愧。白银之王竟拿出他俩来挟持他?他厌倦极了,干脆眼睛一闭。
这一闭目,算是阻绝小白的千言万语。小白沉吟片刻,起身将小碗放至椅上,“好啦,没胃口便算了,”按住流的右手,破天荒地将它翻转过来,揉着,像安慰个小孩子,“咱不吃了,行不行。”
流头痛得紧,牟然忆起先前的触动,默默任由白银之王握住他的手。
小白还想和流聊聊天。他不太敢多提御芍神紫,怕激到流,于是找了另一个人当话题。
“说到五条小娃娃,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疼他。一直没和你提过,去年圣诞节我在银座碰到他和御芍神君了,当时便知会御芍神君转达你——别把他卷进来。看来是我多心了,你根本就没想将他卷进你的局……因为……他属于未来。”
——未来。
流自是知道他们那场偶遇,不值一提的事,他跟谁都没说起过。白银之王最后的话,倒激起了他的重视。他施施然睁开眼,睨着对方。
“那孩子也不辜负你,是真努力。我见过一次——他不让我和你说,可我想你洞察秋毫,兴是早知道——他天天……”
“我知道。”
小白展露笑容,为流能回话而高兴。哪怕只是挤出这么几个音也是好的。
“那当然,你是谁呀,无所不知的第五王权者大人。”他观着流的面色打趣,“话说我们碰见了你知不知道?——我还预备请他搓一顿呢,可他着急忙活要回家,睬都不睬我,你养的好孩子,心都在你身上呢。”
闷慌的胸口莫名暖了暖,流抿抿嘴。
生命很有趣。生身行过死的幽谷,不惧来去无路,这一代与下一代同在,恰如烛光熠熠,以这截残蜡,续点下截新蜡,蜡有新旧残整之别,烛光却是同一寸烛光。万物衍息,莫不如是。王与王的传承,亦然如此。
王与王,是心传。
以德累斯顿石板为缘起的王权传承,无需口头约定,无需立文达意,除却个别情况和人为制造机会,皆是心念的相印相承。在寻不到源头亦猜不到尾端的疼痛裹挟下,流鲜少有气力去忧挂他嘱心的那位传人,甚连祝福都无。他再没什么可为那孩子做的,因他已将该做的都做尽了。倘若非说什么没做到,便是眼下自己破破烂烂死不了,等同于拿掉一个让那孩子尽快传承到王权的条件。
无妨,流想,自己早晚油尽灯枯。因而那一天将会以什么样的模样在什么时候到来,流不怕,不急,不期待,不抗拒。理念已承,未来那盘棋,兴由谁下。
流不能教他更多了,却一点不为此惋惜。前路和棋盘流已为他铺设,倘什么都还得流来教,便太弱气了罢。
“须久那是个好孩子。”
是了,他的孩子总在和他强调,我会越来越强。而他每一次的答复总是,好,我等着。直到有一天他的孩子说,我一定得比流还强才行。有句话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当时他的爱人已经出现在门旁。
流本想告诉须久那,你会比我强的。
——虽然我见证不到它。
——因为你比我强时,我一定不在了。
“很可惜,我没能给予他更多疼爱。”
流嗓音黯沉,卷携了过多的惫怠。他知道白银之王话中有话,在暗示什么,凭白银之王和黄金之王的关系,不可能一点不清楚五条家的事,然依白银之王长久未有插手来看,白银之王知悉得并不多。
小白正犹豫该不该将五条家主出面保住JUNGLE的事说出来为流宽心,转念又想,孩子都在流那里,这必是流早早安排好的,便道:“你教得好,把路都给他铺平了。”——且你终归,没将自己冻结的灵魂延伸到他身上,你传递给他的,大约仅是理想的热忱和生的纯粹。
“一切皆源于他自身的可能性。”流说。
白银之王的暗语,流自是明白。
想来,五条家主已履行协议之约……这也是必然的。他没搞定石板又没死成,虽会令老头失望,但保住网站不被取缔,便是保下JUNGLE的生机平台。他早晚得死,须久那总会长大,老头势必仍打着待他一死孙子得以传承王权的算盘,届时有个基础,便好过白手起家。
然而在流这里,流起初并没将须久那当做个典型对待。这孩子是人才,流看到他的天分就像看到幼时的自己,因而流愿意培养他。可流总不会为个姓氏,便从一开始做出由须久那继承王权的决断,何况那时他还未及考虑传承的事。最初,他只是与五条家主在共同利益上建立表层共识,甚可认定为,他是利用须久那来勾起老头的野心,让老头落定心思与他合作。二人的最后那条约定,作为保底之术,于流而言绝不亏。那纸协议,看似是顺应了老头的算计,实则已达成流自己的目的。
而关于到底要不要立继承者,继承者可否由须久那来做,这些决定,皆源于流后期的忖度、观察、考量。因为紫,他开始考虑生命的延续,因为生身所限,他必须考虑身后的传承。他的优先考虑者自然是须久那。
可拍定将须久那定为继承者,又是一个过程。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须久那说出“我是国王”,还是从须久那搂着他的脖子讲“王”与“后”的关系时。
——“王”是生命之源,“王”死则权灭,棋局也散;“后”才是最强大自由的棋子,因为它行动不受限。
他怀疑过试探过,毕竟五条家有个老狐狸图谋算计他,外加须久那在某个点上正急速脱离他的掌控。然最后,他断定一切都源于须久那自己的成长,就在事发的那个上午,他由衷认定五条须久那配当他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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